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异世相遇邪王

作者: 柳芽儿弯弯 | 来源:发表于2023-08-21 12:38 被阅读0次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本文参与【馨主题】第十二期写作主题。

    仲夏的一场暴雨刚走,日落的光辉洒满江城整个天空,火烧云的晚霞,像是打破了调色盘。

    木晚晴经过重重筛选考核,终于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实习护士,今天才是她正式上班的第一天。

    她用力地踩着有些生锈的二手粉色自行车,只不过大多数生锈的铁杆子都被她用丙烯颜料画上了她最爱的海棠花。

    江城是座水上城市,少不了大桥小桥。

    她奋力地向着桥上而去,只因这里有一段上坡。

    她上着一件圆领白色短袖体恤,左胸部位上有一朵粉色的垂丝海棠花,娇艳欲滴。

    下搭一条浅色牛仔短裤,半截体恤扎进牛仔裤腰里,脚踩小白鞋。

    木晚晴扎着高高的马尾辫,一张圆圆的脸不是很精致,却也漂亮。

    她抬头看向天空,这不是她第一次看到江城的火烧云。

    上一次她见火烧云的天空,还是在一年前,她那天夜里做了一个梦,只是她觉得荒唐得很,她怎么会入了画像,关键她还留了题词。

    只是今日的火烧云太过于压抑了些,也许是她心情沮丧的原因。

    她原本以为,只要上班就能摆脱那些消耗她的人,那群打着亲人嘴脸的人,只是想从她身上获得好处的人。

    可是上天似乎并不想她过得好,这不第一天上班,就遇到了变态家属,对她各种辱骂,看着同事们地视而不见,她的心如死灰。

    她想着今日工作一天的遭遇,双脚同时用力地踩着自行车,任凭眼泪划过脸颊。

    “滴~滴!”

    汽车的急促声,木晚晴回头的惊恐,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定格在了这一刻。

    她感觉自己此刻像是破碎的花瓶,耳朵周围全是破碎落地的声音。

    天上的火烧云红艳无比,司机脸颊绯红。

    “快!报警。撞人啦。”

    四周围过来一群人。

    随着救护车和警车的到来。

    “请出示你的证件。”一名警察对着司机说道,随即又拿着酒精检测仪,“吹一下。”

    “113毫升,”警察看着检测仪,眉头都皱成了一团。

    “把人带走。”警察看着司机被同事带走,嘴里还大声叨叨了一句,“年年天天都在宣传,整个江城各个角落,哪里不是贴着宣传单,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

    “快!人还有一口气,还有救。”救护车跟随的护士喊道。

    在所有人找担架的时候,突然天降惊雷,瓢泼大雨落了下来。一道闪电正好击中了地上的女子。

    “人呢?人去哪里了?”护士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大声吼道。

    警察疏散车流,旁边的警灯不停地闪烁着。

    “怎么回事?”警察走过来看着救护车还没有走。

    “被撞的人不见了,刚才打雷和闪电,大家伙眨眼功夫这人不见了。只有这个。”护士也是不知什么情况。

    她递了一个牌子给警察。

    “两江人民医院,木晚晴。”警察看着牌子轻声道。

    两个小时后。

    洋河花园小区一栋三单元201,房门叮咚叮咚响了起来。

    “怎么不死在外面,这么晚才想着回……”

    开门的是一个妇女,脸上带着嫌恶的表情。

    连带着屋里电视机播放的声音也跑了出来。

    但妇女一看到是警察,脸上又带着诧异和掐媚的笑脸,怎么看都有些奇怪。

    “我们是两江市北区派出所的,我叫蒋正一。

    这么晚过来是想了解一些情况,木晚晴是住在这里的吧?”

    蒋正一看着妇女说道,又拿出自己的证件出示给她看。

    “这个扫把星,是不是在外面闯祸了,真是扫把星,看她回来我不……”

    蒋正一回头与同事对望了一眼,着实听不下去了,打断了妇女的话。

    “我们是从新桥路过来的,木晚晴在傍晚六点十三分发生了车祸……只不过她现在失踪了。”

    “车祸?失踪?”妇女瞪大了两双有些混浊的眼睛。

    “打扰了,我们要进木晚晴的房间看看,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吧?”蒋正一虽是个二十七八的小伙,但办案也是个老手了。

    他的身体在妇女思考的时候,已经挤身进去了。

    入眼是客厅的电视机播放着娱乐节目,一男一女约莫着也成年了,葛优躺地瘫在沙发上,只是这地上瓜子壳,各种果皮垃圾扔得满地都是,都快下不了脚了。

    年轻女子没有回头,只是盯着电视屏幕大声道:“扫把星,赶快把地上收拾了,别以为上班了就……”

    “咳~咳~”

    蒋正一听着女子的话,他已经不能想象木晚晴在这个家里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只能发出咳嗽的声音来阻断。

    “你们是谁?大半夜来我们家做什么?妈,你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你们……”

    蒋正一的目光微冷,沉声道:“两江市北区派出所。正规办案,我问你们答。多说一个字,少说一个字,我都可以用妨碍公务正式请你们去派出所喝茶。”

    蒋正一离开洋河小区,回到派出所已经是凌晨了。

    他坐在办公室里,窗外已经黑透了。

    桌上有一叠文件,还有一张照片。

    他看着照片上的木晚晴,又看了看墙角的自行车。他起身走到墙角,伸手摸了摸自行车上的海棠花。

    他走出办公室,从口袋里抽了一根烟。隔壁的同事都还在加班加点,主要是这一起案件太离奇了。

    他走在外面,雨早就停了,抬头看着月已上中天,繁星点点。

    他回忆着新桥路的监控那一幕。

    惊雷和闪电击中了木晚晴,人就消失了,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想不通。视频已经传送到上方的解析室,他一直在等通知。

    三天后。

    这起离奇的车祸案和失踪案被告知已经结案。

    原因是木晚晴没有直属亲人证明她是真的失踪。

    蒋正一又去找过洋河小区的那个妇女,不过她只是木晚晴名义上的养母。

    所以他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证据。

    他从邻居口中得知木晚晴这些年被这一家子不当人看,但他作为旁人,而且木晚晴如今彻底失踪了,他什么也做不了。

    后来,蒋正一就一直骑着那辆带着海棠花的粉色自行车,每天执行公务,穿梭在江城,想以此来寻找木晚晴的下落。

    北川十一年。上官明即位第三年。

    澜城发生了一起惨烈的灭门案。

    澜城是京城十里内的一座城池,也是朝堂各个官员的府邸。

    上官明派其三弟上官榭前去调查灭门惨案的真相,只因被灭门的是兵部尚书木齐盛大人一族,连带木氏一家九十九口人。

    上官榭在北川世人的眼里只有八个字:白雪踏月,金面邪王。

    木府。高大巍峨的门楣,带着铆钉的红色大门,门墩雕刻着石狮抱鼓,足以看出府邸之人的权贵。

    一个身形修长带着金面罩的男子,在随侍薛松推开府门后,一马当先入了木府。

    “王爷,沈督察在里面,说是有个活口,但是……”薛松收住了话头,用讳义莫深的目光看着上官榭。

    “还有谁?”上官榭冷冷道。

    “张寺丞大人,户部尚书林大人及郎提刑大人都在里面。”薛松埋首,此刻落在上官榭的右侧身后。

    “这群老家伙还真是跑得快,方才你说活口,是怎么回事?”

    上官榭的脚步很快,穿过连廊假山花石。

    整个木府带着萧条腐败的气味。

    “木府上至主子小姐,下至丫鬟马夫。登记造册只有九十九口人,而这活口穿着奇异,还是一位女子。”

    薛松的话引起了上官榭地停步,他抬头看了看此刻厚重的天色,总感觉会来一场暴雨。

    上官榭步入前厅,几位大人见了他,也是赶紧起身作揖。

    “王爷,先进来瞧瞧吧?”户部尚书林大人一身暗红色圆领长袍,头戴䘜帽。

    上官榭微微颔首,托了托金色裙琚。薛松替他撩开帘子,上官榭跨进内室。

    只见红木床榻上一位露胳膊露腿的女子被绑着手和脚,正怒目圆瞪地盯着看守她的几个侍卫。

    见他进来,女子瞳孔明显缩了一下,随即叽里呱啦说了一堆,但他并没有听明白她在说什么。

    “你是谁?为何出现在命案现场?这些人是不是你杀的?”上官榭走至榻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问道。

    他方才听她说话,这是一个地方的方言,不是北川的人,但看样貌也不是蛮族之人。蛮族生在草原之上,不管男子和女子,都是异常高大强壮。

    这女子瘦若扶风,还有“伤风败俗”的着装,上官榭一时也不能确定这女子的出处。只是她的脸,他多看了几眼。

    “你们是谁?这是哪里?”木晚晴起初看着这几个人以为是自己做梦了,直到这些人听不懂她说的话,她也听不懂他们说的话。

    那几个人叽里咕噜了几句,几个男子就抓着她,把她手和脚都绑了。

    上官榭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薛松,去把教学道陈学士请来。”上官榭吩咐着薛松道。后者赶紧领命而去。

    “给她松绑。”

    “王爷,这女子劲可大了,小心跑了。”张寺丞大人上前提醒道。

    “张大人,跑了算本王的。”上官榭对着张寺丞说道。

    “几位大人查出什么了?”

    面对上官榭地问话,张寺丞大人和郎提刑大人对望一眼,随即是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上官榭看着他们似乎有很重要的话要说,但眼下他还有其他想知道的,“几位大人,先去前厅等本王,本王晚些过来。”

    待人走后,上官榭对着木晚晴做了个手势。木晚晴看懂了。

    她起身跟着来到旁边的书房,上官榭低头看了她一眼,就着案几上的砚台研磨起来。

    他随着又在铜制笔架上取下秋毫蘸了墨,写下了三个字“上官榭”。说了三个音节,然后指了指自己。

    随即把秋毫递给她,伸手示意她也写上。

    木晚晴看着上面的字,有些像古代的象形文字,但比象形文字又简单一些。

    “上官榭,这是你的名字?”木晚晴低声念了一句。

    随即拿着笔把“木晚晴”三个字写上,还对着他念了一遍。

    “木晚晴?”

    上官榭的声音有些低沉,也许是带着面罩的原因,但木晚晴抬头看着他,眼里带着惊讶,这人学习能力一定很强。

    木晚晴点了点头,随即跟着写跟着说道:“我没有杀人,你信我吗?”

    上官榭看着木晚晴一笔一画地写着,他有些吃惊。这个女子虽然写的字与北川略有差异,但他大概能看懂。

    “但是你出现在木府命案现场,依旧是嫌犯。”上官榭写完这几个字,看着木晚晴。

    木晚晴也大概看明白了,也猜到了。

    从她被人在血泊中提起来的时候,随着她想挣脱被绑,还有身上的衣服沾着血迹,她就解释不清了。

    木晚晴对着上官榭点点头。她不想继续写下去了,这里不是历史中的历朝历代,也许就是不被提名的小国。

    面前的男子衣裳虽着交领,却不似汉服那般飘逸,但男子也是着长裤,外套锦缎长袍,还有裙琚上用金丝绣着精致的流云缠枝云纹。

    眼见几位年长的对他格外尊敬和畏惧,她也不敢交太多的底。

    这些年她无父无母,从小被养母各种刁难,养母家的兄妹也是把她当狗使唤,如今来到了异世,她更得小心谨慎。

    上官榭见木晚晴敛了眸子,她背过身的瞬间,她眼底有一瞬间的落寞被他捕捉了去。

    “你们去取些吃食,她若是去房外,跟着她就是,不得伤她性命,更要护好她。”上官榭说完看着木晚晴消瘦的背影,随即转身出了帘子。

    “王爷,您可算出来了。那女子可有交代什么?”郎大人是北川的提刑官,主要追查协助上官榭办理此次惨案。

    上官榭没有回答,只是避开了话题,“郎大人,那时见诸位大人有话,现在请讲来。”

    “王爷,木大人掌管军機处,手握北川重军,平时为人也是刚正不阿,公事公办,多有得罪小人行径。

    只是如今祸事东起,从中筛选的人太多,若是江湖中人,怕是此案非比寻常。”沈督察端坐在红木玫瑰椅上沉重地说道。

    “兵部尚书本是陛下的后背,如今有人公然挑衅,又用如此歹毒的心思杀了木大人一家,看是争对木大人,实则是在藐视北川皇威。

    不管这凶手是谁,我郎之遥定要抓他归案。”郎提刑大人拍着案几,声音高了几分,但见上官榭看了过来,赶紧起身颔首。

    上官榭对着他郎之遥摆了摆手道,“郎大人,本王也有同慨之心。当下我与诸位大人站在一条船上,有话不妨直说,见了我也不必如此拘礼。

    我常年在外征战,这次也是刚好留京,本王一个门外汉,能为陛下分忧,还得靠诸位大人,本王在此谢过诸位大人,有劳了!”

    郎之遥见上官榭如此说,心下也是松了一口气。三位大人也是相互点了点头,嘴角微微松动。

    北川东有乌云国,北有蛮族,西有青舟国。还有一些提不上名号的小国。

    北川占地以南,面积大,物产丰富。难免会有他国觊觎。

    这些年北川能够在四国中崛起,当然少不了上官榭的功劳。

    三年前,上官明继位之时,北川内忧外患。是上官榭从北边的驻守地连夜赶了三天三夜。

    他骑着白雪踏月而归,除了那张金色的面具干净无暇,全身无不是开满红色妖艳的血色花朵。

    身后仅跟随着一千将士,他们带着胜利的捷报,拥护上官明继位。

    上官榭从不与真面目示人,而且性格冷僻。有人说他貌如谪仙,也有人说他相貌丑陋。又因他常年骑着一匹银白色骏马,马的名字叫“白雪踏月”,也就有了“邪王”之称。

    开始大家本以为上官榭不好相处,便多少有些隐瞒,如今有了这话,几位大人也就开始孜孜不倦地说着他们的疑虑和猜想。

    上官榭端坐在首位,时不时说上一句,大都是静静地听着。

    “王爷,暂时我们也就查了这么多,可这办案不是咱们假设或者猜想,而是要充足的证据。

    如今这唯一的线索断了,我们还得回去从新整理档案,看能不能有新的消息。

    至于那位女子?”户部尚书林大人开口说道。

    “林大人,她的名字叫木晚晴。你着人秘密查访。这件事先不报,本王还有些事没想明白。”

    上官榭从旁端过茶杯浅酌一口说道。

    “王爷,臣等明白,我们就先退了。”林有良说着与其他两人起身作揖,就出了前厅。

    “王爷,如果按照几位大人的假设和猜想,可是关系北川的生死存亡,可这断了线索,又该怎样找?”

    薛松替上官榭添了茶水问道。

    “薛松,假如你是凶手,你有把握一夜之间,能不惊动巡防营的情况下,做到如此完美的命案现场吗?”

    上官榭指尖绕着茶杯边沿转动着,淡淡地问着薛松。

    “王爷,我若是凶手,以我的能力,我能杀死这些人,但不能保证做到不惊动巡防营,而且我也得熟悉这木府,只要有一丝大意,就有可能有漏网之鱼。”

    薛松说完,眸子亮了起来,“王爷,除非……”

    “除非什么?”上官榭不紧不慢地问道。

    “除非这里面有自己人,或者命案当晚,一定是有什么阻挡了木府的声音。”

    “恩,这只是其一。还有个重点,木晚晴,她是何时出现的?”

    上官榭敲击着案几问道。

    薛松沉思一会道:“肯定是命案发生后出现的,作为一个正常的女子,是不可能见了那么多死人,还不逃跑的?

    还有种可能,也许是凶手故意的,目的是为了让我们朝她身上查,好让凶手自己有机会逃走,或者是消灭证据。”

    上官榭听着薛松说完,缓慢站起身,理了理袖口,抬脚向着内室走。

    “你觉得她是凶手吗?”

    薛松见自家王爷问话,也是有问必答。

    “王爷,您不是说,不管任何案件,都得凭证据说话,而不能空口随意假设。关于那……木姑娘,虽穿着着实有些开放,但感觉那身子骨,多少有些……”

    上官榭转头看了一眼薛松,没有说话。

    “王爷,那女子去了院子。”一个侍卫见他们进了房间,赶紧开口道。

    上官榭走至窗前,看着那个露着半截胳膊和半截大长腿的女子,一时有些耳根子红。

    “成何体统。”上官榭低估了一句。

    薛松见自家王爷突然朝着院子里走去,边解着自己的软甲披风。

    木晚晴看着这古色古香的院落,心中感慨万千。

    她该如何在这里生存下去,这里的一切都是未知。在二十一世纪,她与养母一家斗智斗勇,从未有过害怕,可在这里,她心里没有落到实处,因为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木晚晴感觉到身上一暖,她转头看向上官榭。想要开口,却被他用手指了指身后的侍卫,还有他自己。

    木晚晴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微微点了点头。

    她轻声说道:“我的家乡现在是仲夏,炎热无比,所以穿着都是如此。”

    上官榭不明白,但他把音节记住了。

    “王爷,陈学士来了。”

    “快请进来。”上官榭赶紧转身向着边上走着。

    一个白发白须的老者沉重有力地走来,双眼炯炯有神。

    “师父,身体可安?学生有礼了!”上官榭说着向陈学士做长揖。

    “有劳小三王爷记挂,老夫一切皆好。”陈方回礼道。

    “师父,折煞学生了。”上官榭赶紧扶着陈方道。

    “小三王爷,你受得起老夫这一拜。北川有你,可谓之幸也。”

    “师父,这次学生请您来,是想托您指教一下。”上官榭说着看了一眼木晚晴。

    陈方顺着看过来,把木晚晴上下打量了一遍。

    “她叫木晚晴,出现在命案现场,由于语言不通,多有不便。学生知晓师父对这方面颇有研究,北川这方面能行的,恐怕只有师父您了。”

    陈方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上官榭手中的浅黄色粗纸看了起来。

    “难得啊!不知这位姑娘出自何处,竟然能简化文字,这可是一大文明的进步啊!如果北川的文字能转换如此,也是给史部减轻很多繁缛记录的麻烦。”陈芳赞叹道。

    “师父,您的意思是?”上官榭起初见字也有如此感慨,只是这女子来路不明,他谨慎了些。

    “木姑娘,里面请!老夫还得请教了。”陈方说着开心地捋着他的白胡须。用手指了指手中的粗纸,又指了指书房。

    木晚晴明白地点了点头,她现在也想赶快听明白这里的语言,好自证清白。

    木晚晴与陈方在书房一直待到深夜。她学得很认真,也教得很认真。

    木晚晴能简单地说一些北川的语言了,陈方也像一个新学生一样,谦虚地请教着木晚晴。

    “老夫这是第一次,对文字有了不同的认知。这一趟,没白走啊!哈哈!”陈方爽朗地笑声传至院子。

    木府本该查封的,可现在情况特殊,上官榭写了奏章,征得陛下同意,他们就暂住木府。

    上官榭带着薛松绕过假山花石,就听师父地笑声传了出来。

    “薛松,你听过师父有多久未曾这样开怀大笑了?”

    “王爷,还是您那年在师父的学堂上说:唯有安邦护国,才能报师恩。”

    “看来,师父又遇到知己了。”上官榭嘴角微扬。

    “可她是女……”薛松还未说完,就被上官榭打断了。

    “女子又何妨?你方才不是说了,能得师父的开怀大笑,岂是普通之人。”

    “……”薛松撇了撇嘴,王爷这是顺带自夸了。

    上官榭和薛松进了书房,只见地上,书桌上,全是堆着厚厚一沓粗纸,有些笔墨还未干透。他们已经无从下脚了,却还见那二人认真地跟着写跟着读。

    他们在门外待了半个时辰。

    上官榭看了看升上来的圆月,又看了看那两人自始自终都没发现他们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

    “师父,夜深了。明日再写吧!”上官榭蹲下身子,跟着进门跟着说,又跟着把粗纸往边上挪了一些。

    陈方已经沉浸在学识的世界里,倒是木晚晴听见了,她抬头看着上官榭,他依旧带着金色面罩。

    “师父,王爷来了。”木晚晴用着北川语言说道。

    上官榭带着惊讶地目光看了一眼木晚晴,他没想到她学的如此快。

    “小三儿,你快过来看。这些你可得好好学学,等师父整理好一本卷册,就可以重开学堂,让北川所有的人都能学上。”

    陈方此刻都忘了礼仪了,喊着上官榭的小名。

    “师父,秋夜深了,寒意渐浓,您该歇着了。”上官榭上前扶着陈方道,又对着木晚晴眼神示意。

    “师父,我感觉有些累了。明日咱们继续学,好吗?”这次木晚晴用着家乡话说道。

    陈方那双眼睛闪着光,赶紧笑着道:“小丫头,看我这老头子,一时忘了时辰,好好,先休息,明日继续。”

    陈方说完拍了拍木晚晴的肩,就转身出门。薛松跟了过去。

    此刻房间就剩木晚晴和上官榭了。

    “多谢你相信我,没有把我抓起来。”木晚晴用着北川语言,有些缓慢地说出来。

    “北川自有律法,你作为嫌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怎能随意抓人。你学得很好。”上官榭看着她说道。

    木晚晴听懂了一半,然后猜了一半。

    她浅浅地笑了起来,随即抬头,透过木制花窗看了出去。

    她没想到江城正值仲夏,而这里此刻已经是秋天了。虽有这层披风,她依旧觉得有些冷意,但她咬牙坚持着,这里的人虽暂时不会对她做什么,但是以后呢,她不知道,所以她要赶快学会这里的语言。

    “你也歇着,我在隔壁,有事记得喊人,外面有守夜人。”上官榭明白此刻也不宜多待,赶紧说了一句就离开了。

    木晚晴见上官榭离去的背影,只是待在原处默默看着。

    待那道背影完全消失,她转头看了看床榻,一想起睁开眼睛看到的血腥场面。她不害怕是假的,那床榻她也不敢上了,她转头看着那摇曳的烛火,迈步走在烛火边,坐在椅子上,就那样趴在案几上,看着摇曳的烛火想起了事。

    不知不觉,她沉沉地睡去。

    “王爷?”

    “里面可有动静?”

    “没有。”

    上官榭点了点头,还是走至窗前,就见那个瘦弱的身影依旧披着他的软甲披风,身子坐在椅子上,双手和头趴在案几上,似乎睡着了。

    他看了一会儿,才悄悄回到隔壁。只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夜晚没有降下暴雨,算是多给了他一日的时间。

    木府的各个角落都搜寻过了,凶手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如今他怀疑的人中,有一个人,是他有些担忧的。

    夜深人静。此刻距离木府不到五百步的一处院落。

    摇曳的烛火下是黑色的剪影。

    “邪王查到哪里了?”一个有些冷意的男声问道。

    “据可靠的消息,张寺丞,郎提刑,沈督察已经开始对闻香楼开始走访了。幸好那婆子机灵,暂时没漏了陷。”另一个有些讨好的声音说道。

    “你给我小心些,他们既然找上来了,那个邪王迟早也会找上门。动作快些,等我王拿下褚城,不管是北川还是其他,都会有所忌惮。”冷意的男声继续说道。

    “到时候您可别忘记小人了,如今小人可是抱着脑袋玩命。”

    “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先把你的事做好。若是失败,你最好把嘴巴闭紧,你的儿子我会好好照顾的。

    现在人多眼杂,我先走了。没事不要联系我。”冷意的男子说完,在暗处戴上了斗篷,推门离开了。

    澜城月色清冷,连带着几声犬吠,也如此冷意。一条巷道里,月色把一道影子拉得老长。

    次日,上官榭从王府上调了一个丫鬟过来,专门过来照看木晚晴的饮食起居。

    木晚晴看着这些衣裳,起初着实有些为难,但为了有一天,离开这里后,也能够自食其力,所以她能学的都认真地学起来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木晚晴转眼来到北川也有半月了。

    木府的惨案还在继续追踪着。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纪,拿着扫描器,指纹什么的,要不了多久就能有个线索。

    木晚晴如今用北川语言正常交流没有问题了。

    她想着是该做些什么,查清真相后,她就得自己生存了,总不能一直顶着嫌犯寄人篱下。

    上官榭今日来到书房,看着木晚晴此刻上着紫色云烟衣裳,下着同色月华襦裙,颇有闺阁之样。

    “王爷今日怎有空过来?”木晚晴开口问道,她总是有股淡淡的疏离感。

    “师父昨日回家取物件,要明日归来。想着你在木府住了半月有余,还从未出过府门半步,今日我正好要出去办事,看你是否愿意陪我出去,顺便带你去王府看看,若是习惯,择日就搬过去了,这里终究不是长住之地。”

    木晚晴想着也是点了点头,随即就说道:“那走吧!”

    “你不需要收拾装扮,或者带些东西?”上官榭这是第一次开口问她。

    木晚晴低头看了看自己,没什么问题。

    “没什么需要带的,王爷,别耽误了您的正事。”木晚晴她浅笑着说道,她来到这异世,除了那白色体恤和牛仔短裤,还有一双小白鞋。

    她什么都没有。

    上官榭第一次见女子出门是不必带任何东西的。对木晚晴好奇又多了一分,她不似北川女子那般娇柔,又不似草原上女子那般狂野。

    她总是淡淡的,柔弱地像能被风吹走似的,可她又像小草那般坚韧不拔。这半月上官榭都看在眼里。

    澜城的街道全是石块铺成的,车水马龙,喧嚣非凡,地面的石块已经变得油光蹭亮。

    木晚晴难得露出舒心的笑容,未施粉黛的她有股子清丽脱俗,她那张圆脸并没有降低她的气质。

    路过的行人虽远远避开,但也会回头悄悄望上几眼,还有女子对着上官榭暗送秋波。

    木晚晴感觉手上一紧,被上官榭左手抓住。

    “看路,小娘子,小心撞上了。”赶车的马夫回头喊着。

    木晚晴看着上官榭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愣了一瞬间。

    在二十一世纪,她从未体会过这种被人护着的温暖,她眼神微动,鼻头有些发酸。

    “这里人多,别走神,小心走丢了。”上官榭低头对着她小声道。

    “多谢王爷!”木晚晴没有抽出被抓住的右手,而是跟着上官榭的步划。

    他们顺着长街来到闻香楼门口,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拿着柔软的罗锦丝缎朝着路过的行人卖弄风骚喊叫着:“爷,进来听曲儿啊!”

    木晚晴看着女子们,没有嫌弃讨厌她们,反而是敛了眉目,心底泛起同情。她知道二十一世纪的电视剧里,多少是有些夸大其词,也掩盖了很多背后的故事。

    这些女子虽是带着笑容,可那眼神带着麻木和悲伤她是能看得见的。

    “不喜欢这里?”上官榭侧身问道。

    “没有,咱们进去吧!”木晚晴说着还挽上他的手臂。

    上官榭对那些朝他抛媚眼的女子视若无睹,只是留意着四周的动向,余光还留意着木晚晴的一举一动。

    他们一起走进了一间雅间。里面已经有一个女子等着了。

    “王爷,您来了。”女子见到上官榭,笑靥如花,当看到他身后的木晚晴后,脸色微微变了。

    “这是木姑娘,我师父的半个老师。这是寒霜,你如此唤她就是。”上官榭的这一句,让两个女子皆是一惊。

    “木姑娘,希望不会觉得这里不干净,这边请坐。”寒霜赶紧开口笑道。

    木晚晴是懂眼色之人,方才一瞧就明了大概。

    “寒霜姐姐,身在尘世,总有不由己的,这里干净才是真干净。”木晚晴浅浅笑道,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寒霜是聪明之人,当然明白木晚晴的意思,当下也是对木晚晴另眼相待。

    “王爷,需要备午膳吗?”寒霜带着爱意看着上官榭问道。

    “不必麻烦了,让你查的事如何了?”上官榭直接了当地问道。

    寒霜心里难受,但还是赶紧接了话茬,“他最近的确有与不同的人碰面,但碰面的人我未曾能见到,他总给我说,等过些时日他就有钱替我赎身了。”

    “他的儿子查到了吗?”上官榭沉默了一会继续问道。

    “查到了,但这不是你想要的答案。”寒霜说着看了一眼上官榭,随即才开口道:“他儿子在木府灭门的前一天,被人带去了褚城,我们的人查到那里,也就断了。

    您知道,褚城是青舟国的边界,我们没有权利,暗中派去的人已经被悄悄做掉了,这是给我们的一个警告。”

    “为何没有早告诉本王?”上官榭语气有些不悦。

    寒霜看了一眼木晚晴,这女子只是低头吃着自己面前的糕点,仿佛他们谈的事,她一点也不感兴趣。

    “前日,我让人捎了信,是您说等您过来再说。”

    寒霜也有些醋意,因为她的第六感。

    上官榭从不带女子在身边,这女子居然还能听到他们这样的密谈,更是从未有过。

    “你这里……”上官榭刚开口,就被一支箭射过来。

    上官榭闪躲的同时,拉着木晚晴一起。

    寒霜则是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击掉了射进来的箭。

    木晚晴快被上官榭转晕了,身体被搂得紧紧的,她也紧紧地抓着上官榭的腰,她哪真的见过这种阵仗。

    上官榭现在如此护她,是因为他知道她并没有自保能力。他试过她。

    突然箭停了,但一群黑衣人举着大弯刀冲进来了,对着他们三人就乱砍,木晚晴身体已经发软,这不是电视剧,这是真的用刀子杀人。

    “小心!王……公子。”寒霜看着上官榭情愿被那弯刀砍伤,也不松开怀中的女子。

    木晚晴心里知道,上官榭因为护着她,手臂被弯刀划了一道口子,一道热流划过她的脸颊,她闻到了血腥味。

    “保护王爷,格杀勿论。”薛松此刻带着人出现了。

    按着王爷的吩咐,他们埋伏在暗处,只是王爷提前受了伤,他们只得不受令就出。

    “留个活口。”上官榭开口道。

    “王爷,您的伤,快让我给您包扎一下。”寒霜说着就要上前。

    上官榭看了寒霜一眼,“保护好自己,事情若是到了不可收拾的局面,让大家都撤回来。”

    说完就半搂着木晚晴出了门。

    “王爷,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可您却是那么护着她。”寒霜有那么一刻失意,瞬间又清醒,赶紧跟了出去。

    “别害怕,有我在,无人能伤你。”上官榭感受到怀中的人是真的害怕,低声说道。

    木晚晴没有说话,只是缩在他的怀里。

    她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她那么难,努力学习当一名合格的护士,本该是不怕血的,更不怕死人,可到了这里,她是真的害怕。

    因为她觉得自己太弱小了。

    她不经想起若是她要在这异世存活下来,是不是有些奢侈了。

    但她还是被这一句话给暖到了。这个她从师父嘴里知道的男子,是他在异世独一给她生活起居的人,还是唯一给她温暖的人。是与师父之间的那种亦师亦友不一样的感觉。

    “王爷,全部歼灭,留了一个活口,差点被他咬舌自尽。”薛松过来,一脸的血迹,在看了一眼王爷怀里的木晚晴,她望过来的眼神,他不知不觉赶紧擦了几下脸。

    因为薛松从她眼里看到了害怕。

    “王爷,您受伤了,没事吧?”沈督察是中年人,留着黑胡须,跑过来还喘着气,额头带着汗液。

    “沈大人,这里接下来的事有劳你了,本王还有其他事要询问,先走一步。”上官榭感觉身体有些不适,赶紧开口道。

    沈督察作揖应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是越来越佩服王爷,为首是瞻了。

    因为他们就快把灭门惨案理清了。还会顺带清除一些毒瘤。他心里想着就要为江山社稷立功了,就开心不得了。

    “王爷,您?”薛松看了一眼上官榭,感觉有些不对劲。

    “薛松,让其他所有人静待听命。”上官榭说完就携着木晚晴赶回了木府,刚进府邸就晕倒了。

    “王爷!”

    “王爷?”薛松刚进门就听见木晚晴的声音,赶紧进了府邸。

    “王爷中毒了,我去请御医。”薛松说着就往外走。

    木晚晴看着上官榭,“不行,等着薛松带御医过来,他就多一份性命之忧。”

    “快扶王爷进屋。我需要酒,越烈越好。短刀,细针,火,川穹草,紫珠草,能止血止痛的都拿过来。”

    木晚晴看着床榻上的人,当下转脸看着他的左手臂。她直接上手撕开被划破的衣裳,看着手指长的伤口,已经开始溃烂了。

    “姑娘,都找来了。”侍卫抱着一堆东西跑了进来。

    另一个侍卫抱着火盆进来了,应该是从厨房找过来的。她当下管不了那么多,她找出细针,在火上过了一下,随即扎向他左手中指末梢,她观察着他的反应。

    “你们把王爷按住,快啊!”木晚晴见侍卫愣着大声道。

    “上官榭,你忍着点。”木晚晴拿起烈酒就往伤口上倒,上官榭感觉疼痛,手想往回缩,却被侍卫紧紧按压住了。

    随即她拿着短刀在火上放了一会,随即手抖地看了一眼上官榭,“把他按住,别让他动。”

    侍卫果真死死按住上官榭,他也只是少许挣扎了一下,就没动了。

    上官榭常年征战,这点疼痛感他是能接受的,只是木晚晴的声音让他不自觉疼了起来。

    木晚晴替他把毒素都挤了出来,这种毒也就是一种腐蚀植物的汁液,如果不及时处理会让伤口慢慢溃烂,她刚才已经替他挖掉了那块烂肉。

    幸好,上官榭身边的人都随时带着些止痛止血的草药。

    “没想到你还会这些!”上官榭哑着声说道,随即有些无力地看着一左一右按压着他的侍卫。

    侍卫赶紧松手,随即又赶紧伸手扶上官榭坐了起来。

    “王爷,我们……”侍卫想开口,却被上官榭打断了。

    “你们先出去,本王不叫你们,不许任何人进来。”

    两个侍卫对望了一眼,又看了看木晚晴。

    “怎么?本王的话不好使了。”

    两个侍卫赶紧夺门而逃。

    “对不起!我差点让王爷……”木晚晴赶紧低头道歉。

    “应该是我给你说对不起!明知今日有危险,还要带你出去。”其实,上官榭上次虽试过她,但作为邪王,他依然不完全信她。

    “王爷,你可千万不能这样说。这次是我欠你的,下次我还你。”

    “胡说八道,这种东西可不能随口说,呸呸!只要你没事就好,不然师父回来,可得找我麻烦了。”上官榭说着还拍了拍她的肩。

    “黄御医,您再快些!”薛松的声音老远就听到了。

    “薛爷,来了,来了!”黄御医的声音都上气不接下气了。

    “王爷,您好了?”薛松看着自家王爷靠坐在榻上,已经醒过来了。

    “不是说没我的允许不许进来吗?”上官榭看着薛松道。

    “王爷赎罪,老臣来晚了。”黄御医说着赶紧半跪下身子替上官榭把脉。

    “王爷体内脉象正常,看来毒是解了。”

    “黄御医,麻烦您给王爷开几道清热解毒的方子,然后内外服敷,见效快。”木晚晴对着黄御医见礼道。

    “姑娘能在这短时间就替王爷解了毒,不知姑娘师从何人?不知老朽是否认识?”

    “黄御医,这说来还真是惭愧,我也是碰巧就会这些,家乡的老师早已断了联系,如今就剩我一个人飘荡在此。”木晚晴如此说也是情理之中,毕竟二十一世纪的医学老师,很多在毕业后,就因为各种原因断了联系。

    哪像这个时代,一个师父,就是一生。

    “姑娘以后若是有需要,直接来黄府找老朽就是。”黄御医说完就告退了。

    “木姑娘,您还真是。这学字认字儿,学得又快又好。这医术也是厉害得很,不知木姑娘还会些什么?”

    薛松看了一眼上官榭,借着夸赞的语气想打探一番。

    木晚晴不是呆子,她知道上官榭不信任她,但是他依旧保护着她。他们没有伤害她,所以她对他们的各种试探从不放在心上。

    “我也就会这些,其他倒不会了。”木晚晴浅浅地说道,有些不好意思。

    “薛松,你请御医,陛下知道了吧!”上官榭总是一刻也不闲着。

    “王爷,这请御医上门都是要登记上书的,陛下定是知道的。”

    “那你就出去传消息,说邪王在闻香楼被突袭砍伤中毒,现命不久矣。”上官榭慢慢地说道。

    待薛松出门后,木晚晴撇着嘴说道:“你不是说不能胡说八道嘛,干嘛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傻丫头,有时候,像我们这样的人,命只是我们为了某一件事而留着,在必要的时候,抛出来,它可以让你像猫一样,多几条命出来。”

    上官榭第一次见木晚晴的表情丰富了些。

    “我不懂你们这些算计,但是命只有一条。但我更知道身在皇家不由己,总有人会像你一样背负着国家的命运,虽然很笨,却很勇敢,又很伟大。这种人就是你这种嘴里不在乎,心里却装满了整个天下,明明天下那么多人,又不是没你不行,可你就是得背上那些重担。因为你是有大爱的人。”

    上官榭听着木晚晴的话,一时没有言语。他伪装了那么多年,却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看穿了他的心思。

    他出入战场,杀的第一个敌人时,他在夜里哭了一夜。他不是害怕杀人,而是害怕开了头,就再也回不了头了,最后,他果然没有回头路,他只能把自己活成最厉害的邪王。

    “过来!”

    木晚晴虽有疑问,还是移动了身子。

    “你在乎男女授受不亲吗?”上官榭能问出这一句,他的心里已经做了一个决定。

    木晚晴有一瞬间的失神,但她此刻已经毫无防备地被上官榭抱在怀里。

    “木晚晴,本王不管你是来自何处?又是不是嫌犯?但此刻只想把你留在身边。”上官榭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在我家乡,男女拥抱,也许只是一种因为某件事而开心的庆祝,或者是兄妹之情,或者是情侣的爱意,又或者是知己之间的欢喜,更或者是蜜中好友相互依靠。仅此这么简单而已。”

    “听着你如此说,本王倒是想去你家乡看上一眼。”

    “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木晚晴浅浅说了一句,是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回去。

    此刻在某处院落,一个带着黑色斗篷的男子背着身道:“确定邪王中毒命不久矣?”

    另一个男子一身墨绿色长袍对着黑色斗篷男子说道:“宫里的御医都去了,陛下在殿前大发雷霆,亲自出城来澜城了,这会子就该到木府了。如果要动手,咱们就要快,以防……”

    “你只求快,那木府的一堆烂摊子,那火都差点烧到了屁股上了,褚城的杜如玉要是不除掉那几个人,早就露馅了。

    当初木府本只是个引子,你却公报私仇,杀死那么多人,惊惹了所有暗中蛰伏的蛇,让原本计划都乱了,如今只有快刀斩乱麻了,成败在此一举了,这次若是失败,你就好自为之吧。别忘了你的儿子,我会照顾好他的。”

    男子说完就跳上房梁消失不见了。

    身着墨绿色男子的双拳紧握,随即对着旁边的芙蓉花树一顿猛砸。指关节全是鲜血。

    日落西沉,晚霞洒满整片天空。

    木晚晴突然朝着院子跑去,她原地转着圈,仰着头看着天空。

    同样的火烧云,她是不是可以找到回去的路。

    她见到一束光正在向着这边落下,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那日本王见了同样美丽的晚霞,是接到陛下的召令,赶往澜城的路上。今日又见这美丽的晚霞,不知又会发生什么,是你要离开吗?”

    上官榭之所以问出最后一句话,是因为木晚晴的神情出卖了她,联合着她身上他解不开的神秘,他唯一想到的可能就是与她来这里有关。

    “上官榭?”木晚晴看着身后那个抱着左手臂的男子,带着金面罩正看着她。

    木晚晴心里的害怕终于知道来源于何处了,那就是面前的这个王爷可能已经早就从她身上猜到了什么。

    “你来这里就是同它们一起来的吗?现在它们来接你了,你就要走了吗?”

    “上官榭,你都猜到了!我不是这里的人,我是来自很遥远的地方,我家乡高楼林立,有着最先进的医疗技术,我们那里的交通工具可以在天上飞,地上跑,水里游,这些都只是用那些破铜烂铁打造的,我们在地球之上,只要有对方的联系方式,我们可以立即用手机和电脑开通视频面对面地讲话。我们那里的情侣可以自由谈恋爱,一夫一妻制,衣裳可以随自己的喜好穿。我家乡没有统治阶级,而是百姓可以当家做主,皇帝叫主席,是投票决定的,而不是世袭制,我家乡……”

    木晚晴说不下去了,她回去又如何?她的工作并不开心,她的养母一家并不喜欢她,那里不是她的家。

    木晚晴突然蹲下身子抱着头哭了起来,“我没有家,早就没有家了。这都是假的,根本回不去的,那些都是电视剧骗人的,我在这里也只是梦。”

    木晚晴旁若无人地哭着,她只是突然想要宣泄出来,这么多年,她就没好好哭一场。

    一个温暖的身体靠近了她,“丫头,不哭了,你想要家,以后王府就是你的家,王府里的人都是你的家人。”

    木晚晴听着头顶传来上官榭的声音,她红肿着眼睛抬头看着他问道:“你不会觉得我来路不明,以后把我卖了,或者……”

    “都不会,只要我在,我的身边都是你!”上官榭信誓旦旦地说道。

    “真的?”

    “真的。我对天发誓,我……”

    木晚晴食指立在他的唇边,阻断了他继续说下去的话。

    “皇弟,孤来得不是时候啊!”上官明一袭朱赤色白色鸢尾花长袍,出现在两人的视野里。

    木晚晴看着来人深邃刀刻般俊逸的脸,赶紧转头看向上官榭。

    “皇兄,皇弟未曾远迎,还请赎罪!”说着赶紧跪了下去。木晚晴看着上官榭下跪,她此刻也跟着跪了。

    “这里没外人,就别给我整这些繁文缛节了。快快起来!”上官明说着还伸手扶着上官榭。

    但眼神都是落在木晚晴身上的。

    “皇弟,这不是你画像上的女子,果真让你找着了?孤还说给你指门婚事,如今看是孤多此一举了。”

    上官明根本就不看上官榭的眼神,一个劲全部说完了。

    木晚晴只主意到了第一句,画像上的女子,是什么意思?

    “皇兄,最近澜城不太平,信上都同你说了,让你千万别出宫,若是……”

    “我看谁敢?”上官明这一声惊到了木晚晴,上官榭直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像是在安慰。

    “吓到了?抱歉!”上官明声音柔了下来继续道:“他们居然还伤了你,等这次收网,孤要好好处置他们,以儆效尤。”

    “这次多亏了丫头,我的伤才恢复得那么快。”上官榭突然提上了她。

    “我看黄御医奏书上说了,所以孤就马不停歇地赶来了。说吧,想要什么奖赏?”上官明上一句对着上官榭说,下一句就对着木晚晴问道。

    “我?我不要奖赏。”木晚晴指了指自己,直接拒绝封赏。

    上官明看了一眼上官榭道:“那这奖赏孤给记在账上,到时候你俩修成正果之时,一并给你们了。”

    “啊?”木晚晴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却被上官榭捂住了嘴。

    “多谢皇兄!”

    “小三儿,该收网了。孤这个位置应该要更稳固才是。”上官明突然冷冷地说了一句。

    木晚晴心底绯腹道:“果然帝王家,又有哪一个兄弟之间是真心的,都是为了自己的权利。”

    “小心!你这丫头居然自保都不会,怪不得我那号称邪王的弟弟居然会在这里受伤。”上官明被上官榭挡在了身后,上官明抓住木晚晴,把她护在身后。

    “弓箭手准备。陛下,邪王,我这一石二鸟的计划,看来还是我赢了。”一个男子蒙着面,手背还包扎着。

    “礼部尚书房大人,你这也好歹变个声啊,这难道又想借助雷电杀人?”上官榭调侃道。

    “邪王,你的名号也不过如此,你猜到是我又如何?如今你们都快成为我箭下之鬼,就别故作高深了。”房询扯下黑色面罩,大方露出自己的容颜。

    躲在暗处的一道身影暗骂道:“愚蠢至极!去通知下去,所有计划取消,按第二计划执行。”

    “那个孩子?”

    “杀了,跟他爹一个德性,无用的废物。”

    房询不知道自己已经是弃子了,还在得意洋洋炫耀自己的聪明才智,殊不知木府四周早已被埋伏了,那些躲在暗处的精兵,早就悄悄把房询带过来的人盯住了。

    “王爷?发生何事了?”薛松从侧门冲进来喊道。他只是故意喊了这一句。

    “哈哈,没想到你邪王也有今天,等我坐上高……”

    “闭嘴!大胆房询,竟敢勾结外族谋害朝堂官员,还围剿皇族,罪该万死,株连九族。”上官明声如洪钟,让房询瞬间吓破了胆。

    “邪王。”

    “末将在!”

    “拿下乱臣贼子,捉拿同党,若是有告密者,皆可豁免死罪。”随着上官明的声音,木府外刀剑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

    木晚晴不喜欢也不想,但她也明白生在这种时代,不是你喜不欢喜欢,或者你想不想的事。

    上官榭走至她身边,把她揽在怀里,左手捂着她的耳朵。

    “很多事不是我们想不想的事,而是不得不如此这样做,尽管很残忍。”上官榭看着从围墙上掉下来的血人说道。

    而这一场打了足足一个时辰,才慢慢安静下来。

    “陛下,所有乱党都已逮捕归案。”一个全身穿着盔甲的男子浑身是血地走进来禀报道。

    “启程回宫。”上官明的声音明显很疲惫,却又带有不可察觉的兴奋。

    “皇弟,孤在皇宫等你们。”上官明说着就转身离开了。

    “恭送陛下!”上官榭跪地道。

    这次木晚晴没有跪,她只是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上官明前脚刚走,她后脚就转身哇哇吐了起来。

    夜色垂垂,夜风吹了起来,火烧云被吹走了。暴雨终于下下来了,浓重的血腥味慢慢消失殆尽,似乎所有的人和事又回到了原点。

    次日,师父陈方回来了。木晚晴陪着上官榭去了京城皇宫。陈方把木府写的所有粗纸带走了,回去了他自己的学士院。

    一路回京的路上,他们遇到了一群马,首马上坐着一位女子,他身着一身红衣,内着白色底衣。

    “王爷,寒霜来送您一程,这次离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了。”寒霜看着木晚晴与上官榭同骑白雪踏月,那是她做梦都想的,可如今那里已经有了人。

    她的身份终究让她低到尘埃里了。

    “寒霜,你可以一直在那里。”上官榭双手环抱着木晚晴,对着寒霜道。

    “王爷明知寒霜所想,既然失了方寸之地。寒霜也想去见见辽阔的北川江山之美。

    木姑娘,王爷就交给你了。他日若是我得知王爷有恙,定会从你手中夺走他。

    驾!山清水秀,雁不再归期。”

    寒霜的声音随着扬鞭催马声越来越远。

    “你错过了一位美丽的女子,而且是很爱你的女子,失去了她,你将不再拥有。”木晚晴的声音像是画眉鸟。

    “不,我已经拥有了她,她正在我的怀里。何况我更喜欢一夫一妻制。驾!”上官榭的声音萦绕着她的耳边,比风声更动听。

    他们赶到皇宫,已是三天后。

    木晚晴对那些所谓的乱臣贼子并不关心。

    上官明以家宴接待了他们,他本想留他们在京都,只不过褚城还有一双眼睛虎视眈眈盯着北川,这次虽让这些人暂时休停,但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战事。

    还有一个原因,邪王两次平判,名声早已超过陛下之威名。

    留在京都,会让兄弟之情,日积月累,总有一天会因为某件事而撕破脸皮。

    “你愿意跟我去边境吗?那里黄沙大漠古渡,人烟稀少,也许你不一定会喜欢那里,你现在有一夜思考的时间,我在城门等你。”上官榭说完一直等着木晚晴的回答。

    “好。”

    次日,上官榭穿着盔甲,依旧带着那张金面罩,骑坐在白雪踏月上。

    “王爷,木姑娘不会不来吧?都过了约定的时辰了。”薛松有些担忧地说道。

    这相处的一个月来,木晚晴给他们做家乡菜,给他们讲家乡故事,关键是她对待王府所有的人都像家人。

    “那走吧!”上官榭眼底满是失落,就在他准备转身的时候。

    “上官榭,你说话不算话?”

    “算!我以为你不来了!”

    “你个臭小子,都没有一点耐心。”陈方地骂声随之而来。

    “师父,您怎么来了?”上官榭跳下马来到陈方面前道。

    “木丫头来给我道别,我想来送你们一程。你们这一去,不知道老夫这辈子还能不能看上你们抱着孩子回来。”陈方有些哽咽道。

    “师父,会的。”上官榭爽朗答道。对着陈方做了一个长揖,木晚晴也跟着做了一个长揖。

    “好了!快些启程吧!”陈方回了礼,冲他们摆手道。

    上官榭双手抱着木晚晴上了马,随即一个跳跃落在了马背上,双臂拥着木晚晴调转马头向着边境扬尘而去。

    远在皇宫的高墙上,上官明看着远处向着更远的地方奔走的黑影,示意旁边的人吹起号角。

    “小三儿,我永远不会对你出手,也相信你不会对我出手。”

    上官榭听着远处的号角,也让随从吹起了号角。

    收到回应的上官明眼角流出唯一的一滴泪道:

    “此去怕是山重路远,归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陛下,城墙风大了,咱们回宫吧!”身旁的随侍公公说道。

    随着皇宫和澜城越来越远,杨起的尘土,又落在草丛里。日上三竿,所有人在湖边休顿片刻。

    “让你偷,让你偷。”

    木晚晴端着果子就见到一个男子被围在中间。

    “住手,你们作为行军打仗之人,怎么能对一个百姓下手?”

    “木姑娘,他偷吃的。”一个将士解释道。

    “给他便是,万不能动手。”

    “可他还偷了画像,”

    “什么画像?”木晚晴听着画像想起了什么。

    “就是这个。您的画像。”另一个将士拿出画像递给她,她看着画像中的女子,不就是她此刻一身粉色海棠花的样子吗?

    上官明曾说过画像,那这画像女子又是谁?

    “木姑娘,要不要把他……”将士没说完,就看着王爷过来了,当看着那副画像时,他反而是松了一口气。

    “是你!”被打男子出声道。

    木晚晴看着刚才被打的男子像是认识她,可她并不认识他。

    “你是何人?你认识我。”

    “江城木晚晴,粉色海棠花自行车,等等!”男子说完跑了出去。

    木晚晴却直愣愣地待在那里,他说江城,粉色海棠花自行车。那他也是……

    木晚晴跟着追了上去,上官榭也跟着追了上去。

    只见那男子从草丛里推出了一辆粉色海棠花自行车,向着她跑来笑道:“我是两江北区派出所蒋正一,我终于找到你了,你居然还活着,太好了!”

    “这是什么?”上官榭走向前来问道。

    “上官榭,你如实回答我,你那画像上的女子到底是谁?为何与我长得一样,甚至着装都一样?”

    “你看画像旁边的题词就明白了。”上官榭指了指画像上的字说道。

    “念之晚晴,君之榭兮。相思几许?缘深缘浅,遥之万里。何时见之?”木晚晴读着一滴眼泪流了出来。

    “对不起!我来晚了!”

    “不晚,一切刚刚好!”

    上官榭拥着木晚晴,也跟着偷偷掉了一滴眼泪。

    “让我为你拭泪好吗?再也不用带着它了。”木晚晴轻轻摘下那张金面罩,一张俊美的容颜落在她眼底满是星光。

    “蒋正一,谢谢你记得我!但是我想留在这里,不回去了!”木晚晴笑着看着蒋正一说道。

    “我也不回去了,那个破破烂烂的世界,谁爱去谁去得了。”蒋正一起身,随即对着上官榭道:“王爷,您招兵买马吗?不用付钱,管吃喝就行!”

    “薛松,让他跟着你吧!”上官榭拥着木晚晴,对着薛松笑着道。

    “出发!驾!”

    白雪踏月逆着光向着边境踏蹄而去,一辆粉色自行车如一朵海棠花开在白雪踏月的身上。

    它的身后跟着一群尘起飞扬的马匹与将士。

    日光灼灼,后来北川的天空再也没有出现过火烧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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