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凡,飞凡,一飞冲天,不同凡响!”舞台下同学们激动地呐喊着,舞台上两个男孩跳得激情四射,酷炫的舞姿,帅气的表情,让台下的人激动不已。这两人就是赫赫有名的“飞凡组合”。那个时候正流行流星花园,有F4组合,然后校园就有M4组合,还有什么其他组合,姜凡和阮飞关系一直很铁,加之两人能歌善舞,每次学校有表演都少不了他们,所以同学们都叫他们飞凡组合。
表演结束后,两人和其他的同学一起聚餐,少年激情高昂,少不了觥筹交错。“姜凡,你今天跳的也太酷太帅了!” 其中一个女生一脸仰慕地说,其他人也应和着:“不然怎么叫姜帅呢!"
姜凡拿着酒杯,酒意已经上头,他四处看了看,没有看到那双漂亮的眼睛,心中些许失落,不过依旧满足地说:“要是没有飞哥,我一个人跳的多不得劲啊。”大家听他这么一说,连忙点点头说:“就是就是,阮飞也跳地很帅。”
阮飞手里拿着杯子,尴尬地不知该喝还是不喝,每次表演后都是如此,他已经习惯大家把他忽略了,也习惯了姜凡每次给他拉面子,可是尴尬依旧,心中的失落也从来没有消失过,他的目光也在人群中扫了一遍,失落的同时又多了份庆幸,暗自出了口气:“还好秦蓉没来,不然只能更尴尬!”
聚餐结束,姜凡喝得有点多,不能开车回家了。在一堆学生中,也只有他开车上学,有时会载同学回家,阮飞也是其中的常客,真是无限风光。
今晚他只能被阮飞骑车载回家,车骑到半路,中途跑来一只流浪狗,把他们挡在路上,它的脸面极为丑陋,一条长长的刀疤,半个耳朵都没有了,浑身瘦骨嶙峋,毛又脏又乱,像是从垃圾桶中刚爬出来,黑溜溜的眼睛一直看着他们两人。
阮飞一脸的嫌弃,大声驱逐它,可它硬是蹲在哪里一动都不动。阮飞想转个弯,那只狗也起身朝他的方向走去,他对座位后的姜凡说:“姜帅,你醒着没,我们这可遇到了个路霸。”
姜凡原是头晕晕的,出来一段路被风吹地逐渐清醒。“路霸,在哪呢?”他伸长脖子四处张望,连个人影都没见。“飞哥,什么路霸,人影都没有。”
阮飞把车停下,用手指着前面的那只狗“瞧,在那呢!”
“嗐,一只狗嘛,怎么可能会是路霸呢!”姜凡笑起来,怪阮飞小题大做。阮飞摇摇头说:“它就是不让我们过去,你先下车,我把它赶走,哥还怕一只狗不成?”
两人下了车,阮飞把自行车放一边,他打算一脚把这只狗踢开。他刚准备用脚踢,被姜凡一把拉下了。“这狗挺可怜的,你也别踢它,万一被咬一口可不好整!"
"可,它就是不让我们过路!"阮飞恼火起来,左右不是。
“让我试试!”姜凡带着酒醉迷离的眼神,笑着说。他摇摇晃晃,慢慢地走过去,缓缓地伸出右手。
“姜帅,你疯了?你不怕被咬啊!”阮飞看到姜凡把手伸到狗的额头,轻轻地抚摸着它头上的刀疤。阮飞担心狗会咬姜凡,可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姜凡没有被咬,那狗还异常温顺地到了姜凡的怀里,然后也坐在了阮飞的自行车后座。
“姜帅,你咋想的,带这么一个流浪狗回去,叔能让你进门?这狗可爱一点还好,但他长这样,万一还有病怎么办?”
姜凡笑了笑说:“这你可别担心,我爸肯定不管。”
阮飞把姜凡送到他家的别墅,果真如姜凡所说,姜凡的爸爸真的没有一点反对,只是问:“这狗哪来的?” 姜凡说是路上捡得流浪狗,他爸便没有过问,而是转头热情地招呼阮飞去家里坐坐。
阮飞连忙摇摇头说:“有点晚了,要早点回家。”姜父也没有勉强,目送他离开家门。
阮飞推着自行车,边走边看姜凡家的别墅,心中羡慕不已,又想到刚刚姜父和蔼可亲,彬彬有礼的模样,不由感慨:“有钱人真好,姜凡这小子真会投胎。”
他走了一圈依然不舍得离开,刚才其实很想去姜凡家坐坐,虽说姜凡曾经带他去了几次,但是考虑到两人身上都有酒气,他怕留给姜父不好的印象,于是勉强拒绝了。再想想,身上这酒味哪能逃的过自己父亲的鼻子,那个酒鬼除了酒什么都不会管。
他推着自行车慢悠悠地闲逛,不知不觉地晃悠到东丰剧院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闪入他眼中,像是一颗星落入了他的心中。“哎,阮飞,你怎么在这呀!”秦蓉看到他,惊喜地冲他挥手。阮飞的心扑通扑通跳着,慌乱间突然结巴起来:“我……我送姜凡…..回……回家。”秦蓉询问到:“姜凡喝醉了?”阮飞点了点头。”“这臭小子!”秦蓉嘟哝道。
阮飞看着嘟着嘴巴的秦蓉,此刻竟有些酸涩,又羡慕起姜凡。
“阮飞,我可以坐你车吗?”她问道,此刻他还有些失落的茫然,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她:“什么?”
秦蓉还以为他没听清楚,又说了一遍:“你可以载我回家吗?我等公交车都半个小时了,都没等到。”
阮飞晃过神来,赶紧说:“没问题,来上车。”他把车子后座停到秦蓉面前,让她先坐上去。
“坐好了吗?”
“好了。”身后传来一声温柔地回应。
阮飞慢慢地踩着脚踏板,沿着街道向前,街边有条小河沿着街道蜿蜒向前,河中心微光粼粼,月色如水水如天,此刻却分不清是月光还是路灯,街角某个角落,有个青年弹着吉他,忘情地在唱:“如果让我遇见你,而你正当年轻,给你最亮的星星,来感动你的眼睛;如果让我遇见你,而我双目失明,就算插肩而过,也会有心灵感应......"
河面凉风拂面,吹起了他的刘海也吹动了他的心,女孩长长的发丝不停地在他背后撩绕,四面八方来成了一张网。
阮飞将秦蓉送回家,心情愉快地回了家,可是刚回家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门像是被人踢开的,中间凹下去一大片,老远就看见屋内一片狼藉,他急忙跑进去,看到椅子东倒西歪,桌上的电视没有了,沙发翻到在地,他的妈妈坐在地上默默地抹着眼泪,躺在地上的一个男人脸上青点红伤,身上散发着一阵阵酒臭味,一动不动的,那正是他的酒鬼父亲阮雄。
他疑惑地看着这一切,他的妈妈抬头看了他一眼,无奈委屈生气最后却只化作一句:“你爸欠别人的钱。”
阮飞还是不解:“欠谁的钱,究竟欠了多少?让别人上门来抢。”
他不停地问他妈,后来才知道他爸不知什么时候赌钱并输了几十万,而且欠的是高利贷的钱。
“他怎么会去赌钱?连麻将都不会摸,牌也不会打的人,去赌钱?他疯了吗?”阮飞生气地问。他妈妈无奈地说:“还不是被他的狐朋狗友拉去的,明知道他不赌,现在好了一输就输几十万。”
“狐朋狗友?还不是他自找的。”
对于少年来说,还有什么比对父亲的失望,更让人失望透顶呢?曾经阮飞只是烦他爱喝酒,喝醉了总是丑态百出,但是他也尽力工作为家庭付出,现在的他却将整个家拉入一个不见底的黑洞。
这钱从哪里来?看见妈妈无助的样子,他很沮丧不知如何是好。快乐来的很快,但痛苦来的更快,更持久。
第二天回到学校,姜凡看到他心事重重的样子,问出事情的由来,安慰道:“别着急,我帮你想想办法,这个事情不难。”
阮飞知道这几十万,对于姜家并不是难事,但是他们都还是学生,就算姜凡管他爸借,恐怕也借不到,尽管如此他心中依然存着一丝希望。
一周后,姜凡找到阮飞说:“搞定了,你把卡号给我。”阮飞感激到落泪,这一周他魂不守舍,既担心那帮人再冲到家里,又担忧找不到钱。有时他自怨自艾:“我还是个学生,为什么要让我承受这些。” 是父母的软弱无能,还是自己想的多,反正都得承担这些,想的越多心越乱,可是姜凡却这样轻松搞定了。
虽然也是借钱,但是和兄弟借的钱,让人没有那么大的压力。放学后,他骑着车刚出校门,就听见有人喊:“飞哥,等我一下。”他回过头看见姜凡也踩着自行车,后面坐着那个熟悉的人。
他笑着问:“姜帅,你怎么也骑自行车?”
“哎,好久没骑,想再练习练习。”姜凡说道,他话还没说完,后座的秦蓉就打断他的话:“你听他瞎说,他呀把车卖了。”
“卖了?”阮飞奇怪地问道,他感觉道自己卡里的钱肯定和车有关,他想要探个究竟:“为什么?”
“不就是为了找钱啊!”秦蓉看了他一眼,似乎什么都知道。那一眼看过去,他有些无地自容,愧疚心虚自卑甚至难以名状的滋味涌到脸上。
“说啥呢?我一直羡慕骑自行车呢,还可以载你,不好吗?”姜凡见气氛不对,立马转过头打断了秦蓉的话。“刀疤都没你这么多话。”他看见阮飞耷拉的脑袋说:“飞哥,你还记得我上次带回家的那只狗吗?我给他起了名字叫刀疤。”
“哦,叫刀疤。”阮飞听到姜凡和他说话,缓缓地回过神。
“改天我带它出来,它可有意思了,我每天一回家,它就扑到我怀里,用舌头刺溜刺溜的在我脸上舔,说啥它都能懂似的.....”说到狗,姜凡开心的像个小男孩,而阮飞却留意到秦蓉的手,环绕在姜凡的腰上,像一条长长的蛇,那一瞬间,这条蛇深深地将阮飞咬了一口,毒液攻心。
周末,阮飞打电话给姜凡,约他到酒吧,说是为了感谢他卖车给他筹钱,姜凡很爽快的答应了,挂电话的时候还不忘说:“刀疤和我一起去。”
姜凡带着刀疤去了酒吧,他心想“阮飞这小子不是挺讨厌这个地方吗,为了答谢真的是委屈他了。”进到酒吧,看见阮飞一个人木然的坐在那里,双手插在衣服的口袋中,眼前的两瓶酒已经空了,姜凡走过去坐在旁边他都没反应过来。
“嗨,我来了。”他拍了一下阮飞的肩膀,没想到他浑身一哆嗦,吓得不轻,两个眼睛通红。好半天才平静下来问他:“你喝点啥?”
“随便。”姜凡又拍了拍阮飞:“来看看,刀疤!”
阮飞看了一眼刀疤,却不敢再直视,不知为何他感觉这里又多了一双眼睛,只是和远处那些人的眼睛不一样。姜凡一直都是话很多,从班里的八卦聊到老师的八卦,又从刀疤聊到秦蓉,却始终没有细问阮飞家里的情况。阮飞也证实了他的猜想:“秦蓉真的是姜凡的女朋友。”
“我家的事,秦蓉也知道了?”
姜凡点点头“卖车的点子,也是她帮忙想的。”
阮飞听到这儿默不作声,端起一杯酒一口气喝了下去。他从口袋中摸出一只烟点燃。另一只手从另一个口袋出摸出另一只烟,一只被揉的有些皱的烟。他看了看周围,犹豫了一番,将这只烟递给姜凡:“兄弟,真的谢谢你了。”
姜凡看到烟雾缭绕背后的脸,眉头紧皱,沉郁的看不清眼神,而递烟的手不停地在哆嗦,伸手接住烟说:“你抖啥抖?哥又不是没吸过烟,怕啥。”阮飞低着头不说话,打火机吧嗒一声打开,火苗闪烁,只等姜凡将烟叼在嘴里。
姜凡刚把烟放入嘴里,原来乖乖蹲在他身边的刀疤叫了起来,很烦躁地在他脚下扑腾,它咬着姜凡的裤腿,姜凡以为酒吧太吵太闷安慰它:”刀疤,别闹了,一会我们就出去。”他起身将烟叼在嘴里,靠近阮飞的打火机,刀疤却一下子跳起来,叼走了他嘴里的烟,然后迅速地跑出酒吧。姜凡见状也追了出去。
它一直跑,跑了很远跑到河边,将烟丢入到河里。姜凡跑地上气不接下气,有些生气了,冲它吼道:“刀疤,你怎么回事?你想累死我啊。”
刀疤站在那里,冲他摇摇尾巴,脸上那道长长的疤痕那么突兀,让它的眼睛看起来不一样大,它等着姜凡气喘吁吁地走过去。“你是不想让我抽烟? 抽一根也没事呀!我可不是老烟鬼。”姜凡原本有些生气,后来坐在他身边,摸了摸它的头,压住火气:“你咋这么能耐?跳那么高,嘴叼的那么准呢?”刀疤吐着舌头,尾巴摇来摇去。
“小虎!是小虎”
听到有个人在身后喊小虎,激动地像是发现遗失很久的宝贝,刀疤转过身看到那个人,尾巴欢快地摇动着,不停地汪汪。
“你认识?”姜凡问它,它汪一声。
“那你过去吧。”姜凡拍了拍它,刀疤飞快地冲过去,扑到那个人怀里,姜凡从来没见过它的尾巴摇的这么欢快,就像螺旋桨似的。他也跑过去,相互介绍的时候他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警察,而刀疤的身份是他从来没想到的,它曾经是一名缉毒犬,受伤后走失了一段时间,被姜凡捡到了,今天才碰到它真正的主人。
“小虎非常勇敢,它的嗅觉在队里也是数一数二,哪里藏了毒品它都闻出来。”警察很自豪的说“今天可终于把它找到了。”
“那它还要回去吗?”姜凡有些不舍,明知道它还有任务,还是不甘心地问道。
警察摸了摸刀疤失去耳朵的位置,还有那长长的疤痕,有些心痛:“它为我们牺牲了太多,我也希望它能早日退伍。我先和上级请示然后再回复你,可以吗?”
姜凡目送着警察带着刀疤离开,心中的难过越来越深,刀疤回头看了他一眼,像是千言万语还没说完。姜凡望着河面发呆,想到刚才刀疤叼走香烟的那一幕,他开始怀疑:“为什么他的手要抖,为什么之前他都劝自己不要抽烟,现在却要亲自递烟给我?阮飞你究竟搞什么名堂?”
他准备回去问个清楚,走到酒吧门口,远远看见阮飞和几个混混站在门口,他赶紧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听见其中一个人的骂声:“你个没用的,和你那个酒鬼爸爸一样,孬种,给根烟的事都搞不定。剩下的钱,看你们父子什么时候还?”
阮飞无助地看了看旁边的一个胖子。
那胖子说:“那烟有啥好的,没给就没给呗,他还是个学生,能干成啥事?”
刚刚那个凶神恶煞的人瞪了他一眼,又轻蔑地笑了:“你也别假惺惺地在这里说好话了,要不是你帮忙,他那酒鬼老爸能跟我们打牌?”
胖子看了一眼阮飞,少年愤恨地盯着他,话说白了,真相也不需遮掩,只是撕掉骗局的人从来没想过,被出卖被玩弄的局,从来不是一个人。
旁边另一个人说:“你个傻缺,懂个屁。那姜家有的是钱,只要他抽了那一口,他家的钱还不统统给我们?”
那一刻,姜凡什么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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