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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吵,好吵,怎么会这么吵……”滴滴答答的键盘敲击声缠绕在他的耳边,那声音似乎要击穿他的耳膜。敲击声越来越重,最后变成尖锐的尖叫声穿过耳膜,直击大脑。
常修然挣扎着在一低矮的沙发中醒来,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在异乡的网吧中已经生活了半年。常修然撑起身子,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他挠了挠头,起身拖着沉重的步子向洗手间走去。
看着镜中的自己:满脸胡渣,皮肤黝黑,头发蓬乱,双眼无神,尽显沧桑,这哪里像二十八岁青春年少的模样。可是半年前,他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啊!
常修然双手撑着洗手台,垂下头,慢慢地闭上眼睛,半年前的回忆一幕幕袭来,头痛欲裂。
“妈,我想和羽衣结婚。”常修然经过几番心理斗争后,终于向母亲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可能,等我死了都不可能。”母亲端坐在沙发上,语气坚定,没有丝毫退让。父亲站在不远处没有出声,他知道,父亲是默许了母亲的决定。
“就因为她离过婚?”常修然带着哭腔吼道。
“对,她离过婚,我就不要。我们家世清白,我不想在街坊邻居面前抬不起头。”
林羽衣离过婚。常母得知后,千方百计阻止他们交往,但他们爱得热烈,怎么也拆不散。为此,常母去林羽衣单位闹,去林羽衣家里闹,骂她“狐狸精”,骂她不要脸,双方父母闹了半年,林羽衣哭了半年。
“修然,我们分手吧。我实在撑不下去了,再闹,家都散了。”
“我们离开这里吧。看不见我们,他们就不会闹了。时间能冲淡一切,几年后我们再回来,说不定我爸妈就会接受你了。”常修然怔怔地看着远方,眼中晶莹闪烁。
“好,你到哪,我就跟到哪,我们永远不分开。”
那天夜里,他们拿了简单的行李,开着车,向未知驶去。
“修然,你慢点开,这里没有路灯,路也不熟悉,小心为好。”
突然,前方路口冲出一辆闪着微弱灯光的电瓶三轮车,常修然向左猛打方向盘,及时躲过了三轮车,但马路不宽,常修然未及时踩住刹车,汽车直直向路边黑暗中开去。没想到路两边都是有深有浅的沟壑,汽车冲下去,翻滚了好几下才停了下来。
常修然醒来的时候,看到母亲红着眼拉着他的手。
羽衣呢?羽衣在哪里?他慌乱地撑起身子做起来,两眼无助地看向四周。
这时,病房门被撞开,挤进了一群人,为首的林母像发了疯的母兽一般冲向常修然,扯着他的衣领拼命地摇拽:“你个杀千刀的还我女儿,还我女儿,我要让你为她偿命。”
不一会儿,两家人又撕扯在一块了。
林羽衣死了,死在了那场车祸中。
常修然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他游荡在医院长长的走廊内,嘴里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羽衣,是我害了你;羽衣,我对不起你。常母看着眼前如行尸般的儿子,瘫坐在地上。
洗了一把冷水脸,顿时清醒了许多。常修然拿起包,木然地走出网吧。龙番市中心,凌晨三点多的街道上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菜市场开了,沿街的早餐店开始准备食材了,流动商贩也支起了架子;街上三三两两地出现了行人,他们行色匆匆,有的准备赶早班车,有的才刚下班,有的驻足在流动商贩前买早餐,他们都在努力奔波。
常修然漫无目的地穿梭在行人中,那么多人从他身边走过,似乎只有他没有目的,只是走着。
他在龙番市流浪了半年,他是这座城市的无业游民,确切地说,应该是“无业游魂”。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他像一只蟑螂一样苟且地活在网吧阴暗的角落中,他被困在了那里,走不出来。
突然,常修然停住了脚步,身旁是一家婚纱店,他转过脸,看见了橱窗里一袭洁白的婚纱,婚纱摇曳了起来。
“修然,好看吗?”林羽衣穿着婚纱转了一圈,笑眼盈盈地看着眼前的常修然。
常修然痴痴地笑着,伸出手牵住了林羽衣:“好看,你是天底下最好看的新娘。”
泪水划过脸庞,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喂,你好,是常修然的家属吗?这里是龙番市公安局……”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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