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裸的梧桐树

作者: 云端游者 | 来源:发表于2022-12-22 13:54 被阅读0次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第一章

    去年冬天因为出差,来到故乡的邻村拜访客户。领导交代,拜访完客户,火速赶回单位,还有一大堆地事情等着干。办完事后,我拒绝了客户盛情地留餐,在邻村随意找了一家饭店扒拉了几口午饭,准备回故乡稍微回望一下。

    驾车10分钟后,又来到这个生长我的地方。车开到村口,泊车下车。看着村里崭新的面貌,若不是导航的指引,还真说不好能否寻到这里,既陌生又熟悉。

    陌生的是,好多老房子都拆了,村民们也都纷纷搬离故居,到山底的城里居住,原先居住的地方也拆了,自从爷爷奶奶离世后,就没有再回过故乡,10多年了,时间过的好快。

    熟悉的是村口的梧桐树,这颗庞大的梧桐树听长辈说自打我出生之时,它就挺拔伫立在村口,就像一座保护神守护着村落。截止现在,也不太清楚树龄有几十年,还是几百年,村里没有记载。

    时值冬季,梧桐树随着呼呼的风,树叶大片大片的落下,我轻踏着梧桐叶,怕踩疼它们。沿着梧桐树走了一圈,慢慢蹲下,找了一处些许干净的角落坐下。

    村里原先的住处,听长辈说在拆迁之后,土地被本村一个大老板承包下来,连同承包的还有周边邻居的地块,总计5-6000㎡。这位大老板很气派,出资1000多万元,还召集村里同姓宗亲募捐总计3000多万元,修建了一座很壮观的家族宗祠,建设风格参考北京天坛,使得村里出现了微缩版的“北京天坛”。

    冬季的风,没有节奏随意的吹着,梧桐树叶也随意的落着,看着原先居住的地方,现在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些汉白玉和亭台楼阁。这里是我曾经长大的地方吗,我有些恍惚。安静的坐着,背靠着梧桐树。家人亲戚村民也都已搬离了此处,村庄过去的回忆,只停留在我的回忆里。只有这颗树,些许散发着回忆的气息。

    我抬头看看天空,阴沉灰蒙蒙的天。看着树梢梧桐树叶已经凋落的差不多了,大面积光秃秃的树梢。低头看着脚下,一层压着一层的梧桐树叶,它们随风所动,没有城市里清洁工的打扫,它们就这样静静的躺在村落的入口,此刻迎接到了,我这个陌生又曾熟悉的人。

    伸了个懒腰,看着叶片间有一只黄色的袋子。我心头一颤,扑向叶子从中抠出一只黄色的环保袋,和当年爷爷使用的有点像。记忆中,奶奶喜欢睡懒觉,合理的照顾一日三餐之后,剩余时间奶奶就趴在沙发或者床上,看看电视,睡睡大觉;爷爷则比较勤快的做着家务,送等我上下学。从小学到初中,八年时间里,除了一二年级爷爷送我去小学,从三年级开始,爷爷都在村口的这棵梧桐树下等我。

    第二章

    “小东东。”爷爷呼喊的声音。

    “哎,爷爷!”还未到村口,在临近村口的一个拐角处,我和爷爷相互打起了招呼。

    我背着沉重的书包,像一只小蜗牛,慢慢靠近爷爷。爷爷也如我一般,伛偻着背,皱纹横在他的额头,鹤发童颜的一个小老头,手上提着一个黄色的袋子,袋子是用装米的蛇皮袋制成的手提袋,看着那会的爷爷,在村口站立就像“望孙石”。

    “小东东,今天怎么放学那么晚?”爷爷问。

    走到爷爷跟前,情不自禁哭了起来,“呜呜呜。”

    “小东东。”爷爷看了看我,拍拍我身上的尘土,用枯枝般的手擦拭我的泪水说:“怎么了,不哭,不哭,跟爷爷回家,奶奶给你做了好吃的。”

    “爷爷,我没事,刚刚摔了一跤。”哭声渐小,摸摸脸,牵着爷爷一起回家。

    看着爷爷伛偻的背影,我的个头快到爷爷的肩膀,想着爷爷的安慰和白天的事情,我不禁又大声痛哭起来,“哇哇哇。”

    “小东东,刚刚是不是摔的很疼?”爷爷说着抱着我,拍拍我的背。

    “恩。”我说。

    “小东东,头发怎么湿的,身上还有臭臭的味道?”爷爷抱着我的时候闻到异样。

    我说:“摔倒,碰到了脏东西。”

    我擦拭着留下的鼻涕说:“我想爸爸妈妈了。”

    “我们晚上给他们打电话,好不好?”爷爷问。

    “好的。”我跟着爷爷回家了。

    奶奶已经烧好了菜,红烧排骨、甜豆汤、光炒青菜,还有我爱吃的番茄炒蛋。

    “哇”,我来不及洗手,就直接爬上了饭桌。

    奶奶推着我先去洗手,“小东东,叫你婶婶一起吃饭。”奶奶说。

    “好的。”我沿着木质楼梯拾级上楼,老旧的木楼梯不时发出吱嘎声。

    走到二楼,二楼是一个单独的房间,是我叔叔和婶婶住的,还有堂弟豆豆。

    豆豆还是个小婴儿,大概十个月大。我的父母和叔叔一同在河南某地矿山上工作,留下了婶婶在家里带小孩。

    房门没有关半掩着,我探着小脑袋进入屋内。

    看着婶婶坐在床头,侧抱着豆豆,衣服一侧翻到胸口之上,豆豆的头埋在婶婶的胸部,发出吮吸的声音。

    “啊,轻一点。”婶婶说。

    我看着婶婶尖小的脸上眉头一皱,她抬起头看到我。

    “小东来啦。”婶婶说。

    我看见婶婶那双水灵灵的丹凤眼。真为我叔娶到这么美的媳妇而感到开心。

    我说。“婶婶吃饭。”

    看着婶婶的丹凤眼向我眨巴了两下。

    “好的,等小朋友吃饱,我就过来。”婶婶边说着,调整了一下豆豆头靠着的方位,换了一只胸脯让豆豆继续吮吸。

    “轻一点,轻一点。”我下楼的时候听见婶婶此起彼伏的哀叫声,“年纪小小,怎么和臭男人一样呢?”

    “臭死了,臭死了。”下楼后,奶奶闻到我身上的臭味道,催着我去洗澡。

    吃饭的时候,婶婶坐在我身旁,不停的给我夹菜。

    婶婶说:“小东长身体,多吃一点。”

    “谢谢婶婶。”我说,此刻感觉自己是幸福的。

    “奶奶,烧的菜好吃吗?”婶婶问我。

    “好吃的。”我说着发出嘿嘿的傻笑声。

    “今天要给你辅导作业吗?”婶婶问。

    “我先自己做,遇见不懂的再问婶婶。”我说。

    “好的,小东真懂事。”婶婶说。

    豆豆坐在婴儿车上,“咿呀咿呀”地叫着。我看着豆豆的嘴角挂着些许未擦干而凝固的乳汁。

    转过头看着婶婶,豆豆吮吸的容器,正靠在饭桌的边缘,此刻整整齐齐被衣服包裹其中。

    第三章

    晚饭后,坐在屋外的院子写作业,当时的房子是木板房,好几户人家围在一起建造。屋子中间还有一口天井,天井边上还有一方小水池,池中养着些荷花和小金鱼。作业写着写着,想起了爸爸妈妈,不知道他们在外面过得怎么样;又想起了白天的事情,不禁鼻子一酸,留下些许泪水。

    白天上学校,看见两位学生在学校门口的玩具店窃窃私语,隐约听见一位学生说和老板聊天转移注意力,另一位去偷窃东西。

    我不认识他俩,在他们开始行动之时。我大喊:“老板,有人偷东西。”听闻这么一声叫唤,只见偷窃者将已经得手的战利品,迅速往衣服里塞,拔腿转身跑进小卖部边上的弄堂,打掩护的学生紧跟其后,两人在逃跑上做了充分的准备。一溜烟,像老鼠一样,钻进弄堂,消失不见,店老板跟在后头追上。我在玩具店等了一会,看见老板气喘吁吁走回来说“没追到,这两个小兔崽子跑得忒快。”

    “叮咚。”上课铃声响了,我和老板说了一声再见。“你看见那两个小兔崽子,要是知道哪个班叫什么,告诉我啊。”店老板在我身后说着。“好的。”我快速的向学校大门跑去。

    “同学,你的红领巾呢?”校门口检查的值日生,喊住了我。

    我挠挠头说:“啊,刚刚去店里,忘记买了。”

    值日生问:“几年级的?”

    我说:“三年级。”

    “几班的。”“二班。”

    “叫什么。”“刘。。。”我想着编造一个名字糊弄过去,但此刻头脑一片空白。

    “这不是刘东嘛。”数学老师从凤凰牌自行车上胯下来,推着车向学校自行车棚走去。

    随之,值日生在黑板上写上三年二班刘东的字样。

    我想着,完了。很沮丧地向教室走去,整个人就像成了一张纸片人,轻飘飘的飘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耳边还回荡着昨天班主任交代的话:“最近学校严查红领巾,没有带红领巾的将会严肃处理。”

    第四章

    早读课结束后,是学校组织的早操。同学们都雀跃的奔向操场,而我感觉自己的步伐越发的沉重。广播体操结束后,先是学校领导发言,接着值日生走到国旗下面,一一读着今天哪些学生没带红领巾。“五年级一班张涛、三年级二班李感、一年级二班王致兴。。。”

    每听完一个名字,我的心就上升到喉咙眼一点,随着“三年级二班刘东”的信息从值日生口中脱出的时候,我的脸刷的一下红彤彤、滚烫烫。班级里的同学都不由自主的看向我,看看我的脖子,上下打量着,此刻的我眼神躲闪,低下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在我低头向左侧躲闪的时候,看见左侧方向50米处,队列中有人在阴险的笑着,看着我。我不认识他们,却又感觉似曾相识,回想了一下,想起来在笑的人,是早上在玩具店偷窃的学生。他俩直直地盯着我,让我头皮一阵发麻,一串冷汗从额头冒出。

    额头的冷汗,脸颊的火辣,突然感觉自己呆在冰火两重天之中,难以言表的难受。集会结束后,班主任把我叫到办公室。我知道狂风暴雨要来了,“说吧,为什么不戴红领巾。”班主任推了我肩膀一下,差点没站稳。

    “早上准备买红领巾,看见有学生偷东西,看着店老板去追他们,等店老板回来,上课铃声响了,我就忘记买了”我说。“谁让你多管闲事。”班主任说着拿出尺子打我的手掌,力道很大,手掌立刻感受到了火辣辣的疼。我看着班主任,一张国字脸,络腮胡,浓眉大眼睛,长相比较老成。

    “看我干嘛,你知道错了吗?”班主任问。

    我伤心的点了点头,班主任还对我语言攻击了一番,不仅仅脑子是不是有病,红领巾都买不起,是不是家里很穷,之类的话,我心头一阵难受。

    班主任说:“明天把你父母叫来单位。”

    我说:“我父母在外地打工。”

    班主任说:“那家里还有谁。”

    我说:“还有爷爷奶奶、婶婶和豆豆。”

    班主任说:“豆豆是谁?”

    我说:“豆豆是我的弟弟,我婶婶的儿子。”

    班主任说:“知道了,你叔也在外地打工是吧。”

    我说:“是的。”

    班主任领着我到走廊罚站,说是让大家看看不戴红领巾的下场。

    “班主任咋知道我叔也在外地打工。”我嘀咕着。

    罚站的时候,正值第一节下课,下课后的同学在走廊里嬉闹,来来往往,个个看着我,就像看动物一样,嘻嘻哈哈的笑着。我站的脚酸,看着天空阴沉沉的天,看着地面,又感受到一丝阴险的气息,在走廊对面的空地上,又看见早上那两位学生,真是阴魂不散啊。

    伴随着上下课的铃声,我从第二节上课,一直站到了第三节下课,也就是放学。我估算了上课和课间时间,我大概一共罚站了100分钟,脚底板那个酸疼啊,此生不会忘记。

    第五章

    “叮叮叮。”放学了,班主任也没有来喊我。等了约莫3分钟,才看见国字脸的腋下夹着几本教科书,慢悠悠的走过来。

    “老师,我可以回家了吗。”我开口问。“回去吧。”班主任说。

    “明天还需要把家长叫过来吗?”我晃动着小腿,把手指交叉往头顶上伸懒腰。

    班主任说:“不用了,明天记得带红领巾,不要给班级丢脸了。”

    “好的。”提上书包准备往校门口走。

    在往校门口走动的途中,侧耳听到些许地面摩擦的声音,后背感受到一丝凉意,在转头的瞬间,有手掌抓住了我。看到两名学生,正是早上在玩具店,偷窃的那两位。一人瘦瘦矮矮,长着一副凶神恶煞的脸,眼睛乌黑,眼球转动极快;另一人高高胖胖,圆墩墩肉嘟嘟的脸上,一双眼睛凹陷其中。跟在他们后面的还有四位学生,总计六人。

    “怎么回事,你们要干嘛。”我说。

    他们拖着我,往自行车棚挪移。自行车棚边上有一处废弃的仓库,我心想不好。“救命!救命!”我大喊着,此时胖子用他那肉嘟嘟的手,死命的捂住我的嘴,“唔唔唔”,叫喊的声音也随之发生变化。任凭我怎么叫,声音就如同空气,没有受到其他同学和老师的关注。

    他们感觉拖的太慢,径直将我抬起,像抬棺材一样,抬到废旧的仓库。“嘣”,我被丢弃在仓库的角落,角落里堆砌着各种杂物,密布的蜘蛛网,以及臭味熏天的排泄物。

    “给我揍。”瘦子一声令下,只见拳头和脚就像雨水一样,打在我身上。

    “求求你们,别打了。”我说。

    “谁让你多管闲事。”瘦子说。

    瘦子感觉不过瘾,拿了根木棍,戳了一些排泄物放在我的鼻尖游走。胖子掐着我的嘴,想打开嘴,我死命的闭着,但是实在太臭了,不禁干呕了几声。边上的四人在笑,也学着我干呕。

    瘦子的脚挪移了一步,我担心他把脏东西放到我嘴里,把头挪移到距离瘦子的手稍远的位置。瘦子见状,直接把东西丢在了我的头上,接着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走吧。”瘦子一声吆喝,胖子以及其他四人,陆续收了手脚,准备离开这废旧的仓库。

    走出大概50米后,瘦子转过头做着抹脖子的动作说:“别和你家里人说,信不信我们能把你家里都人杀了。”

    “小子,你自己多管闲事,怪不得我们。”胖子撂下这句话后,他们就离开了。

    仓库里,瞬间死寂。我慢慢哭出了声,接着嚎啕大哭。

    找到学校厕所的水龙头,清洗头上的脏东西,洗了很久没洗干净,算了,不管了。

    第六章

    我回过神,看着自己正坐在屋外的院子里写作业,作业做了一半,天黑了,草草的写完了另一半作业。前脚把作业和文具放进书包,后脚就跑到爷爷奶奶的房间。

    “爷爷,我要给爸爸妈妈打电话。”我说。

    “嘘。”爷爷用手比划在嘴前说:“你奶奶睡觉了,打电话明天再打吧。”

    “好吧,讨厌,奶奶。”我说。

    家里只有一部电话,由奶奶掌管着,想给爸爸妈妈打电话要经过奶奶的同意。

    我心生无聊,回到屋外的院子坐下,数着天上的星星。

    数着数着,低下头,看见一张国字脸向我靠近。

    班主任?他怎么来了。

    看着他,一步一步靠近,“老师好。”我说。

    看到他手上还提着什么东西,东西上伴随着一点飘装物。

    “小东,你家家长在家吗?”班主任问。

    “嘘。”我学着爷爷把手放到嘴巴跟前说:“奶奶睡了,轻一点,你等一下,我问问爷爷。”

    爷爷正在打扫客厅,我跑过去说:“爷爷,老师来家里了。”

    爷爷问:“什么事情呀?”

    “我也,我也不太清楚。”我支支吾吾的说着。

    爷爷跟着我来到了屋外。

    爷爷说:“老师,你好。”

    班主任说:“您是小东爷爷吗?”

    爷爷说:“是的,老师,今天过来什么事呢?”

    班主任说:“今天过来呢,主要是一件事,小东今天红领巾没带,受到了学校的批评,我们班级这周的文明班级没有了,白天我也对小东进行了教育。”

    爷爷说:“老师,有劳您了,谢谢了。”

    爷爷转头对我说:“快谢谢老师。”

    我不是很情愿地说:“谢谢老师。”

    班主任说:“这是我应该做的,作为班主任应该尽心尽责。”

    “爷爷,红领巾放学又忘记买了。”我尴尬的看着他俩。

    班主任转过身,拍拍我的肩膀说:“小东,你看老师给你带来了一箱牛奶,和一根红领巾。”

    爷爷说:“老师,您这是什么意思。”

    班主任说:“小东的父母,都在外地,你们带小东也不容易,小东的营养要跟上,这点小意思,算不了什么的,算是观心关爱自己的学生了。”

    爷爷说:“谢谢老师,小东快谢谢老师。”

    我说:“谢谢老师。”

    班主任说:“还有这根红领巾,老师知道你又忘了。”

    “谢谢老师。”我说完看着牛奶上方的飘状物。

    “对了,家里还有其他人吗?”班主任问。

    爷爷说:“还有他奶奶,他婶婶和堂弟。”

    班主任问:“婶婶是不是叫春花?”

    “是的,你怎么知道?”爷爷疑惑地问。

    “春花以前和我是同学,不久前刚联系上,得知她是小东的婶婶。”老师说。

    “这还挺有缘那。”爷爷乐呵呵的说着:“那你可要多多照顾小东的学习那。”

    爷爷枯枝般的手握上了班主任的手。

    “那是肯定的。”班主任笑着说:“小东婶婶呢,我和他谈论一下小东的学习。”

    爷爷说:“在楼上呢,小东你带老师去见一下婶婶。”

    “好的。”我带着班主任走上吱嘎响的木楼梯。

    走到2楼,门锁着,我注意到木门上有个小孔,这是装锁师傅装锁时,不小心打错的孔。

    微弱的光线从小孔内溜出,可见婶婶还没睡觉。“妮呢,妮呢。”正在逗我堂弟玩耍。

    “咚咚咚。”我敲敲门说:“婶婶,婶婶。”

    “什么事,我在喂豆豆吃饭。”婶婶说。

    “我。。。”我口中的我字还没说完。

    “春花,是我刘强,小东的班主任。”班主任抢着说,“我知道小东的父母都在外地,今天来家访,顺便来和你聊聊小东的学习。”

    “好的,来了。”听见屋内有人下床,穿拖鞋,走路声。

    门开了,“老师,请进。”婶婶说。

    “小东。”班主任说。

    “嗯。”我说。

    班主任拉着床头的椅子坐下说:“我和你婶婶谈论一下关于你的学习,你先下去吧。”

    我看着婶婶。

    “小东,你先下去吧。”婶婶说。

    “好的。”我说。

    不知怎么的,感觉此刻自己像个外人,空气都围绕着他俩转,他俩鼻子的呼吸声,仿佛也在把我往外推。

    我下楼后,又跑到院子外面看星星,一边看着,一边给自己绑红领巾。

    心里美滋滋的想着,明天不会被值日生抓住,也不会给班级丢脸了。

    红领巾绑好解下,绑好解下。天空上的星星从0数到100,也数了好几遍。

    第七章

    左等右等,迟迟没等到班主任下来,不知道他和婶婶聊着我的学习,聊的怎么样了。

    “啊啊。”突然从婶婶楼上传来一些声响。

    这声响,仿佛是豆豆堂弟喝母乳时,婶婶发出的声音,但听起来又感觉急促许多。

    我不知缘由,身体被吸引了一般,腿脚不听使唤,没有听婶婶的话,在楼下等待。

    我以极慢的速度攀走上木制台阶,生怕发出一点响动,在楼梯发出“吱嘎”声之时,我害怕的蹲了下来,用双手先扶着左腿,把左腿抬起,往上一层台阶挪移,接着换右腿。

    “啊啊。”又是急促的几声叫喊声,我一惊,打了个寒颤。

    平时只需走1-2分钟的楼梯,此刻感觉走了快1个世纪,终于挪移到婶婶的房门前。

    我先是通过耳朵靠在木门上聆听,只听见此起彼伏,呼吸急促的声响,我不明白讨论我的学习,怎么会发出如此奇怪的声音。这声音,就像体育课上,男生恶作剧,抓了只蚯蚓追着女生跑,彼此跑得气喘吁吁的声音。

    耳朵的情报收集完毕,弯下身子,准备用眼睛侦查一下里面的情况。通过门上的小孔,看见婶婶的床侧对着木门,我眉头一紧,瞪大眼睛,感觉不可思议。

    我的热泪从惊呆的眼睛中,一点一滴落在鲜艳的红领巾上,我胡乱地扯着红领巾,越扯它越紧,感觉自己快要窒息。

    我看着屋内那个叫刘强的男人,压在我婶,不,压在春花的身上,发出男生追女生的声音。两人赤身白条的交错着,那形状,极像村口梧桐树光秃秃的树干和树枝。

    此时,那个叫刘强的男人转过头,看着木门,眼神盯着门后的小孔。我在门外通过小孔,看到了这张国字脸,在国字脸上,流露出一丝喜悦和满足之情。

    “叮叮叮。”手机铃声响起。

    “喂,领导。”我说。

    “你死哪里去了,怎么还不赶紧回单位干活。”领导说。

    “在客户这里。”我说。

    “问过客户,工作早就交接完成了。”领导气愤地说。

    “好,马上赶回单位。”我说着,领导挂了电话。

    从靠着的梧桐树下站起,拍拍身上的尘土。

    走近车辆,上车、发动、加速,随之把村口的梧桐树,占地老宅的豪华宗祠,一起抛在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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