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天堂,地下苏杭。”宋朝的范成大在《吴郡志》中,笔墨轻点,从容地用这八个字道出了苏州、杭州的美丽、宜居与富庶。而本书的主人公,被刘半农教授誉为“中国宝贝”的赛金花就出生在苏州。在十四岁花一般的年龄里,她因一个远方亲戚的引诱而踏上了倚红偎翠、轻歌曼舞,文士、商贾雅集的花船,成为了一名青涩中又有如花笑靥、纯朴中又有几分灵敏的雏妓。
这天,正在巷子里闲逛的彩云,忽然听到有人喊她:“彩云,彩云,原来你在这里啊,刚才去你家找你,害我扑了个空,白跑了一趟,哎呀,可怜我的腿呀!”听着这夸张的声音,彩云就知道是小姐妹云仙来了,她抬头应了声,发现云仙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男孩子,那男孩彩云也认识,是离她家不远的周姓人家的,名周远,比彩云略小一岁的样子,人长得有几分精神,彩云平日里也拿他当弟弟般亲近。
话说这云仙与彩云原本不是知根知底一起长大的玩伴,而是通过云仙的嫂子小阿金两人才认识的。小阿金原本是彩云家的女仆,是她母亲陪嫁过来的丫头,后来家里的经济状况越来越窘迫,就把她打发走了。小阿金离开彩云家后,去了另外一家做女仆,时间不长后她就嫁给了一户姓金人家的儿子,其夫名叫金石泉,也就是云仙的哥哥。
小阿金在未离开彩云家时,勤快又懂事,很照顾彩云,只要一有空,就会带上她到苏州河边玩,或是戏水、或是折柳、或是指着远去的花船想像着、讨论着里面有什么样的客人和女孩子。当时,那个叫周远的小男孩有时也会不去学堂,而是跟在她们俩的后面,当一个小跟屁虫。
小阿金出嫁后,夫家规矩多,无事不准她出门,小阿金郁闷至极,可是在繁重的家务和冷漠严厉的丈夫的双重压力下,她再惦念着彩云,也没有胆子出门去找彩云玩儿了,好在她有个活泼的小姑子云仙,偶尔得闲时候也能聊几句,很自然地,通过小阿金,云仙也就认识了彩云。
相对嫂子而言,云仙有的是空闲时间,这不,她去找彩云玩,彩云奶奶告诉她彩云自个儿去了苏州河边,她就一路寻来了,只因一路上边找彩云,边看河上的花船,她倒没有发觉周远跟在后面。
彩云因为对小阿金的信任,爱屋及乌,对云仙也很亲热,这时见云仙来寻她,便迎上去说:“云仙姐,你来啦,我正闲得慌呢,想找个人说话解闷儿。”
“彩云,你以后闷了、烦了,就喊我一声,我陪你去河边玩七板子船。”跟在云仙后面的周远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把云仙吓了一跳,因为她压根不知道有人跟在身后。彩云听了后,则浅浅一笑道:“周远,谢谢你的好心好意!不过,你不去学堂好好读书,跑出来干什么?你就不怕先生用戒尺打你手掌?我闲时自有我自己消遣的方法,不用你陪的。”
不等周远再说话,云仙立马接过彩云的话对周远说:“对呀,对呀,彩云和我最知心,当然由我陪了,你一小孩子掺和进来干什么?再说,你是男人耶,那个男女什么……的授什么的不……啊!”那时女孩子读书识字的非常少,云仙这样的普通人家女孩子就更没有机会识文断字了,但她突然想起了从哪儿听到的这句话应该此刻适用,可惜没有记住,虽然说得结结巴巴,却又理直气壮,仿佛担心周远会把彩云带走似的。
周远年纪虽小,却素来对云仙没有好感,他气愤地说,“我知道你想带彩云做什么!司马昭之心!”周远顿了顿,看了看一脸纯真的彩云,又转向云仙说,“你想把彩云带坏!”
“瞎说!你凭什么诬陷我,认为我会把彩云带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小算盘!彩云将来是要嫁状元的,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云仙反唇相讥,丝毫不让。
“好啦,好啦!你们别吵了,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啊?再吵,我就回家啦!”其实,冰雪聪明的彩云当然懂他们话里的意思了,但她却装糊涂,并且心里有一分小小的得意,她想:“周远你这个小屁孩,心里是喜欢我呢,每次都偷偷地粘巴在我后面,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是我却没有你一样的心思啊!我只当你和我家里弟弟一样呢。”
“彩云,你别理周远,走,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玩儿!”云仙说完,拉着彩云的手,沿着河岸朝下游走去。周远怔怔地站着,这次,他是不好意思再跟着彩云了,只在心底深深地叹息一声,眼睛却舍不得离开彩云的背影,他在河边站了很久、很久,一滴泪水落下,却没有发觉,此时他的世界里,只有彩云,但他却没有能力阻止彩云随着云仙离去。如果他知道彩云这一走,就是和他的世界彻底割裂,那么今天,他就是倾尽自己的力量甚至是生命也会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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