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法兰克福飞往上海,飞机需要飞行十二个小时零三十分,这期间空姐会给乘客提供三次正餐,以确保乘客不会饿肚子。
当小梅川刚刚问完陈小婕之后,那个金发碧眼、高大肥胖的空姐就推着餐车过来了。
陈小婕帮小梅川要了面包和牛奶,外加一块蛋糕,她自己则只要了一杯咖啡。
小梅川吃饱喝足之后,倦意袭来,就靠着椅背睡着了。
陈小婕望着儿子安静的小脸,脸上是无尽的慈爱和温柔。这个她一手带大的儿子,是支撑她在异国他乡独自打拼独自坚强的后盾,如果没有他,她不敢想象自己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她伸出胳膊圈住小梅川的头,好让他睡得更舒服一些。她又拿出早已备好的毛巾被,轻轻盖在儿子身上。
她瞅着儿子与秦川一模一样的眉眼,不禁在心里轻轻低叹一声:“有些人,一旦遇见,便一眼万年;有些心动,一旦开始,便覆水难收。”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狂热的、不顾一切地去秦川家里找他时,带给他及家人的震荡与震撼,嘴角不自觉的就微微上扬。
那是第二年的新学期开始,已被相思折磨了近一个月的她,迫不及待地返校了。她想尽快见到秦川,哪怕不说话,只远远看着,她也会觉得心安。
可是,一个礼拜过去了,居然不见秦川返校。陈小婕又是失落又是焦虑,她不知道秦川为什么没有如期返校,她也不敢打听,她害怕一张嘴,那个埋在心底的秘密就破茧而出。
她坐卧不宁、寝食难安地思念着秦川,却又没有勇气让他知道;她失魂落魄地幻想着秦川还坐在她的身后,却总是被那个空缺深深刺痛。
她常常失神地望着窗外,期待着秦川能够从天而降。可是,除了窗外变幻莫测的风景,哪里还有秦川的影子?那种无法诉说又难以抗拒的思念之情,让她日渐消瘦。
她苦恼地在日记本上划着:
长相思,长相思。一见情钟独自知,沉沦从此时。长相思,长相思。一见情钟已自痴,苦悲君不知。
日子在陈小婕的等待与煎熬中又过了一个礼拜,依然不见秦川的身影。她假装不经意地向别的同学提起秦川,有熟悉秦川的同学便说:秦川生病了。
陈小婕不禁又惊又喜,惊的是秦川居然生病了,喜的是终于知道了他的确切消息。她在心里反复思量着,是不是该为秦川做点什么?
最后,她做了一个石破惊天的决定,她要去秦川家里看看他,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病了?看看他是不是快要康复了?只有这样,她才能让自己一颗饱受煎熬的心得到安宁。
于是她决定星期六的下午去,因为下午没有课,第二天又不上课,时间比较充裕。
那天上午放学时,陈小婕对她的同桌方小蕊说:“小蕊,我想去秦川家里看看他,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方小蕊闻言吓了一跳,说:“小婕你疯了吧!我们女孩子家家的,去男生家里,叫人知道了,口水都能淹死人!”
陈小婕却坚定地说:“我不怕,不看看他我放不下。”
方小蕊好像不认识她似的,盯着她看了很久,看到她坚定却憔悴的脸,于心不忍,便小声说:“你知道他家住哪儿吗?”
陈小婕说:“班长邱天知道,他陪我们一起去。”方小蕊没有出声,算是默认了。
午饭后,他们三人便去街上等车,秦川的家在另一个大山深处。那时候从县城发往每个乡镇的车次,一天只有两趟。上午一趟,下午一趟,错过了就只能干瞪眼。
因为车少人多,每辆车都会超载,特别是礼拜六和礼拜天的下午,因为学生的往返,常常将人可以挤得脚不沾地、汗流夹背。
陈小婕清楚地记得,那天车好不容易等来了,只是人太多,她和方小蕊半天都挤不上车。
急得班长邱天把她俩死劲朝车上推,才勉强挤进去。
虽是早春时节,可是因为车内人太多,温度还是很高,再加上空气沉闷,汽油味、汗臭味混在一起,本来就晕车的陈小婕,一会儿就脸色苍白,双眼紧闭,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方小蕊见状,赶紧上前扶着她,让她将头靠在她身上,她勉强一笑说:“谢谢你。”
方小蕊埋怨她说:“你这是何苦呢?自己找罪受!”她却微微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车在高低不平的公路上颠簸着,人被颠得七晕八素的。陈小婕皱着眉头,双目紧闭,额头上开始滚出一粒粒细碎的汗珠,难过到了极点。她咬着牙忍着,生怕自己呕吐出来。
车进入山间公路,越来越颠簸,急转弯,直上直下,让人云里雾里,陈小婕偶尔朝窗外一瞥,直惊出一身冷汗。窄窄的公路下,是万丈深渊,有的山势陡峭,根本看不见前面的路。司机好像凭感觉在开,陈小婕体会着秦川每次坐在这辆车上的感觉,竟然有一丝丝的甜蜜。
车行驶了两个半小时,终于到了秦川所在的乡镇。
班长邱天说到秦川家还要走四五里山路,再翻过一座山才到,把个方小蕊吓得几乎要瘫了下去。
陈小婕自己下车后吐了个一踏糊涂,整个人几近虚脱。但是她想到很快就能见到秦川,心里竟莫名生出无穷的力量。
她掏出手帕擦干净嘴角后对方小蕊说:“难为你了小蕊,让你跟着受累。”说完拽着方小蕊的胳膊坚定地向秦川家走去。方小蕊无奈地和班长对望一眼,只好跟着她朝前走。
时近黄昏,彩霞满天里,群峰林立,在落日的余晖映照下,远山近林,美不胜收。
他们脚步匆匆地赶完山路,爬上必经秦川家的那座山时,已是暮色四合了。山脚下的村庄,星星点点的灯光已亮了起来,远处传来一两声狗吠声,更凭添了乡村的寂静!
当他们快下到山腰时,班长邱天忽然拉着她和方小蕊蹲了下来,并做了个“嘘”的手势。她和方小蕊不明真相,忙看向班长,班长指了指不远处一团蠕动的黑影低声说:“好像是野猪。“吓得她和方小蕊直打哆嗦。
好在野猪没有找到什么可吃的东西,很快离开了,他们才忙不迭地直起身,朝秦川的家赶去。
当他们三人从天而降地敲开秦川的家门时,一屋子的人都惊呆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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