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错

作者: 向北阳台 | 来源:发表于2018-04-07 03:12 被阅读212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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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天的雪花在这个午夜不期而至,飘飘攘攘。偌大的火车站广场冷冷清清,重重的黑幕像一口倒扣的大铁锅,早已将白日的喧嚣隔绝在外。偶有形单影只的乘客快速行过,很快便如风掠过消失得不见踪迹。

    向老汉坐在广场北边的台阶上,佝偻着身子。他一只手拿着一根烧着的香烟,缕缕烟雾随着他剧烈颤抖的手指扭动成曲折的形状,另一只手里捏着半块干瘪发硬的面包。咸涩的眼泪盈满在他深陷的眼眶中却一直没有掉了下来,偶尔只在他眨眼的时刻才有零星的几滴溢了出来,沾在他眼角干枯的皮肤上沿着不规则的褶皱肤纹蔓延开来。

    他用模糊的双眼一直定定的望着远方,夜空下鳞次栉比的建筑闪烁着这个城市特有的夜色,但却让他分不清哪才是家的方向。离开家已经整整半年,也只有今晚,想回家的念头才如此强烈的涌上他的心头。他想念老伴,想念那间破旧却又温暖的老房子,他甚至想念村里夜深时那声声嘹亮的狗吠。但回不去了,他知道一切已经回不去了,在他对着那个人举起刀的那一刻,冰凉的刀刃刺穿的不仅仅是一个身体,也击破了关于他的所有未来。

    雪越下越大,像是要把世间埋葬成白色的坟墓般没有一丝要停下来的征兆。向老汉的身影在雪中渐渐的跟地面连成了一片。此刻雪中的他心里没有了仇恨,没有了痛苦,也没有了先前的恐惧和害怕,只是想家,无比的想家。或许可以赶在警察来之前再见一眼老伴,或许让老伴来把他的尸体带回家和女儿葬在一起。他看着藏着刀的发旧的背包,那曾是老伴一针针为他缝制的,只要警察一来,他就马上掏出来对着自己的心脏捅上一刀。向老汉依旧愣愣的看着远方,心里决绝的想着。

    过去这半年是向老汉过得最漫长的半年,漫长到每一秒似乎都因痛苦的回忆而被放长了数倍。有时候夜里他卧在那间破旧出租房的床上,整个狭窄逼仄的房间像是黑沉沉不见天日的海底,眼角永远被咸涩的液体包裹着。黑暗中似乎有无数的海水压在他的身躯和四肢上,所有的感知都在这股巨大的压强中扭曲着。女儿向雪的样子总是远远的浮在他望不清的海面上。而每当他向着女儿的方向伸出手时,所有的一切便开始陷入一股旋涡中最终化为虚无,只剩下黑漆漆的一切。向老汉就在这样的黑暗中,任由着酒精流淌在他的血液中为他编织着各种幻像。他的眼睛时而睁开时而闭着,久了,他便把枯枝般的手指覆在自己的脸颊上,大声地嚎啕出声音来。

    张强坐在二楼阳台的地面上,背靠着栏杆。他的头往后仰着正好陷在了两根铁杆的空隙里。只要他稍稍用力或挪动,那两根铁杆便会挤压得他的头发疼。从客厅里透出来的菱形橘黄色光块正好投到了他的膝盖处,但那股颜色早不如过去那般让他感觉到温馨,而是让他感到一股搅拌不开的浑浊。

    “我想回家了,”刚刚电话中张小军低啜的声音还在他的耳朵里的缭绕,这股声音带给他的刺痛感远远超过了压在头皮上那两根铁杆。思考了很久,张强才重新地拿起了身边的手机。

    “老肖,你去趟乡下,把小军接回来,”张强望着地面沉默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回来了哪里也别去,直接给我接回家里来。”

    挂断了电话以后,张强拖着自己沉重的身躯慢慢地踱到了屋内。血液不通的双脚有些发麻,每跨动一步都从脚心自下而上的传来一股电击般的颤栗感。张强把自己的身躯陷在了沙发里,两只脚斜斜的搭在了茶几上,整个头像失去支撑一样往后平仰着,两只布满细小血丝的眼球圆滚滚地对着天花板上的灯。他望着头顶上的灯影发呆了一会,直到双眼的视线像是蒙上了一片毛玻璃般模糊不清时,才把头微微的向前抬起,让视野慢慢的从头顶移到了对面的墙上。他的眼睛先是扫过白橡木的挂柜,黝黑的电视屏幕,最后目光停留在一个镶着金边的翠绿色相框上。短暂的凝视了片刻以后,他又重新把头仰了回去,布满细小皱纹的眼皮迅速地将那两个眼球封闭到见不到光的深穴里。一股热流开始从眼角蔓延开来,张强感觉自己的头又像被什么夹住了一样疼得厉害。

    相框里的彩色照片已经明显有了失真的迹象,部分地方开始泛着大小不一的黄色斑点,像是早晨餐桌上落在报纸上的咖啡渍。相片的背景是一片辽阔的蓝天大海,即使隔着久远的年代也能让人轻易的想象出来那片舒适的场景。张强和妻子伊水并排着一高一低的站在了一起。张强的手规矩自然的垂在了身子的两侧,而伊水的两只手交叉的握在了胸前,脸上挂着一副羞答答的表情。

    即使闭上了眼睛,这样的场景依旧一遍遍地在张强的脑海中盘旋了起来。先是一幅幅由远到近,由朦到清的画面,紧接像动画般一桢一桢在他的眼皮底下播放了起来。眼泪似乎随着那些播放的画面而不断加速的分泌出来,最终在那个幽深的眼穴中不可抑制的溢了出来。

    他想起了半年前张小军大声质问他的样子。

    “妈妈的死就是因为你,就是知道你还养着一个贱货她才选择放弃的,是不是?是不是?”张小军站在客厅里,声嘶力竭的对着他咆哮着。

    张强不敢正视儿子愤怒的眼神,他甚至不敢再去看一眼那个相框里好像也在看着自己的妻子。他微微张开的嘴巴本想说些什么解释一下的,只是所有的话到了嘴边再也无法汇聚成一句说得出口的语言。

    他无言地看着张小军愤怒地离去,直到一股凌厉的撞击声撕破了这片无声的宁静,他才着急地冲了下楼去。

    那片灯光越来越远,远到如同头顶上苍穹中微微发光的星。

    向大妈坐在颠簸的摩托车后座上,车子披着夜色在山路上一路向前驰奔着。故乡的一切正在不断的一点点淡出她的视线。风迎面呼啸而来,像是一头猛兽撕咬着人脸上的每一寸肌肤。向大妈垂在胸前的旧围巾不知道何时已经随风一直在飘荡到了她的背后。她一只手紧紧地搂着胸前的包,一只往后紧紧地抓在了车尾架上。月光下无法完全看清她的脸,但她此刻的心情却如同身下颠簸的车子一样忐忑不安。

    一个小时前,当她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悠悠的传过来的时,一股不安的情绪开始像一团团乌云开始笼罩在她的心头。

    “这么着急是发生啥事啊,你倒是说啊,你都干些什么了……”向大妈一边对着电话那头数落着,一边不断地用眯成线的眼睛搜索着墙上时钟里的指针。

    “别问那么多了,你先过来吧,过来了再说。”那股声音似乎并没有因为向大妈着急的询问而有所起伏,反倒是平静得让向大妈不知如何再问下去。

    短暂的沉默以后,那边的电话便先挂了。向大妈继续望着墙上一秒一秒走动的指针怔怔的发愣着。突然安静下来的房子里,电话里头嘟嘟的回音和着电子钟里指针跳动的声音有节奏地回荡着,向大妈感觉两边的眼皮也在随着这股声响一下一下的跳动了起来。

    挂断了电话以后,向大妈先是胡乱地收拾了几件衣服。但心里那股越积越厚的乌云始终让她觉得有一股无形的重量压在她的心头上。她犹豫了一下,把塞到了包里的衣服全部重新倒了出来。她抽出了一直压在床垫下的一小叠现金,用一个红袋子开始层层地包裹了起来。在床边坐着发了一下呆,她又开始从箱子里翻出了一本红色的存折本,然后把那层层裹好的红袋子拆了开来,夹上了存折以后又重新包裹了起来。等到临出门的时候,她才随手拿了一条红色的旧围巾,回望了几下熄灯后黑漆漆的房子,才缓慢地在那片夜色中向着邻居阿成的家走去。

    半年前,向老汉离开的那天,她也曾感到现在一样的莫名着急而又无助的心情。那天她望着向老汉远远离去的背景,心中有无数的话语翻滚着,就是从始到终都没能说出一句来,只能让一肚子的话随风溶解在了这撩人的风中。她想劝他算了吧,女儿终归是已经走了,再怎么折腾女儿也无法从那个小小的骨灰盒里再完整地走出来。但她终归是没有说出口,怕老伴像以往一样说她妇女家胆小怕事,另一方面也因为她太了解向老汉了,他想好的事情,断然是怎么劝也劝不住。一想到这里,眼泪就开始盈满在她的眼眶中。

    “向姨,向叔那边没啥大事的吧,这么晚还火急火燎的让你奔过去,不成的话我陪着你一起走一趟。”载着向大妈的阿成一边开着摩托车一边回头问着。

    “也没啥事,不麻烦你了,你等下就帮着看看怎么买票,我过去看看,估计也啥了不得的事。”向大妈说着,迎面的风却把她的声音吹得变了腔。

    “没事就好,有啥事的话,你就回个电话,能帮上什么的,大伙一块给使使劲。”

    向大妈嗯了一声,她抬头望着天上开始躲到云层后面的月亮,任由着风继续吹打着她的脸庞。

    当那个快烧着海绵的烟头被张强掐灭在烟灰缸里,屋子里早就萦绕着一股散不开去的烟雾。

    向雪光着身子从床上滚了下去,像一只猫一样踮着小步走到了窗边。她把窗帘拉开了一小块,然后把窗子往外推出了一个小口。风像被突然拧开了水龙头的水一样沿着窗缝泻了进来,打在屋内向雪暖烘烘的皮肤上荡漾起一片的鸡皮疙瘩。

    张强望着窗边的向雪,从窗缝里洒进来的丝丝光线正好落在了她洁白的乳房上,他感觉自己的下体似乎没有再激起一丝的生理反应。这是他第一次占有向雪的身体,但当那股激情和冲动随着下体的冲刺一泻而出以后,他反倒觉得此刻的画面让他的心里起了一丝罪恶和不堪。他一直觉得此刻站在她面前一丝不挂的女孩曾让他平静的内心激起过无数的涟漪,甚至一度让他怀疑自己可能已经爱上了这个女孩,但此刻他却像是又有了一个新的答案。与妻子伊水的那段生死与共的感情怕是再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也是动摇不了的,虽然内心是这样想着,但想到此刻摆在客厅里那翠绿色相框上老婆的样子,他的内心依旧被一股不安萦绕着。那怕她已经不在了,估计也还在天上看着自己吧。

    “老张,万一我要是走了的话,考虑考虑那个女孩子吧”,妻子伊水睡在白得如雪的病床上,微微笑着向张强说着。

    “你……你都知道了,我们就普通的工作关系,你想哪里去了”,张强握着妻子的手轻轻地的颤了一下,支支吾吾地回答着,两只眼睛想要躲开妻子的目光,但又仿佛再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寄放了。

    “你的事我有哪件是不清楚了,”伊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张强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中,但还是让她有了小小的失落。

    “都是老肖告的密吧,我是单独带着她出差了几回,但我可是一回也没做错事,你说我有这个胆吗?”

    “行了行了,你我还不清楚吗,我在的时候估计你也不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要是我走了,剩你一个,你也好考虑考虑了。”

    “说的哪跟哪,什么你不在了,这不是还好好的在着吗,医生不是说了……”

    伊水把头一侧,张强说了一半的话也没胆再接了下去,只是把妻子的手抓得更紧了。他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开口了。

    "出差那几回,有一回喝醉了抱了她一次,但心里还是觉得难受,后面也不敢再带着她出差了,其他的事是一次也没有做过",张强一字一字地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把头低了下来,望着自己沾满了灰的皮鞋,再也不敢出声来。

    “那你是对那女孩多多少少有点那个心思吧”,伊水把头转了回来,眼角有了一小片泪水打湿的痕迹。

    张强望了望妻子,点了点了头,眼泪开始在眼眶里积蓄了起来。他的嘴巴几次张了开来,但最终还是闭了回去。他没想到伊水会突然提到这个事,也没想到对着妻子自己一句谎话也编不出来,但如实交待以后心里却是一股小孩子做错事般的莫名无助。他对漂亮的向雪确实动过了心思,而向雪更是明着暗着表过了态度好几回,虽然身体上一直没有越过界,终究自己精神上是已经出了轨。

    明天回去还是找找向雪好好的说清楚,让她死了这条心吧,张强懊恼着想着。

    向雪最终还是没有被辞退。第二天张强正要找向雪说这个事的时候,医院就传来了消息,昨天夜里伊水自己把身上的管子都拨了,护士发现的时候人就已经走了。

    接到消息后张强一个人坐在了发动的车子里,他把头趴在方向盘上,先是整张脸抽搐了几下,然后再也忍不住地失声痛哭了起来。

    手机从向老汉的手中跌落了下来,摔在地上在屏幕上结成了一层密密麻麻的蜘蛛网。

    向雪出车祸死了,向老汉觉得自己一辈子似乎在这一刻也看到了尽头。向大妈心疼地捡起了被摔坏的手机,一边着急地追问老伴发生了什么事。眼泪模糊了向老汉的双眼,向大妈的样子在他的眼中混浊成了一片光,他久久地看着老伴,一句话也没能再说出来,只是流泪,伤心而又绝望地流泪。

    女儿的死是有蹊跷的,这个想法久久的盘踞在向老汉的心里。女儿出车祸了,而意外撞死她的却是她的老板,而尸检报告上也显示了,女儿死前曾经发生过性行为。向老汉带着亲戚们到检察院闹过了几回,但最终还是没能改变案子的定性。向老汉的心里更加明白了,女儿不是意外死的,女儿是被谋杀的,而谋杀他的,就是女儿的老板。

    向老汉觉得日子已经无法再这样过下去了,那段时间他几乎每天夜里都会梦到相同的梦,梦里女儿被先奸后杀的场景真实得如同就发生在他的面前。

    向老汉最终还是决定了,他要去女儿生活过的那个城市。离开的那天他走得很坚决,坚决到踏出家门的那一刻他再也没有回过头,他没敢回头再看一眼已经满头白发整天因为哭泣眼眶发红的老伴。迎面的风让他的思绪越飘越远,女儿的身影始终飘在他前进的远方,像是在引导着他前进的方向。

    “爸,妈,你们要多注意下身体,等我奋斗好了,到时我买套房子,我接你们一块到城里住”,向雪的声音伴随着走路的喘气声响在他的耳边。

    “这城里的消费高得很,你买房可指望不上我们什么,我们还去城里添个什么乱。”向老汉一边对着电话说着,一边把嘴里的烟抽得啧啧发响。

    “这城里配套好,你俩来了肯定能习惯,钱的事不用你们操心……”

    火车车轮摩擦铁轨的咔嗒声不断地反复响在向老汉耳边,而上次听到向雪声音的画面又如同昨日才发生般浮现在了他的面前。

    大城市里所有的一切都让孤身一人的向老汉感觉到陌生和不适应。

    密集的人群,交错的高架桥,连绵不断的车河,总是让他产生一种类似于迷失在一片原始森林中的无助和孤独。但他依旧在每一个夜幕到来的时候隔入在这个城市的夜色里,有一股强大的意念始终牢牢的盘踞在他的内心里。他知道,他一定要等到为女儿报仇的那一天,然后他便可以回到熟悉的故土,而不再是这个陌生城市的异客。而女儿,也终将不会再在梦里对着他哭泣。

    浩瀚的夜空中找不到一颗能发出光亮的星,张强站在警局的门口,仰着头望着看不到头的天穹。

    司机老肖把车子开到了他的面前,张强坐在宽大的后排上,心情如同被车窗外的夜色也淹没了一样,找不到一丝的心跳感。他看着窗外的景色快速的向外退去,一个人开始默默地翻看起了一家三口以往的合影,那片照片记载了那一段属于过去的快乐时光。只是当他此刻再次翻起的时候,内心却被满满的苦楚所占满。

    过去的几个月,那件事情近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更是让他的精神濒临崩溃的边缘。有几次张强还发现了向雪的父亲一直在后面偷偷地跟踪着自己,而他只能是尽量避免外出和远远地避开他。他害怕他那双布满仇恨的双眼,更是害怕事情又会出现新的情况而走向了更为糟糕的地步。

    妻子死了,向雪也死了,似乎所有接近他的人都中了死神的诅咒。每每想到这些的时候,张强就会感觉自己的精神随时就要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而摧毁掉。哪怕妻子卧病在床的那三年,他似乎也不曾像现在这样疲累过。有时候张强一直在想,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一时的欲念,事情也许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也许妻子不会选择提早结束自己的生命,也许向雪不会来到别墅找他,也许就不会让回家的儿子碰见自己和向雪的事情。

    那是在妻子伊水走后的第二天,张强一整天呆在家里,他像一个溺水的人一样沉浸在那股愧疚与伤感之中无法自拨。直到向雪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所有的情绪在那一刻彻底的崩塌和溃败,他像一个野兽一样驾驭着那个年轻赤裸的胴体。直到所有的一切宣泄而出的时候,张强才从那股快感以后的愧疚中找回了真正属于自己内心的情感。那一刻他才明白妻子在他心中的地位并非如他自己想像中那么轻易所能憾动,而他对年轻的向雪,除了一丝丝的好感以外,更多的只是对一个年轻性感身体的欲望。

    当赤裸的向雪站在窗外回过着来看他时,张强像是在她那股微微的笑意中看到了年轻时的伊水。他对妻子的爱意像是重新裸露出水面的柔沙再次落满了他的心头,这让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但这股轻松很快就随着儿子张小军的出现而被打乱了。

    张小军望着窗外开始飘起的雪花,他开始想念自己的母亲伊水。

    在乡下躲着的这段时间,孤独和不安的情绪早就把他吞噬的狼狈不堪。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那天发生的场景就开始历历在目的浮现在他的面前。似乎每一下呼吸都能感受到空气了又开始弥漫着那股血腥的味道。

    那天当他看到父亲张强竟然在母亲逝去的第二天,就带着他的秘书回家狼狈为奸的时候。那股对母亲的深爱最终化成了一股不可回收的愤怒。他发动了父亲的车子,对着刚刚打完电话的向雪,像一头愤怒的狮子一样踩尽了油门冲了过去。

    当他看着倒在血泊李的向雪,大脑开始空白得装不进一丝的思考,只有父亲让司机把他带走时那股苍凉而绝望的眼神成了他那片空白中唯一能想起来的点。

    他知道父亲在他躲到乡下后动用许多的关系,把这场赤裸裸的谋杀最终粉饰成了一场踩错油门的车祸。但他依旧无法原谅父亲,就像他也无法躲避良心的谴责一样。

    他在电话里头告诉父亲他想要回家,但他心里其实早就已经决定了。等这场大雪过后,再到母亲的坟前上一注香,他就去自首。

    雪越下越大,向老汉的身子慢慢的僵化在这冰天雪地里。雪花越过了阳台飘进了屋子里,落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张强身上,一片又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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