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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花的本名不是阿花。
阿花到底是谁,来自哪里,苏子阳其实统统都不知道。
苏子阳只知道这个女人在百花盛开的春天款款踱步而来,穿的风情万种。
身上的香比红梅香要浓,却没有丝毫的风尘气。
从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会爱上她,已经不是年少寂静的喜欢,也不会是干净的欣赏,是爱,是自私的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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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一月的一天,26岁的苏子阳终于凭着一己之力在市中心盘了一间五十多平米的店面。
装修落成的那天,苏子阳看着闪闪的“转角奶茶铺”招牌,激动得差点哭出来。
三月的天气。
阳光似如火的女子,滚烫带着慵懒的余味,街后是大片的红梅园,鼻尖会偶尔掠过阵阵清雅的梅香。
苏子阳看着前台第51张销售小票不禁有些发怔,伸个懒腰打个长长的呵欠,脑子里骨碌碌转过一句话,“花不醉人,人自醉。”
转念一想,真矫情,便摇摇头自己先笑了。
一抬头看见一个穿着黑色镂空吊带长裙的女人袅娜着飘了进来。
女人带着大大的墨镜,白净的面庞,胸部的轮廓若隐若现,苏子阳看得不免有些脸红,却始终强装镇定。
“你好,要喝点什么?”
对面的女人摘下墨镜,露出风情的丹凤眼,精致的妆容,身上的香很浓,尽管这样,苏子阳依旧未觉得对面的女人身上有丝毫的风尘气。
“香草抹茶,加冰,五分糖”
“好,在这喝还是带走?”
问完这一句,苏子阳看到对面的女人抿着嘴笑有些后悔。
店里只有一张高脚椅子,半临着前台,苏子阳尴尬的笑了一下,“稍等一下,马上好。”
女人把墨镜和小包包大喇喇甩在前台,托着腮看着苏子阳“那就在这喝吧,小帅哥。”
春天好,春天真不好,隐秘的小心思开始会像刚发芽的小草和新绽的花那样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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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阿花坐在高脚椅子上,面对着苏子阳一言不发喝完了那杯香草抹茶。
临走的时候,她说,“味道还不错。”
从那个午后开始,她每隔一天都会出现,苏子阳记得她,第二次来的时候她依旧会点一杯香草抹茶。
花期很短,不到一个月,苏子阳便再也嗅不到红梅香了,苏子阳心里溢满那个女人身上浓烈风情的香。
后来苏子阳和她有了种不言语的默契。
她进来,苏子阳便会低头开始打单子。
单子上始终罗列着:
“香草抹茶,加冰,五分糖”
她坐在高脚凳上看着苏子阳娴熟的动作,新做的指甲风姿绰约,懒懒伸着手笑着接过她的奶茶。
她是店里第五十二位顾客,苏子阳偷偷留下第一次她来的时候点的单据。
在她第八次坐在高脚凳上时,苏子阳趴在前台大胆的盯着她。
“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咬着吸管抬起头,粲然一笑,似乎并没有因为苏子阳突然的搭讪感到丝毫的意外。
“阿花,叫我阿花好了。”
从那次之后,阿花这个名字贯穿了苏子阳整个春天。
苏子阳在不忙的时候会和阿花聊天。
90年的苏子阳,85年的阿花。
阿花常说自己老了,比不得90后的小年轻,苏子阳红着脸辩解,“你不老,你看看你自己跟18岁的小姑娘一样水灵呢。”
阿花握着加冰的杯子笑。
“小屁孩你紧张什么,我又没说你老。”
阿花在无人的时候喜欢叫苏子阳小屁孩,尽管苏子阳不止一次抗议,他不小了。
可在阿花这里,苏子阳还是个简单的大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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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花不老,但也不小了。
阿花19岁那年遇到初恋,爱得死去活来。
男方比阿花大十岁。家里人没有任何人看好那段婚事,可阿花不听,她选中的人总不会错。
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嫁给自己的初恋,从一而终。
结婚之后的阿花过得很不好,婚前男人所有的乖巧听话都是婚前的,结了婚之后全都变凉了。
她把整个青春都给了他,却最终逃不过一夜之间梦碎的结局。
逃到苏子阳这所城市是个意外,她真的已经身心俱疲了。
从来到这所城市的第一天阿花就知道,她注定不会属于这里,这里只是她暂时停泊疗伤的中转站。
在看到苏子阳奶茶铺的时候,阿花是被“转角”两个字吸引进来的。
转角,多好的字眼,人生中有太多个转角,每一个都会遇到美好那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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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阳晚上十点打来电话。
“阿花,我雇了员工,明天休息陪我看电影啊。”
阿花刚洗完澡,裹着大浴袍敷面膜,坐在沙发上伸着指头看新做的指甲,没多想什么话题,只一句,“随便你安排吧。”
苏子阳喜滋滋订了票。
第二天苏子阳亲自去接阿花,站在阿花楼下的时候想到一会一起看电影还是忍不住心狂跳。
阿花是在电影院的取票处看到苏子阳的小心思的。
情侣厅,情侣座,恐怖片。
阿花举着影票追着他打,“苏子阳,你是不是故意的。”
苏子阳不说话,只偷着笑,任凭她闹。
阿花表面上成熟风情其实胆子最小,这是她第一次看恐怖片,从影片开始她戴着眼镜脸别在一边叨念着害怕。
苏子阳趁势把阿花拉进他怀里,阿花从来不知道原来看起来单薄瘦弱的苏子阳怀抱是那样的坚定温暖。
阿花有些累了,心里想着,黑漆漆的影院,就让这小子得瑟一会好了。
影片快结束,片子里的男鬼女鬼都死了之后,苏子阳的脸铺天盖地般盖过来了。
苏子阳的吻,霸道而又绵长,阿花来不及思考,跌在他怀里,被他箍得紧紧的。
回去的路上阿花一直在恍惚,自己就这么被一个小屁孩给强吻了?
阿花看向一旁一直贱兮兮笑着的苏子阳,忍不住上火,她提溜着苏子阳的耳朵。
“小屁孩,你确定你守身如玉了26年吗?”
苏子阳很高,阿花一直垫着脚,重心不稳差点摔在他身上,苏子阳扯下阿花的手。
突然间凑阿花很近,撇了一眼阿花气鼓鼓起伏的胸脯,扯着嘴巴问,“阿花姐姐,你确定你三十年来久经情场吗?”
尔后,他附在阿花的耳朵边,轻轻的说,“信不信我还敢亲你啊?”
阿花冷笑一声,顺势捏起苏子阳的脸,“小屁孩。”
苏子阳却不走了,扯着阿花的胳膊,“阿花,我既然亲了你,就会对你负责的,我是认真的,我是真的想让你做我女朋友,你没意见吧?”
面对意料之中的告白,阿花只想笑,她的心里早已经千疮百孔,怎么敢去爱一个比自己小的大男孩呢?
阿花揉了揉头发,并不回答,只对着苏子阳说,“小屁孩,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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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阳第一次来到阿花的家,跟想象中很不一样。
苏子阳以为阿花喜欢香水,打扮风情,家里应该也是风姿绰约的。
阿花的家,很干净,色调也很单纯,白,连粉色都没有。
阿花的阳台养了很多花花草草,落地窗前是一把大大的藤木椅旁边的大柜子里陈列的全部都是书。
桌子上是阿花的练笔,清秀俊雅,跟外在风情万种的形象很不相称。
苏子阳死死地抵着阿花的下巴,喃喃的问,“阿花,你到底是谁?”
阿花一把推开他,却一个翻身压在他身上,伸出食指放在他唇边,那动作缠绵而又妖娆,“你的阿花姐姐喽。”
苏子阳此刻心跳得很快,阿花身上的香水味全部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刚洗完澡甜甜的体香。
苏子阳有些醉了,心里某些情愫开始肆意的生长。他沉沉的开口,“阿花……”
阿花微笑的看着他。
“阿花,你在挑逗我知道吗?我……”
阿花理理浴袍,笑着站起来,“小屁孩,你早点睡吧,别瞎想有的没的。”
苏子阳一把把阿花拉进他怀里,阿花开始拼命的挣脱,“小屁孩你放手。”
“小屁孩,你快放手,你弄疼我了。”
“小屁孩……”
阿花听到苏子阳急促的心跳,那样的清晰,跟在电影院里听到的频率一样,阿花的心跳却一直很沉稳,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
良久,她听到苏子阳贴在她右耳热乎乎的说,“我就想抱着你睡一会,就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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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晚上,苏子阳抱着阿花睡得很熟,睡梦里挂着甜甜的笑。
阿花始终没有睡,她看着苏子阳好看的脸心里涌入很大的酸涩。
她仔仔细细盯着苏子阳脸部轮廓,“苏子阳,如果我再年轻几岁就好了。”
“如果,我还没有结过婚就好了。”
“苏子阳,我这个半老徐娘,怎么可以配得上那么干净好看的你呢。”
“苏子阳,你值得更好的女孩啊。”
第二天一大早苏子阳便被阿花粗暴的赶走了。
“苏子阳你快起来,你该去工作了,蹭睡可不能蹭吃的!”
苏子阳嘟着嘴,“阿花,你不能这么没良心啊。”
在以后的人生中苏子阳才明白,真正的离开从来不是摆出大张旗鼓的架势,而是在稀疏平常的日子里,如往常般提了包出去,却再也没有回来过。
阿花还是走了,悄无声息,不慌不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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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阳发微信发现被拉黑,打电话发现号码已注销,跑到住处发现早已空荡荡。
似乎昨天,前天,那个晚上只是他的一场梦。
故事的开头,你给的惊心动魄。
也让我忘了看,我们的结局是老死不相往来,没联络。
阿花回到家乡做起了小学教师,跟前夫把离婚案件处理完,净身出户。
三十几岁的离婚女人在小乡村总不免招人闲话,不上课的时候,阿花偶尔会去相亲。
苏子阳27岁结婚那天,正热闹敬酒间,手机响了。
电话那头,是久违的声音,一下子就把苏子阳拉回到谷底。
“小屁孩,对不起。”
苏子阳握着手机一直没说话,喉咙像是忽然被死死箍住。
听得新娘子站在边上甜甜的说,子阳,该给叔叔敬酒了。
千言万语让苏子阳愣在那,然后阿花听到苏子阳笑了,他缓缓地说,“嗯。”
阿花在电话那头眼泪早已溢满了眼眶,圆圆的在打转。
阿花举着手机佯装放心的答,“好。”
这一刻,阿花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再也无力逞强,无声如水珠般滚落,打湿了身上白净的棉布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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