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记忆

作者: 李彦国 | 来源:发表于2017-05-15 16:41 被阅读262次
    历史的记忆

    今天星期日,母亲节,我一个人静静地在山地里锄草,想了一天母亲,想了一天童年里的人和事,痛楚的回忆里,一桩桩,一件件都和一个未曾谋面的世纪老人毛主席联系着。白天不能写,夜里爬起来,记录母亲节的思念。

    我入学的第一课,就写五个字,“毛主席万岁”,各家各户大门小门的门楣一律写着“毛主席万岁。”最先学会的两首歌是《东方红》《大海航行靠舵手》。我的毛主席情结,不容许任何人在我面前说毛主席坏话,当时如果没有毛主席,这一沟人,饿不死也得冻死。

    1,烧烟保证

    后人能想到吃糠咽菜,很难想到当时没柴烧是怎样的情景,哪家生了男孩不说男孩,而说生了个“割柴的”,生个割柴的,生活便有了希望。

    一年一度,秋叶黄了。村总支发布一道严厉的村规。不准任何人随便捡树叶、拾柴禾。穷山僻壤人口多,树叶毛草有限,如果无组织无次序,一窝蜂乱行动,前边的捡到了,后边的就会扑空。村总支设立巡查小组负责监管,由嗓门儿最亮的巡查员宣布,寻查员拿着白铁皮做的大话筒,利用早晨人们都还没有下地干活的间歇,一早赶到南坡从前到后跑三里地播完,就一句话,“今天禁了叶的了”。树叶红了,落了,再从前到后地广播,“今天开了叶的了,今天开了叶的了”。开了,就是解禁了,男女老少齐出动,挎着娄子,拿着耙子,到梯田里耧叶子。柿树叶,黑枣树叶,核桃树叶。接着就去耧玉米地里的玉米叶子。家家户户都能耧到。小小的树叶毛草,却做得这么均等。

    严厉的村规统一的步调,保证了每家每户都能烧开水,做中饭。

    那年月,即使曹雨吉那样的神智不清的傻人也没有被冻死饿死,到是有车有房富起来的今天,王良婷老奶奶被活活冻死在老爷庙口,围观的路人摇头叹息,太阳一杆子高了不见有人收尸。

    另一道村规是,割柴不能创根,刨了根就把有限的资源变成了不可再生资源。柴,长不高就被割了,短短的,前后错落三节才能打成梱。一茬茬地割,根憋得不小,所以总是有人要刨根。没有村规禁令万万不行。

    当时的主粮是炒面。做炒面,树叶之类的茅茅柴烧不熟。必须烧圪针柴,将土坑烧红,烘熟糠坷垃,糠坷垃用打谷场碾下的粗糠掺软枣、软柿捏成半空芯状。烘熟后,用石碾碾碎,就成了炒面。

    如今我还留着一桶炒面,收拾房间时,占地方,就去给毛驴吃,毛驴闻了闻,舔都不舔。

    炒面,驴都不吃的炒面呀。

    为做炒面,山上的柴割了一茬又一茬,等不得长高就割了。

    低低的柴,矮矮的毛草,你割,我割,他割,

    低低的柴,矮矮的毛草,今天割,明天割,后天还割。

    低低的柴,矮矮的草,没有村总支那批铁汉子把控,一个冬季人们就会连根刨完。

    2,铁汉子

    那一批人菩萨心肠尖刀嘴,开会如训贼,板着面孔没有一句不刺耳。

    王何顺,一生维持村里治安,单抓小偷小摸,每天几乎跑遍整个山头,哪里煮队上的嫩玉米,哪里够软柿子不小心招下了硬柿子,随时都会被抓个正着,得罪了不少人。村规都是他去南坡广播的,比政府的公文都严密,可操作性极强,比如私人养的羊跑到田地里罚款3元,后面追加一句,厉声吼道:“前蹄子进去,后蹄子没进,也是3块!”

    李秋所,四街大队书记,同和顺一样,都没成上家,一个个都像电影《火红的年代》中的赵四海,四十多岁了,还守着老母亲过活。哪个老人没水吃,哪家娶媳妇要盖房都照顾得妥妥帖帖,轮到哪家盖房,批了房也就伴随着批下树来,几条梁檀几根椽,都给算抹得合合适适,自己却住在一个仅容下一张床的小车棚里,过年,本家孩子们去磕头,有的跪在里面,有的跪在外面。他不识字,连洋灰、钢筋、水泥都分不清。一天楼上开大会,楼是木头梁檩,白灰石子打顶。有人跺了一下脚,他大怒:“轻些跺了!轻些跺了!这是洋金、钢灰、水泥!”

    王全有,总支书记,带领村人修路修池建水库,栽树治河造梯田,还到北京开会去见毛主席,功劳大得全国出名,但讲话也是很尖刻。修建村前大池那一年,我刚从学校出来,出工掏池,抬了一天渣,骨架像散了一样,中途走慢了点,他站在对面高处大喊,“你睡住了不是!”

    刘正,巡查员,包拯在世。那天夜黑人静时,我和他儿子等五个小伙伴去南坡崖根下偷梨吃,我去树上摸,伙伴们在树杈、树干上往下接,一条龙作业,悄悄的,不声不响的,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忽然间,扑上来两个黑影子,伙伴们都跑掉了,唯我在树上不敢往下跳。

    我被抓到里堰根,进行了很长时间的暗夜审讯,我像刘胡兰一般坚贞不屈,只承认够了一个。刘正知道我和他儿子是好伙伴,就问我作案的有没有他儿子,我也不承认,怕好伙伴回到家挨训。

    小孩子的把戏怎能哄过共产党员?第二天,他们就调查得一清二楚。晚上,村公所处理结果就出来了,五个小贼,偷梨四个,每人罚款1.15元。从此,我们有了绰号:“一块一毛五。”大人都这样玩笑我们。

    好你个刘正,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肯放过。

    那晚其中的一个黑影原来是李廷,为村里修水库,炸药炸掉了一只手,一杆捶不能干活了才安排当巡查员。

    一幅幅黝黑的面孔,一声声骇人的怒吼,给我,也给相当一部分人留下了“风风火火闯九州”的梁山“草寇”的烙印。爱恨交加。

    然而正是这帮人——毛主席的忠实信徒,坚持走集体化道路,凿山头,钻隧道修通了联结外界的公路,建大池、修水库解决了千百年来到20里地外的古台挑水吃的问题,造梯田、种果树令联合国的老外都唏嘘不已。各家电影制片厂也纷纷前来拍摄,《绝阳天》《浴血太行》《古村不设防》《女生宿舍的秘密》……我树梁哥不禁大笔一挥:前后池畔垂杨柳,村居王曹李张刘,浴血太行齐奋战,艳阳天下展歌喉。

    失去了,才知道宝贵,如今毛主席和这批人己经作古。我的灵魂深处暴发了对他们深深的敬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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