效益论里说：“百分之八十的成功来源于出席。”有一个观点是参加更多的约会，遇到心上人的概率就会提高。当我在满桌美味佳肴中看到你的脸时，这句话就电光火石般地印入了我的脑海中。
虽然你染了一头很耀眼的红发，戴了一顶刘谦范儿的黑色帽子，但我还是不能昧着良心否认你真的长得很好看。
不过那时的我，刚刚失恋，无心欣赏另一片森林。在凝视你两秒钟之后，我就在斜对面坐下，对艾丽的新男友说了声“生日快乐”就开始胡吃海喝。在我看来，和陌生人吃饭还要装淑女，那就太傻了。
所以当他们还在灌酒的时候，我就消灭了离我最近的那盘武昌鱼。太子酒轩的手艺果然不俗，但是吃着吃着感觉有点发慌，便抱着手边的雪花猛喝了一口。接过喉咙里刺痛的同时，艾丽的男朋友赵伟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手掌被喝掉的半瓶啤酒，笑道：“你怎么说小雪滴酒不沾，她简直是女中豪杰！”
接着大家的杯子都嬉笑着凑了上来，我用求救的目光扫了艾丽一眼，她却用“谁叫你自己露馅”的冷哼声表示她决定见死不救。我只好硬着头皮喝完了三杯啤酒，借口上厕所，逃一样离开包间。
本来我想在走廊的角落里把卡在喉咙的鱼刺弄出来就走的，却没想到当我对着小镜子，张大嘴巴，刚要把大拇指和食指伸进去时，却被你拍了肩膀。
“干嘛！”疼痛瞬间让我泪如雨下。
你一看我的样子慌了：“你干嘛呢？这么久不进去，不会又喝醉了吧？”
我被你一拍，刺好像又扎进去几分，痛得呲牙咧做说不出话，只好委屈地指了指自己的嘴。
“一个人吃光了武昌鱼，报应来了吧！”你笑道。
真没见过你这样的败类，竟然在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人面兽心，我想去包房找艾丽求助，却被你拉住胳膊。
“张嘴！”你收起笑容，命令道。
切，我怎么能在一个陌生人面前露出我全身上下最柔软的舌头呢？可是最后我却鬼使神差地乖乖打开牙齿，让你轻而易举地用一根牙签帮我挑出那根硕大无比的鱼刺。
因为嘴张得太久，口水不可抑制地往外汹涌。我刚想避开你，却被你抢先一步递上纸巾。我眼睛一热想说谢谢，谁知下一秒你就皱着眉头嫌弃我：“你的口水怎么这么多？”
后来，每次你喊我口水妹，我都甩过头去不理你，自己坐到酒吧角落里啃西瓜。而你会恶作剧似的，跟着音乐的节拍，关闭全场的墙灯，只留下我背后的一盏，跟着节拍一闪一闪的，让我成为整场的焦点。
虽然你才大我一岁，却早已经出了社会，做了一个颇为拉风的酒吧灯光师。说真的，你戴着帽子，身体随着音乐打着拍子，一边控制灯光，一边控制灯光的样子帅得一塌糊涂。可是你要明白，一个处于失恋状态下的人，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注目。所以我将切下来的西瓜皮塞进了你的嘴里。
然后，很潇洒地对着话筒说：“我们是不可能的，别浪费时间了。”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酒吧。
从我们第四次被艾丽和赵伟拉在一起吃饭时，我就明白：你对我，绝不是普通朋友那般地简单。
比如，再点武昌鱼，你会细心地帮我挑掉里面的刺，我再想喝酒的时候，你会嘲笑我，那天灌了一瓶半啤酒后，打出的嗝，味道多么令人作呕。
如果不是我早就明白一个男生越是喜欢一个女生，就越是说些话引起她的注意的话，我真的很想打你两个巴掌，然后对着你的耳朵提醒你：“老娘是个女的，说话要注意我单薄的脸皮。”
我越是不理你，你就越是想方设法地逗我。当我拿出包里随身携带的毛线球，你一把拉了过去，嘲笑道：“你什么审美！竟然选了这老气横秋的咸菜色，还是吃进去了隔天又吐出来的那种。”
我终于忍不住用特同情的目光瞟向你，感慨上天果然是公平的。给了一张明艳的脸，势必也会给你一张阴暗的嘴。我夺回你手里的袋子，本不想跟你计较。可当我打开袋子，看见快要织好的围巾上的粗棒针整个滑落，那排缠绕着毛线的小棉圈个个垂头丧气的样子，我的心简直要裂开了！
你不会明白，那种打错一个针，就要重头再来的艰难的；你也不会明白，这条围巾，我熬了几个通宵的疲惫。因此你也不会明白，我为什么会怒火攻心，扬手打了你一巴掌。
声音很是响亮，震惊四座。你的脸像只刚出炉被剥开了皮的红薯，我看着你的眼睛先是惊讶，错愕，最后是愤怒，压抑。但在我眼里的泪滑落的那一秒，你却惊慌地抬手想拍的我的肩。对我小声说：“喂，你哭什么！我不会还手的，你别哭了！”
你越是惊慌，我哭得越夸张。连餐厅的经理都闻声赶过来，问我需不需要帮忙，我刚哽咽着摇摇头，你就用最快的速度把我拖了出去。
人来人往的街头，我看着你替我一针针地把粘到一起的毛线圈又串连在一起的时候，突然就停住了眼泪。李明宇，你知道吗？很久之后我依然记得那个夏日的午后，你坐在路边的台阶上跟一堆乱哄哄的毛线纠结不清的样子，扎根在我心里，像是加了最强的防腐剂一般，永不会受到时光的侵蚀。
天快黑的时候，我抢过你手里的袋子。一扬手，就不偏不倚地扔进了最近的垃圾箱里。你看着我，有点不可思议。
我在原地站了很久，你走过来小心翼翼地说：“这条围巾，你是织来送给男朋友的，对不对？”
听完你这句话，我突然就笑了。迎上你的目光：“你知道我有男朋友，还这么明目张胆地调戏我？是不是你们这样的男生，都喜欢玩暧昧，装情圣？”
你被我一句话噎得脸涨红，镇定了一会儿继续说：“我不只知道你有男朋友，我还知道你男朋友喜欢的人不是你！”
这句话的杀伤力其实比你弄坏我的围巾还要大，但是我却冷静地回你一个淡然的微笑：“那又关你什么事呢？”
“因为我看上你了。”你笑着。
然后恢复了轻佻的模样，继续说：“只不过我从不做挖人墙角，那种遭雷劈的事。但是后来我发现，原来你家的后院早就失火了，那我若还是不动锄头，简直天理难容！”
说实话，你把追我的理由说得这么义正言辞，我被感动了。但是我会掉眼泪，确实因为像你这样的路人甲都能看出唐安不喜欢我，我却还傻傻地骗自己。他去酒吧只是贪玩而已，而徐丹只是刚好在那里唱歌而已。
黑暗包围天空的那一刻，你突然紧紧地将我拥进了怀里。你说，从你在酒吧里第一眼看见我，就知道自己不能错过我。
也许太久没人对我说这样好听的话了，我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抱住你清瘦的背，我很想说谢谢你，但是开口却哽咽，无法发出声音。
其实两年前，我并不是这么容易被感动的女生。
那时的我刚上高二，读的特长生，文化课成绩也颇为出众，再加上自以为有点艺术气质，便不把那些隔三差五上来献殷勤的小男生放在眼里，觉得自己太早熟，看他们幼稚不堪。
其实，十六七岁的年纪，哪里懂得什么是爱情，不过就是得不到就更想要。我越是不屑一顾，那些人便越是趋之若鹜。我暗地里觉得这些人真没意思，可知道我遇到了高三的唐安，才明白，有些事情并非是自己可以掌控的。
比如，我明知道那个时候唐安喜欢的是徐丹，我还是飞蛾扑火般不顾一切。
知道唐安爱打篮球，我便存好几个月的零花钱买来送给他。后来又听了艾丽那个贱人的挑拨，鬼使神差地送了一条杰克琼斯的内裤给他。
可是内裤后来却被徐丹很礼貌地放回我的桌上，并且微笑着告诉我，她已经答应了唐安的追求，做了他的女朋友。
可我依然不肯放弃，还是会做些小动作。
比如在半夜给唐安发短信说晚安，比如在清早发短信告诉他天气预报，又比如在他手机停机的时候，帮他充话费，又或者是在徐丹跟他说想喝酸奶，想吃肯德基的时候，帮唐安跑腿。
我做过的事情，真的是一件比一件傻，到后来唐安都怀疑，问我究竟是不是真心喜欢他。当得到我肯定的答案之后，他又若有所思，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关晓雪，你是不是骗我的？否则你怎么会一点都不嫉妒呢？”
谁说我不嫉妒呢，其实唐安这么问的时候我眼泪都快掉下来，可我还是咬着牙冒出一句：“因为我觉得男生都不喜欢爱吃醋的女生。”
现在想想，那时的自己真是看后宫片看多了。唐安也在听到我的回答后“噗”地笑出声来，但下一秒，他却抱住我。很轻很轻的拥抱，却让我记了很久很久。他说：“关晓雪，对不起。我已经喜欢了徐丹，对你只能是妹妹而已。”
说完，他便松开我，独自下了楼。
其实我又不是白痴，当然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但是他不明白，有了他的这句话，我反而更不想放弃，因为我固执地觉得他和那些把别人的喜欢当成资本一样炫耀的男生不同，他明朗、温柔、专一、内敛，我喜欢他，从不后悔。
那时的我，根本没想过在他们之间插一刀，那些骄傲的情歌，坚信喜欢他只是我一个人的事。知道他们在一起考入同一所大学，而我却在唐安曾经待过的教室里读高三的时候，突然看见他们大学的论坛上，有个帖子被传得红红火火，上面宣传的原本是90后新生自己筹款，自编自导自演了一部校园青春偶像剧的消息，但巨幅的宣传海报上，男女主角亲密地靠在一起，我如被雷击。
那个笑容甜美的女主角是徐丹，但她身边的男生却不是唐安。
我抱着头冲进唐安的寝室楼，不管身后宿管阿姨的追喊。直接冲到他的房间，掀开被子，把他从床上拽下来，可他却重重地推开我，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满口酒气地吼：“别烦我，我要睡觉！”
“唐安，我去陪你问清楚。”我着急的说。
可是他甩开我的手：“关晓雪，别装好人了。你不是最希望徐丹和我分手吗？现在你如愿以偿了吧。”
是，我是恨不得减寿十年，交换他给我一个机会。可当我看到他胡茬满脸，眼睛红肿，满身酒气的样子，我心里那一点点小小的欣喜早就无影无踪，却没想到会被他误会。
我站在原地，咬着唇，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可就在我觉得无地自容，想一走了之的时候，唐安拉住了我，将我抱进怀里，柔软的嘴唇，便压了下来。
那个霸道的吻，我至今都记得，他发泄一般咬破了我的嘴唇，血腥味蔓延，疼痛都已经麻木。
那一年，我十七岁，从男生宿舍出来，我开始蹲在路边，哭的肆无忌惮，哭的天昏地暗，所有人都用同情失恋者的目光望着我。
但其实在那一天，我如愿以偿地做了他的女朋友。
只是后来我才发现，唐安已不是最初的模样。
我们像一对普通的情侣一样吃饭逛街看电影，他很细心也很体贴，他记得我的生日，也记得我爱吃的零食，甚至记得我例假的日期，每次都会提前提醒我不要吃生冷的东西。
他给我买好看的衣服，甚至价值不菲的护肤品，他告诉我女生要对自己好一点。每当我拎着他送的礼物回到寝室，总会听见室友的一片唏嘘，羡慕唐乐对我的好。可他越是这样，我的心就越是不安。
他不是虚荣的男生，根本不会费尽心思将女友打扮成万人迷，让他与有荣焉。其实，如果他能像普通的男生那样，自私地收起我美丽的衣裳和缤纷的化妆品，说不准我太漂亮，免得被人抢走，也许我会更感动。
爱情都是自私的，可是我找不到指责唐安的理由。
只是我们之间，感觉越来越像好友，知己。虽然他会牵着我的手，可是他再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吻过我。
我安慰自己，也许他经历过轰轰烈烈，如今更想要细水长流的爱情。
可是一个偶然的机会，我看到了他QQ好友分栏里，被命名为“honey”的组里，只放了一个人。我鬼使神差地点进空间，便看见一张徐丹的照片。
原来那部偶像剧并没有红得发紫，徐丹也没有一夜成名，但还是给她带来了不小的知名度。如果不是又去看了她的微博，我完全不知道，她竟然做了平面模特，甚至还接拍了一些广告。她出落得更加美丽，美得动人心魄。
末了，我从容地关上空间，等唐安买饭回来，猫一样钻进他的怀里，第一次问他：“安，你爱我吗？”我用的是“爱”，不是喜欢，因为喜欢包含太多暧昧的含义，但爱却只有一种。
他楞了一下，揉了揉我的头发：“怎么了？我的晓雪也变得跟那些酸不拉几的文学女青年一样矫情啦。”
我便闭了嘴，笑呵呵地开始吃饭，心里却酸涩无比。唐安不是会骗人的男生，他连编个谎话都不忍，只能这样敷可能衍我。
后来，我找到了徐丹的博客，里面除了琳琅满目的照片，还有她最近的动向，比如她有可能要跟一个知名度高的导演合作，拍一部文艺电影。
也许说出来，你不会相信，那一刻我由衷的希望徐丹一夜走红，最好大红大紫。因为这样她就会离我和唐安的生活越来越远，他们之间慢慢就会形成不可逾越的鸿沟。
但在这个消息爆出后第三天，我像平时一样下课，约唐安吃饭，他的手机却怎么也打不通。寝室没人，图书馆也没人，就连他最铁的几个哥们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那个晚上，我打了一夜的电话。键盘都快被我按的松垮，却只听见那头传来一个机械的女声。
直到黎明，我刚困倦地放下手机，手机就响起来，那边传来唐安急切而疲惫的声音，他说晓雪，能不能给我拿点钱过来。
我急忙问他在哪儿，出了什么事。他却只丢下一句“华仁医院”，就挂了电话。
那是我两年后第一次看见徐丹，彼时她精致的妆容都已经散乱，衣服也是破的。额头上还受了点皮外伤，唐安则右手骨折，需要打石膏。
我送完钱，就很自觉地退出了病房。因为唐安已将害怕打针的徐丹搂在怀里，那种保护的姿态，不必再多说什么，我都明白，他的心。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徐丹跟唐安分手，确实是因为那个校园偶像剧的男主角，他们假戏真做，成了情侣。同时这样的八卦新闻也给他们带来了不少人气。
那个男的尝到甜头，不满足于现状。正好又有个导演选角的机会，他当然不肯放过。
但连徐丹自己也没想到，那个男生会利用她去讨好导演。而在情急之下，徐丹拨通了唐安的电话，双方起了冲突，差点闹到派出所。念在徐丹大小算个公众人物，那些人自知理亏，自然就压了下去。说到底，从头到尾，最无辜的只有唐安一个人。
不过他因祸得福，徐丹被他的痴心打动，决定重新回到他身边。
唐安来告诉我的时候，我快一步捂上她的嘴，示意他什么都别说了，我说了一句口是心非的祝福，就逃似的跑了。
那半个月，我已经不记得是怎么熬过来的了。开始整日整日不说一句话，整夜不能入眠。
我把唐安送的一切打包，塞进衣柜的最底层。
十九岁，我开始流连在各个酒吧，不接受任何异性的搭讪，安静地像一株植物。
可是哪怕喝得再醉，我都会打车到唐安和徐丹租住的房子下面待一会儿。当看到他们熄灯的瞬间，我就会狠狠地扇自己一巴掌，然后告诉自己梦该醒了。
去始终无能为力。
而那条围巾，对，是我织给唐安的。
只是因为他和我说过，他很小的时候，母亲就患绝症去世。临死，手里还拿着一条未织完的围巾。我想唐妈妈一定希望，今后有个女生会代替她把围巾织完，能提她陪唐安一生。我便自作多情以为自己可以，可是到头来才发现，只是我一厢情愿。
遇见你之前的一个月，唐安忽然会来找我，听室友说他在我宿舍楼下站了一个下午。我下课回来，他第一次眼睛红红地喊我：“晓雪，我想你了。”
不管他曾做过什么，不管他是不是被徐丹抛弃才回来找我，当他说出那四个字的瞬间，我就明白，我一定是上辈子欠他的。
我们又在一起，只是他的笑容更少了，荒废了学业，夜夜流连酒吧。起初我认为是他大三压力太大，后来才知道，他去酒吧不过还是为了徐丹。
那个曾被人推到风口浪尖，被捧成明月的女生，怎么还会安于寂寞无名的生活？她开始接各种广告，甚至打算出唱片，为了练歌，她跑到酒吧里当主唱。而唐安，仍是她的忠实粉丝。
想必这些，你都知道吧。
说到这里，我已经有些麻木。彼时我坐在贵宾卡座上，像第一次来酒吧那样，不碰酒，只傻乎乎地啃着一块西瓜。你当个很好的听众，从不中途打岔，也不用表情来表示你的惊讶或者不屑，就像现在，你也只会望着徐丹的背影说句，她其实真的不算个美女。
我严重怀疑你的审美，用你眼镜瞎了吗的目光瞪你一眼。
可是下一秒，你回过头来，看着我说：“关晓雪，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长得不丢人，也不是因为你唱歌走音，只因为我喜欢安静的眼睛。”
你告诉我，每一个来酒吧的人，都会被这里的气氛感染。每个人的表情千篇一律，但我不同，就算所有人都嗨翻了天，我的眼神却始终冷静。
你还说，当时你看着我一个人在角落，眼睛盯着坐在另一个角落里的唐安，你便明白我喜欢他，同时你已洞悉，我与他情深缘浅。
我摇晃着酒杯掩饰内心的悲伤，你却夺过去，另一只手不知道在电脑上动了什么手脚，顿时所有射灯的光芒都在我们两个人的身上，你双手环着我的腰，你说：“关晓雪，我爱你。”
你的眼睛那么亮，我觉得自己都忘了呼吸。
徐丹的歌越唱越好，而她与唐安的关系却越来越僵。
有很多次，我都看到徐丹唱完歌后在台下跟唐安争吵，每次徐丹都是掉头离开，留下唐安一个人呆在原地。
有一次，徐丹一下台就被一个中年人用宝马接走，唐安追出去，一直追着车跑了很久很久，我跟在后面，看着他站在马路上欲哭无泪的表情，仿佛是看到了另一个小贝，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海藻上了别人的车，离自己越来越远，却无能为力。
后来，他倒在路边，是你帮我送回寝室。你照我的吩咐，帮他脱了外套盖好了被子，下来以后你有点发酸地说：“什么时候你才能帮我盖被子，哄我睡觉？”
我笑着打你的头，然后在你脸上印下一个轻轻的吻。
后来，你和唐安成了朋友。而徐丹也不在酒吧唱歌了，再后来，她真的出了唱片，一时间各种或褒或贬的评价从四面八方飞来。
有小报记者竟然找到唐安，问了他一个尖锐的问题。关于徐丹是否因为潜规则走红，以及他们分手的原因是否也与此有关。
我记得他当时的回答是：徐丹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的努力和实力得来的。他们分手属私人原因，但他透露说其实是他的错，因为他爱上了别人。说完就躲进了厕所。
我让你送一包纸巾进去，你却原地不动地看着我，直到你用手为我抹去眼角的余泪，我才发现自己哭了。而当我开口想解释，你却堵上我的嘴，轻轻地摇了摇头。
你的那个动作，目光迟缓而悲伤，我知道，我对唐安的心疼，被你尽收眼底。你不许我说，你怕会听见我违心的话，你更怕，会失去我。
李明宇，其实我真的不晓得自己有什么好。
你不再像开始那样跟我开恶心的玩笑，也不再取笑我唱歌难听。每次在酒吧碰到你朋友，你就会特臭美地拉着我介绍说：“这是我家口水妹，以后就是我老婆。”你甚至连以后我们婚宴上帮你挡酒的伴郎都找好了，你说调酒师阿布和打碟师都是海量。到时候，你们要不醉不归。
其实那是多遥远的事啊，你说起来却好像近在咫尺，搞得每个人到惊讶的舌头都要掉出来，问你，怎么这么早就急着跳进坟墓。
你便会拉着我的手，说坟墓好啊，神雕侠侣不就是墓里面的产物嘛。
看见我笑，你就开心。
有一次，酒吧新来跳舞的韩国女生，她对你一见倾心。你怕我误会，便当着她的面，用很生涩的韩语发音告诉她：除了我，你谁也不爱。
其实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爱情是什么，无非就是你喜欢的那个人，他对你，毫无保留，倾其所有！
因此，李明宇，我真的不能不对你动心。
我对你说，原来我忘不了。
我忘不了，只因为我付出过，那些付出点点滴滴像柱子一样扎进我的心里。
我忘不了，只因为他是我唯一爱过的，深爱的，男生。
我忘不了，只因为二十岁之前，所有为爱掉的泪，每一滴，都有他的影子。
你听完我的话，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又或者你没笑，只是我的错觉。
那晚的酒吧里人太多，连贵宾卡座都满席。我站在你身边，你的帽檐拉的很低。后来你对打碟师做了个手势，然后拿了支话筒走上台去。
你唱的是光良的《我以为》。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听完，又是怎样在你快唱完的时候，逃一般隐藏进夜色里。
我躲在旧楼房的第二层，看见你出来找了我很久，我看见你取下帽子，轻轻地抹掉眼角的泪水。然后你掏出手机，我收到你发的短信，是其中一句歌词。
你说，你其实早就知道，我最终会选择留在谁的身旁。
我的泪，便在顷刻决了堤。
后来，你离开了酒吧。
我父母双双移民到澳洲，我不肯走，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房子，笑着哭着，想念你。
你永远不会明白，我为什么离开你。李明宇，你值得一个更好的，无论是感情还是经历，都清清白白的女生，而我，已经不是。
你不会明白，我最难熬的那段日子，不是看着他和徐丹相守的日子，也不是看着他如何跟在徐丹的身后不肯放弃的执着。而是他守在我身边的那段日子，我日日夜夜都在怀疑，怀疑他某个发呆的表情，怀疑他夜里的短信，怀疑他的一切。
那种强烈的不安感，你不会懂，但假如我们在一起，你也会体会到这种作茧自缚的苦。
我和唐安之间的回忆太多，我不肯定自己会很快悉数忘记。
况且，那晚我在唐安的房间里，当他叫着徐丹的名字，却将我压在身下时，我拼命推开他，却无能为力的时候，就已经在眼泪里看见了我们的结局。
我不想怪他，也不想解释。李明宇，除了对不起，还是对不起。
我给了你希望，却终究，让你失了望。
这一次，我没有难过。只是当我站在镜子面前，看见自己眼角的小细纹，想起，你曾笑着对我说，不要哭，这样就不漂亮。
我的眼泪就肆无忌惮地流下来。
明宇，假如所有的一切都能够重来一次的话，我一定不会沉醉在过去念念不忘。是你，让我明白，每段爱情不论深浅，结束，就该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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