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和雇主家的故事 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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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秦小姐家的一年

9.秦小姐的父母回国探望

一个阴冷的冬日午后，秦小姐的父母从美国回来看望他们。

那是一对不到七十岁的慈祥老人，脸上始终带着平和的微笑。他们随女儿到美国快十年了，年龄比女婿戴维还小两岁。

从交谈中，我知道了她的母亲在美国教孩子弹钢琴，父亲教孩子中文和画画。在国内退休前，他们都曾经是中学老师。

秦小姐并没有带父母去饭店吃饭，而是随我们一起跟平时一样，在厨房端起一个盘子，自己盛饭拨菜，坐在厨房的椅子上吃。

他们家的用餐习惯，也不像我们中国人端到餐桌，大家围坐一起吃，而是是公勺分餐。我感觉这种习惯也很好，既不浪费，也很卫生。

秦小姐的母亲吃完饭，喜欢在厨房跟大家聊聊天，她父母待人谦和的态度，让我油然而生敬意。她的母亲还送给我一本关于圣经感悟的书。

每次秦小姐走进厨房，都会用上海话指责母亲。我尽量少接她母亲的话，毕竟作为家政员，多做事少说话 ，少说跟自己工作无关的事，闭口不谈不问雇主的一切，这是家政行业的基本职业准则。这些行规，以前上培训课时，第一课我曾给家政员讲过。

任何行业都有其行规。我深知自己的角色定位，职业无高低贵贱之分，做事先做人。只要你努力，付出终有回报。

秦小姐上班走后，她的父母还会继续跟我们聊天。我能隐约感觉到她母女间的代沟。她父母说话的语气总是小心翼翼地，秦小姐很烦她父母同我们交谈。父母和子女间的代沟很多家庭都有，就像国外电影《金色池塘》中，八十岁的父亲同女儿也有多年的隔膜，但最终冰释前嫌。

孩子跟外公外婆很生疏，毕竟孩子们没跟他们一起生活。

戴维跟秦小姐父母之间，相处就有些尴尬。他不像我们中国人，礼节上对岳父母表示尊重，他平时和秦小姐的父母几乎没有言语交流，只是代孩子称呼“Grandma （外婆)Grandpa （外公）  ”，孩子偶尔也叫一声“Grandma  Grandpa”。

有一天，秦小姐收拾客厅抽屉，她随手将一些旧照片和光碟丢掉，有两张清晰的旧照片，我不忍弃之。

“让我收起来，留着以后做纪念好吗？”

“可以的，你拿走吧。”她轻声说。

今天我拉开抽屉，在上百张照片中，我依然保留着他父母和她，他父母和两个外孙女那两张照片，（因为关乎他人隐私，我不能在此展示，请读者理解）。

多年的时光过去，那两张照片依然完好如初。

看着这两张照片，过去的时光又清晰地浮现在我眼前。

照片，是岁月留下的足迹；是人生流泪欢笑的时光；是滴答不停的钟摆轮回里，再也不复返的日子；是你凝神时，生命的永恒回响!

我拿起第一张照片，那是少女时代的秦小姐和父母的合影。

那时的她大约二十一二岁，浓密的长发披在肩上，长长的柳叶眉，一双大眼凝视着远方。红色的鸡心领花边儿开身毛衣，外扎白色棉质西裤，斜倚在妈妈怀里。她父母那时大约四十多岁。妈妈搂着女儿，戴一副金丝边眼镜，面带微笑，气质知性而优雅。她的爸爸紧挨着太太和女儿，清瘦的脸上带着笑容。一家三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画面是多么幸福而温馨!

第二张照片是在夏日的公园里，秦小姐的父母一人搂一个看起来只有两个月大的小外孙女。背景是碧绿的草坪红色的花海。两个孩子戴粉色软帽，穿粉色短衣裤，套白色粉边的小棉袜。外婆微笑地看着外公，亲昵地指向远方。画面是满满的爱。

他们在悄悄地私语，仿佛在给幼小的外孙女儿讲着小鸟，鲜花，还有可爱的小猫小狗。隔代的爱，是老人从心底流淌的血脉深情。

秦小姐的亲戚们平时从没来过，听说她父母回国探亲的消息，便不约而同到家里来看望。他们看起来富有修养，家境殷实。他们陆陆续续请秦小姐的父母到家里做客。

“哦呦!小囡囡都长这么大的啦！”她的一位婶婶夸张地笑着说。

“是的啦!姆妈，现在都两岁多的啦!”

“My  name  is  Bady.”贝蒂大方地介绍着自己。

胖胖的贝蒂兴奋地展示着自己漂亮的粉色连衣裙，粉嘟嘟的圆脸洋溢着欢欣和喜悦。家里来人，有的小孩儿是人来疯。她一会儿拿出自己漂亮的小皮鞋，一会儿推来五颜六色的玩具箱。面对客人带来的诱人蛋糕，她迫不及待地切开，吃得满脸开花。

而她瘦小的小姐姐爱丽丝，却羞涩地躲在妈妈身后，一双大眼悄悄的瞟着来人。

“你叫什么名字呀?”

爱丽思不语

“Her  name  is  Alice.”贝蒂热情地向来客介绍她的小姐姐。

贝蒂拉着她的小姐姐爱丽丝去吃蛋糕，爱丽丝拿着小勺，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地抿着。

一会儿，门铃响了，我打开门，走进一位打扮时尚的女士。

“你好！”

“你好!”

进门后，她随手将精致的小坤包搁在鞋柜上 ，从头上轻轻拿掉蓓蕾帽，取下红花丝巾，解开米色风衣，挂在衣帽架。随后弯腰脱下黑色高腰皮靴，放进鞋柜。

她走进来，浅色羊绒衫配一条浅棕色高腰呢子裙，外扎棕色腰带。她的头发染成浅棕微紫色，卷曲的发卷披在肩上。纹过的眉、眼线，颧骨旁搽着腮红。精心夹过、刷过睫毛膏的弯弯的睫毛。薄薄的嘴唇涂着棕红色的口红。两边的耳环随着走动轻轻摇晃，高领的羊毛衫外垂着一条珍珠项链儿，左手腕戴着翡翠色的玉镯 ，她身材修长。

所有的客人和几个阿姨，同时转过头，眼睛齐刷刷地望着这个刚刚到来，与众不同的时尚女士。

明天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