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有过你，可也只能够到喜欢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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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前几天，我在后台发起过一个话题：活了这么多年，你做过最大胆，最勇敢，最难忘，最不可思议的事情是什么？

有好几个读者不约而同给了我相同的答案：第一次鼓起勇气对喜欢的人表白，可惜，得到的却是一声不。

暗恋是一场一个人的独角戏，无论情节多么跌宕起伏，百转千回，可惜，那个想要让他看到的人，却从来没有为你停留。

为他喜，为他忧，他却不知道，又或者，他假装不知道。你明明是全世界的中心，到了他面前，就被挤到了边缘，无所适从。

而告白，就是你参加了一场豪赌，它是一个易碎却美妙的泡泡，一戳就破，而戳破的泡泡背后，究竟是喜是忧， 是未来还是失去，你从未掌握主动权。

你从未确定过他对你的感觉，你也无法确定，你只知道，你对他的感觉。

恍若是奔赴刑场的囚徒，砰的一声响，瞬间所有骄傲都落地。

你堵上了你所有的赌资，可在旁人看来，只是那么轻飘飘的一张，轻轻一吹，就落了地，没人看在眼里。

暗恋是一场只有你一人的兵荒马乱，而表白失败，就是你一人的曲终落幕。

2

我曾经旁观过一场盛大的暗恋。

从高三到大三。

女主角是我大学时期最好的朋友左左。而她喜欢的男孩，是她高三时的后桌。

她提起他的时候，脸蛋红红，眼睛弯弯，嘴儿一翘，甜蜜而又柔情地说道：“你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好，看着冷酷不说话，其实人特别善良，和他熟悉起来以后，你就会发现，他特别体贴。”

我见过那男生的照片，个子高高的，笑起来却是有几分青涩，在我看来，也不过是个普通男孩子的模样。

可是，在左左的眼里，就变成了最棒的男生。

他的沉默不语，却是寡言可靠，他的柔软一笑，直达心扉。

大概是因为我喜欢你吧，所以你在我的眼中是那么闪闪发光的人啊。

你给我朋友圈点了一次赞，我截图留念，努力寻找亮点，究竟是那句话戳中了你。

你对我说一句晚安，我彻夜难眠，贪心地想要第二天也和你说晚安。

你和我打了一次电话，我仔细回顾，生怕自己太激动，说话不得体。

在你面前，我始终小心翼翼，却故作大方。

左左也是这般，她和那男孩在不同的城市读大学，期间有不少男生纷纷都对左左示好，都被左左的冷漠吓退，而左左为的，不过就是那十天半个月，偶尔一次的电话，或者，不定期的一次微信聊天。

暗恋就是在吃一颗苦涩的糖，为了糖中透出的那么一点点甜，心甘情愿。

但是，我喜欢你，拼命压抑自己心里面那颗蠢蠢欲动的心，这本就是世间最艰难的事情。

忍不住，就想要告诉你，我的心情啊。似乎就是被压抑住的火山，等到岩浆爆发的那一刻，就势不可挡。

左左告白的那天在大一的圣诞节。那天往上，她跑了十几趟厕所，明明天气很冷，她就穿了一件小衫，鼻尖冒出了汗珠，整个人却是忍不住发抖。

手机号码早就已经输好，只等按通话键，那只手，却迟迟没有动。

“陆，我真怂。”她蹲下身子，看着我的时候，整个人在发抖。

“那电话，不打了？”

“要打，我怂，可还是喜欢他。你帮我按吧。”左左指了指通话键。

然后，我按了，电话通了。

一开始的时候，也不过是平常的通话，聊生活，聊同学，聊最近的趣事，聊到了最后，似乎也要一如往常，说声再见。

我忍不住就拉了拉左左的衣袖。

“我，我有话和你说。”说话的时候，声音是在发抖的。

我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而一旁的左左不停地呼气吸气，“我，我，我……”我了半天，什么话都没有憋出来。她紧张地不行，整个人都在抖，似乎手机都拿不住了。

最后，眼一闭，心一横，声音却是轻不可闻：“我喜欢你。”

一瞬间，世界寂静，世间安静，只余彼此的呼吸声，我把心提起，只等你一个回复。

“你，什么时候开始的啊？”到底可惜，只留下一句惊惶。

“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开始了么。”左左忍不住抱住自己，本来还站着的身子，却是慢慢向下撤，她低下头，我没法看清她的表情，只看到，有一滴滴泪珠，沾湿了地面。

“我，我以后找女朋友，要找信基督的，要不然，以后信仰不同，很麻烦的。”那男生话语匆匆，似乎想要落荒而逃，抛出一个信仰不同的借口，瞬间就打断了你们之间的联系。

我站在一旁嗤笑，觉得这个男孩儿没啥担当，心里面却是发紧。

左左却是呜咽道：“我也可以。”她说不下去了，随后又是匆匆一声：“晚安，再见。”

挂了电话的刹那，瞬间放声大哭。

我也可以，试着信基督啊。

我可以，为你改变自己啊。

我是真的喜欢你啊，所以才会选在圣诞节，不管不顾我的骄傲，向你诉说我的心情啊。

那是左左度过的最冷的一个圣诞节，相信了那么久的圣诞老人，却忘了给她，一份她最想要的礼物。

比起暗恋，更加痛苦的，却是告白失败，把刀递给你，以为你会珍惜，却发现，你从未心软，一如以往果断。刀刀刺中要害，刀刀心痛，我却还是舍不得放弃。

3

左左哭了一整夜，第二天出门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就拿了一本圣经。

我看着左左那副模样，甚至不敢戳穿那个男生拙劣的安慰，傻姑娘，他是真的没那么喜欢你啊，可惜，你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抓住圣经，以为上帝能够给你安慰，但是，你从未诚心，上帝又哪里能够看到你的真心？

左左学着和其他人一起去做教堂做礼拜，学会收拾心情，打电话给那个男生，似乎又退回了安全姿态，恍若之前是一场梦，带着讨教圣经的目的，和那男生在电话那头闲扯。

只是，每次打完电话，又是怅然所失，抬起头来就问我：“陆，我是不是很傻？”

我点点头。

左左就轻笑一句：“我也知道自个儿挺傻的，可是没法子，喜欢一个人，哪里是能够控制得住的啊。”她露出了一抹笑容，那笑，极淡，一吹就散。

左左看了三年的圣经，每个月都去做礼拜，从大一到大三，她拒绝了身旁所有男生的示好，只是，那一本圣经，从不离手，可惜，她和那个男生，哪怕已经戳破了窗户纸，彼此之间，却也是保持着距离，你每进一步，我就退一步，不说破，不远离，还是朋友，却始终带着那么一层尴尬。

有次我和左左两个人半夜出去吃烧烤，左左喝着啤酒，喝着喝着就嚎啕大哭：“陆，我真的好累啊，我已经用尽了我所有的力气去喜欢他了，可喜欢一个人，怎么就那么难受呢。”

因为单相思从来都是一个人的悲鸣，而两情相悦才是爱情的真谛。

而单恋，似乎一开始就注定了万劫不复。

4

左左牵着遥远的手，请我吃饭的时候，我嘴巴半天没合上。

大约就是因为我看习惯了她这三年里这般用力地喜欢一个人，我以为，再也不会有另外一个人，能够走到她的身边，牵起她的手。

可哪怕惊讶，我也无法否认两个人的般配，遥远眉目清朗，看着左左的时候，眼神之中，满是爱意，一片温润柔光，让人心底泛起柔情。

大概就是这样的男孩子，才能够治愈左左心里面的伤吧。

左左这三年越来越安静，连大笑一年都没有几次，那一天，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左左却捂住嘴，咯咯地笑个不停，眼睛里面的快乐，就好像是溢满清水的小溪，轻快地流淌出来。

和爱人在一起，大约就是平凡无奇变成生动明快。

真正好的爱情，就是让你感到开心啊。

那天，我和左左两个人，一起压马路。

“怎么就选遥远了？”

“情人节那天，我打电话给他，告诉他我把圣经看完了，能不能够给我一个机会，他在电话那头，吱吱呜呜，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们之间，没法有结果，至始至终，只是一场属于我的单恋，到了那一刻，就是我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是到了该落幕的时候了。”

“我决定放弃了，大概就是因为，喜欢一个人，真的太累了。”

“那你和遥远？”

“我们认识很久了，他对我一直很好，我也知道他那份心思，以前我哪有这份心啊，可是他圣诞节那天，哆嗦着拿着一堆礼物，走在我旁边，那么高大的一个人，说话的时候，战战兢兢的，不停地喘气，走了半天，他才停住了，特别认真地和我说他喜欢我。”

“我看着他，突然想到，三年之前，我也这么小心翼翼地和一个人告白，可是那人伤透了我的心，而三年之后，有另外一个人，把心送给我，那一刹那，我就想，要不，试试吧。”

“那你喜欢遥远吗？”

“好几个月之前，肯定没法说喜欢，可是，越和他相处，就越喜欢，谈恋爱，原来真的这么开心啊，和遥远在一起，我曾经以为是我的将就，却没有想到，是我的救赎，和他在一起，是爱情啊。两个人，一起做傻气的事情，也抑制不住地快乐。”

左左转过头来，眉目飞扬，身上有着一股鲜活劲，她冲我一乐，瞬间山花烂漫，道：和遥远在一起，是我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他真的很好啊，好到让我没法不喜欢他。每天多和他相处一会儿，就多喜欢他一会儿，我以前觉得，感动没法带来欢喜，却忘记了，有人持之以恒地让你感动，你没法不喜欢他，爱，或许就是相处出来的。我啊，已经不喜欢之前那位了，我一点儿都不喜欢读圣经，我决定把圣经收起来，我也不想信基督，我是无神论者，我终于，可以不用为他付出了。

左左吐出一口气，刹那间如释重负，似乎一下子，整个人就轻松了下来。

“之前这样做，后悔吗？”我问得颇为小心翼翼。

左左微微一顿，摇了摇头，道：“喜欢一个人，没什么好后悔的，哪怕这是一场单恋。”

我从来没有后悔，亦也不需要同情。

喜欢他，是我的事情。

告白，也是我的事情。

哪怕告白失败，哪怕痛哭流涕，哪怕我的一片真心被践踏，可是，这都不是可耻的事情。

只是我喜欢你，而你恰恰好，不喜欢我。

而我到了最后，也终于明白：我得丢开以往的事，才能够继续往前走。

我心里有过你，可也只能够到喜欢为止了

我心里有过你。

喜欢人不犯法。

可我也只能够到喜欢为止了。

因为穿过时间的长河，终有一人，伸出手来，双手环抱我，告诉我，他在意我。

那一刻，我恍恍惚惚，却又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比起喜欢你，我更想爱上他。

因为我们两个在一起，才是两情相悦。

而和你，只是一场鸣金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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