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上德无为而无以为。下德无为而有以为。上仁为之而无以为。上义为之而有以为。上礼为之而莫之以应，则攘臂而扔之。故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义。失义而後礼。夫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前识者，道之华而愚之始。是以大丈夫，处其厚不居其薄。处其实，不居其华。故去彼取此。
译：具有上等德行的人不在乎德行的外在形式，所以是真正有德的人；具有下等德行的人很注重德行的外在形式，所以不是真正有德的人。上等德行的人做事顺其自然，没有什么刻意之处；下等德行的人做事情往往有自己的目的。上等仁爱的人做事情顺其自然，没有什么刻意之处；上等正义的人做事情往往有自己的目的。上等礼节的人倡导礼法但是没有人响应，所以挽起袖子强行拉着人们遵守礼法。所以说失去了道才强调德，失去了德才强调仁，失去了仁才强调义，失去了义才强调礼。礼节，就是忠诚和信任不足的产物，所以是祸乱的罪魁祸首。所谓的预先知道。就是道的肤浅表面现象也是愚蠢的开始。所以大丈夫要处在厚重的地方，不要处在浅薄的地方；要处在朴实的地方，不要处在浮华的地方。所以要去掉浮华，保留朴实。
德，是为人所推崇的。但在老子眼中，德行的修养亦是分有三六九等的。上德有德，下德无德。而这“上下”之间的区分，即在于重实际还是重形式。上德不德。不德乃不以之为德。也就是不注重形式上的德。具有上等德行的人，并不认为自己做的事情有多么道德。而是把它当作一种日常的行为习惯，已经内化为自身的一种下意识的条件反射。德已经隐于内，不流于表面，不流于外化。而推而言之，下德不失德，意为看重外在表现之德。具有下等德行的人，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极为道德的。最为担心的就是其他人看不到他的“道德”。道德成为了他获得他人赞许、社会声誉的工具。除了流于浮表的作秀之外，毫无德行可言。换言之，上德是做给自己看，下德是做给别人看。上德是为满足自己精神需要的大德，下德是为满足自己虚荣需要的小德。可悲的是，现代社会的大多数人均为下德乃至无德之人，真正具有上德之心的人少之又少。总之，老子推崇的德是注重实质的德。所谓道德，道在德先。顾名思义，道为德之本，德以道为法。因道无形无相，无声无息。高深广博，朴而不华。故而德也自然应是润物无声，海纳百川，重实轻表。
而在后面的论述中，老子提出了一个似乎不太为人所接受的观点：失德后仁、失仁后义、失义后礼。即仁为失德之产物，义为失仁之产物，礼为失义之产物。在大多数人的观念中，仁义礼与德是共同被推崇之物。为何在老子的眼中却分出等级来了呢？这还需从道的角度来解释。道追求自然，顺应自然。讲求的是纯朴、本真的生活状态。人类社会产生后，社会的变化与发展使得人与其原本的自然状态渐行渐远。“仁义礼”虽好，实乃社会之产物，而非道，非自然。那么，这三者在老子心中必然远不如道之本身以及道之变象德了。
进一步分析，“仁义礼”的出现，均是为了满足某种目的的需要。难免其表现的流于形式。从这个角度看，仁义礼又可归结到“下德”的概念范畴。但笔者需要澄清的一点是，下德并非恶物。倡导之亦无可厚非。试想，一个具有下德之人总归要比一个无恶不作之人来的要好很多。只是我们必须清楚的一点是，下德绝非我们追求的终极目标。达到下德的层次时切勿沾沾自喜。须向上德的境界勤勉修炼。努力向德的最高境界靠拢。
悟道修德，是反对所谓的“先知先觉”的。先知先觉者，乃道德之浮华。浮华是愚昧的开端。因此，真正的修道之法实应“后知后觉”。存厚去薄，去实取华。除去内心的浮躁，方能得到道德所带来的宁静。悟道修德，不为他物，实应为了内心世界的平和与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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