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像是不懂得爱的少年突然懂得了爱,努力攀谈,想让语言的光照亮阴暗的房间。但无论如何还是忽明忽暗,即使阳光倾泻而下,仍旧如此。
是因为我暗淡的灵魂终究配不上老师。他说得也许不错,我根本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就算犯法那也是他一个人的事。我告诉他,多年来我时常有一种想要被惩罚的深深不安。想着让生活更糟糕一些,有时候明确的痛苦,比不痛不痒毫无感觉的活着要好得多。
他又一次嘴角上扬,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们很少出门,李炎除了偶尔关起门来打电话之外,分分钟都在我的视线之内。我幸福着,又怀疑这幸福不过是夏日里的海市蜃楼,他随时会离开,无论我怎么苦苦哀求。我也不会哀求什么,我根本做不来那样的事。
明凝的邮箱堆积了好多封邮件,打开时最上面一封竟然是写给我的。标题处写着:“方侑能看到吧。”
他知道邮箱在我ipad上没有退出,于是给自己发了一封邮件。从发送时间来看我猜他已经回到了乡下。
“那天晚上你没有来找我,我猜有更重要的人在你身边。那个我在教学楼里看到的男人,是方侑心底里的爱人吧。我期待夜幕降临时你会回到这里,把我当成安眠药也好,当作一个可以信赖的朋友也好。我喜欢方侑,不仅仅是我自己知道的那些喜欢,还包括方侑的寂寞、深沉和缄口不提过往的决绝。人们都说喜欢一个人是在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也许我和你之间就是这样。确切的说,是我对你的喜欢就是这样。
来上海的之前我离开了交往两年的女友,一声不吭地走开,连解释都没有一个字。我想这次你没有出现也是对我之前绝情的惩罚。我的妈妈目前看来身体还不错,医生诊断虽是癌症早期但也不能劳累。爸爸的状况更遭一些,中晚期前列腺癌。我查阅了一些疾病资料,学习过后有了不少信心。相信他们都能健康地生活下去,疾病的阴霾很快会过去。
我一直不愿意承认两年来父母的身体因为我的任性,每况愈下。我告诉父母我在巴黎学习酒店工作,偶尔拍一些照片给他们,他们信以为真。两人辛勤打理家里的餐厅和旅馆,等待我学习结束后接管餐厅工作。
我一直都不喜欢留在那里,也一直以为父母即使到了退休年纪也能应付家里的生意。从来没有想过他们有一天会病倒,更不可想象两人同时罹患癌症。
从妈妈的眼神里我认为他们早就知道我不在巴黎,虽然我在上海的生活保持着和他们一样的作息时间。如果不是生病,他们也许还会继续陪我撒谎。这一点让我害怕。父母的这种爱令人虚弱无力,无地自容。方侑可以理解我说的话吧,这种爱不是人能承受的。
和你说了这么多,实在有些过意不去,原本想着找心理治疗师聊天会好过一些,没想到遇到你这样一个厌恶聊天的人。不过你的那些方法我从心里喜欢,记忆让人软弱,想要做什么改变,去做就是了。我喜欢这样的坚韧。
搬到你家附近原本是希望能多和你说说话,没想到你却只是想好好睡觉。这样也好,如果能一直这样,真是好事。
一天清晨你说,“我们结婚吧。”
现在想来你也许梦到了另外的人。听到这句话从你口中说出时,我一点也不想逃,也不想当作没有听到。我的想法是,好啊,我们永远在一起,你喜欢上海我就在上海,你如果想离开上海,我带你回乡下。
但好像我还是会错了意。你并不愿意在白天见到我。真叫人沮丧。
啰啰嗦嗦说了那么多,还是到了必须停下的时候,我要和医生联系治疗时间,也要照顾家里的生意。也许倒头就能睡着,不能立刻回你消息。不过,我回来这些日子也没有收到你的任何消息,这次我有些担心,以往你一两周不给我消息我都不担心,这几天我却担心再也不会收到你的消息。
你我之间没有诺言,可以说什么都没有。我却期待着能有些什么,让我能顺着绳子找到你。
邮件最后我给你留了我家地址,如果你厌倦上海,可以来找我。
乡下很小,但足矣让你忘却不愉快的过去。逃开不想要的生活。简直像移民广告是不是?如果方侑在这里出现,会是我最高兴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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