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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月•微型小说主题创作人物篇第一期:(1)问题少女
在我21岁的时候,我这个一直生活在内陆的孩子第一次见到了大海。我看着一望无际的海平面不停地在翻涌,海浪的声音几乎要把我吞没,但是我面对这一切并不激动,仿佛我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见过面了,现在不过是与故友重逢。
我穿着一件白色的风衣坐在岸边的礁石上,看着不远处的沙滩,潮水的涌动在岸边形成一条流动的曲线。一个少女从一旁走来,她赤脚踩在金黄的沙滩上,并时不时捡起一些漂亮的贝类。我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地发笑,就在她快要从我视野里消失时,她突然转向我朝我挥了挥手,我也挥手回应,随之她消失在大海的另一边。
高中时,我是一个网瘾少年,父母是做生意的,托关系把我寄宿到当地最好的高中后,便不再管我,因此我经常拿着他们给我的高额生活费去网吧上网。高中学校管得很严,除了周末外,其他时间只能晚上偷偷翻墙出去上网。最开始没什么经验被校卫抓到好几次,后来摸索出一套规律后,晚上翻墙上网就容易多了。
有一次临近冬季,我裹着一件羽绒服从宿舍出来,冷冽的寒风像针一样刺在我脸上。网吧里包夜的人很少,零散地坐着十几个人。我看见一个与我同龄的少女仅穿着一件薄外套在聚精会神地上网,双手在键盘上冻得通红。
其实,我并不是第一次注意到她,之前我见过她很多次,似乎她也是只在晚上出现。下半夜外面开始下雪,呼啸的冷风发出轰鸣,网吧里许多人都窝在座椅上睡觉。我有点冷得睡不着,准备买桶泡面暖暖身子, 到前台泡面的时候,看见她还在打游戏,但她的身体一直在忍不住地颤抖。也许是觉得可怜,我给她也买了桶,送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有些吃惊,然后不停地向我说谢谢。我看着她通红地手颤巍巍地吃着泡面,说道:“多穿点衣服,外面很冷的。”“出门的时候还觉得挺热的,没想的气温下降得这么快。”她笑着说道。“你是一中的学生吗?”她看着我的校服问道。我有些疑惑地点点头。她羡慕地说道:“你们学校录取分数线这么高,你学习一定厉害吧。”我听完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或许是为了转移话题,我问道:“你是哪个学校的?”她突然低下头说:“我辍学了,初二的时候,家里人就不让我读书了。”我很惊讶,问她原因。“我爸在我初二的时候因为打架被关了,我还有个弟弟跟着我奶奶一起生活,但我奶奶不喜欢我,不让我上学。”她缓缓地说道。我听完除了感慨外,什么也说不出来。“算了,不要说这些伤心事了,你玩过这个游戏吗?这游戏很好玩的。”她指着电脑给我讲这个游戏的玩法和一些装备的价值,在介绍的过程中,她笑得很开心。而我却感受到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之后我们慢慢熟络了,我常常会请她上网或是带一些吃的。我还把我之前不怎么穿的厚衣服送给她,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做,或许是出于同情,但我觉得还有其他东西。
“这次不用你请我了,今天卖了点废品把网费赚到了。”她高兴地说。我有些心酸地说道:“下次别去了,你的网费,我给你包了。”“你又不能每次都请我,我终归还是要靠自己的。”其实,我看见她好几次跟一些小混混一起去了厕所,我知道她在做什么,但我什么都没说。“对了,我跟你说,家里人今天跟我介绍了一个老男人,说是要我嫁给他,我真的笑死了,那个男人的年纪比我爸的都大。”她突然说道。“妈的,你家里人太过了吧。”我愤愤地说道。“这种事,我从小到大经历太多了,所以我准备跟我一个表姐去广州打工了。”我愣了一下,感觉很突然但还是平静地问道:“什么时候走?”“大概半个月之后吧,我走了不打算回来了。”
“我是你,我也不会回来。”我笑着说。“你见过海吗?”她问道。“没见过,倒是在电脑上见过。”我说。“我一定去海边看看,有时候我觉得我玩游戏就像自己站在海边一样,进入了一个美好的世界。”她说。“你为什么非要去海边呢?在网上随便找个视频不就好了。”我问道。“你不懂,我听别人说,我妈妈以前就住在海边,我就是想……”她说到这里时,我突然觉得周围变得非常安静,甚至有有这么一瞬间我能听见外面雪落下来的声音。
那次之后,我便再也没见过她也没有听到她的任何消息,我不知道她的命运如何,但我知道人生的航帆始终朝向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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