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某地有座奇山,每天朝暮山顶都被围上一圈七彩的云雾,这些云雾又会发出七彩的光把附近的树、花草、溪流都浸上一层彩色。
在此山的山谷中流淌着一条宽且浅的河,河两岸从地势较平处顺着山坡向上,有一户又一户人家如叶脉般分布。
河两边加山坡上不过几顷的耕田,注定这里养不了太多人,于是人少后也注定会长时间被村外的人遗忘。
左右通过一连串的巨石可越水往来,村民会背着箩筐在巨石跳踏到另一边,但因为水整体浅,所以可以去到最浅的河滩处,不怕湿鞋的就直接走过去。
右边有条不高不低绕山山路,绕出山后再走个十几里就到另一个村,又走个二十几里就到县城。
这村里的人想用自己种的山玉米、麦子去卖钱,天未亮出去,却经常到天黑都没卖出多少,落魄地回来,布鞋外绑的藤全都磨断,要是磨了布鞋,得抽几支草烟才可缓去伤心。
左山坡上有家李户,三间土砖房像石头嵌入土堆一样嵌在山坡上。这户人家里本住有五人,七岁的李小山的父母外出做工一年回一次,爷爷右腿瘸、左臂残断,说是打了鬼子后伤退;奶奶身体硬实但手、脚上的沟坑般的皱纹内是泥土,今日洗去明日又长出。
李小山本有机会去县城读书,可他在县里做生意的舅舅却犯法又出车祸死了,家里也就不好意思要舅妈的钱。
李小山每日的仼务是先去河边挑水把家里的土陶缸给装满,之后去河边或山背坡割些猪草、拔些野菜,最后就是回家烧饭等奶奶理田归来。到晚上就烧水帮爷爷、奶奶洗脸洗脚,之后睡在他们之间。
有时遇见哪个玩伴家里富了要离村,他会爬在家门口的树上望着,心想:“在城里的生活是怎样?可以读书,没有树,没有河…”
爷爷虽然少了手但也做些木竹工活,持续做个几天才可托村里青年带去县城卖点钱。爷爷把极不容易赚来的钱存在一个小木盒中,偷偷放在床下以留给李小山去县城读书。
今天是李小山将八岁的日子,又正是春日,他便跟爷爷请了假,与左山其他人家的孩子带着些馒头、果子一起沿河游玩。
李小山站在河边,一阵右山的凉风临面吹来,且跟着风有一阵清新奇异的花香。他之前也在这里闻过花香,却都没有这次的让人觉得潇洒舒畅。
他便问身旁的女孩山妮:“山妮,这花为什么比上次更香啊?”
山妮摇摇头说:“哪里更香?还是从那边山上来的,没变。”
李小山的天性活泼,加上这似乎独属于他的奇异的香气。他竟打算去右山上找找香味的来源。
山妮劝他:“小山别去,找不到的,太远了,有人去过说啥都没有,是外面吹来的。”
“行吧,你奶奶病好了吗?”
“嗯,已经很好了!”
“我就说我找的药材好!”
他来到水边捧起水拍在脸上,感觉香气淡了不少,便又笑着和其他人继续沿河游玩。山妮在后面看着他,被旁人一激脸瞬间红得像火烧过。
李小山出发前蒸了些馒头、熬了些粥,并且提前备了猪草、柴木。爷爷坐在门前的椅子上,晒着太阳睡觉。门前树上的枝叶发出一阵沙沙声,原来是只喜雀在挑拣制巢材料。
温和的阳光照在淡红的春联上,春联上最显眼的墨字——县里先生写的“富”“贵”。
家里的公鸡突然发一阵抖然后朝着爷爷破空啼叫,把爷爷吓醒拍着心口骂:“小畜牲!你叫啥叫!”
那公鸡被骂后快步走去一边啄地去,而爷爷站起身来,突然露出笑脸,一摇一晃去到床边。他扶着床沿低下身把木盒子掏出来,坐在床上轻轻打开,把里面的一角三分数得清清楚楚。他摇摇盒子,听里面传来的厚重的声音。
近中午,奶奶坐在田埂上,伴着水咽馒头。邻近的另一块田的人走来找奶奶要口水喝,奶奶从田边缸里用半葫芦装了一瓢给他,他大口喝完便对奶奶说:“谢了,大娘。”
奶奶看着他结实的身体、黝黑的皮肤,让阳光从他背后照来,云影下的脸真似自己那一年一归的儿子。等她回过神来,他已经回到田里接着干活。
她又去到他的田边上,问他:“伙子,咋今天不是你娘来干活?”
“没事,她累了,我最近回来看看,干一下活。”
“你是城里来的吗?叫啥名?”
“张七年,我在…外面…做生意。”
“啊呀,那是真好…有出息,孝顺孩子。”
他突然愣住了,嘴巴微动,又说:“大娘,你的儿子…不对,孩子呢?”
“他和媳妇外面做工,说是在外面有房子再把孙子接去那上学。”
他的表情有些慌乱,问道:“你的儿子…是不是…姓李?”
“是呀是呀,你认得吗?”
“这不认识,只是有个姓李的和我做过生意。没事了…快干活吧,不然天黑了。”
李小山和几个年龄相近的小孩跳进河里游泳,他在岸边的水草丛里摸来摸去,直到抓着一只蛤蟆扔去岸边,把岸边聊天的女孩们吓得尖叫。
李小山上岸,那种带着奇异香气的风又吹来,这次的气味更浓烈,似有种力量控制了他,他便向众人告辞从浅滩处沿着气味朝右山上去了。
奶奶理完田来到家旁边大声呼唤爷爷,但迟迟没有回应。在公鸡的啼鸣后,她过了篱门,眯着眼看向屋内,爷爷一半身子在床下地躺在床上。
她身上冒出了一股寒意,心中在安慰自己:“没事,只是睡了。”
“喂?国富!别睡了,俺回来了。”
不幸的事还是发生了,爷爷双手抱着木盒闭着眼带着微笑离世了。奶奶一瞬间靠着木门瘫坐下去,双手不停地拍自己的大腿,像一个孩子一样大哭一场。
她把自己的悲伤控制住,从柜子里取一幅红鞭炮,取支香用火柴点燃后又用香把鞭炮点着,鞭炮啪啪的响声在两山间回荡,且把狗、鸡引起来让消息传得更快。
无论在干啥事的村民都停下来,想到今天没节、嫁娶,就知道是有老人去世,离得近的人便先往那里赶,远的人则把手头的事处理好再去。
不过一支香的时间,半个村的人已经到了,基本尽是些老人、小孩,大部分青年去县城或更远处干活了。
在河边的小孩们听见了声响,也要跟着附近理田的大人朝那去。
山妮对那人说:“小山去右山了,怎么办?”
“先别管了,我们先去,都会来的。”
李小山也听见了鞭炮的响声,但他没有时间顾及,仍然随着香气朝山上走。
他在上山的路上遇见了一个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的老人。
“真吵呀!”老人嘲笑他:“屁孩,像只小土狗一样嗅来嗅去,你找啥?”
“呃…我闻见花香味,想看看是什么花。”
老人仔细打量了他后说:“原来就是你呀,老蓟又说对了。”
“啥?我叫李小山,你叫啥?”
“我姓宋,你以后得叫我师父。”
“凭啥?我又不是你徒弟。”
“先跟着我来。”
老宋跳下大石,接着沿山路向山上走,李小山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跟上去。
爷爷躺在床上时在梦着:
送我到家的同志,我远远招手道别;娟子辛苦你这么多年,还记得当年给你的牡丹吗?一个热心的乡亲送的,他说是最好的;儿子,小山大了,咱家就富贵了,咱家就富贵了——
家门口已经聚了很多人。爷爷平平躺在床上,奶奶坐在门外,有几个和她年龄相近的老妇轮流安慰她。
张村长叫几个人坐着牛车去另一个村买棺,在他们走之前又吩咐买些鞭炮、果子。自己则先安慰奶奶:“别伤心了,我去找个先生挑块地。”
奶奶微微点头,看见了那群小孩,赶快站起来去找李小山,挺着身子找了又找没发现,就把山妮拉过来问:“妮子,小山去哪了?咋没跟着你们?”
“小山应该还在后面,奶奶。”
“这混球!他爷都死了,还磨磨蹭蹭。”
李小山跟着老宋不知道走了多久,身边草、林中渐渐散发出白雾,直至覆盖住他眼中的一切。他心中慌乱呆在原地,被老宋拉住手拽出了白雾。
“行了,就是这了。”
李小山惊讶到说不出话,苍蓝天空下是没有边际的各色牡丹花,彩星点碧空,行列分明的牡丹花田中部有条溪一直流到远处的一间木屋。
他朝后跑几步才发现,后面是悬崖,有许多云在自己所处之下。
他再看老宋,老宋竟已穿着古人的布衣盯着他。他浑身发抖地说:“你…你是鬼吗?”
“不是,你不是要看花吗?带你看一下。”
“我又没有干什么坏事,为什么找我?”
老宋走过来把他逼在崖边,不紧不慢地说:“小山,你看我像鬼吗?”
“你…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老宋抓着他的手,看见手上大大小小的伤痕、茧皮,拉着他朝溪边走。把他的手放入溪水中,溪水底卷起漩涡,漩涡中的牡丹花瓣包围抚过他的伤口,他感觉到清凉过后是从内向外的温暖。
他的手从水中出来时已变成小孩该有的细嫩模样,老宋自顾自走向木屋,他用衣服把手擦干也追过去。
在老宋简朴的木屋外,高挂低靠着各类修、种花的工具,基本的锄头、长剪子、竹舀子,然后是堆肥桶、驱虫香草等。
李小山走到堆肥桶边朝里看,一桶黑褐色的泥,但却发出浓到呛人的花香味。
老宋唤他进屋,屋内的家具全是古制且散发出一股木香。老宋举一个陶碗过来递到李小山手上,碗里是清澈芬芳的液体。
“爷爷,这是啥呀?”
老宋虽满头白发但却认为自己仍年轻,有些生气地对他说“我可年轻,你叫一声叔都过了!”
“那…宋叔,这是啥?”说着又吸了几次香气。
“花蜜,不是凡人可吃的,现在给你,你要记住…”没等老宋继续说,小山已把碗都舔了干净。
“你这小鬼,咋不把碗也吃进肚!”
“这蜜是世间万千珍味合一,富贵之味。你肉都没吃几次…不好好品尝,浪费呀!”
“宋叔你能再给我一碗,我带回去给爷爷、奶奶尝尝!”
“不行!就这一碗,等着吧。”
他正吧唧嘴,老宋从柜子中捧着一盆长势极差的枯牡丹给他,他嫌弃:“这花快死了吧,外面那么多好花…”
“别不信,这花是这里最好的。”
屋后突然传来一阵异响,老宋表情有些慌张,赶快打发小山:“抬着!沿垂直着溪的方向走,且不可毁坏牡丹,只可找每一列的空缺处通过,眼看见彩云就立停下大声说‘洛水牡丹仙’即可。”说完便冲去屋后。
李小山抬着那盆枯牡丹在白、墨、粉、紫、绿、红间穿梭,听见了从木屋传来的响声,回顾之间已撞在了一朵石头般硬的彩云上,在彩云变黑之前,大声念出:“洛水牡丹仙!”
他被彩云包裹着,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便昏迷不知所之。
李小山到天黑都没回家,冷淡的月光照在奶奶的脸上,纵使有许多人伴在身边她仍觉得孤独悲痛。
张村长带人在山间反复寻找,终是没有找到,这夜是从未有过的深黑色。
在县城中,一个如腐烂竹杆的老妇进了公安局。年轻的民警刘常生准备接待她,却被旁边的同事拉着小声地说:“别去了,她坐一会儿就走了。”
“啊?”
“你新来的不知道,来了十几年了,我们也找过很次,附近的村镇都去了太多次…找不到…算求了。”
“找啥?”
“她孙子,十几年前就丢了。”
刘常生皱起眉看着他,闭着嘴思考了一会儿就接杯水走到她面前。
老妇像生锈的机器一样咯吱地扭过头,她的眼睛像干裂土地的深缝一样阴黑。
刘常生有些发怵,把水递到她面前说:“大娘,先喝口水,有什么事可以慢慢和我说。”
她用双手接住了杯子,用那双眼盯着他问:“我孙子小山不在了…找到了吗?”
看她的眼睛,刘常生心里矛盾不自在,如果自己像之前的那些人一样说:“我们还在找,请耐心等待。”,那真是从心底都为自己感到羞愧。
“孩子…咋不说话呀?”
刘常生抚摸过自己的警徽就说:“我们…最近有很多的线索,要不了多久——”没等他说完她就摆下杯子朝外走。
他赶紧追上去说:“奶奶…别走!我们真的要找到了。”
“我听过了…改日再来吧。”
刘常生停着看她走远又追去,得了她的住址回来。
他刚回来,一个民警抱着一箱各色牡丹进来又招呼大家找几个瓶子来加水养着。
李小山靠着大石醒来,此时天已深黑,寒风在谷中回荡。他缩着身子往山下跑,只为赶快到有火光亮的地方。
他经过一户人家,门头上挂一个红牡丹纹的灯笼且正发着红光。
小山记得自己来时这里并没有什么灯笼,看着这牡丹纹便意识到这出了什么大事。
门突然打开,一个醉得踉跄的人出来,竟然是老宋。李小山立马冲上前扶着他,老宋瞟他一眼便把酒吓醒了,指着他语无伦次,朝着胸口猛拍几下后说:“李小山,你怎么没回去?”
他把自己记得的一切都告诉了老宋,老宋突然长出了长长顺滑的白胡子,又从胡子中取了一朵白牡丹出来。老宋把白牡丹放在他头顶说:“小畜生——”
“你才是畜生!”
他一放手,老宋直接坐在地上。
“哎呦!叫师父…”
“凭啥,都怪你,天黑了我都没回去!”
李小山指着对山那属于自家的火光,正准备走却被老宋伸长的白胡子缚住腰拉回来。
“听着小孩,我跟你说两条路。一是从这路下去进到你家房里,房里无人,抓只公鸡抱着躺床上睡着,醒了就回去了,起来记得把这牡丹好好养成,父母奶奶就可皆活——”
“那我爷爷呢?”
“别打断我呀!你爷爷在你来时就病死了,然后是——”
“我才不信你!”
老宋盯着他,用手抓住他的手后闭上眼。李小山借用了从小到大的他关于爷爷的一切事物的视野,自一组补丁如花的襁褓,去见满脸幸福的爷爷;接着是一张药材纸,去见长夜不眠的爷爷;再是一块河水上疾速漂动的石头,去见另一块超在自己前面的石头;又是一个装蛋炒饭的碗,去见对面强说不愿的爷爷……
很多次后,他是那个木盒子,却闻见一股花香味,向内一看——角落中一支枯萎的牡丹。
李小山只是一愣,之后像被雷击中一样失了力,跪在地上,眼泪珠子直接滚出来。
“但你可还决定其他李家人…”
老宋轻轻捋着胡子,面带着诡计得逞的笑容。
“二是跟我回家,一年后我教成了牡丹术再回去,以此术富贵,不用干活,天天吃酒喝肉,又娶那山妮为妻,但家人皆不可在。幸福一辈子,不然就是贫苦到死,小孩你选啥呀?”
老宋正准备再抓他的手。
“臭神仙!”
李小山站起身,极用力拽下老宋一根胡子后冲向下山,要朝家里赶去。
“小孩别后悔!”
“哎呦,真拔呀…”
门里又出了一个人,朝着老宋大笑后说:“真是我猜对,一根,可矣。”
“又让你赢一次,老蓟,再喝!”
第二天中午,本该休息的刘常生去到了小山村外的那村,找了一个路边卖牡丹花的人问:“同志,知道这个地方在哪吗?”
“这…我花都从那来的,您去村末小河边,往第三条路去,就行了。”
“谢谢同志。”
“不用不用。”
等刘常生走了后,一个年轻女人来买花,他对她说:“您有眼光,这是太稀有的牡丹了,耐灾长香艳亮不贵。”
刘常生从山路出至右山村头,一阵凉风吹来奇异清新的花香,经过几道狭隘的树荫踏入阳光下,更强烈的花香冲面而来,接着他的眼随风扫看去是广阔满山的各色牡丹花,又觉自己像风一样在山间来回游荡,高低起伏,风止后才意识自己仍在原地。
朝山下走,在河边草地上遇到一个放牛的小孩便问:“小同志,这里怎么这么多花?”
牛从水中把头探出观望。
“李家人让种的,之前国家有叫人来买了不少。”
“哦?那你知道一个这村的奶奶丢了孙子吗?叫李小山。”
小孩的爷爷悠悠地走来说:“同志,李小山当年只丢了一天就回来了,这些花都是他教我们种的。”接着递给他一支红牡丹又指了一个方向说:“从那个田梗过去,踩着大石过河去,沿路向山上去,一个门前树上挂着牡丹纹旗的户就是了。”
李小山已是青壮年模样,正在跟老宋下棋。
老宋说:“人皆说牡丹象富贵,我则说象贫寒。”
李小山点头说:“虽喜温,象富贵,可耐不住寒的在温暖中只会浮躁且无真花的气质,于是就不艳亮且易逝萎。所以说不耐寒就不喜温。”
老宋微笑着说:“困苦虽短好在烈。你得了,听说有人又要买万支牡丹。”
“是,说是做药用。”
老宋心想:“老蓟真是闲不住,行了。”
“小畜生…”
“师父,怎么了?”
“为师要回去了,记得在彩花田中立一碑,上只写‘宋洛之墓’,不要他字。”
李小山眼里有些泪光说:“知道了,师父,您有机会记得回来!”
老宋抚着他的头说:“等下一个年轻人,给他喝口茶再送朵花,好事!”之后便跑去屋后,在一连串响声中消失了。
刘常生听见了这响声赶快跑过去,却被一只公鸡挡住路,他朝哪走鸡也朝哪跑且大声鸣叫。
李小山奶奶跑过来赶走鸡,刘常生看着眼前这人衣着与那报案人无异但却容光焕发,便问:“奶奶,您是不是昨天来报案说孙子丢了?”
“小畜生,说什么胡话?我孙子不一直在。”
刘常生一时无话可说,李小山赶快来说:“我奶奶这记性不太好,麻烦您了,抱歉抱歉,您请来喝杯茶…”
他速看了这新鲜的房子、整齐的农器,就说:“啊?没事就行,茶就不用了。”
奶奶牵着他的手说:“哎,小伙子,别拗!”
刘常生在这才喝口茶、下两盘棋,已近黄昏,那山顶的彩霞如宝石般,闭上眼吸一口花香,再睁眼已到了村头。
他回家的路上又遇到那卖花的人。那人正在捡散落一地的花,刘常生见到赶快帮忙,见是那人就说:“你不是卖花的吗?怎么在这?”
那人面带微笑地说:“同志,我叫老蓟,送你支我这最好的牡丹。”
分别后,刘常生握着那牡丹,在路上思考着另一个关于工地意外死亡的案件,突然想得一个可能的线索,再回头看那人早已消失于霞光中。
晴朗无雾的一日,小山带着他和山妮的孩子来老宋碑前祭拜,还带上了孩子和自己的专门养的牡丹,孩子的牡丹虽不艳但风吹不散,他把自己的牡丹扯成花瓣,片片随风散去,说:“这是您一定收得到的纸钱!”
彩花田一侧还立三碑,皆无名刻但留牡丹纹。
一个来自天际的声音传到小山耳中:“小畜生!我还没死呢!”
又过了几年,路修起来了,村子越长越大,人越来越多,牡丹也越卖越远。
“小娃娃,送你支我这最好的牡丹,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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