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再也不见

郑重声明∶本文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本文参与【馨主题】第十三期写作活动。

以文相识

九一年夏天，在一个电闪雷鸣暴雨即将来临的傍晚，我背着简单的行李，跟着同村的李二苟离开了家，准备在我从前读书的学校宿舍住一晚上，第二天早上五点坐汽车去衡阳火车站，最后坐火车去我梦寐以求的天堂，去寻找我人生的梦想。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更多的是无奈。我拿着我的高中毕业证书在工业区内吃饱了闭门羹，却找不到一个能够接纳我的工厂。

这也难怪，说是工业区，算来算去就没几家工厂，招男工的厂更是少之又少。没办法，在李二苟的帮助下，我买一斤咸花生和一瓶劣质白酒，请他工地主管喝了一场酒，才进了李二苟打工的建筑工地。

我开始了太阳未起我先起生活，在工地上做着小工，在大工还未上班前，开始搅和水泥沙桨，担砖挑水，为大工做好上班的准备工作。一个字，累。但也没办法，为了生存，我只能咬着牙坚持下去。

好不容易熬到工地放假，李二苟是一个背一沾床就能睡过去的主，我独自走出工地，准备好好看看我打工的地方。在市场的拐角处，有一个小小的报刊亭，闲着没事，我顺手买了一本当时比较流行的打工文艺，准备回去过过眼瘾。

很久没摸过书本了，回到工棚后，我迫不及待地读起来，里面好些文章仿佛就发生在自己身边一样，我觉得自己也可以试试。于是，我特意去书报亭买了一本稿子，把前几天发生在工地的一件让人无语又让人愤怒的事原原本本写了下来，按照书上的地址寄了过去。

对于投稿流程还是很熟悉的。在读书时我就经常给县文联的内刊寄稿，但这是我第一次向正规的公开发行的地市级刊物投稿，我内心还是很向往的。因此，投稿后一有空闲我就去书报亭翻看新到打工文学，直到三月后，我终于在杂志上看了我的名字。

这一刻有点热泪盈眶。李二苟问我怎么了，我没有实说，撒了一个最有说服力的谎，说是沙子飞进眼眶里。在工地打工沙子飞进眼里是最常见的事，李二苟没有多问，我偷偷把书买回工棚，在没人的时候偷偷掏出来，闻闻散着油墨香的我的名字。

这篇文章我收了五十大元的稿费，差不多值我半个月的工资。我尝到了甜头，自是一发不可收拾，只要有时间，就会写写打工生活中的喜怒哀乐。

记得我高中的语文老师说过，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更何况还能收到额外的真金白银，我写作的热情更高了，只要有空闲时间，就偷偷找一个没人的角落，用笔在方格稿子上耕耘。

我的投稿采用率不算太高，基本上三个月采一篇，稿费呢，少则五十，多则一百，积少成多，一年下来也能赚上一两个月的工资。

而且，钱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在第二年国庆接到了一家打工文学的邀请函，邀请我参加国庆茶话会。

兴奋么？当然兴奋。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建筑工人能接到地市级文艺期刊的邀请函，当时我心中就有种祖坟冒烟的感觉。也就是在这次茶话会认识了他——刘老板，一个群星伴月似的文友。参加茶话会的人员并不多，除了各位编辑老师及特邀嘉宾，作者也就十几位，在刘老板的周围至少围着近十位。

写了近一年，看了一年多，我对经常露面的作者多少有点耳闻。但我对他并没多少印象，难道他是特邀嘉宾或编辑老师？也不太像。后来一位采用过我稿件的老师告诉我，他也是一位作者，虽然作品不多，但他有一个让人羡慕的身份，是一家工厂的老板。这就不奇怪了，这个身份对我们这些打工仔来说，是很有吸引力的。至少对我来说，是让我仰望的存在。不过，我做我建筑工，你当你的老板，大家如水中浮萍，茶话会后，天各一方，又何必去自讨没趣呢！

他也注意到了我，递给我一张叫名片的东西。

邀请进厂

有些人受多了众星伴月的感觉，在不被重视中反而能提最大的兴趣。我接过名片，只是象征性地扫了一眼，就收入了口袋中，反而激起了他对我的兴趣。

“我是老板，你就不能恭维我两句吗？”对方见我没把他当回事，有点带有调侃的语气问道。

“为什么要呢？”

“因为我是老板。”

“你是老板又能怎样？”我有点反感他了。

“我能帮助你啊！帮你进个厂什么的。”

“萍水相逢，你能给我一个相信你的理由吗？”

“好，我记住了。”刘老板说完，刚好有人叫他，又去享受他群星伴月的幸福去了。

我呢！并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在茶话会前，我对他是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他写过什么文章，有也不过是人家一个调侃的对象，人家凭什么帮你？更何况假如他能帮我，我就要在他面前低声下气吗？

我算不上什么文人，但文人的臭脾气在我身上可不少。茶话会上我们再也没有说上一句话，茶话会后，我更是把他忘到了脑后。在工地里该搅和水泥搅和水泥，该下钢筋下钢筋。为了生活，更为了生存，一回到工地，我立即恢复了从前的状态。

这天正在上班，工地的保安队长气喘吁吁地找到我，说刘老板找我。

刘老板？我们工地的老板并不姓刘啊。他一个大老板会找我，他是不是没睡醒？我不解地望着这个平时骂骂咧咧的人，他今天是不是吃错了什么枪药。

“还愣着干什么，快和我去见刘老板哪？”

“你，你是叫我吗？”

“我不叫你叫谁？还装什……”粗话还没说出口，保安队长及时压住了话头，“哥，老板叫你呢，快随我去见刘老板吧！”

我和他来到老板住的工棚，又一次见到了在茶话会上趾高气扬的中年男子，没错，他好像是姓刘，没想到他能找到我打工的地方。更没想到他是特意来邀请我进厂的。

“刘老板好，”我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的，但我还是礼貌地和他打了个招呼。

“很突然吧，”刘老板倒是快人快语，“我是在主编那里拿到你的地址的。刚好这个工地的老板是我的发小，我就找了过来。”

刘老板介绍道他那次参加笔会是带着目的去了，想给厂里找一个值得信任的仓管员。他觉得我为人正直，不亢不卑，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更何况老话说得好，人如其文，我的文章充满了正能量，让人放心。

人品即文品，我是深信不疑的，无论从哪方面看，我觉得自己的人品绝对是过得去的。但我对刘老板并不熟，也不清楚他找我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只能礼貌地拒绝了他。刘老板也不恼，说快到饭点了，邀请我和工地老板一起去外面吃个饭。无功不受禄，我以工地工作忙为由推辞了他。

“没事，你的工作我另外安排人去干，你就放心去吃饭吧！”平时严肃得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的老板这时和颜悦色地劝说道，“更何况我和阿刘早就想好好聚一聚。走，给个面子一起去吧！”

“走吧，文友之间，相识是缘。一起交流下感情，到时我|写文章还想让你帮忙把把关呢！”

“对，你们是文人，让我也感受一下文化的气氛。”老板再次请求道。

“好吧！”话都说到这种份上，我再不去就有点矫情不识抬举了。

我们一行三人来到刘老板早就挑好的大排档，刚一落座，点好的菜接二连三地端了上来。刘老板叫了几瓶珠江啤酒，请我喝一杯。

“谢谢，我不会喝酒。”酒是万万不能喝的，万一喝醉了下午上不了班，更何况我是真不会喝酒。

我的工地老板仿佛看透了我的心事，说道：“喝吧，没事。醉了我一样算你上班。”边说边端起酒瓶，给我倒了满满一大玻璃杯啤酒。

“谢谢，我还从没喝过酒呢，真的不会喝。”

“没事，啤酒没什么酒精度，不会醉人的。”老板劝道。

刘老板见状，立即端起酒杯敬我，我不好拒绝，只得端起杯和刘老板碰了下，本来想随便喝点表示下意思，没想到刘老板是一饮而尽来了个底朝天。

没办法，我只得一咬牙，把酒全倒进喉咙内。国庆后的气温虽然有所降低，但秋老虎还是蛮厉害的。一杯啤酒下肚，真是透心凉，心飞扬。

老板见状也举杯敬我，我更不好意拒绝，只得再来了一次心飞扬。

可能是我对酒精有天然的喜好，两杯下肚不但没有一点酒意，而且觉得酒这东西是天下最妙的美味。觥筹交错，一餐饭下来，我不知喝了多少酒。也不知是在喝还几杯酒时答应了刘老板的邀请。

仓库管理

既然答应了，也不好再说什么。第二天我和老板打声招呼后，坐上刘老板的摩托车去了他的工厂。

工厂不大，连刘老板在内大概三十来人，大部分都是他从老家带来的亲戚。当刘老板宣布我接任仓管员时，至少有五六道刀一样的目光刺向了我。

下午下班后，刘老板和夫人娟姐再一次宴请了我。

他们有那么多亲戚在厂里，为什么要找我这个外人来当仓管员呢？我疑惑不解地问道：“刘老板，我有点奇怪，您为什么要费尽心思找我当仓管呢？”

“你来解释下，不然小杨待在厂里也是不安心的。”刘老板望着娟姐说。

“杨，你也知道，厂里大部分人都是我们的亲戚朋友，叫我娘家人当了婆家人心里不平衡，叫婆家当我娘人又不开心。后来我老公说，仓管员是文职，那就文章定高低，谁第一个在报刊杂志上发表文章，谁就当仓管员。”娟姐说，“可是一年下来，除了我老公发了两篇豆腐块外，其他的连征婚广告都没刊登出来过。”

“这就是选择你的原因，”刘老板接过话来，“在茶话会上我觉得你人品不错，希望你大胆地干，不用顾及我们那些亲戚。”

“我和刘老板是完全信任你的，好好干，我们不会亏待你的。”娟姐说道。

“好吧，只要你们相信我，我一定会把仓库管理好。”刘老板对我有知遇之恩，我自然要尽心尽力倾心相报。

“好，这就对了。来，杨，我敬你。”

话虽好说，但做起来真难。以前因为没有仓管员，仓库的管理非常混乱，我首先从整理库存的成品入手，对生产好的产品逐项入册，有订单时做到心中有底，扣除现有成品数量，才安排生产，避免了原材料浪费。

接着清整原材料，对常用材料库存做到心中有数，避免有订单时无材料可用的尴尬。

这两项因没牵连到大家的利益，都比较好处理。但浪费是最大的成本，从前因为无人管理，仓库的大门形同虚设，谁都可以自由出入，工具是想拿则拿，想扔即扔，无形中增加工具的使用成本。

于是我向刘老板建议，工具进行统一造册，实行领用负责制，坏了的要拿坏的回来才能更换新的，否则按原价赔偿。刘老板一听大加赞赏，当即要我草拟告示，他盖章认可，在车间门口张榜宣布，当做规章制度来执行。

新的制度公布后，因为大家都是亲戚，根本没有人当回事。我想把问题上交给老板，让刘老板自己去处理，但转念一想，鸡毛蒜皮的事都要老板出面，那要我这个仓管员干什么？

经过几天的观察，我觉得最牛的有两个员工，一个是刘老板的侄子小刘，另一个娟姐的亲弟弟大力。杀鸡儆猴，要杀就杀最大的。于是我选中了大力，这中间有两个考虑，一是看看娟姐的想法，女人虽然不一定当家，但枕边风能吹软最硬的钢板。二是大力是娟姐的人，我想看看刘老板能不能主持公道，假如他顾及面子，什么制度不制度，就是一只糊弄人的纸老虎，我也不必太去计较。

机会终于来了，大力再来领工具时不用说没拿回原来的工具，连招呼都不打一声，还准备拿起新工具就走。

我挡住了他，对他说道：“力哥，你以前领用的工具呢？不拿回原工具是不能领用新工具的。”我话虽然说得糯，但软中带硬，一定要他拿旧工具来换。

“丢了。”大力连看都没看我，和刘老板的一个美女小老乡忙着打情骂俏呢！

“丢了？按制度，丢了是要赔钱的。”

“那么多废话干什么，这厂子都是我姐的，丢个小工具她会要我赔钱，你相信吗？别啰唆，快点把工具给我。”大力不耐烦地说。自己一个堂堂的小舅子，连一个工具都拿不到，这不是在美女面前丢脸吧！

“对不起，力哥。制度是刘老板制定的，娟姐也是认可的，丢了工具要赔偿，这不是我刁难你，是制度的事，我也没办法。”我不软不硬地说，“要不你去找下娟姐，只要她同意，我立即给你发新工具。”

“好。找就找，谁怕谁。”大力骂骂咧咧去找娟姐，我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围在外面看西洋镜的工友，等待着接下来的故事。

娟姐没有来，等来的是大力主动填了罚款单，并向我道了歉。其他的员工见大力这个硬茬都掀不起什么风浪，自此也只得自觉遵守仓库的各项规章制度了。

做戏也罢，真心也罢，至少他们在表面上维护了制度的尊严。作为一个打工仔，你给我一分的信任，我必回报十分的忠诚。我竭尽全力地把仓库管理得井井有条，受到娟姐和刘老板的赞扬，并在月底给我发了相当于半个月工资的奖金。

有老板的支持，这些皇亲国戚们消停了许多，没有人再挑战工厂的仓库管理制度。士为知己者死，老板信任我，我自然要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把仓库管理好，做老板在物料方面称职的小助手。

仓库失火

三个月后，仓库里被我整理得井井有条，对各种物料的明细数量心如明镜似的。

刘老板对我的工作大加赞赏，并把一个保险箱搬进了仓库。我感到不解，问刘老板是怎么回事？

“这是公司所有账目以及采购清单和收款记录。你做事认真，放在你这里保管我才放心。”刘老板说。

“财务上的资料放在我这里？刘老板，这不符合财务制度吧！”老板能信任我，我感到欣慰。但我是仓管，并不是财会人员或资料员，是不能插手财务上的事的。并且我听说工厂的会计经常和刘老板唱反弹，他把财务资料放在我这里不会是别有目的吧！

“没事。这只是资料，并不是现金，你就放心吧。更何况整个厂里你是我最相信的人，我看好你噢。”刘老板解释说。

“这……”

“放心，我不会看错人的。”刘老板拍着我的肩膀说，“以后一定娟姐和会计两人同时到场才能开保险柜。记住，千。既然没有现金，放在这里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既然老板相信我，我再拒绝就有点矫情了。

自此，每天那个吊着脸子的女会计每天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娟姐一起来这里拿各种资料和印章，下班时又送回来。娟姐还好，女会计没少给我白眼和脸色。我虽然无辜，但也没办法，只当是没看见。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工厂有三个股东，女会计是另外两个股东安插在厂里的眼线。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每次女会计和娟姐来时，我是能躲则躲，实在是有事离不开，最多是和她们打声招呼，当她们不存在。

仓库失火

保险箱放进仓库后，我报上去的采购清单都会被刘老板在数量上砍掉一大半。刘老板解释说，这段时间厂里资金紧张，能少采购则少采购。

最后刘老板说：“辛苦了，麻烦你多费费心，能保证工厂正常运转就行了。”

“好吧，我一定尽力。”工厂有困难，作为员工，我一定要尽心尽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才能对得起老板对我的信任。

“你是好样的，杨，我看好你噢。”刘老板对我伸出大拇哥，拍着我的肩膀说。

一个月后，转眼到了农历年底，工友们陆陆续续开始请假回家。我认真清整好各种原材料的库存数量，并做了一份翔实的采购清单交给刘老板，请他采购。并向他递了请假条，准备采购的货物到库后请假回家。

可是，就在当夜仓库失火了。

当我赶到仓库时，火势蔓延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滚滚浓烟从仓库窗口喷射而出，浓烟充满了整个车间。我和闻讯赶来的工友们连手中提着的水都不知往哪倒，只能无可奈何地听着火噼噼啪啪在仓库里烧。

好在车间和仓库有一段距离，虽然仓库被烧成一片狼藉，车间除了被烟曛黑了外，并没受到什么大的影响。

刘老板来了，见到我后立即安慰说仓库失火是个意外，要我不要有心理压力。好好工作，他会一如既往地相信我。

老板不责怪我，并不能减轻我的心理压力。作为仓库安全管理第一责任人，无论如何，仓库失火我都有无法谅解的责任。不过我想不明白，仓库中没有火源，物料也是五金为主，怎么会说起火就起火呢？

天亮了，当地派出所和治安队的人来了，开始调查失火原因，看如否是有人故意放火。作为第一责任人，我被公安人员带到办公室，给我作笔录，追查失火原因。我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根本提供不了有用的情况。

好在我不抽烟，又没有放火的故意，公安人员见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让我先去上班，但不能离开工厂，随时准备接受调查。

下午，情况发生了变化。这时我才知道，工厂有三个股东，而且刘老板还不是最大的股东。这把火起得莫名其妙，另外两个股东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吵着闹着要派出所查明失火真相。

刘老板护着我，另外两个股东对我却是恨之入骨，一定要让我去吃免费饭。

开始公安，见找不到有价值的线索，又是年底，根本就不准备立案。经两个股东一闹，想不立案都不行。我呢，作为最大的责任人，也被公安请进了看守所。

在看守所内，我终于有点明白刘老板为什么一直压制着不采购物料，或许他早就在等待这把火了。这个念头在我脑袋中一闪而过，我认真地回想着和刘老板相识后的点点滴滴，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没办法，事情又真真实实地发生了。但是仓库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起火呢？我陷入了沉思，想烂脑袋也找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还好，这火失得蹊跷，但真的查起来还一点都不复杂。仓库里的强电线路都是用旧电线布设的，电线老化严重，加上没有电路保护装置，失火后根本停不下来，最后引燃了存放在仓库的胶合板。

案破了，与我无关，我重新获得了自由。

告别回家

刘老板是亲自骑着摩托车到看守所门口来接我的，我跟着他回到工厂，一路无语。

我们都想说些什么，但又都没说开口。下车时，刘老板问我：“你明年还来吗？”

“我，”我有点心事重重，“到时再说吧。”

“好吧。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回来。我是完全信任你的，你是我见过的最认真负责的员工。都是那两个人胡来，我都说你没问题，他们就是不信。不过以后好了，他们已经退股，以后和工厂没有任何的关系。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

“好吧，让我想想。”当天，在刘老板的护送下，我坐上了回家的大巴。

再见，再也不见。在看守所内待的那段时间，我多多少少想清楚了刘老板邀请我进厂的动机和目的，我只想老老实实打工，挣一份微薄的工资，然后回家娶妻生子。这种玩心机的活，不是我能够玩，免得到时把自己搭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