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父亲说,我家的房子是从老宅子上迁过来的,从迁房子的那年到今天,快要三十年了,比我的年龄还多一年。
在特殊的历史时期即将结束之后,庄里建起了土坯房,老人经常就说“蛤蟆尿个尿就淹了,一气十八年不翻身” ,土坯房也会因为大雨浸泡而倒塌,后来村庄盖起了砖基土坯墙,直到转到了如今的地方。
如今的村庄是政府捐助了六十五户之后建成的,虽然有一部分邻居变了,但村庄的整体形式还是分成东头和西头。我家就处在西头的中间位置,当我向父亲问关于家里的屋舍的时候,他总是喜欢回忆在老宅子的事情,不管是设施也好,还是形制也好,现在的屋子都还能让他想起什么来。
庄里每两户分成一个单元,每个单元之间会有一个巷子,南北方向的巷子就会成为庄里的路。房屋分两种形式,单元却有多种组合。一种房屋是一块方形分两排六间加室外楼梯,另一种是三排加室内楼梯,这里的房屋有八个单元,一共八列,每一列的房屋的形制都是一样,只是在方向上有的是相对,有的是相背。我家的房屋和爷爷家相对而组成一个院子。
房屋坐北朝南,背对着屋巷的一面是一堵宽大的墙,我知道墙的里面包含两间屋子和一个室内回折楼梯,这个长度也是房子的最大长度,房子的南边是和前面邻居之间留出的屋巷;而对于屋后的邻居来说,他们前面的是三个窗户和一片墙头,三个窗户所占的房间就是屋舍最大的宽度,其他的部分就是院子所属的领地了。
我家的房屋在我记事的时候全部是砖头加上水泥砌成的,与村里一部分相对富裕的人家全用水泥涂抹而成的有些区别,只要看到房屋,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墙红红的砖头。但不管是哪一类的房屋,如果是迎来了阴雨天气,五角底下总会生出青苔,这是小时候房屋带来的记忆。生长成簇的青苔,经常会作为极短时间内的一个小玩具,帮助我们度过那稍微有些无聊的时光。
先从厨房说起吧,这是母亲经常劳碌的地方。厨房里有一个锅台,除此之外,只有有几年家里用炉子的时候才放在锅屋里,很多时间,锅台旁边经常只放上一桶,墙上挂起筷笼,其他就没有什么了。不管是哪个季节的哪一天只要到了饭点,母亲都会在这里操劳忙碌。做饭的母亲是家里的老大,不管是父亲、我还是弟弟,都会被叫去烧锅,那除非冬天真的到来,我在很多时候都不愿意烧锅的,如果真的因为阴雨天气而窜出很多烟来,那就更让人狼狈了。
与锅屋紧临的西边是一个很小的屋子,我的记忆中,这间屋子时常是黑暗的,曾经放过一些农用工具,而大多时候只是作为杂物间来使用。那又老又旧的耧车,就是在那间小小的屋子里,融入我的记忆里面。与这间屋子西边紧邻的就是家里盛放小麦的屋子了,在家里经常叫西北间。西北间放了两个茓子,一个茓子里面放小麦,一个茓子里面放水稻,是家里每一顿饭的来源,而正是因为如此,家里的六间房子,只有这一间的地面上是铺满砖头的。虽然没有砌上水泥,也没有粉刷,但西北间的地面是最平整的。
唯一在墙上粉刷水泥的是我和弟弟的卧室,卧室里面还要放着一个大柜子,一个桌子和一个箱子,而即使粉刷水泥,楼板上也没有任何的雕琢粉砌,还是我曾经看到楼板幻化的楼板。而另一间卧室就是父亲和母亲的卧室,在这间卧室的南边,就是家里的大门,既是卧室又是客厅,正中间摆一个八仙桌,床就放在一边的墙跟,我还记得小的时候,墙的西边从北到南斜放着几根木头,父亲还经常规划着说,这以后用来盖房子,当作房梁使用的。
客厅也和其他房间一样,都是砖头墙。客厅放了一个案板和一个水泥板的台子,我时常能回忆起,母亲在案板上擀面条儿的情形。如果从形制的改变上来说,以前既是居室又是客厅的大间,现在成了纯正的居室,以前母亲擀面条,经常忙碌的客厅,现在变成了纯正的客厅,正是因为前一阶段二楼的搭建和院子的围起,让屋子的大门从朝南方向变成朝东方向了。如果从连接的房屋来看,如今的客厅才算是真正的客厅,一个房间有八个门,只是在以前还没有改变性质的情况下,没有凸显出它的作用罢了。
房屋之外就是房顶了,这可以称得上是自豪的事情吧,庄里的每家每户都有二层,二层的平房是晒小麦的时候最有利的地块。除此之外,夏天的夜晚还能在房顶上睡觉,以此来缓解暑天带来的热气。童年时期,为了能上楼上睡觉,太阳才刚刚西沉,我和弟弟就开始将凉水洒到流板上去降温,哪怕是有蚊子,也要在开阔的空间中点起蚊香去防止。
十年之前,我家正式接起了二楼,曾经红色的砖头叠起的楼层上面写的粉笔字和毛笔字,如今早已被水泥和白石灰掩盖,现在的房屋比之前的房间数多了,比之前的楼层也更高了,只是我在家里的时间却少了。
关于我对老房屋的感受,也已经变成记忆里的东西,这里面有无数难以言说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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