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逢初雪,靖瑶一大早就起了床随清越一同进宫给愉妃请安。近年关,紫禁城里各宫都忙着抄经以敬先祖和各路佛神,愉妃也不例外,加上她一心向佛,便抄的更多了些,私想着还要送两卷去太后娘娘宫里。
清越担心愉妃劳累,以“额娘为太后抄经,一片孝心,儿媳们也应效仿。”为由,让人添了笔墨纸砚,动手替愉妃抄经。靖瑶见状,也让人添了笔墨纸砚,坐到清越一旁抄起了经书。
愉妃看看二人,笑由心生。
靖瑶一开始抄的行云流水,快过清越两三倍,后来越抄越慢。清越见她速度慢了下来,关切问她:“靖瑶,你是不是累了?累了就歇一会儿吧!”
靖瑶将笔放下:“无事,我活动一下就好了。”敲了敲腰背继续提笔。
愉妃看她一副小孩子做功课的模样,想起永琪小时候学习起来孜孜不倦的样子,两人之间还真有几分相像。
正想着,永琪便进屋了:“儿子给额娘请安。”
“永琪来啦!快坐下烤一会儿火。”愉妃放下笔,招呼永琪去火盆边坐下,“今年冬天好似比往年都要冷一些呢。”
“王爷。”“王爷。”清越和靖瑶起身福了福身子又坐下去继续抄经。
永琪看看二人,回身向着愉妃:“今年冬日的初雪也比往年要早一些,方才来的路上雪停了,天也放晴了,见各宫的人都去御花园看腊梅花呢!”
愉妃起身将手里剥好的橘子递给永琪:“不如我们也去看看吧,刚巧也出去走走,活动活动。”说这话时还看了一眼手握笔悬着,正在活动颈部的靖瑶。
永琪边起身边交待一边的宫人:“给娘娘拿件厚的披风来,我们要出去赏梅啦!”
愉妃穿好披风,一家子人往御花园去。
前一晚后半夜开始下的雪,纷纷扬扬下了五六个时辰就积了厚厚一层。一群小公公赶忙清理着路上的积雪,几个路过的宫女起了玩心打起了雪仗,见到愉妃和永琪慌乱地跪倒在地。
愉妃并无怪罪之意,只说:“如此玩闹若是冲撞了皇上太后可怎么得了,起来回各自宫里去吧,都别耽误了做事。”几个宫女听了连忙谢恩,起身小跑离开。
“额娘,那几株腊梅开的真好呢!”清越指向不远处。
朝那边看去,两株腊梅树花开满枝。愉妃满目欢愉地朝两株腊梅走去:“开的真是好!”
永琪用宫人手里拿过木剪,专挑了几只花苞将开未开的枝条剪下,拿给愉妃:“额娘。”刻意迟疑了一下,“原以为这花好看的很,没想到在额娘面前也不过如此。”
愉妃忍不住眉开眼笑:“你这是取笑额娘,额娘都老了,哪来的‘羞花’之容?”将花拿过去抱在怀里,“一会儿回宫里额娘要亲自插起来。”
一行人边赏花边说笑,愉妃还带头跟三人对起诗来。
靖瑶无意间猛地一抬头正对上日光,迅速闭上眼睛,低下头慢慢睁开眼,洁白的积雪使眼睛越发的看不清楚,人不由自主地蹲下去。身后的宋嬷嬷扶住她,随她蹲下:“瑶福晋!”
站在愉妃身侧的永琪马上走过去将她环在怀里:“靖瑶!”愉妃和清越也围了过去。
靖瑶重新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看到几个人影,浅浅一笑:“我没事,只不过日光太刺眼了。”
“眼睛怎么样?”永琪看向她的眼睛,“看得清吗?”
靖瑶点点头:“看得清。”
“还是,让太医瞧瞧才能安心的。把靖瑶扶回额娘宫里吧。”愉妃忧心忡忡。
“恩。”永琪扶起靖瑶,走了几步又把她拦腰抱起,抱回了愉妃的永和宫。
“我真的没事,额娘、王爷、福晋,你们都勿要担心了!”倚在榻上的靖瑶不自在地看看满屋子盯着自己的人。
“逞什么能?方才站都站不住了,还说自己没事!”坐在身侧的永琪稍稍有些生气。
愉妃拍拍永琪的肩:“好了好了,没事才好呢,一会儿太医看过也就安心了。”
常给愉妃诊脉的宋太医应着这句话进屋:“微臣给愉妃娘娘请安,给王爷福晋请安。”
“宋太医快起来吧,快给永琪的庶福晋诊诊脉。”愉妃边说边拉起永琪候到一边。
“是。”宋太医将一块绢帕盖于靖瑶手腕处,搭脉诊断,神色由紧转松。起身又跪倒行了个大礼:“恭喜愉妃娘娘,恭喜王爷。庶福晋乃是喜脉。”
话出,愉妃大喜,永琪呆滞,清越怅然,靖瑶自己则有些发懵。
愉妃走到靖瑶身边,握住她的手,回身询问:“那庶福晋可有哪里不好?”
“庶福晋略有气血不足之症,并不严重,只要注意休息再调整饮食便可。”宋太医回禀。
如此愉妃才真的完全高兴起来:“好,来人,看赏!”又吩咐,“还劳宋太医替本宫列一份食谱给庶福晋。”
“是,微臣领命。先行告退。”宋太医起身离去,接过宫人递上的赏银,又回身谢过愉妃才退下。
“靖瑶,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愉妃对着靖瑶,满心关切。
靖瑶从永琪身上收回目光,微微笑着:“额娘,我很好。”
“好就好,今日就先留在额娘这里,明日再回府去。”愉妃虽是看着靖瑶,但早已捕捉到永琪和清越的神色,继续说,“清越这几日辛苦些,把靖瑶的吃穿用度都调整一下。永琪一会儿你就先和清越回府,明日你再来把靖瑶接回去。”
“是,儿臣定会尽心照顾靖瑶的。”清越端端正正行了个礼。
永琪看着清越行完礼,自己也拱手作揖:“那就劳烦额娘照顾靖瑶一日,儿子与清越先回府了。”
“行,放心吧。回去吧。”愉妃点点头,目送二人离开。
“你可是真的很好?”见二人出了屋子,愉妃才在靖瑶身侧坐下,细声问道,“心里可有不舒服?”
“我是真的很好,没有哪里不舒服。”靖瑶依旧微笑着,眼神闪躲。
愉妃继续问:“永琪听到你有孩子了没有表现得很开心,你心里就没有一丝不舒服?”
靖瑶将头低下:“ 王爷或许更希望福晋先有孩子。”
愉妃舒了口气:“永琪对这个孩子定是喜欢的,若他真是想让清越先有孩子,也是情有可原。清越嫁给永琪已经一年有余,一直未能有孕,期间坐胎药几乎不停,甚至还喝了一些民间偏方,只是都未有成效。你可知,是清越向我推荐的你,她说‘索绰罗家有长女初成,才识性格都与王爷相配’。之后我便顺清越的意思以我的名义让永琪纳你为侧福晋,可永琪,因顾念清越,只给了你庶福晋之名。再后来,永琪对你的心思就是普通下人也看出来了,你觉得,清越心里可舒服?”
那晚,靖瑶翻来覆去、思来想去做了决定,天将明才睡过去。
醒来时,永琪已在外屋等她用早膳,愉妃则去了皇后宫里问安还没回来。
靖瑶走到桌边坐定,舀了两勺红薯粥吃,悠悠开口:“王爷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
永琪看着她:“不是。”
靖瑶又吃了两口红薯粥:“那王爷是不是希望这个孩子出自福晋?”
永琪还是看着她:“那样会更好些。”
靖瑶侧到一边,落下了泪。
永琪平静地到她身前,擦掉她的眼泪:“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么样?”靖瑶语气略重。
永琪停顿了一下:“如果孩子是清越的,我只要尽好一个夫君的责任,照顾好他们,关心好他们便可。可是孩子是你的,我都还没有学会怎么去爱他的额娘,就多了一个他,我不安,我害怕……”
靖瑶突然破涕为笑。
“你笑什么?”永琪一脸糊涂。
靖瑶自己擦擦眼泪:“我也是第一次为人妻房,为人母亲,不周之处,还请王爷多担待。”
话落,两人相视而笑。
永琪端起那碗红薯粥,一勺一勺喂给靖瑶。都喝完的时候,靖瑶转为正经:“王爷,我想,把这个孩子交给福晋抚养。”
永琪一怔:“你说什么?”
靖瑶温柔一笑:“王爷没听错,靖瑶说,想把王爷的第一个孩子交给福晋抚养。”
永琪凝视着眼前的人:“你可想好了?”
靖瑶点头:“想好了。”
永琪眼角润湿,许久,微微一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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