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爱,字曰仁,号横山,浙江余杭人,王阳明的妹夫,是王阳明第一位也是最得意的一位门生,曾任工部郎中。他对王的心学不仅深信不疑,而且在王死后继续发展、整理了其老师的心学,使得这门课程或学说得以很好的留存后世,我们今天之所以能看到《传习录》,其中就有徐爱的功劳。
那么,作为王阳明的学生,徐爱是如何评价他这位老师的呢?他对王阳明的人品及学问是如何理解的呢?一起来看他们师生之间的问答,探讨。
徐爱:对于格物,我刚开始听到时觉得很惊讶,随后又怀疑,在我苦思冥想,相互参考比较后,才知道先生的学说像水之寒冷,火之热烈一样,就算是百代之后圣人出现也不会有疑惑。我早晚在先生门下聆听教诲,发现先生的学说刚接触时感觉浅显易懂、甚至粗疏,进而深入研究又觉得十分高深、极其精妙。这就好比相马时,只看见马的雌雄黑黄,而忘记了识别千里马的这个关键环节。
王阳明:处困养静,精一之功固已超入圣域,粹然大中至正之归矣。所谓“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正是此理。
徐爱:《大学》中的‘知止而后有定’,朱熹以为是说万事万物都有特定的道理,这似乎与先生的学说相违背呀?
王阳明:在万事万物上探究至高无上的善,就是把义看成外在的东西了。至高无上的善是心的本体,只要“明明德”达到至精至一的地步便是至善了,显然也没有脱离客观事物。朱熹在《大学章句》中说“只有穷尽天理,而没有一丝一毫的私心杂念”的人才能达到至善境界,这也许是对的,但是不符合我的心学观。
徐爱:只在心中探求至善,恐怕世上万事万物的道理,是不能穷尽的。
王阳明:心就是天理,世界上哪有存在于人心之外的事物和道理呢?
徐爱:就像侍奉父母的孝心,辅佐君王的衷心,结交朋友的真心,治理百姓的仁心,这其中蕴含很多道理,恐怕也不能不去考察吧。
王阳明:这种说法蒙蔽人很久了,岂是一句话就能说得清的?像侍奉父母,我们不能从父母身上求得孝心的道理;辅佐君王,不能从君王身上求得忠的道理;结交朋友、治理百姓,不能从朋友、百姓身上求得信和仁的道理,这些道理只有从我们的“心”寻找,它们在人的心中,人心就是天理。人心没有被私欲蒙蔽,就是天理。不需要从外面增添些不必要的任何东西,用这种纯属天理的心去侍奉父母就是孝,辅佐君王就是忠,用到结交朋友、治理百姓就是信和仁。只要去掉心中的私欲,在存养天理上用功就行了。
对于父母,我们讲求冬天使其温暖,夏天使其凉快,还有早晚向其问安,这些都是来自于我们那颗虔诚孝敬的心,只有先有了这种心,然后才能产生具体的事。就如同树木,虔诚孝顺的心是树根,那么多具体的关爱父母的日常事务是枝叶,必须是先有树根然后才有枝叶。《礼记》中说:“深爱父母是孝子,对待父母要和气,有和气的态度就会有愉悦的气色,有了愉悦的气色就会有美好的表情”,对待父母,一定要有深爱做树根,然后才是找到枝叶,梳理枝叶。
徐爱:至高无上的善也需要从具体事物上求得吗?
王阳明:至高无上的善只是使自己的心达到纯粹天理的境界就是了,怎么能从具体的事物上求得呢?如果只是一味的从具体事物上求得,那还要学问思辨做什么呢?要想求得至高无上的善,如果没有学问思辨的功夫,将难免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即便是圣人,仍要用“精一”做规范,如果只停留在把那些世俗的礼节用的适当,就说是至善,那么演员在台上表演了些如何侍奉父母的礼节,这也可以称作是至善了。真正的至善还得回到修心,它不是一种外在的表演。
徐爱:听先生这么一讲,我今天又有所省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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