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穿越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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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馨主题第十二期写作

（一）

黄昏时分，王福下班开车进了小区，他绕了一圈找到空地停好车。小区车位不够，停车难一直是个问题。

停好车，王福没有马上下车，他深吸了一口气，望着玻璃外的楼房开始出神。

一想到回家后面对的情景，王福一天疲惫变得又沉重些。他感觉只有车里的世界是属于他的，打开车门，自己就不再属于自己，他会扮演各种角色：女婿、父亲、丈夫，修理工，打杂工，唯独不是自己。

王福出生在偏远城市，毕业后来大城市工作。年轻的王福外表出众，工作有股初生牛犊的干劲，很快从一名总务升为管理部科长，一年后又升为副经理。

妻子赵胜男是一家公司的会计，本地姑娘。两人自由恋爱后顺理成章地结婚，岳父岳母对他们只有一个要求，他们只有胜男一个独生女，婚后生的孩子要姓赵。

热恋中和新婚燕尔让王福感到幸福来得太快了，他觉得两人相爱最重要，孩子姓什么都不重要。

但是结婚后几年，他觉赵胜男有些变化，妻子不再像从前一样爱打扮，多疑神经质，像猎人一样监视他的一举一动。王福每天去哪儿，逗留多少时间，和谁见面都要和胜男汇报。王福的哥们嘲笑他是妻管严。

王福也暗自嘲笑自己是一物降一物，被妻子拿捏得死死。

想到这里，王福苦笑一声，推开车门回家。

一进门他感觉气氛不对，平时这时能听到油烟机轰鸣的声音，应该有的饭菜香味也没有。他轻轻地脱了皮鞋换成拖鞋，放下提包。

到了客厅，顺手按了门上的开关，灯亮了，看见赵胜男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他吓一跳。

“吓我一跳，你怎么也不开灯？大黑天地坐在客厅。”王福有些心虚地问道。

“下午去哪儿了？”胜男冷冷地说。

“上班呀，一下班就回来了。”王福镇定地说。

“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说晚饭也别吃了。”胜男将声音提高了。

王福走到沙发边，坐在胜男边上，伸出胳膊想搂住她，胜男站起来坐到另一边，王福抱了空，只好扬起手摸摸后脑勺。

“你到底想说什么？上了一天班回来就问这问那，我今天早上7点40到公司，8点开早会， 9点和男同事李采购去买物资，11点半回公司吃中饭，下午……”王福索性将白天的活动按时间顺序说了一遍。

“下午干什么去了？”胜男又问了一次。

“下午都在公司签文件，还开了一个会议。就这些了。”王福被问莫名其妙地，如实地回答。

“为什么你的手机下午定位在梦缘咖啡吧？你总不会说是手机自己跑那儿去的吧？”胜男拿出手机截图，上面是一张定位轨迹图。

“我怎么知道？你的手机定位肯定是系统出错了！”王福心想糟糕，他怎么忘了手机被胜男装了定位系统，他去哪儿都逃不出胜男的手心。只是刚刚一开始就撒谎了，只能将这个谎圆到底。

“真的？你没骗我？”胜男脸上有些疑惑，“那你怎么证明？”

“我打电话给李采购，手机开免提证明。”王福表现得急于立功的样子，拿出手机拔通了一个号码：“李工，我是王福，今天下午我参加的会议是几点开始？几点结束的？我确认一下。”

“王经理，下午2点开始的，今天会议是你主持的，讨论的项目有些多，快4点时结束的。”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好的，没事了，你去忙吧！”王福挂了电话，心里长嘘一口气，他心里暗自庆幸早有准备，真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啊！

赵胜男紧绷的脸缓和下来，她站起来松了松了筋骨：“我相信你这次，要是被我发现你有猫腻，等着买榴莲吧！”她幽幽地说。

“是，老婆大人，买菠萝也行，只要你喜欢。”王福甜言蜜语地答道，他看到胜男扑哧笑了，心想总算一块石头落地。

（二）

第二天休息的时候，在吸烟区，李采购递上一只烟给王福：“老大，你为什么不和嫂子说实话啊，公司下午停电放假，你请我们大家一起去喝咖啡又不是坏事。”

“你懂啥？能说清楚的事我会不知道，关键这事它说不清楚，这叫复杂的事简单处理。”王福吸了一口烟，又意味深长地吐出一个烟圈圈。

“还是老大威武！”李采购连连点头。

下班后王福夫妻二人吃过晚饭，胜男说：“等会出去买两个菠萝！”

“两个菠萝？老婆，我发现你最近好像爱吃酸的。不会有了吧？”王福笑着问。

“不是我有情况，是你有情况！”胜男脸色阴沉，她拿出手机，点开微信，一个女声的语音传来：“胜男，我忘了和你说，昨天我在梦缘咖啡吧约人的时候看到你家那位了，他好像也在约人……”胜男表妹的声音传来。

“说吧，你为什么一再欺骗我？”胜男怒声问道。

“我，唉，我跟你说实话吧！”王福看纸包不住火，这才一五一十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胜男仍然不太相信，半信半疑。被人骗了一次，要想重新建立信任有点困难。

“真没骗我？”

“真没骗你！”

“你没骗我，那我应该怎么办？”

胜男说的话让王福满脸疑惑，“老婆，我没听错吧，我怎么感觉你好像盼着我……出轨，你……还是我老婆吗？”

天是蓝的，海是深的，男人的话没一句是真。赵胜男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对王福疑神疑鬼。结婚前王福猛烈地追求自己，她也被外表挺拔，开朗健谈的王福吸引，坠入情网。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结婚后她才渐渐清醒过来。自己长相平平，除了有一个本地人的身份，几乎没有什么优点。王福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他有什么目的。

婚后王福几乎包揽了所有的家务，快把胜男宠成公主一样。可是他越是这样，赵胜男就越是胡思乱想。王福对她好，会不会做了什么亏心事，对她内疚，所以以这种方式补偿她。

（三）

夜里，赵胜男体内燥热，口干舌燥。她想起晚上请验厂的客人吃饭，席间喝了酒现在还头疼……她忽然又觉得不对，什么验厂吃饭？我平时又不喝酒。

一种本能让赵胜男起来，摸黑打开卧室门去卫生间，顺手按下卫生间照明灯的开关，依旧睡眼朦胧地走进去，她看到镜子里的人比平时高出一个头，她以为自己眼花，摇摇头，睁大眼睛。

忽然她的眼睛不动了：“啊！！～”一个男人的尖叫声从卫生间传来，王福在睡梦中惊得翻身滚到床下，他以为家里来了小偷，随手操起床边的按摩棒冲出房间。

王福跑到卫生间，他也大叫一声，却发出女人的声音，他随即用手摸自己的嘴巴和喉咙，下意识地判断是不是声带出了问题。

赵胜男回头，冲进卫生间的人居然是自己，而自己的样子很熟悉，在哪里见过？

“你怎么变成了我？”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

赵胜男和王福在夜里居然互换身体了。

王福伸出手颤抖地碰了碰赵胜男的身体，他拉住赵胜男的睡衣：“你把身体还给我！”王福惊恐地说。

“我不知道怎么把身体还给你，现在我们是互换身体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赵胜男镇定了一下，分析道。

两人被突出其来的情况震惊不已，但是身体的疲倦袭来，下半夜两人很快睡着了。

早上手机闹钟响了，赵胜男醒了，爬起来去做早饭。她早饭做好后去喊王福起来。

王福在起床之前，连续在心中默念着“我是赵胜男”，然后猛地睁开眼睛，看向自己身体。他一声大叫又把眼睛闭上，自己还是没有变回去。

赵胜男毕竟是男人的心，她安慰王福，夫妻同体，既然已经互换身体了，就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王福忽然想到一件事，会不会是自己疑心的执念太深，以致老天让他们互换身体，互相体验对方的生活。

既然这样就顺应自然吧。两人决定各自还是像以前生活，王福的身体里装着赵胜男去上班了。

在赵胜男的交待和叮嘱下，王福进了公司管理部。一路上遇见的同事和他打招呼：“王经理早！”王福点点头，心里与赵胜男介绍的同事名字一一对上号。

到了管理部，王福进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坐下来长嘘一口气，正准备看看桌上的文件，门口响起两声敲门声：“请进。”王福说道。

门开了，进来一个年轻的女人，瓜子脸，双眼皮的眼睛黑亮，皮肤白皙。

“哥，上次你对我谆谆教导，小妹感激不尽，今天中午我请客，你想吃什么？我去买。”年轻女人娇声说道。

王福心生不悦，老公果然有问题，原来狐狸精在这儿。

“你是谁？”王福冷冷地问。

“啊？我是小玉儿，哥，你怎么了？”来的女人愣了一下，随口回答道。

“你是哪个部门的？姓什么？”王福继续审问，他心中涌起一股热，直觉告诉他，眼前这女人和老公关系不一般。

“啊？采购部，我是李玉，哥你怎么啦？问得莫名其妙！”女人走过来，伸出手想摸王福的额头，王福把头一扭，眼神烦躁。

“原本你才是李采购，骗子！”王福小声骂道。他记起上次老公还说李采购是男同事，这会儿却摇身变成个漂亮的女人。

“中午我还有事，吃饭改天吧！”王福强压不快，淡淡地说。

“好吧！哥，你没事吧？看你好像不太高兴。”李玉看出王福脸上的不悦，也不好再说话，出了办公室。

李玉一出办公室，王福气得跺脚，来回踱步，他现在就恨不能回去找老公撒气。

（四）

下班后，王福立即往家里赶。一进家门，一股菜香味扑鼻，赵胜男在厨房做晚餐。

“老婆大人回来了。我今天做了你爱吃的菜，饭菜正香，咱们一起共进晚餐。”赵胜男端着汤出来。

“上次你说李采购是男同事，今天怎么变成女同事了？”王福质问道。

“女同事？对呀，李采购是女同事，怎么啦？”赵胜男附和着问。

“你到底准备瞒我多久？等你们双宿双飞？还是瓜熟蒂落？”王福痛心地问。连老天爷都在帮他，让他在王福的公司认清他的真实面目。

赵胜男一脸地无辜：“你在说什么呀？李采购是我的远房表妹，你想到哪儿去了？是不是我身边只要有女人，你就认为我会出轨？”

“上次电话里为你做证的是个男声音，你说是李采购，怎么解释？”王福继续追问。

赵胜男恍然大悟地拍了一自己，“哎呀，今天你有没有看到一个脸上有块胎记的男人？”他问。

“嗯，是有这么一个人，我还在想这人胎记没长对地方。”王福点点头。

“他就是李采购李强，管理部有两个采购，都姓李。那天就是李强作证的。”赵胜男耐心地解释。

王福和赵胜男互换身体，老王穿越成了老婆。公司停电，老王到底有没有约会，突然发生的一切来得太快，赵胜男来不及追究了，

早上刚起床，赵胜男还在适应新的身份，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胜男，妈给你买好菜送过来，开门！”赵胜男连忙下床，穿了拖鞋跑到客厅开门。

“哎呀，你怎么真来开门呀？王福呢？”门外一个老妇人，脸上有些不悦。

“妈，胜～王福还在睡觉。”赵胜男差点说出胜男还在睡觉，心头一惊，自己现在是赵胜男，连忙改口。

“我就说这外地郎婚后靠不住，太阳都要落山了还睡！”

“妈，你怎么这样说啊！”王福心里想，我是外地郎怎么啦？

“妈早说了，你找了外地郎要过苦日子，那个周帅帅多好，人家现在自己开公司当老板，见了我还一口一个阿姨地喊。”

“周帅帅？”赵胜男小声地说，她想这人是谁？怎么从来没听老婆说起。

赵胜男的妈一大早买了大包小包的菜放在厨房后，又叮嘱了几句赵胜男哪些菜怎么存放后出门去公园晨练。

妈妈走后，赵胜男问已经醒来的王福：“你妈说我是外地郎，她是看不起我？周帅帅是谁啊？”

“没有，我们这儿人都习惯这样说，你想多了。什么粥啊饭的，我饿了。”王福翻了翻身，打了哈欠，睡眼半睁地坐起来。

赵胜男赶紧到客厅将早餐摆上桌。吃好早餐，赵胜男去上班了，老公是财务专业毕业的，替自己上班，做小公司的账本应该毫不费力。

到了公司，赵胜男一看，果然是个小公司，十来个人，商务楼租的一套商品房。

“周总早！”忽然听到一个声音，赵胜男扭头看到一个男人，中等身材，眼睛圆溜溜贼亮，额头光亮，脑袋的头发理得很短，整齐地竖立。

赵胜男记起老婆说过她老板姓周，连忙也附和道：“周总早！”

“胜男早，今天气色不太好哟，要注意身体，女人要对自己好，不能熬夜。”周总说到后面声音忽然变得温柔，头靠近赵胜男，声音只有赵胜男听到。

赵胜男本能地往边上躲开，“what?兄弟，你想干什么？老婆的上司对下属都这么亲密吗？”

上班的时候，赵胜男翻看财务报表和报销费用凭据，当看到总经理签名，她停住了，她看到总经理的签名：周帅帅。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她又想起岳母早上说的话。怎么老婆从来没有和自己说起周帅帅呢？赵胜男感觉自己头顶此刻应该有绿光。

晚上的时候轮到赵胜男盘问王福：“老婆，我今天看到你们周总了，他就是周帅帅，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王福想了想说：“嗯，周帅帅是我妈娘家那边街坊邻居的儿子，我也是上班后才知道的。”

“就这？你妈当初是不是想介绍周帅给你？”赵胜男又追问。

“我压根没答应，也没想过这个问题，没感觉。”王福摇摇头。

“他都当老板了，你们每天都在一起上班，你真没感觉？”赵胜男不死心地问。

王福看了看赵胜男，上下扫视他一遍，眉头一锁，不耐烦地说：：“你今天上班是不是就想这些？告诉你，我赵胜男要嫁周帅帅，早就嫁了，从前﹑现在﹑以后都不会。你还要不要做晚饭？回来审犯人一样。”

“是，老婆大人，现在马上去！”胜男一看时间，连忙到厨房去准备晚饭。

（五）

几天后，王福和赵胜男虽然还不适应身体互换，但逐渐熟悉彼此公司的同事，下班后在家交流一天上班遇到的情况。

“我发现你们公司周总和女同事讲话，都喜欢凑近说话，他有近视眼吧！”胜男拖地拖到王福脚下时，一脸嫌弃的问。

“你别带着有色眼镜看人，在第一中学读书时，周帅帅品学兼优，一直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王福放下一本财务书解释道。

“你们是青梅竹马？同学？”

“你就喜欢瞎猜，他高我几届，我在第一中学上学。星期一早上看升旗的时候，经常听到他的名字，他是学校升旗手。”

“原来你们真的早就认识！”赵胜男依然感到心酸。

“你老揪着周帅帅不放，你自己呢，我看李玉对你也挺上心的。”王福嘴角上扬，撒娇地样子，看得赵胜男噗嗤笑了，女人的心，男人的脸，妩媚起来像娘娘的样子。

“现在怎么才能换回来啊？我不要你的身体，粗手粗脚的。”王福叹息道。

“你是不是和白依依说了我们的事？我看她最近连载的小说写得就是我俩的事，你去找找她，她会不会知道换过来的方法。”赵胜男忽然想起什么，连忙说道。

提到白依依，两人感觉找到希望之光，一夜安睡。

第二天上午，白依依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接起来后，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依依，我是胜男。”

“哪个胜男？”白依依听得有些蒙，开口喊得这么亲热，骗子？

“唉呀，我是赵胜男，现在变成了王福，我不是在微信里和你说过吗？你还写在小说里……”王福竹筒倒豆子，一口气说完事情经过。

白依依听明白了，“所以你想让我把你们变回去？这种情况我要去查一查，不过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果不是你的执念，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王福心里后悔不该怀疑老公，母亲对王福的态度也让她感觉到老公的压抑和无奈。

“让我想想是不是转变的契机和条件，可能有机会，也可能没有结果，你要有心里准备。”白依依安慰王福。

“好的，只要让我们还原真身，以后我再也不怀疑他了。”王福态度真诚地说。

（六）

到了晚上，王福回到家，赵胜男正在厨房做饭，她忽然冲出来跑到卫生间呕吐不止。王福赶紧跑过来拍拍她的后背：“怎么啦？吃了什么吃坏肚子了？”

“今天也没吃什么呀？一天老感觉恶心想吐。”赵胜男用餐巾纸擦擦嘴角，摇摇头。

“你会不会怀孕了？”王福小心地问道。

“what?”赵胜男听了，脑袋嗡的一声响，一股液体涌到胸口，她赶紧转身抱住马桶吐出来。

“走，去医院。”王福回房间找出医保卡，拿起背包，搀扶着赵胜男下楼去医院。

到医院验血、化验后，医院拿着化验单平静地说：“检验是阳性，怀孕了，检查指标都正常，怀孕头三个月服用叶酸片，不要剧烈运动，注意休息。这是缴费单。家属去交费后拿药，按照医嘱服用，建立孕妇档案，定期复查。”

王福接过病历单，让赵胜男在走廊椅子上坐一会儿，他去交费拿药。

半小时后，两人回家，今夜无眠。

“怎么办啊？我一个男人怎么可以生孩子？”赵胜男都快要哭了。

王福也是很紧张，真搞大了，难道要等到生完孩子才能变回来？

赵胜男的身体怀孕了，不方便做家务。王福，也就是赵胜男，原本是独生女，没有做家务的习惯，王福让王妈妈从老家过来照顾他们二人，在家里做家务和烧饭。

王妈妈对王福说：“三儿，女人生孩子没什么的，我生你的头一天还在地里干活，第二天肚子痛，去医院就生下你。女人生孩子要多走路。”

睡觉的时候，王福对赵胜男说：“妈说怀孕要多走路，生得快。”

“我现在没力气，不想动，就想躺着，我在家是老三，我妈都生出经验了，你说生得能不快吗？”赵胜男慢慢躺下来，哼哼地说道。

“对了，你妈今天来了，她要让我回娘家去住，说就这一个女儿，她要让我住到生完孩子再回来。”赵胜男想起什么，又补充说道。

“你回我妈家，万一被我妈发现你不是赵胜男怎么办？”王福担忧地说。

“回啥呀？你还怀着孩子，别再跑出去添堵了。”王福说道。

自从赵胜男怀孕后，王福每天负责将赵胜男送到公司后再去上班。

（七）

下班到家后，赵胜男肚子突然紧缩，她扶住墙，慢慢走到卫生间门口，发现卫生间放着大小脸盆和水桶，都装满了水。

“妈，停水了吗？怎么接这么多水？”赵胜男问道。

“我今天在小区转了转，楼下小区边上有条小河，我用水桶接水，来回跑了几趟才把这些脸盆装满水的。”王妈妈有成就地说。

“接这么多水干什么？”赵胜男有些疑惑。

“冲马桶啊！河水干净的，节约水费。”

赵胜男心头一黑，你真是我的亲妈啊！

“妈，这是城里，不缺水，等会儿王福回来还以为家里发水呢！”

“咱老家长年干旱，水可宝贵着，家家户户都用水缸，三儿读书的时候，每天都要从水库挑水回来倒在水缸里。”

“你那都是老黄历了，现在哪有什么水缸啊！”赵胜男摇摇头自语。

王福回来，心里吃惊，却没说什么。王妈妈看到王福回来，脸上多云转晴，绽开笑容。

吃完晚饭，赵胜男肚子有些不舒服，在屋里一会坐，一会儿又想躺下来，王福问她是不是吃坏肚子了。赵胜男想了想，说起晚饭的时候，桌上有剥好的咸鸭蛋，因为口里没味道，她吃掉了。

王福忽然想起一件事。吃早餐的时候剥了一个咸鸭蛋觉得有点味道就没吃，没想到王妈妈没扔掉，又当成晚餐放在桌了。

“我肚子疼。”赵胜男难受地用手捧着腹部说着。

“去医院看看吧！”王福说。

“肚子疼喝杨梅老酒就好了。”突然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两人吓了一跳，王妈妈推门进来说道。

“妈，你怎么进来一点声音都没有？”赵胜男疼地不敢动，屏气问道。

“房间小，你们说话我在外听到了，我从老家带了一瓶杨梅老酒，在我们那儿只要肚子疼，一喝老酒，吃颗杨梅就末事了。”

“妈，我这怀着孩子呢，不能喝酒。”赵胜男心里说道：“亲妈，你咋啥也不懂呢！”

“你们城里女娃就是娇气，我不管了。”王妈妈听了，嘴里嘟囔着走出去。

王福两手一摊，无奈的表情：“接下来可能各种情况都会出现，我们要面对现实，积极准备备孕，这是我们换回身体重生的机会。”

折腾了一会儿，赵胜男的肚子又不疼了，她轻轻来回抚摸着隆起的腹部，“真要生下这个孩子？”她突然回过神来，他王福要替赵胜男生孩子！

（八）

9个月预产期快到了，赵胜男怀着壮士一去不回头的心情，她要去医院做检查，迎接生产的到来。

公司大楼有间写字楼在装修，上班的时候，打墙洞的电锯发出刺耳的响声。听到电锯的声音，赵胜男的肚子就开始紧缩，活动频繁，胎儿在体内不安烦躁，直踢肚子。

赵胜男轻轻地抚摸大肚子，心里轻轻地安慰着：“宝宝乖，不怕，有爸爸在。”她突然对身体内的小生命有种无法割舍，视为珍宝的感觉，这种感觉应该是父母与孩子血脉相连的天性吧。

还有几天就到预产期了，可是办公室环境太嘈杂，赵胜男挺着大肚子很难受，一天要收缩阵痛好几次。赵她决定请好产假，回家去医院待产。

在家中，王妈又开始唠叨了，“生娃要多走路，生得快，我生三的时候……”。“妈，我现在痛得很，走不动。”胜男坐在椅子上，手扶在桌上，感觉五月的天像夏天一样，热得满头是汗。

赵胜男请产假在家里，王福接到公司通知，要出差去浙江。

赵胜男一听炸毛了：“我给你生孩子，你还出差？”

王福向她保证生产的时候回来。

夜里，赵胜男肚子一阵阵痛袭来，她躺在床上，抱着大肚子艰难地翻身，难受地哼出声来，“哎哟～”

“忍忍，明天早上去医院。”王妈妈在床边安慰她。

凌晨，赵胜男从疼痛中醒过来，她起来去卫生间。在卫生间，赵胜男发现肚子羊水破了，流出水来。她慌得喊道：“妈，快，要生了！”

王妈听到声音赶紧走过来，赵胜男已从卫生间出来，她紧张地指着自己的卧室说：“妈，快，我房间的包拿出来去医院，孩子要生了。”

王妈马上去拿包，赵胜男穿好外衣，她慢慢地扶着墙走到门口。一阵阵疼痛袭来，腹中孩子不安地动来动去。

王妈搀着她走出家门，王福出差不在家，赵胜男打通王福的电话，“老婆，我快要生了，现在去医院，你快点回来！”

“别怕！我马上打电话让爸妈去医院，我今天回来，你坚持住！”王福在电话里给赵胜男加油打气。

挂完电话，王福马上打电话给自己爸妈，还发微信给白依依：“胜男快要生了，在人民医院。”

（九）

赵胜男的父母，白依依急忙从家里出发赶往医院。

早上七点半刚过，几个人到了医院，赵胜男肚子越来越痛，有经验的护士给赵胜男量完血压心跳都正常后，让她在走廊多走走，深呼吸，进入产房前量好体重。等负责医生八点上班后才能安排进产房。

时间一分分地走，赵胜男感觉度日如年，她一口口地深呼吸，女人真不容易，这种疼痛比死的感觉还难受，千百年来女性太伟大了，前仆后继地生儿育女，以后一定要好好疼爱老婆和孩子，再也不说谎骗老婆。

八点钟，产房门开了，护士在门口喊赵胜男的名字。赵胜男挺着硕大的肚子，艰难地一摇一晃地走到产房门口。

护士问：“产房可以有一位家属陪同，费用300元。”王妈一听要出钱，对赵胜男说：“娃儿，要出钱我就不进去了。”赵胜男的妈妈一听冲过来，要和赵胜男一起进产房，“我去！都什么时候了，还省钱。”她气呼呼地说。

要不要人陪在身边，赵胜男心里有点犹豫，但一想生产的时候有护士和医生在身边，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万一亲妈和岳母陪着，反而会让大家紧张。她摆摆手：“妈，没事，我一个人行。”说完深呼一气进了产房，一种风萧萧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感涌上心头。

在护士的照顾下，赵胜男爬上产床，护士和医生做顺产前的准备。一辆小推车送到床边，车上托盘中放好推护垫、手术刀、止血包、麻醉药等医用物。

躺在床上的赵胜男感觉肚子收缩得越来越厉害，这是孩子要出来的前奏。肚子一收缩，赵胜男疼得“啊”的一声大喊。胜男的两手死死地抓紧床边的铁护栏，身体紧绷着。护士走过来，“深呼吸，深呼吸，放松些。”

为了减少赵胜男的紧张感，护士一边让赵胜男放松，做深呼吸，一边分散她的注意力：“你是哪儿人？”

“西北黄原，现在是新苏州人。”赵胜男本能回应着，完全忘记自己是谁。

“黄土高坡是不是在黄原？”护士有点好奇地问。

“是的，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门前过。”赵胜男感到轻松点，像唱歌一样说出来。刚说完，一阵巨痛又袭来，她嘶嘶地吸口冷气，哼都哼不出声来，双眼圆睁，张大嘴巴。

“用力！再用力！”一位女医生辅助生产，她不停地鼓励打气。

此刻赵胜男已是满头大汗，嘴唇干裂，喉咙嘶哑。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身体已不是自己的，犹如砧板上的鱼，任人摆布。

护士找来一个搪瓷碗，冲好红糖水，水温后放入一根吸管，一头伸到赵胜男嘴里：“喝点红糖水，补水。”

犹如久旱逢甘雨，赵胜男身体立刻感觉到一种滋润。她连忙道谢，又投入一阵巨痛中。

“不好，胎儿脐带绕脖，头出不来，有出血征兆，顺产有可能生不来，得赶紧通知家属确认同意剖腹产。”医生摸摸肚子各部位，迅速做出判断。她让护士看着，自己走出产房。

“赵胜男家属！”医生在走廊问道。

“我是家属，娃生了吗？”王妈坐在产房外附近的椅子，她站起来问。

“胎儿是个男婴，头偏大，脐带绕脖子，出不来，孕妇有大出血征兆，在生产过程中不能排除大人和小孩危险性，我们建议立即剖腹产，需要家属签字同意。万一有生命危险，保大人还是小孩，要家属签字确认。”医生很快说完治疗方案。

“顺产！”

“剖腹产！”

“保大人！”

“保男娃！”

王妈和赵胜男父母一听炸锅一样答到，赵胜男父母生气地指责王妈，就知道要孙子，不管她们女儿死活。

“医生，一定要保住大人小孩！阿姨别吵了，赶紧在确认书上签字，胜男耽误不得。”白依依阻止两边的争吵，劝说签字。

赵胜男父亲拿过确认书和笔紧张地签下名字，心里不停地祈祷老天爷保佑女儿和孩子都平安。

医生拿了确认书转身进了产房，把吵闹留在门外。

产房外的吵闹声，赵胜男都听到了，她感觉自己大限将至，也不知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去，意识混乱中她动了动嘴唇，微弱地说：“老婆，下辈子见……”

“什么？你说什么？赵胜男你别睡着，坚持！”护士抓起赵胜男的手，拍拍她手臂。

突然医生说：“头转过来了，宫颈处剪开3厘米，准备血浆和止血包，敷麻药……”

二十分钟后，九点钟，一声“哇”的哭声从产房传来。

响亮的哭声穿过产房，王福在路上赶向医院，突然听到哇的一声，他一阵眩晕，站立差点倒地。

等他站起来的时候，大脑空白，刚刚明明在产房生孩子，这会怎么在路上？

“我是王福了？”他猜测到，接着再摸摸自己身体，终于确定和肯定自己真神归位了。

王福喜出望外，抬头看到医院出现在眼前，他飞奔起来，“老婆大人，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