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l相逢

作者: 良辰在读 | 来源:发表于2022-10-19 17:18 被阅读0次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明明是大醉一场,却还老夫聊发少年狂,嘴里直叫着上酒…上酒。

    他拍了拍鼓鼓囊囊的口袋,大叫着:

    我有的是钱,把最好的酒给我上了,听见没有?

    他瘫坐在包厢柔软的沙发上,左手挽着小蛮的细腰,右手拿着喝空的酒杯冲公主嚷嚷着,双眼微闭,做势想站起来,摇晃了几下,还是没有成功。

                    (一)

    他这一次南下着实很赚了一笔,差不多是当时普通人在单位一年的工资,因此,毫无意外的他就和哥儿几个又在老地方见了面。

    这是哥儿几个多年来形成的不成文的规矩:挣了钱就到老地方好好醉一场,有福同享。

    他从南方回来还没来得及回家,就和哥儿几个来到了这家叫老地方的KTV。

    祥哥,醒醒!

    是一个小女子的声音,有些耳熟。

    这是在哪里?怎么不象是妻子小菲的声音?

    被称做祥哥的他打了个激凌,怎么就在床上了?他下意识地揭开被子,还好,还穿着短裤,自己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他连忙起身去找衣服,一双温软的手搭在他裸露的肩上,一阵香风袭来,芬芳中透着不可抗拒的魅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这是在哪儿?

    放心,在我家呢。

    我的衣服呢?

    你醉得不轻,弄脏了,我给你晾着呢。

    完了,看样子今天是回不去了,他想,这是第一次和妻子以外的女人单独相处,他心乱如麻。

    他和妻子小菲是自由恋爱认识的,感情很好,他有时尽管和一帮哥们胡吃海喝,但从没有在外边乱来,尤其是没有越过男女那根红线,因此,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回去多晚,他都是内心坦荡。

    但今天是回不去了。

    他挣脱了那双温柔的手,抱着一床被子,蜷缩在房间一隅的单人沙发上。

    天还没亮,他便迫不及待地穿着尚未全干的衣服逃出了小蛮的家。

    后来他才知道,那天他和哥儿几个喝多了,大家各自拥着相好的离去,只有他醉倒在小蛮的怀里,被她带回到她和小姐妹们租住的三居室。

    他和小蛮就是在这个老地方认识的。她那时在坐台,第一次被他选中后,每次来他都只选小蛮。小蛮和其他小姐妹不一样,只陪客人唱歌跳舞,对他也不例外,但时间长了,也陪他喝酒,有时候甚至和他依偎在一起,但仅此而已。

    想不到这次差一点沦陷了。他想到那天夜里,心里就一阵慌乱。他是一个比较传统而保守的人,从小受到的是严格的家教,关于男女那些事大多是从书上得来的,对于爱情有自己的理解,若不是两情相悦,一男一女之间的那点事,无论如何也做不来,因为在他内心深处,老婆孩子热炕头才是理所当然。只是他老婆生了孩子之后,变得慵懒,俩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尤其是给他生了一个女孩,让他心灰意冷,有时候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但想想在家里等他的小菲,这个念头又打消了。

    这次醉酒之后与小蛮的短兵相接,让他又陷入迷茫,内心挣扎着,怕是再也经不起一丝温柔的回眸了。

    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去老地方了。也许哪一天自己就会把持不住,他想,也许不和她见面就什么也不会发生了。

    不记得又是第几次南下,他在车上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声音却有些耳熟,是小蛮的声音。她说她想他了,她刚到南方,举目无亲。

    轻轻的柔柔的声音立刻戳到了他内心最柔软的部分。

    他和同伴打了声招呼,把同伴放在一个车站,就开车直奔小蛮相约的地方。

                      (二)

    他帮小蛮租了一套一厨一卫的小居室,被小蛮布置得象个闺房,温馨而浪漫。

    小蛮做了几个小菜,开了瓶红酒。

    最后他又开了一瓶白酒。

    两瓶酒见底,他感到异常燥热,起身推门打算离开。

    这时小蛮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腰。

    室外艳阳高照,突然起了一阵风,顿时阴云密布,热烘烘的气息从被他推开的门缝挤进来,又被小蛮轻轻一推关在门外。

    室内只有他们俩人,他轻轻掰着小蛮的手,说:

    我已经结婚了,孩子都上学了,我给不了你什么。

    他无力地说着,明显感觉到挤压在后背的温热,隐隐感到耳畔小蛮的气息。

    祥哥,什么都别说了,我只喜欢你。

    他的脸上传来一阵湿润,还有一股甜蜜的气息。他做势要挣脱,却又被内心深处原始的欲望所击溃,他还是沦陷了。

    室外的天空一阵电内雷鸣,在飘过一场不期而至的骤雨之后,重新在烈日下归于平静。

    他是带着兴奋刺激和不安愧疚回到家的。

    这次生意不太顺利,没赚到什么钱。他对妻子小菲说。

    做生意难免有亏有赚,能保本已是万幸。小菲说,她并没有觉得他有什么异样。

    接着,小菲又以漫不经心的口气对他说:我怀孕了。

    他被惊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平静,露出一脸喜色,一把将小菲拥在怀中,悄声说:是男孩还是女孩?

    小菲嗔了他一眼,笑道:你猜。

    肯定是男孩。他的脸笑得象一朵花,尽管小菲并没有明确回答他。

    自从小菲给他生了个女孩,就没有再怀上过,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儿子,可她的肚子就是不争气,这让他恼怒万分,却又无可奈何。

    他有时甚至想到了离婚,但小菲是在他一穷二白的时候,不顾家人的反对,和他走在一起的。那时候他没有工作,只是一个小贩,而小菲是某国企的正式职工,嫁给他,在别人眼里甚至有些委屈,但小菲从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他们患难与共了这么多年,他张不开这个嘴。

    现在妻子又怀孕了,说不定是个男孩,如果是男孩,那他就是儿女双全,人生就再没有遗憾了。这时他又想起小蛮,自己到底是喜欢她呢?还是逢场做戏呢?

    时间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

    那天他刚吃完午饭,点上一支烟,吞云吐雾,心里正盘算着什么时候再到南方一趟,就接到了小蛮的电话,声音尽管很轻,但对他来说就象是一颗惊雷,吓了他一跳。

    他哦哦了两声,就说了声好的,立即挂了电话。

    是谁的电话?该不会是相好的打来的吧?小菲随口一问。

    他忙说,哪有的事,是哥们小胖打来的,商量一下生意上的事。他听到“相好的”三个字,心中一惊,但很快又镇定下来。

    我打算晚上约他好好谈谈。他对小菲说。他不失时机地为晚上不回家找好了借口。

    实事上,是小蛮的电话,说她已回到本市,问他是否有时间见个面。

    他匆匆地开了车直奔车站。他路上忙给小胖打了个电话,如果小菲问起就说和他在一起。

    和小蛮见了面,两人匆匆地上车,小蛮已迫不急待地扑进他怀里,好似久别的恋人。

    他把车开到一个僻静处,亲热一番过后,他对小蛮说:

    你太冒失了,回来也不打声招呼,我好去接你。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你是要吓死我吗?让小菲知道了还不得和我拼命。

    人家想你了,想给你个惊喜吗,怎么还生气了?

    没有,我就是有点不放心你。他说,我每天还要送孩子上学,接孩子放学,怕是不太方便。

    小蛮有一点小小的失落,看他胆小的样子,一点也不象她认识的那个刚毅霸气的祥哥。

    但小蛮的不快很快又被祥哥嘘寒问暖的体贴所驱散。

    祥哥带着他逛了好几个商场,买了一大堆她喜欢的礼物,最后开车来到一家酒店。

    这一次,两人心照不宣地相拥着走进卧室。

                      (三)

    足足过了一个钟头之后,他浑身无力地喘着气,对她说:

    小蛮,谢谢你!但我离不开老婆孩子。

    我又没要你怎样,只是让你陪我回老家一趟,冒充一下男朋友有那么难吗?

    不,这样会害了你的,你应该拥有更好的生活。再说,我这岁数也不象呀,他说。他很想给自己找一个离开她的借口,但又不知从何说起,他真怕她来真的。

    顿了一下,他又说,我大你十几岁,真的不合适。他想,他现在就象一个始乱终弃的伪君子,嘴上说不合适,却在内心不知和她亲热了多少次。

    他对她的年轻貌美有一种天然的渴求,却又在嘴上闪烁其词。

    她就象一团火,燎拔着他这老房子,让他随时有爆燃的可能。他真担心自己会一个不小心,就做了冲动的事,他急于想摆脱目前的处境。

    他记不起自己说了多少好话,用了多少种方法,总算是把小蛮安抚得又上了南下的列车。他那时满脑子想的是,一旦去见了她的家人,说不定还会生出多少事。

    现在小蛮终于走了,他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知是为自己的外遇没被小菲发现,还是庆幸小蛮终于不再那么痴情。

    小蛮终于离开了这座随时可能与小菲撞见的城市,又去了南方。

    此时正值夏去秋来,烈日虽不似盛夏的炎热,但中午仍能感到它炽热的温度。

    这次与小蛮分手之后,祥哥的心总算平静下来。妻子小菲仍按时上下班,早九晚五,只是她那日渐起的肚子仿佛在告诉他,孩子快出生了,很可能是个男孩。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他可不想有什么闪失。

    就在祥哥盘算着诸事顺遂的当口,小蛮的电话来了。

    她说她怀孕了。

    天啊,这可怎么办?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祥哥顿时六神无主。

    祥哥想了想,还是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给小蛮打了电话,让她一定要把孩子打掉。他没有任何办法来应对这个变故,他只能反复强调这件事对小蛮的将来将产生怎样地不利影响等等。

    如果小蛮怀孕的消息在妻子怀孕之前,也许他可能还有其它的想法,现在妻子都快要生了,他可不想横生枝节。

    他满脑子想的是怎么把这件事抓紧摆平。他甚至把多年积攒的私房钱全拿出来,又向小胖等几个哥们借了一些,一起打到小蛮的帐上。

    后来,小蛮那边也不再来电话,祥哥也不敢打听,手机上小蛮的电话号码让他存在一个客户的名下,他生怕哪天电话响起被小菲发现。

    所幸一切都没有发生,慢慢的,小蛮逐渐淡出他的记忆。

    有时在夜深人静时,他会想到和小蛮的过往,内心充满恐惧。

    欢娱是短暂的,担心却无处不在,他真不敢想象小菲知道了他和小蛮的事会怎么样。

    十月怀胎,小菲比预产期提前一周就住进医院,所幸母子平安——小菲终于给他生了个儿子。这让他喜出望外。在旁人的眼里,他们是幸福之家,儿女双全,人人称羡,谁也不会想到他还有一段中场的背叛。

    有时候他想起与小蛮的过往,所幸没有露出一丝破绽,但他还是忍不住试探小菲:

    菲儿,如果我在外面有个相好,我说假如有,你会怎么办?

    杀了你,然后再自杀。小菲的眼里竟闪过一丝寒意,让他心中一颤。就冲小菲当年不顾家人反对,义无反顾地跟着他的那股很劲,他相信她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

    幸亏自己当年快刀斩乱麻,果断地和小蛮分手,否则想想都害怕。

    又过了几年,他仍然做着他的生意。生意时好时坏,却也小有成就。他有车有房,不愁吃穿,日子过得舒适自在,俨然成了别人眼中的成功人士。

    可谁又知道,在平静生活的背后,还藏着一个这么大的秘密呢?

    又是一年春节来临,小菲提出要和他到她二舅家去拜年。这在往年都是小菲和儿子去的,他为了生意,总是有这样那样的应酬,难得今年有时间一家人在一起,便高兴地答应了。

    车子一出城,一直向城郊驶去。一路上车子渐渐多了起来,甚至有些拥堵。

    这些年,城市发展日新月异,修路的步伐几乎都快跟不上买车的速度,连城郊也不例外,车一辆挨一辆,马上就有拥堵的趋势。

    祥哥正暗自感慨时光的流逝,车速迟疑了一下,一辆白色轿车擦身而过,超过了他。

    他吓了一跳,抬头刚要说点什么,却好象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愣了一下,没想起来是谁,车就远去了。

    到了小菲二舅家,是一幢红瓦白墙的二层小洋楼,非常气派。

    二舅家不断有人来拜年,人来人往。二舅热情地将他们一家让进二楼的客厅,又是敬烟,又是上茶,非常热情,弄得祥哥都有些不好意思。

    到了饭点,一楼二楼分别摆了二桌。祥哥被安排在二楼主宾的位置,都是男宾客。小菲和儿子被安排到了楼下。

    楼上这两桌客人,一论起来都是亲戚,分主次坐定后,大家轮番向这个城里来的外甥女婿敬酒。

    不知不觉,祥哥也有些喝高了,正想找个理由躲酒,二舅妈却带着两个人,端着酒杯来到桌前。

    祥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哥的儿子儿媳,小何和小蛮,也就是你老表,他们早就听说表姐夫你生意做得好,一心想认识你,一直没机会见面,今天介绍你们认识一下,以后你可要多关照。

    二舅妈说完,小何两口子走上前来,端着两杯酒和他说着什么。

    他一时竟有些发懵,没听清他俩说什么,因为他看见,小何的媳妇竟然是小蛮。

    小蛮笑盈盈地和小何说着什么先干为敬,一仰脖干了杯中酒。

    小蛮的神情并无异样,好象根本不认识他。

    他立马回过神来,马上笑着喝了杯中酒,口里还客套着。

    打死他也不信小蛮会没认出他。

    他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没错,是小蛮,那个常常让他想起又生怕见到的小蛮。

    酒席还在继续着,而他却醉得不轻,中途踉跄着冲进卫生间,一阵翻江倒海的呕吐。

    醉意朦胧中,不知从哪儿飘来一句歌词:人生何处不相逢。

    是啊,人生何处不相逢,他和小蛮怎么就在这样的地方相逢了?还偏偏成了亲戚。

    正当他头大之时,楼下一个三四岁的少年冲着刚下楼的小蛮喊妈。

    他一下子被惊呆了,他和小蛮最后一次见面到现在也好象是三四年的时间,难道?……

    他一下子瘫坐在地上,酒醒了一半。

    小蛮那次怀孕打没打胎他还真没搞明白,该不会把孩子生下来了吧?

    他真不敢相信有这样的事。

    世界就这么小吗?

    这时他想起来的路上擦身而过的那辆白色轿车,那个熟悉的身影原来就是小蛮。

    可现在知道又有什么用?一切都晚了。

    他真想这一切都是梦,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他正矛盾着是出去呢?还是继续懒在这儿装醉,楼下却传来妻子小菲的叫声:

    祥子,快下来吧,小何和小蛮要和你拼酒,你可别躲了。

    他一下子懵了 ,真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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