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月明星稀的夜晚,月光如水般撒在伊诺的脸上,亮白,宁静。
伊诺缓缓睁开眼睛,一股清凉的风拂过眉梢,小腹隐隐作痛。
他把头转向左边,看到一棵硕大的核桃树。怎么像我家门口的那棵树?他急忙把头转向右边。高门楼,红色木门。
真的是我家门口?什么情况?我怎么会躺在这里?
伊诺惊讶极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好像是在做梦。他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脸,很疼,不是梦。
02
一个月前伊诺放学回家,蹑手蹑脚溜进自己的房间,反锁了门,生怕被爸妈看到。因为这次期末考试,他有三门功课不及格,班主任何老师毫不犹豫地请了家长。
在爸爸回来之前,先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天塌下来也不要开门。伊诺背靠着门,实施着自己早就想好的对策。
万一爸爸冲进来,我就从窗户跳下去,二楼不算高,摔不死,应该只会受点伤,这就算是苦肉计吧。
“咣当咣当!”外面开门的声音,这么大的动静,一定是爸爸。伊诺竖起耳朵听着,心扑通扑通剧烈地跳动着。
“咣!开门!你给我出来!”伴随着怒吼,是房间门的震动,爸爸在用力踹门。
伊诺屏住呼吸,像一张照片贴在门上,任由爸爸发怒发威。
“你好好说,别把儿子吓着。”在厨房忙碌的妈妈闻讯赶来。
“都是你把他惯坏了,初三的学生,三科不及格,连普高都考不上,将来怎么办?”
“你这样管法,要是能把他管好了,我绝不拦着你!”
爸妈在门外争吵,伊诺捂起了耳朵,烦躁不安。他恨自己,为什么总是贪玩?把时间都浪费了。记得刚上初一时,自己也是个尖子生,学习成绩排在年级前十。
后来爸爸去外地搞工程,家里只剩下他和妈妈,他就开始放松,整日沉迷网络游戏,学习成绩一落千丈。
爸爸回来就和妈妈争吵,喋喋不休,永无宁日。他开始厌倦这个家,总想办法晚一点,再晚一点回来。
突然,门外的战争进一步升级,爸爸的怒吼,妈妈的哭泣,还伴随着刺耳的摔东西声。
伊诺轻轻爬到床底下,摸索出一个野外生存的工具箱,按动开关,掀开盖子,看到一根绳子。
他拿起绳子,眼睛转动了几下,又扫了一眼房门。他走到窗户边,轻手轻脚地把绳子的一端系在窗户框上,另一端顺着窗子垂下去。
伊诺爬山窗台,再次看了一眼房门,双手紧紧抓住绳子,双脚离开窗台,整个人顺着绳子滑了下去。
他的房间窗户是临街的,外面就是一条水泥马路。
03
此时正是傍晚,昏黄的路灯下,伊诺拖着长长的影子,匆忙行走。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自己要去哪里。他来到了一片喧闹的夜市,叫卖声,锣鼓声,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他混在人群中,四下闲逛。他很饿,可是他身无分文,连手机都忘记了带。
渐渐地,人群慢慢散去,小商贩们也陆续收摊打烊了。伊诺怎么办?他不想回家,他抬头望着半空中楼顶上的半个月亮,不知何去何从。
“小子,一个人在这转悠什么呢?”一个声音冲着伊诺喊道。
伊诺循着声音望去,看到一个歪戴草帽一身狼藉的男人,开着一辆半新的农用车停在他身边不远处。
车斗里有几个大塑料箱,塑料箱的边上有星星点点的鱼鳞,看来他是个卖鱼的。
“喂!跟你说话呢,想什么呢?”
伊诺这才回过神来,定定地看着那个男人。
“你是不是没地方去了?跟我走吧,上车!”
伊诺迟疑着不肯动。
“走吧走吧!我家就我一个,光棍一条,你去给我作个伴。”
这叫什么?天无绝人之路?伊诺苦笑了一下,上了农用车。
农用车载着伊诺来到城外一个立交桥下,月亮也跟着他们一起走。草帽男人把车停好,带着伊诺上了旁边一辆白色奥迪。
后排的座位上,伊诺坐在中间,两边各坐了一位黑衣蒙面人。来不及反应,他的眼睛很快被一块黑色的布蒙上,嘴里塞了一团臭气熏天的东西,双手也被反绑在身后。
伊诺惊恐不已,心快要跳出嗓子眼了。难道我是被绑架了?他们是谁?为什么要绑架我?事到如今,只能听天由命了。伊诺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车子开得很快,开始是平稳极速行驶,应该是在高速上。后来开始颠簸,频繁转弯,应该是进了山。伊诺被甩来甩去,胃里翻江倒海,喉咙里仿佛有东西往上涌,脑袋也开始嗡嗡作响。
突然,一声刺耳的急刹车,伊诺的身子极速前倾,额头重重地撞到了一个硬物,剧烈的疼痛席卷而来。
“妈的!一只野兔,没撞到!”
长途跋涉之后,车子终于停下了,伊诺被人架着胳膊下了车,脚下崎岖不平,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被动前行。
铁门的开门声,转动防盗门钥匙的声音。伊诺似乎被带进了屋子里。有人开始脱他的衣服,除了眼睛上的黑布和嘴里的臭袜子(猜测),他被脱得精光,一丝不挂。
这是要干什么?幸亏我是男生,不然以后就不要活了。不过目前这情形,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命。
他听到哗哗的水声,他感觉有水落到他的身上、头上。
这是在给我洗澡?太奇怪了,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他感觉到有个人用毛巾在给自己擦身,一点一点擦得很仔细,连脚趾头都不放过 。接着他被人领着走,被人抱起来放倒,他的手被松开,像张开翅膀一样展开,然后有绳子把他的手脚绑了起来。
伊诺判断,自己应该是躺在了床上,双手双脚被固定在床上了。
接着他听到了一阵嗡嗡的声音,从自己的脸开始,到脖子,到胸膛,再到腹部,腰部,大腿…
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被一个东西摩挲着,从声音判断有点像爸爸每天早晨用的电动剃须刀。
难道他们在给我……伊诺倒吸一口凉气,不敢想下去了。更尴尬的事情发生了,虽然伊诺猜到会这样,可是真的发生了,他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那个电动剃须刀,竟然在刮自己的腹股沟,一下一下,不轻也不重。这个力度极大地激发了少年体内的多巴胺,雄性荷尔蒙瞬间迸发出来。
伊诺浑身燥热,那个不能轻易示人的器官不能自已地膨胀起来,坚挺地竖立着。
要杀要剐,来痛快的,别这么折磨人行不?伊诺在心里呐喊,他想拼命挣脱,可是身体却纹丝不动。生不如死的感觉,也不过如此吧?早知这样,还不如在家里,让爸爸打一顿痛快。
电动剃须刀终于不再响了,一切归于了平静。伊诺总算松了一口气。
突然,他感到手臂上凉凉的,像有小虫子在爬。接着是一丝痛感,好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又要干什么?打针?抽血?伊诺再次紧张起来。他还感觉有个凉凉的东西在自己胸部腹部来回爬,很像是感冒了去医院看病,医生用听诊器在给自己听心肺。
有一只手在他的身体上摸来摸去,还轻轻敲了几下。
一定是医生,难道他们在给我看病?我生病了吗?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伊诺感觉自己被推了出去,带到了一个又一个地方。每一个地方,都会有人对他的身体进行一系列操作,涂抹粘液、用一个小物体在身上探来探去,或者听到机器轰隆隆的响声。
伊诺坚定了自己的判断,自己是在被迫接受一些身体检查,只是他实在猜不透给他检查的人,动机是什么,目的是什么。
他的手臂再次感觉一丝凉意,一丝疼痛之后,不知是困了还是累了,竟然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04
伊诺看到了家门,竟然有些激动。他想坐起来,可是努力试了两次,没能成功 。他发现,自己一动,腹部就会很疼,钻心地疼。他用手摸了一下,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天很黑,他看不清那个硬硬的东西是什么,隐约感觉那是个白色的长条物件。
他看了看紧闭的家门,又抬头看了看悬在半空的月亮。
再睡一会,妈妈早晨出门上班的时候,一定会发现自己的。他闭上了眼睛,可是却无法入睡。
一阵叽叽喳喳的小鸟的叫声把伊诺惊醒,天已经大亮,金色的阳光透过核桃树,暖暖地洒满他的全身。
他扭过脸去,看到家里的大门依然紧闭,仔细看,才发现门上挂着一把黄铜色的大锁。
爸爸妈妈都没在家?他们去了哪里?
“伊诺!你怎么躺在这里?你去哪了?你爸爸妈妈找你找得好苦!”
邻居芳姨终于发现了伊诺,惊叫着要扶他起来。
“芳姨,我爸爸妈妈去哪里了?”
“你先跟姨回家,一会告诉你。”
原来伊诺那天跳窗出走后,爸爸妈妈发疯似地找他。爸爸开车撞在了树上,妈妈受了重伤,至今昏迷不醒。爸爸伤势较轻,一直在医院陪伴妈妈。
伊诺听闻,自责不已,悲伤过度,晕了过去,芳姨七手八脚地把他送到医院,经医生检查,他的左肾不翼而飞。
05
醒来的时候,爸爸妈妈正围在他身边,心疼地看着他。
“小诺,你醒了?”妈妈柔弱而熟悉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他伸出手,一把抓住爸爸的手,一把握紧妈妈的手。
“爸,妈,我错了。”他的眼泪像开了闸的河,奔涌而出。
“小诺,是爸爸不好,你找到了,妈妈也醒了。”爸爸喜极而泣,紧紧握着伊诺的手。
泪眼朦胧中,窗外的半个月亮悄悄爬上树梢,慈爱地看着一家三口。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惟愿天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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