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十月的最后一天,那天的雨下的很大,陆昊为了避雨躲进了街边的咖啡馆,咖啡馆的名字叫,最好的时光。真是讽刺,现在对他来说应该是最坏的时光了。
他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天色也暗了下来。
在干净雅致的咖啡馆里,苏琪正在经历一场突如其来的分手。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叫江义,斯斯文文的样子。这个男人对她一向不错,她原以为可以依靠。但是此时他的态度与以前不一样了。他看着苏琪冷笑。那笑脸让苏琪感到恐惧。“好聚好散,对你我都好,你也不必继续纠缠我。"男人温和的说着这些话,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他要分手,干净利落。他一向如此。
只是苏琪还不想结束这段关系,这个男人对她来说很重要。她也没想过会这么快离开一个人。她低声下气的哀求着。
他说了最难听的话。你不过是人尽可夫的婊子。他斯文的面具下藏着恶毒的心,苏琪觉得可笑,自己爱了那么久的男人,如今说出这样的话。她霎时清醒过来。端起桌上的咖啡泼在男人的脸上。男人起身打了她狠狠一个耳光。响亮的回荡在咖啡馆的角角落落。“你这种货色我见得多了。我和你说过,别惹我。别不识好歹。”男人一边说一边准备离开。
苏琪跟了上去,她的嘴角有血流出。狼狈不堪。她想要的至少是干净利索的离开这个男人,如果她还对他有一丝情义的话,现在看来,不用了。
“等下,分手费。给我分手费。不然,我也不会让你好过,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是烂命一条,可你还有大好前程。”苏琪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看着江义。周围议论纷纷。江义折了回来,一脸的怒不可遏,他伸手想再给她一个耳光,却被陆昊拦了下来。
“怎么说她都是个女人,算了。”
江义看了看站的笔挺的英俊的陆昊,随意的笑了笑。附在苏琪的耳边说了几句话。说完,他看了看陆昊和苏琪,转身走了。外面的雨很大。他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陆昊看了看苏琪,他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苏琪坐到了他的对面。
“你很需要钱吗?”他注视着外面的滂沱大雨,雨声很大,他的声音很小。或许他并不需要知道答案,这对他来说没有意义,他只是找了个问题打发时间。
苏琪漫不经心的喝着咖啡,没有说话。对面的这个人对她来说也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他只是个普通人。她已经失去了和普通人一起生活的能力。在很久以前。
他们就那样一直坐着,彼此互不打扰。虽然陆昊有很多的疑问。但是一想到刚刚发生的那一幕,他就觉得所有的疑问都是没有意义的。这个女人,不会和他有任何关系。因为她不是个简单的女人。
雨停下的时候已经是很晚了,他们已经在那里耗了三个小时。不可思议的三个小时。
苏琪站起来说了声再见就走了。
第二次遇见苏琪是在地铁站,她穿着简单的运动服,干净的像个普通的漂亮女孩。她是那种漂亮的站在人群里也会被一眼发现的女人。那种女人总是艳丽动人的。而那时陆昊所看到的苏琪却是个看起来很舒服的女孩。他远远的看着她,像在看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人。她旁边的男孩,看起来干净爽朗。很般配的样子。
你认识一个人以后总会在人群里追寻她的影子。这是什么感觉。这是陆昊当时的感觉。那以后,他开始到处寻找她的影子。像命运,也像是注定。
他一直不认为自己是这样的人。但是他不能控制自己的心意。
后来的几次遇见变得有些刻意。苏琪是不知道的。她依旧按着自己的轨迹生活。而陆昊却一步步走进了她的生活里。
他看见的她再也没有穿过那套运动服,她还是原来那副打扮。光鲜亮丽的站在不同男人的身边。然后分手,收钱。那像是她的一份工作,她做的滴水不漏,认真又努力。她只在收钱的时候会露出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好像可以融化所有的黑暗。却怎么也化不了陆昊心里的那份恶心。他恶心这个女人的猥琐。
他在这座城市里简单的生活着。他能够享受的也只是这种简单。他大概这辈子也不能够给她希望。所以,他们全不奢求彼此。
她若涉世未深,那么你带她去看尽世间繁华。
她若历经沧桑,那么你带她去坐旋转木马。
陆昊和苏琪还是在一起了,只是短暂的一个星期。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给彼此一个星期的时间。
那天晚上,在宾馆的白色的棉被里,苏琪就那么窝着,陆昊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他安静的看着她的脸。她一支接着一支的抽着烟。她给她讲了许多的话。却不肯提及自己。
年轻的小姑娘总是愿意相信爱情,爱的死去活来,可是有时候真情是青春都换不来的。你耗了大半的青春,也不及别的年轻姑娘的一个媚眼如丝。所以我只相信金钱。唯有钱来的实在。
你只是个穷小子,贫穷对我来说是最可怕的。
你虽然穷,可你和我不一样,你还有机会,我已经没有了。
所以我不会和你恋爱或者结婚。我们是不一样的。
我知道,我也不会。那一晚,陆昊只说了这一句话。他终于承认,他们是没有结果的。
后来的几天,他们去了那个城市的很多地方。也去了那个城市以外的地方。她一直很想去但是没有去的地方。他似乎带着她去了整个世界。
我很开心。陆昊。这是分别时候苏琪说的话。无论真假。陆昊也很开心。
那之后,陆昊就离开那里了。他回到了自己的城市。他听从了父母的安排。接受了那个被家族承认的女人王芷。
他们的婚期定在了12月的最后一天。
12月到来的时候,陆昊开始过分的不安起来。他对苏琪的想念似乎超出了他的预期。他还是艰难的决定了再去见她一面。
见到她的时候,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她面色憔悴的看着他。眼睛里最后的那点亮光也已经涣散了。
他不合时宜的说,我愿意娶你。
她苦笑着说,你不该现在说这种话。我爸爸刚刚去世。
对不起,可是我时间不多了。我真的愿意娶你。我不是穷小子。我是L集团的继承人。他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她是最后一根稻草。他不知道她会救他还是要他的命。他不知道。所以他感到无边的恐惧。
我早就知道。你不会是普通人。可是我不会嫁给你。对不起。你走吧。她决绝的说出这些话。她面无表情。像对待之前的那些男人一样。他不是她的救命稻草。即便是,她也不会伸手去要。唯有爱不可索取。
他还是走了,他想给她全世界。但是她不想要。
他在酒吧喝的酩酊大醉。他看见她光新亮丽的出现在别的男人的身边。
他怒不可遏,他和那个男人打作一团。那个人丢下她仓皇而逃。
他质问她为什么这样做。
我不知道你怎么会这样,在你父亲刚刚去世不久的今天,你依旧可以这样出现在一个男人身边。你这么需要钱吗?我有钱啊,你如果需要,我可以给你。你费尽心思的投靠那些有钱人,为什么要舍弃我?他那个样子像极了一个怨妇。他痛恨自己对她 的依赖。这让他没有了尊严。
他曾经是个对感情和金钱都十分吝啬的男人。可是此时此刻。他想用这些自己最珍惜的东西,他的全部来换另一个人的真心。他发现他换不来。因为那个人是没有真心的。不管对他还是其他男人。
他无法继续纠缠这样一个女人。他们终于分道扬镳。离开的时候,他附在她的耳边说了他结婚的事。他的婚期,地点,他希望她来。
她果然如约而至。
婚礼上,新郎阳光帅气,新娘温婉美丽。音乐响起的时候。他挽着她走在那条红毯之上。好像是走不完的一条路。他看见她一直在看她。她的眼神里似乎又有了一些光亮。
婚礼结束的时候,他看见她离开的背影。有一些落寞的味道。
他回头看了看身边的王芷。她永远是一副端庄大方的模样。
“钱收了吗?”他艰难的问出这个问题。
“收了,狮子大开口。她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王芷回答。她从来都不是个简单的女人,认识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
“收钱的时候,她是什么表情?她笑了吗?”他依旧不肯死心。
“没有。那种时候谁还会笑。即使笑也要等到离开之后吧。”王芷露出一丝鄙夷的神情。她对那种女人应该是不屑一顾的吧。
他想起她以前收钱的样子。笑容灿烂。还好,这次她没有笑。或许她只是需要钱。
只是这次苏琪哭的稀里哗啦。她把所有的怨气,所有的不堪,所有的委屈,都哭了出来。大概这一次,她还是尝到了那种苦涩。那种在生活的苦涩里浸透了之后依旧能品尝出来的苦涩。
爸爸是自杀。因为他无法承受生活的苦涩,不堪重病的弟弟的拖累。弟弟的病一直是这个家的一个漩涡,所有的钱掉下去都没了踪影。那是个可以拖死人的恶魔。
那个穿着运动服的苏琪,旁边站着的那个干净爽朗的男孩就是弟弟。
苏琪又过上了不断收钱的日子。迷茫又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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