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三月的天就像哭得乌青的眼睛,我在北四环的胡同里狂奔。来往汽车匆忙的赶到某一个地方,突然摇下来一个车窗。里头探出一个脑袋对着我笑,任由雨水拍打在脸上。
我也点头,雨水混进嘴里,竟然是咸的。
(二)
2009年我高中毕业,远离乡亲父老到北京念书。拖着大大的行李箱一下火车,突然感觉到茫然无措。北京西站大得我怎么也绕不出去,里面有无数的武警保安,也有无数无家可归的人。污头垢面的人一排排的睡在候车厅,像是随时可以拎起来丢进油锅里炸成薯条一样。
突然走过来一个女孩儿,特清秀那种。像是开在我们村里蓝天之下的一朵蓝莲花。
我望着她发呆,她露出一口白牙:“你要打车么?”
我习惯性的摇摇头,又重重的点点头。
她又说:“那你到底要不要打车啊?”
十分钟后,我坐上了她给我介绍的黑车。
(三)
大学里认识了一群哥们儿,似乎每个人的青春里都有这么一群人。你们一起嘶吼,一起奔跑,一起淋雨,当然还有——一起失恋。似乎没有他们,你的青春就不在了。
大学的必修课是谈恋爱和逃课。当然,最初的是军训。
我和华仔还有盖伦在军训的时候随着教官的指令正步走。突然主教官对着话筒一个哨声,全操场都静了下来。这时候走上主席台的是一个短发飘飘的女孩。
我突然用力的踢了华仔的屁股一脚,
“你看,那就是我给你说的蓝莲花。火车站遇见的那个……”
华仔踮起脚看了一眼,无限装逼的说:“没盖伦贴在床上的玛丽莲梦露漂亮。”
盖伦这个小处男,点点头:“和我贴在床上的玛丽莲梦露一样。”
刚入学的时候,盖伦带着他的大海报走进了寝室。每天夜里都能听到他的床在摇晃。
华仔说:“你小子把梦露贴在门上啊,这样我们整个宿舍集体战斗,也好促进寝室友谊啊。”
我说:“对,梦露是我们大家的。”
过几天,盖伦给我们找了几百个苍老师的资源,随后他悠闲点上一根烟说:“梦露是我一个人的。”
华仔爱打篮球,盖伦爱玩音乐。我们除了喜欢一起研究苍老师之外就没有别的共同爱好了。每天华仔在寝室把球拍得满是灰尘,盖伦把寝室弄得乌烟瘴气。
我带上隔音耳机,看看金瓶梅,读读红楼梦。
(四)
蓝莲花上台发言后,所有人都知道她是经管系的才女,所有人都知道她叫周玉莲。
本来我的心是火山喷发前一般的静,但每次看到她,我就火山喷发了,无可救药的喷发了。
她每天都准时去图书馆,我每天都和华仔沉迷于苍老师无法自拔。
然后我们的饭都由盖伦带到寝室来吃。突然有天,盖伦气喘吁吁的跑进寝室。说他买饭的时候看到一个学校组织的征文大赛,拉着我一个劲儿的说:“兵哥,你的幸福要开花了。”
而我当时心高气傲,因为从小作文就好,参加过多次小型比赛都拿过奖,所以征文大赛这件事对我来说挑战性和意义都不大。
我转过头继续寻找上苍老师给我们的课堂。
后来盖伦说周玉莲也会参加。
我当时嗷嗷的叫着关电脑吃完饭,嗷嗷又叫着去了图书馆。
(五)
后来我和周玉莲都得了二等奖,我俩站在一起举着证书拍照。所有人都说我们般配,因为当时她写作题目是《愿我来年有你,不再英勇》,而我得奖的那篇文章叫《愿你来年有我,不必英勇》。
周玉莲笑起来的样子好好看,就像一个青花瓷,珍贵又美丽。而我时时刻刻保护着,生怕那笑容碎掉。
周玉莲说:“好巧呀,连作文名字这么小概率的事情都能碰上相同的。”
我嘿嘿一声:“可能就是缘分吧。”
其实不是缘分,是我求了好久华仔的女朋友,才得知她要写的题目。
(六)
我和周玉莲没有因为这一次暧昧的作文题目,而变得更加亲密。偶尔遇见,相视一笑。
过了一学期,华仔进了校篮球队,盖伦也去了琴行学打鼓。而我和周玉莲依旧毫无进展。
华仔说NBA都打完了一个赛季了,盖伦说世界杯都要开始了。
每天华仔去球队训练,盖伦到处忙活着组织乐队。而我空闲了不少,没有他们在寝室闹腾似乎看书还看不下去了。
于是我天天去图书馆和周玉莲装偶遇。
我们坐一排,她看书,我看她。我整天幻想着她就是我女朋友。
于是我准备着一场告白。因为我某天翻看自己的日记,日记上几个大字。
“爱情不过一场煽风点火的告白。”
我那些天也不去和周玉莲装偶遇了,整天研究怎么制造一场浪漫的告白。
准备的时候,是不是给周玉莲发几条消息。
“我准备向一个女生表白。”
“她也是经管系的。”
“我特别喜欢她。”
一连发几条消息以后周玉莲才回复:“哦,祝你成功。”
偶尔我们谈到,她喜欢吃棒棒糖,喜欢绿色的蜡烛,喜欢吃零食又怕吃胖……
后来她又说:“谁要是给我买一大箱零食,我立马嫁给他。”
于是我骑自行车,给她买她喜欢的零食。夜风吹的我满脸鼻涕,手指僵硬。但是有一种她喜欢的零食怎么也找不到,我围着整个北京三环跑了个遍。
最终在一个儿童零食店找到了。
我回学校的路上,从未感觉如此轻松,从未感觉如此愉快。
风呼呼的往身体缝儿里灌,跑出来的时候变成了一股股热气,冒在耳边,像是她悄悄对着耳旁说:“我愿意。”
我给她发了一条短信,我在教室等你,死等。
后来我从晚上八点等到十点,保安大爷拿着手电筒清场锁门的时候,我缩在教室,活怕弄出一丁点儿响声。
我把蜡烛摆好又弄乱,又重新摆好。最终到十二点了。
周玉莲回一条短信:“不好意思啊,刚和室友逛街去了,现在才看到消息。”
随后又发来一条:“有什么事儿么?”
我回:“没什么。”
然后我从窗户爬出去,摔在草坪上,连同蜡烛零食们一起掉落在身上。
我第一次感到这么落魄,比我刚到北京西站看到的无家可归的人还要落魄。
我收拾好东西,像是贼一样怀揣着偷来的东西悄悄溜回宿舍……
(七)
由于我整天堕落,被盖伦拉去加入乐队,被华仔拉去打篮球。
华仔说:“我不希望你因为爱情被折磨得行尸走肉。”
盖伦说:“我不希望你没了灵魂。来,加入我们灵魂乐队吧。”
我说别叫灵魂乐队了,叫somelose 。
我说:“我们每个人都因lose某些东西,而变成loser 。”
后来华仔作为主力在的校篮球队,在大学生联赛中得了一等奖。而后他有如独孤求败一般的寂寞,所以也被拉进加入了somelose 。
我们翻唱出名乐队的作品。由于练习刻苦,又没有场地,所以我们在校外租了个车库。
整天嘶吼呐喊着青春,整天操骂全世界。
后来盖伦说:“翻唱别人的作品我们永远也不可能火的。只有自己能拿出原创,才能够出名。”
后来我尝试写了一些歌词,将一辈子所有的操蛋事情,所积累的情绪都写出来了。
盖伦对我立起大拇指,卧槽,失恋的人真恐怖。
我写完歌词后,独自坐在车库外边抽烟。
突然发了一句朋友圈:“我这边硝烟弥漫,你那边平静如常。”
(八)
周玉莲依旧是短发飘飘,高傲的像个公主。依旧每天进出图书馆。
某天黄昏,我路过图书馆,恰巧她从里面出来。余晖落在她身上,给她披上了一层旗袍。
不知怎的,我突然想起了盖伦的玛丽莲梦露,湿了眼眶!
正背过身去点烟,被一只手拍在肩上。
周玉莲抚顺了吹乱的头发
“嘿,好久不见你来图书馆了,发生了什么事么?”
我将烟雾吹得漫天都是:“嗯,以后都不来了。”
她一脸失望,我看到余晖在她眼中黯淡下去。竟然很想跟她说,以后仍旧陪她去图书馆。
不过我说出口的是:“那你一个人小心。”
我转身离开,而且明确的看到烟雾飘到她脸上然后依依不舍的散开。她一阵轻轻咳嗽,我满是心痛。
有些事情不应该开始,我对自己说。
(九)
somelose乐队有些时候会收到客串一些酒吧驻唱的邀请。我和华仔还有盖伦三人组成的乐队,奔走在各个夜场。所以有时候免不了逃几节课。有时候排练紧张,甚至我们三个人整周都呆在车库里。
某天车库来了第一位客人——周玉莲。
她带来了我的补考通知单,气的红扑扑的脸可爱的说:“我以为你这学期都干嘛了,结果尽跑这儿来不务正业了。”
华仔打断她:“诶,美女,我们这是正经……”
周玉莲自顾自的说:“不爱学习就是不务正业,还整乐队。我原来认为你是个好人的,准备和你一起考研的。你太让我失望了。”
等她说完“失望”两个字,我冲过去一顿强吻。
由于是初吻,所以还不太懂得怎么吻得热烈。但她猛的推开我,跑开了。
我没去追着给她解释,也没有给自己解释。
给她解释我喜欢她,给自己解释她为什么来了又跑开。
somelose 依旧泡在各个夜场,我和华仔还有盖伦三个唱完歌后,也整夜整夜的喝酒。
然后将胃里酸痛的青春给吐出来,最后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后来我们终于小有了一些名气,华仔不再打篮球,而我似乎过了谈恋爱的年龄,也不再谈恋爱。
我们仨常常在一起,简直形影不离。某天作为鼓手的我突然对主唱盖伦说,过几天学校会有一次晚会,我希望那天晚上我能当主唱,就只那一次!
盖伦答应了我,他知道我的想法。
(十)
晚会上,我们在后台紧张的对着节奏。而我毫不紧张,似乎胸有成竹。
终于轮到我们上台了,主持人简单介绍我们只是一个小乐队。
我掏出手机给周玉莲发了条短信:“这首歌是送给青春的。”
随后我们点燃了整个气氛,我至今记得那天晚上我们唱到了高潮。整个晚会到了我们这儿沸腾了。当我唱着
“我爱上了一个姑娘,
但她妈的不把我放心上
所以我想咒骂全世界
还是舍不得丢掉对她的痴狂
……”
我看到所有人都在跟着我一起流泪嘶吼,我唱到面红耳赤,贝斯手华仔在一旁,长长的刘海挡住了脸。可我分明看清楚了他晶莹的泪滴。盖伦在一旁跟着节奏摇晃,感觉像是喝醉了,可我却从来没有看见盖伦如此投入过。
突然间,周围所有人都不见了,只剩下somelose乐队在为周玉莲一个人演唱。
她始终平静,我不知道触动了哪一个点,唱完后突然对台下大喊:“周玉莲我喜欢你,比全世界所有人加起来还要爱你。比所有老故事,比所有经典电影。比jack爱rose,比梁山伯爱祝英台,比joe爱安妮!甚至比牛郎爱织女,这些所有的爱情都他妈比不上我爱你。”
这场表白将晚会带上了另一个高潮。
我们大获成功,原创歌也被所有人赏识,得到更多人的认可,也获得不少的粉丝。
最重要的其实是我表白成功。
没错,我和周玉莲正式在一起了。
(十一)
不过我却没有陪她上自习,没有陪她去图书馆。反而是她陪我跑夜场和各种酒吧。
有天,我们在酒吧表演完后,周玉莲趴在一个包厢里睡着了。面色疲倦,头发不知不觉长长了,散了几根头发在脸上,突然感觉自己真的可以爱她到宇宙毁灭。我低头吻了她,将她抱起来。
盖伦和华仔将摩托车让给我,突然华仔神秘的塞给我一个避孕套,说我用得着。
随后和盖伦猥琐的笑着离开了。
我将周玉莲背在背上,骑上摩托车,像所有恋人一样。突然她在身后抱紧了我,那一刻感觉就像背着全世界——她就是我的全世界。
然后我偷偷扔了盖伦和华仔给我的避孕套。
我说,等我攒够钱,我带你去听五月天的演唱会。
深夜,我驮着周玉莲飞驰在路上。她掏出耳机插进我耳朵里,放出五月天的《星空》
“那一年我们望着星空
有那么多灿烂的梦
以为快乐会永久
像不变的星空陪着我……”
我对她说:“不是以为快乐会永久,是一定快乐会永久。”
我们飞驰在公路上,感觉漫天星星是上帝专门给我们爱情的特效。
那一刻,我和她无比幸福。
(十二)
转眼间,我们大四了。彼时我和周玉莲已经谈了两年多恋爱。
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比如somelose改名改成win-l。比如我们的乐队一次次面临解散,比如我和周玉莲发生过挺多小矛盾。
但还好,一切都在勉强维持着。
只是我仍旧没带周玉莲去五月天的演唱会。
我和华仔还有盖伦放弃了实习的机会,因为我们已经把音乐放在了梦想中,不可缺少的梦想。
我们win-l乐队还是不温不火,一直只能跑跑夜场,偶尔学校的晚会或者一些演出会邀请我们。但从来没有唱片公司签我们。
某天华仔兴冲冲的说:“兄弟们,我们可能要熬出头了。”
我和盖伦一脸懵逼和期待的望着他。
华仔激动的又说:“终于有个唱片公司向我们抛出橄榄枝了,说只要我们乐队在他们公司的年会上演唱一首歌曲,如果成功的话,马上帮我们出唱片,并帮我们打榜各大音乐平台。”
我大概记得盖伦和华仔相拥而泣,那是一种即将踏入梦想神殿的喜极而泣。
我们当天合唱了张国荣的《我》,后来又唱了beyond 。我们欢呼的干着啤酒,一首接一首的唱下去,把我们所有能想起来的歌曲都唱了一遍。
我突然感觉我们唱歌从未如此动听。
(十三)
周玉莲准备考研,她说准备考到我出生的城市。我听了特别感动。因为我当时跟她说,北京生活节奏太快了,不适合我,所以准备毕业后回重庆工作。
某天我俩逛湖边,累了随便坐在椅子上休息。她站在椅子背后抱住我,温柔的说:“毕业以后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毕业分手说明感情都不坚定。”
我拉着她的手,点点头:“我爱你。”
她又说:“五月天要来北京开演唱会了,你带我去好不好,我很早就想去看一场演唱会的。”
我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她顿时欢快的跳起来,活像一个孩子,彼时她的头发已经齐腰了。头发随着她飞舞,当时我在心底说:“去他妈的短发都是女神。”
然后我谈起了第一次和她在北京西站相遇,我上了她给我介绍的黑车。
她说当时高中毕业想体验生活,所以去帮黑车司机拉客。
后来又谈到我们一起得作文奖,
我说,其实她的作文题目是我费好大力气才得知的。
最后我们谈到,在晚会上那次浪漫疯狂的告白。
她靠在我身上,我感觉自己如此幸福。
公司打算签约我们,还有她还在我身边无限宠溺。
(十五)
我和华仔还有盖伦紧张的排练着,准备着在唱片公司的年会上一炮打响——和在学校的那次成功的晚会一样。
平时排练比较忙,所以很少和周玉莲见面了。不过常常电话,QQ联系。她也比较懂事儿。所以感情一直维系的比较好。
某天我正排练,她突然打个电话来,说五月天演唱会的票已经买好了。就是下周六的鸟巢演唱会。
而唱片公司的年会也是下周六。
我匆匆挂了电话。
华仔问我怎么了,我看着盖伦投入的弹吉他。我说,没什么。便加入他们排练起来。
到了周六,我们一切准备妥善。准备着干一场。
正当我擦拭我的军鼓的时候,周玉莲打来一个电话。说演唱会马上开始了,都在开始检票入场了。
而我一直瞒着她唱片公司年会的事情,想最后给她一个惊喜。
后来我解释说,今天可能有些事去不了。
她在电话里问我什么事,比她还重要。
然后我就先挂了。因为表演要开始了。我将手机调成震动静音!
后来我们演唱的时候,裤子兜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
我无心打鼓,错了几个节奏点。引发了一系列的错误。最终导致表演失败。
而责任全都在于我。
我们从大一开始组建的乐队,大四的时候最终还是散开了。
没错,当初叫somelose现在叫win-l乐队解散了。
(十六)
表演结束后,我翻开手机,未接电话二十多个。
最终来了一条短信:“我们分手了。”
我和周玉莲也分手了,我打电话过去。
五月天的现场很闹,气氛很好。
她在电话那头喊着:“喂,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她大声的说着:“我不喜欢你了,我发现一个人看五月天的演唱会也能嗨得起来。”
随后她与现场其他粉丝大叫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我却出奇的镇定,仿佛神经反射幅特别慢。
因为我也听到,电话的那头,她似乎真的很开心。
我突然想起了寝室里的玛丽莲梦露。随后才认认真真的大哭起来。
猛然发觉周围的一切都好陌生,好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在我读了四年大学的地方。
(十七)
我回到寝室,华仔和盖伦已经搬走了。我去我们以前经常排练的车库才找到他们。
华仔说:“算了,你走吧。我们已经决定找一个新鼓手了。”
盖伦补充道:“名字重新改为灵魂乐队。”
我呆呆的望着他们。
盖伦突然咆哮:“你整天都去和你的周玉莲腻歪,拿我们当电灯泡,有时候她一个电话你就放下鼓槌就走,完全不顾我们排练的正起兴。”
华仔点燃一支烟,给盖伦也点了一支,没给我。他深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长年的不满一吐为快。他说:“你让灵魂乐队改名叫somelose 然后因为周玉莲又改名win-l ,大二的那次演唱会,你要当主唱。好的让你当,你知道我们是一个乐队,不止是你一个人。所有风头,所有决定都是你一个人来做。而你所有的决定都有关周玉莲!”
随后华仔又说:“win-l 的 l 是周玉莲的lian么?你从来没替乐队考虑过。”
盖伦已经将烟抽到烟蒂了,他将烟夹在手上:“最他妈关键的一次,那是决定我们整个乐队的前途啊。你因为周玉莲的一个电话魂不守舍。导致表演失败。你走吧”
我愣在哪儿,盯着盖伦手指间夹的烟蒂。
“滚!”
盖伦将烟蒂狠狠的砸在地上。
(二十)
后来我们物有所长,天各一方。
盖伦和华仔,我和他们早已经断了联系。
其实毕业后我和周玉莲见过一次。
她让我发毒誓,这辈子只爱她一个人。就算取了老婆生了娃,也只能爱她一个。
那次见面不欢而散。后来我们再没见过。
终究最难忘的事情和人,都化成了青春岁月的一个茧。
后来,我成了一个作家。写些不畅销的书。
而陪我青春的那些人,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
我去年接了婚,老婆是个贤惠的人。她温柔不疯狂,理智不张扬。
(二十一)
某天大雨,我在北四环的胡同狂奔。
遇到了从重庆读完研究生的周玉莲,她摇下车窗,任由雨点拍打在脸上。
我朝她微笑,雨水滑进嘴里,竟是咸的。
(二十二)
回家我对我老婆说
“你知道么?我大学时候组过乐队。有一首歌我唱得可邪门儿了。”
“我爱上了一个姑娘,
但她妈的不把我放心上
所以我想咒骂全世界
还是舍不得丢掉对她的痴狂
……”
一首歌还没唱完,我已经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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