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麦子,我今年九岁了,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吧。爸爸妈妈很爱我,平常会给我零花钱也很照顾我的日常生活,但他们要是多听听我说话就好了,我……”
“麦子!吃饭了!”
我被拉回到现实,合上日记本,将它藏在抽屉最底层,然后打开房门,出去坐到餐桌上。桌子上的饭还算丰盛,我沉默不语,拿起碗筷默默吃饭。
妈妈见状问道:“喊了好几遍,你又在发呆吗?”
我抿抿嘴唇,依旧没有说话,低头吃饭。
“老公,我那同事的儿子这次考试居然年级第一!她一直和我吹嘘,说个没完没了。”妈妈向爸爸抱怨着。
爸爸做了个无奈的手势然后叹了口气。
我前不久才得知,关于我的事情……原来爸爸妈妈一直想要一个男孩,但因为妈妈年龄偏大了不适合再孕,因此医生也劝说她不要再生了,于是他们就只有我一个了。
吃完饭我打算继续回房写日记,忽然想起来下个星期老师通知开家长会,我有些忐忑不安,因为我考得很差,不知道该怎么向父母开口。
我在妈妈的房间前徘徊着,正想着怎么说,妈妈就开门出来了,看我站在屋前,就问:“怎么了?”
我这才支支吾吾地说下星期要开家长会,妈妈听了后想了想,说:“我还要加班,问问你爸吧。”
不出所料,老爸也以加班忙拒绝了。我丧气地回到屋里,拿起日记又开始写……
最后好在我姑姑代我爸妈去开了家长会,会后,她也笑盈盈地没有骂我,只是鼓励我再加油些,我点点头,向姑姑道了谢。
下个月就是我的生日,在吃午饭的时候爸爸问我想要什么礼物,每年都是如此,彷佛惯例一样,毫无感情地询问。我沉闷着脸,想到之前在电视上看到的猫,就随口说了:“一只猫。”
爸妈在诚信这方面倒是从来没有骗过我,每年都会兑现我的生日礼物。果然,在我生日那天他们带回来一只田园狸花小母猫,还处在幼年期,小小的十分可爱。
家里多了一个新成员,可是我却开心不起来,因为在这之后,爸妈陪我的时间似乎更少了,我们真的像极了临时住在一起合租的租客们。反倒那只狸花猫——和和,深得爸妈的宠爱。
晚上我偷偷在电脑上查找“爸妈不喜欢我该怎么办”、“重男轻女是怎样的”有关内容,每条显示的内容都在说爸妈不喜欢我,沉默、冷暴力、漠不关心等等。我关了电脑,躲在被子里默默流泪,眼泪很快打湿了枕头。
忽然,我听见了一阵若有若无的猫叫声,我掀开被子来看,和和正卧在我的床边看着我。我不知怎么的,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的怒火,“都是你!都怪你,你一点也不可爱,走开!”
我瞪着和和,它没有要走的样子,还两腿站立起来扒着床单试图上床,我再也不能忍,下床拎着和和的后脖颈,打开房门将它扔了出去。
我回到被窝里继续流眼泪,脑袋里不停找着爸妈不爱我的证据,一直想啊想,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第二天,我自发地惊醒了,看了看闹钟,不由得从床上直接弹起:“已经开始上课了!我居然迟到了?!” 我赶紧穿戴好衣服裤子,冲向了卫生间准备洗漱。
忽然余光瞥到妈妈正在阳台练瑜伽,我不知道哪来的火气,气呼呼的跑到妈妈面前质问她:“我迟到了!你怎么还在练瑜伽?”妈妈不紧不慢地起身,板起脸,冷冷地看着我,质问:“昨天是你把和和扔出来了吧?”
她居然不先关心我?我赌气地承认:“对,是我把它扔出去了。”妈妈突然一巴掌甩在我的脸上,那清脆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回荡了很久,这是妈妈第一次打我,就是为了一只猫?
妈妈没好气地骂道:“小小年纪不学好,已经开始虐待小动物了。没想到这么小,心就这么毒,真后悔生了你,如果是个男孩,他……”后面的声音我好像听不清了,我也忘记我是怎样背起书包走出家门的。这一切彷佛是个梦,不真实却又刺痛了我。
那天我也被老师骂了一通,罚站在走廊里。我彷佛变成了一个机器人,只会机械地听从命令,不会说话不会笑,我知道对于一个脆弱的小女孩来说,我已经迷失了自我。
此后我经常情绪失控,大骂同学,有时也会激动地打自己耳光,揪自己的头发。有时候胳膊上被自己掐的青一团紫一团,同学们也渐渐觉得我不是个正常人,都开始远离我,我失去了很多朋友还有同学。当然,我也“失去“了父母。和和也在这个家中逐渐成长为一只漂亮可爱的小猫。
晚上我还是会偶尔的失控打自己,也比以前更沉默不语了。爸爸妈妈也更少和我交流讲话,认为我是个怪孩子,我太差劲了。
只有和和,傻傻的,不计前嫌地一遍遍在我跟前讨好我,我有时情绪失控的时候也会揍和和,把它赶跑后才满意。我依旧将这一切归咎迁怒于和和,我依旧想得到父母的认可和爱。
第二天我照常去上学,在学校机械地听课,和同学一言不发。我是个神经病的谣言已经在学校传开了,在放学回家的路上也经常受到骚扰和嘲笑,一般我都呲着牙像只野猫似地扑过去,同学们见状都悻悻地躲开了。
终于结束了一天的折磨,晚上回到家,就听见妈妈在向爸爸哭诉抱怨,“和和走丢了?离家出走了!?”我略微惊讶。
听爸爸妈妈说的原来是妈妈疏忽忘记把门关上了,开了一条缝,和和就是这样跑走的。妈妈看到我回来,只是瞥了一眼,就继续讨论和和的话题,我没有精力去关心这么多,我感到自己在土崩瓦解,我也慢慢的体会到了校园暴力地滋味。
我回到房间,取出日记本开始记录自己新的一天。对于和和走丢这事,我竟意外的毫不关心,只是觉得终于没有什么可以烦我了。
日子在一天天过去,爸妈在小区门口,在网上各处贴了寻猫启事,但都石沉大海没有回应。我刚开始以为我会重获父母的关注和爱,但事实上我错了,我们依然没有什么交流,我每天唯一的倾诉对象就是我的日记本。
可是我渐渐感觉心中缺了什么,愣神的时候我会偶而想起和和,想它现在在哪有没有遭遇什么危险,过得好不好之类。这种想法迟迟在脑海中停留,并且一天比一天严重,直到我变得焦虑,开始留意网上寻猫启事的帖子,开始希望能找到任何有关和和的线索。
那时候我才明白我早已依赖和和,尽管以前对它很不好,经常揍它骂它,但是当失去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对和和的感情是有多么的深,我开始悔恨了,开始讨厌以前的自己,我才知道原来动物的感情往往最纯真,很不幸我践踏了和和的真心。
距离和和丢失有半个月了,依旧没有任何消息,爸妈看上去似乎绝望了,渐渐的也回到生活的正常轨道上来。
我仍然记得这一切,我越发觉得我不能没有和和。这一天,我打算自己出门去寻找和和。说干就干,我带上一瓶水和几袋面包,就这样走了,我先是找遍了附近小区楼下,见过了很多野猫,都没有发现和和。于是我决定去远点的小区和集市上找找。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上,天也逐渐变黑,我越走越远已经远到了我十分陌生的地方。我吃完了最后仅存的面包也喝光了水,周围街道上的人也慢慢变少,我想我可能来到了什么郊区吧,周围也是光秃秃的,鲜有几棵小树,各种商铺什么的也十分稀少并且已经关门。
我开始害怕,巨大的恐惧涌上了我心头,我开始有点后悔走这么远的路。我警惕着周围,好在没什么奇怪的人,但是现在正值深秋时期,猛烈的秋风吹得树叶哗啦啦响,我猛地一回头,发现暗暗的街道上空无一人,我是被树叶的响声吓到了。
气温也逐渐降低,我开始发抖,我想我不是被冻死就是被吓死。慢慢的,我的步伐也慢了下来,迫切的想找一个地方歇脚。我真的不想继续走下去了,现在周围也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只有昏暗的路灯旁才有一些光亮,勉强能看清楚周围。
我走不动了,又累又饿,就地靠着一颗树坐下了。脑海中开始不断播放在电视上看过的普法栏目剧,这个时候如果出现什么坏人,那我肯定就完蛋了,一个十岁的小女孩能怎么办呢?
想到这,我蜷缩着身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小一些,不起眼一些,这样就能降低坏人发现我的几率。晚风仍在吹,树叶还在哗哗作响,我冷的抱紧了自己的身体,渐渐从坐着变成了蜷缩地躺在树的旁边。
树叶的声音慢慢消失在我耳中,我好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脑海中播放着乱七八糟奇怪荒诞的画面,我渐渐失去了意识,我……不会要死掉吧
第二天一早,树上叽叽喳喳的小鸟和汽车的鸣笛声吵醒了我。我睁开眼睛,正准备伸个懒腰,一低头却惊奇的发现,一双猫脚?!我以为我在做梦,于是想揉揉眼睛看得更清楚一些,随之而动的还是那双猫脚,太不可思议了!难道我变成了一只长着猫脚的怪物吗?
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迫切地想要找个镜子或者橱窗玻璃也行,我要看看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起身,转头看向我倚靠的那棵树,现在在我眼中已然变成了参天大树,并且我要努力抬起头才能看到树上的小鸟。正当我对自己感到惊讶的时候,更惊讶的来了。
路上的一个行人看到了我,便向我径直走来,行人此刻在我眼中也犹如一个庞然大物,不是吧!?我变成了一只猫?
我连忙跑开,不得不说我跑的速度确实飞一般的快,“嗖“一下就窜出很远,我试着说话,但出来的声音却是一声清甜的”喵“,好吧,可能我真的变成了一只猫。
我在慢慢适应这个身体,上树、狂奔、还有一些高难度的动作,我玩得不亦乐乎,边跑边玩来到了一家店门口,透过橱窗玻璃的反射,我终于看清了我的样子,我变成了一只三花猫,白色的腿以及头上和背部三种颜色相间拼接而成的毛发。
“这样我不就可以轻松的找到和和了吗?”我忽然开心起来,于是凭着脑海中储存着的有关和和的记忆,又开始踏上寻找它的旅程。
这个地方是我完全陌生的,现在我也无法报警,无法询问路人,只能希望靠自己找到回家的路。从昨天晚上开始我就没吃过饭了,此时此刻肚子饿得咕咕叫,现在我变成了一只流浪猫,也只能暂时去翻垃圾桶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我也没想到这会是我第一次翻垃圾桶找吃的,偶尔也会有其他猫来垃圾桶。我想试着用猫猫的语言来交流,于是便冲着一只半身都爬进垃圾桶里的狸花猫说道:“你好。”那只猫立马警惕的跳到地上,瞪着我,它忽然开口:“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地盘?”
我被吓蒙了,试图向它解释,但还没等我说什么,它已经火气冲天,弓起身子,炸着毛冲我气势汹汹的走来,一边走一边咆哮道:“走开,这是我的地盘!”我连忙跑开了,我目前还没有用这具身体打过架,但如果按照人类来说的话,一个小女孩能打过谁呢。就算我现在变成了一只猫,也是符合我年龄的,充其量就是一只幼猫罢了。
我无奈地离开了,没想到猫猫的世界里,活动界限划得如此清晰,不过我可不想因此大打出手,结果也只是我身上挂彩而已。我一直低头走路,忽然,我警惕起来,灵敏的耳朵使我捕捉到从远处慢慢而来的声音,这……大概是只狗吧。
果不其然,一只流浪狗从远处跑来,我远远看着这只体型比我大一两倍的家伙,心里犯怵,虽然我速度比它快很多,未必它能打得过我,但我目前只是只幼猫,还是不要惹是生非了吧。于是我就识相地躲开了,那只狗大概是无聊了吧,远远看见我逃走了,便激起了它的兴奋感,它奋起直追。
我拼命地奔跑,眼看着它在我后面将要追上我,我看中前方的一颗树,便一跃爬上了树。那只狗蹲在树下朝我叫,大概是想和我玩,我仍惊魂未定,爪子牢牢扒住树干。等到那只狗觉得无趣了,才跳下树溜走了。
“原来猫的生活这么惊心动魄,不仅要被同类打,还要提防各种危险……”我心中连连叫苦。但此时,我对和和的愧疚更加深了,不知道它现在在哪里,过得还好吗。
我在街上、各个小区里边走边逛过了几天后,终于发现了我熟悉的一块地方。前面不远处是我去过的一家书店,我略兴奋地一路小跑过去,停留在书店门口久久不愿离去。
“距离我出发去找和和已经过了好几个星期吧,不知道爸爸妈妈会有什么反应,大概不会有什么的吧……”
我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突然从背后出现的一双手将我悬空抱了起来,我害怕地大叫、挣扎,但在这双手的主人看来,我很可爱,叫得很甜。
那个人将我转过来,面对着他,我才发现这个人是经常去各个小区和店铺拾废品的老爷爷,虽然不知道他叫什么,但我和他还是很熟悉的,这个老爷爷很善良慈祥,时不时的就会塞给我一块糖果,我也会偷偷地将家里不要的瓶子、纸箱之类的攒起来送给爷爷。
看到他,我渐渐停止挣扎,就任他抱在怀里,爷爷摸摸我的脑袋,将我装进他拾废品的塑料袋里拎走了。塑料袋里一股混合的臭味,我想爷爷应该是把我当作没人要的小猫了吧,不过,我现在的确是没人要的猫。
我就这样被爷爷收养了,他每天喂我廉价的猫粮,有时候是一些干馍、蔬菜之类的,偶尔有些肉,但我知道这几乎是他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此后爷爷每次出门收废品的时候也要带上我,我就乖乖的待在三轮车上看着他收废品,我也渐渐发现他比我想象中更加的和蔼可亲。
因为我比较乖巧,所以经常引来阵阵羡慕,爷爷也会向卖废品的人们夸耀我,每个人都忍不住来摸摸我的脑袋。每当这些时刻,我就觉得无比的幸福,我好像真正体会到什么是爱了,不得不说在爷爷家我生活的很快乐,至少不用在外面忍饥挨饿,也不会受欺负了。
这一次收废品,爷爷骑着三轮车驶向那条我再熟悉不过的路——我家的小区。每离我家近一步我心跳就逐渐加快,我开始不安分地扒着车的边框,爷爷听见声响回头喊我别扒了,小心掉下去。我伸长了脖子观察着周围的一举一动,一幕幕景象展现在我眼前,熟悉极了,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我马上就要回家了。
爷爷将车开进了小区,我注意到在小区门口张贴了许多报告,不知道是干什么的。这时候爷爷彷佛与我有心灵感应,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唉,好久没见到麦子了,不知道警察找没找得见,唉这孩子……”
我不见了之后爸妈还是报警了,我心中五味杂陈。
没过一会,爷爷就来到了我家楼下,他依旧向从前那样,在楼下大声吆喝着:“收废品咯!”等了一会,有两个人就从楼道里走出来,我扒着车框,眯起眼睛一看,居然是我爸妈!
他们看起来很焦急的样子,步伐匆匆,几乎是一路小跑过来的。爸爸手中拿了一摞压扁的纸箱。他们过来后,先是焦急地问道:“怎么样,大伯,有消息了吗?”
爷爷摇摇头,叹了口气。我大声叫着,想引起爸爸妈妈的注意,他们马上就注意到我了,妈妈眼睛一亮,随即又暗淡下去,“大伯你养了只猫啊,我差点以为是我们的和和呢。”大伯回头看看我,摸了摸我的脑袋说:“嗯,半路上捡的,看它小小的怕不安全就给带回去了。”
我坚持不懈的叫着,希望他们能再次注意到我。但他们又把目光转向了爷爷,一脸焦急地说:“怎么办呢,大伯,警方出动了也找不到,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爷爷扶着车的把手,缓缓说:“我这几天再多留意下吧。你们有什么线索吗?”
妈妈渐渐眼中带泪,从包里拿出了我的那本日记本,我眼睛一亮,伸着脖子盯着那个日记本。妈妈看着日记本,突然止不住的落泪,哽咽的说:“我们昨天在收拾屋子的时候发现了麦子的日记本,没想到这孩子心思这么细腻,我们以前伤透了她的心,我……”妈妈哭的说不出话,爸爸拍拍妈妈的肩,接过话:“我们打算把这个日记本送到警察局,看看警察有没有什么方法能找出些线索。”
爷爷脸色也逐渐凝重起来,随后点点头。妈妈擦了擦眼泪继续说:“老伯,我们知道您对麦子很好,经常给她带小零食还关爱她。而看看我们,做父母的真的不合格,我们现在也知道自己的不对,孩子丢了才知道有多爱她,唉我真的……”说着又流下了眼泪。
我的眼眶也逐渐湿润起来,我静静地坐在车里看着爸妈焦急懊悔的模样,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们又说了一会,爸爸就将那一摞纸箱子递给了爷爷,然后道了别,爸爸妈妈就拿着日记本去警察局了。爷爷收拾好纸箱后又叫买了一会才骑着车回家。
到家后,爷爷照常去给我准备吃的,我自己趴在地上静静想着事情,难道我就要这样度过这一生吗,变成一只猫。
“不行!你还没有找到和和。”心里有个声音提醒我,我忽然端坐起来,我变成了猫后我也明白了猫的一些习性,和和从小就是家养的猫,它断然不会跑去太远的地方,要么就在附近不远处,要么就……
我摇摇头,甩开那些不好的想法,不论怎么样,现在就以猫的身份去找找看。这么想着,我起身先偷偷观察爷爷的动静,发现他正在厨房里忙活,我又走到门前,发现门锁住了,于是我就转到阳台,惊奇的是窗户还没关。爷爷家是一楼,窗户离地面的距离很近,对于一个人来说跳下去应该都无大碍,对于猫来说那更是小菜一碟。
我深呼吸一口,轻轻一跃,就跳到了窗户边上,往下看去,我竟然开始有点发晕,我在心里一边边地告诉自己,现在我就是一只猫,对于猫来说,这真的很容易。在暗示了几遍之后,我终于下定决心,双脚一蹬,便一跃而下,猫的天性促使我在落地前连忙调整自己的姿势,我安全着地了,连忙钻进楼下的灌木丛中。
我又在附近的居民小区闲逛,并且进行地毯式搜索。在我学校旁边的一家小区内,我在一个石洞底下发现了一窝刚出世不久的小猫咪,我看着这些宝宝,心生怜爱,不经意间驻足欣赏了很久,迟迟没有离去。
“喵!”一声凄厉的猫叫从我背后传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扑到在地揍了一顿,我连忙挣脱开,跳到两三米处才看清这只猫,原来是小猫的妈妈,怪不得打得这么凶狠,我舔舔毛,顺便给自己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伤口。
突然间,我像是回忆起什么,猛然一抬头,不远处那只凶悍的猫妈,深棕色和黑色相间的毛发,是一只狸花猫,再仔细看,最后我的视线定格在了它的尾巴上,和和的尾巴很独特,尾巴尖是白色,这正是区别于其他狸花猫的重要特征,而眼前这只猫,尾巴尖也是白色!
我现在心中一万个肯定,它就是我家的和和,没想到现在已经变成猫妈了。我试图和她交流,但她以为我要对小猫做什么,早已对我充满了敌意,时刻准备炸毛向我扑过来,我只好暂时放弃。
随后几天,我一直呆在不远处守着它们,我要确保和和的宝宝都能平平安安地长大,我想一个守卫一样,蹲在不远处警惕这周围的情况,确保和和的安全。
因为小猫太多了,足足有六七只,和和也照顾不过来,它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我想帮和和找些食物过来,但每次都会遭到和和的敌意与不满。
我只好另想谋策,不一会,我就起身去小区里逛,看着身边行人们来来往往,我看中一个高个子瘦瘦的阿姨,就跑过去咬她的裤脚,她发现了我,惊呼一声然后轻轻的蹲下温柔的抚摸着我,我叼着她的裤腿向和和的方向拽,这个阿姨也很聪明,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图,就跟上了我的脚步,来到了那个石洞旁边。
和和见来了不速之客,又再一次炸毛,瞳孔放大紧紧盯着那个阿姨,阿姨看到了石洞地下的那一窝宝宝,微微笑了下,就转身离开了。我的计划还是泡汤了,没有人愿意帮助和和的宝宝。
我坐在一旁,失落地看着和和,我已经尽我所能的在帮助和和了,可还是……
我听见了远处传来的脚步声,连忙竖起耳朵,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是那个阿姨,她回来了!她还带了纸箱和一些吃的。
她继续回到前面蹲的那个位置,将纸箱放在地上,拿出猫粮和一些鸡胸肉,放在和和面前,和和这才放松警惕,开始狼吞虎咽地吃起来。阿姨试探性的将手伸过去,和和居然没有排斥,一边接受抚摸一边吃东西。
那个阿姨在这待了很长时间,和和好像也逐渐信任她了,阿姨这才试探性地将小猫们挨个装进纸箱里,一边轻轻地放置它们,一边温柔地对他们说:“我会好好照顾你们的,等你们再长大些就给你们找个好人家,小家伙们。”
最后阿姨也把和和带走了,我心里很不情愿,历经这么多坎坎坷坷,好不容易找到和和,怎么能轻易放弃呢。我不死心,悄悄跟在阿姨身后,最后阿姨到达四楼,怀中抱着一窝小奶猫以及和和,用钥匙开开门,走进屋后毫不留情地带上门。
我落寞的原路返回:“我真的不想当猫了,我现在好想念我的家人。”
我站在楼下抬头望望,还能看见我家的灯开着,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我用爪子擦去眼泪,转身离开了。
听大人们说,寺庙是个很灵验的地方,我现在只想回到爸爸妈妈身边,只能病急乱投医,索性去庙里碰一碰运气。一路上我跑得飞快,终于赶到了不远处的一座庙内,我爬在大殿门前,诚心的许下自己的愿望:“希望佛祖聆听到我的心声,我想变回原来的麦子。”我许了很久的愿,希望可以灵验吧。
那天,我带着美好的愿望爬在寺庙的大殿前睡着了。
佛祖灵验了!第二天一早,我是被寺庙里的人叫醒的,他晃晃睡在地上的我,问:“醒醒,小朋友,你怎么睡在地上?” 我立马清醒过来,一下子坐了起来,看着我完好细长的胳膊,又掐掐我自己的脸,这一切都告诉我这不是梦!我真的变回来了!
我开心地笑出声,起来对寺庙里的人说了声谢谢就连忙向家中奔去。
我一溜烟跑回了家,在敲门的时候,我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我不知道家人看到我会是什么反应。
门开了,妈妈的神态由疑问转向兴奋,大叫一声,然后欣喜若狂地招呼爸爸过来,然后一把抱住我,和我说了很多道歉的话。
自此,我的流浪故事就结束了。我和爸爸妈妈也重归于好了,他们明白了什么才是最珍贵的,当下的就是最好的,我也明白了什么是爱,也感谢老爷爷教会我爱的方式,我也变得温柔许多,不再大喊大叫顶撞父母。
至于和和,它成了我一生的愧疚,好在那位好心的阿姨收养了她和她的宝宝们。那个阿姨家就在学校旁,我发现和和的那个小区中,于是我每天上学,书包里都会带些猫猫的食物,放学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那个小区,到四楼,将那些食物放在那个阿姨家门口,也不知道和和现在过的怎么样了。
我只能以这种方式爱着和和,无论严冬酷暑,每天从未改变,这已然变成了我每天必做的事情,当然我也乐在其中。
我从父母手中要回了我的日记本,并且依然勤奋地记录着,因为我的故事远远没有结束,我的幸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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