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岁月可回头
“那会儿我们班上有一女生叫鱼丸儿，特喜欢林染。从高一，不对，好像是从初二就开始，哎呀，具体时间我记不住了，反正她就是每天给他送早点，风雨无阻。我跟你们说，就她这毅力，放在科学研究上，诺贝尔奖也能得！”
“长得好看么？”
“肤浅！”我对李易安的这个问题嗤之以鼻。
“看来是好看的！”
“别打岔！然后因为她喜欢林染，林染又特高冷无动于衷。再加上他天天跟我混一起，所以这女的一直明里暗里的挤兑我。还告状老师，说我跟林染早恋。我们班主任居然还信了，大动肝火，把两家大人都叫来了。”
“结果呢，你被开除了？”于子墨这欠扁的嘴。
“就凭你这张嘴，我现在扑过去揍你，也算正当防卫！你信不信？”
于子墨做了个“请”的手势，表示不再插嘴。
“我说你们到底要不要听啊，一个一个的老是打岔！再这样我不说了，我也不喝酒。因为是你们搅得我没说完，可不是我自己输了。”
“后来怎么样了？”一晚上都不是特活跃的叶秋这时候说。她盘腿靠在椅背上，怀里抱着一个抱枕。本来她不想来，是我软磨硬泡的硬是把她拉来。原计划是我们三个女生一起跨年，说点儿贴心话。但是林染说还是多叫一些人，热闹些，这样的话，她可能就不会太寂寞，也不会胡思乱想。怀了孕的人本来就挺情绪化的，如今……
林染长成了一个暖男呢！好像他一直都挺暖的，不知道三十怎么想的。有可能是离得太近了，看不清。幸亏我比较机灵，牢牢地把他抓在手里。老天爷派我来，也许的确是想创造一点机会，挽回一些，放下一些。
“后来……嘿嘿，当然没有得逞啊！两家大人听说我们俩早恋了，就差跳起来击掌了。反倒是我们班主任被搞得一脸懵逼。不过，虽然这件事儿上没占到什么便宜，但是……一提这茬儿我就来气。我因为太气愤了，光顾着跟他说话，下楼梯的时候没注意，一脚踩空……我就来了这儿了！我生生的从一二八少女摔出个大龄剩女来。”哎呀，说多了。反正也没人信，最后这句他们肯定当我胡说。
“听你这意思，你是摔到腿了？我怎么觉得你像摔到了脑子？”李易安说。
我忍不住叹口气，然后慢慢站了起来，“二十，我想我不能顾及我们的姐妹情谊了。今天，我一定要打你老公！”
“来呀，造作呀，反正有大把时光……”李易安一边唱一边单手撑着沙发的靠背，轻轻一跃，跳了出来。我俩开始满屋子追着打。于子墨站起来准备去阳台接个电话，愣是被我们绕的半天没走过去，最后索性作罢，又返回了座位，低头啪啪一顿按键。我隐约听见钱二小说，“以前我只是有点儿同情林哥。其实，二十姐姐，你也挺不容易吧！”
叶秋噗呲一声笑了，最后越笑越大声，头埋在抱枕里，一顿抖，再抬起来时脸上亮金金的。但是好像悲伤的成分没有那么浓厚了。气氛因为她这一脸水有点儿凉。二十招呼我俩，“你们俩不要闹了，2017年最后一天了，再过几十分钟就是新年了，过来聊点儿正经的！”
“就因为是最后一天了，还聊什么正经的？”我这里的正经不是那个正经，我的意思是不要聊太严肃的，大家就嘻嘻哈哈过去算了。可是显然这话在别人那里差了味儿了。几乎我的话音刚落，李易安就接上了，“那我们就聊点儿不正经的！”还挤眉弄眼的。看得我一阵恶寒。
“二十，你有没有考虑过再找一个。我帮你介绍吧！”我没理他，而是很真诚地给二十提意见。
“我才要为林染可惜呢！一青年才俊就毁在你一大脑不全的傻丫头手里。林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哥们儿挺你呦！”
“挺你个大头鬼！”又一轮猫和老鼠追击战。
一帮人里啊，总得有几个特别爱闹的，不然有什么意思呢？难不成真要坐一起，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啊，想想就觉得无聊。也就是叶秋这几天比较萎靡，不然，林染家这顶估计都在不住，能给掀了。
跟李易安打闹了半天，有点儿渴，抓起桌上的一杯饮料猛喝了几口，“这是什么饮料，挺好喝的！”
“这是樱桃酒，我带过来的。不过别担心，度数不高！”
“还有么？我要喝！”
二十又去取了一瓶递给我，“悠着点儿，度数再低，喝多了也醉！”我跟她打了一个OK的手势，又猛喝了几口。
“我们要不要一起干一杯，感谢相聚，好不好？”二十提议。
“好！”我举起手表示赞成。
“你喝了几杯？”林染皱着眉头看着我，问道。
“好几杯！可好喝了，你要不要喝点儿！”我把手里的杯子使了个猛劲儿伸到他跟前，然后下巴一扬，“尝尝！真的特别好喝！”又不由分说地往前推了推。林染一看拒绝不了，就着杯沿嘬了一小口，有点儿敷衍地反馈我，“嗯嗯！你悠着点儿。别没等到跨年你就喝醉了！”
我跟他敬了个礼。朦胧中我好像听见此起彼伏的叹气声。沙发上坐着太无聊了，我蹲坐在了地毯上。左边是林染。右边是翘着脚的于子墨。我不客气地拍了一下他的脚，“收起你的蹄子！小心我给你弄断！瞪什么瞪？戳瞎你的眼睛。笑什么笑，再笑，再笑就把你吃掉！”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于子墨的表情有点好笑。
“凉拌……凉拌土豆丝……”我想起了小芳的凉拌土豆丝。先把土豆削皮儿切丝儿，然后得在凉水里泡一泡。因为土豆有淀粉，不过水的话，不利索，黏黏糊糊的。还要洗一个萝卜。小芳说选萝卜不能选太干净太好看的。那都是加工过的。就得选上面带土品相特难看的，一准儿甜。还要一个尖椒，一样切丝儿。然后轮流在开水里焯一焯。凉凉了，放几勺香油，一点儿盐，一点儿蒜末，一点儿葱花儿，几朵香菜。香油是小芳自己调的，里面加了不少的东西，十里飘香。哇，好香。我吧唧了一下嘴：“林染，我想吃凉拌土豆丝，明天我们去看小芳吧！”
“小芳是谁？”张冲问。
“暮云歌的奶奶！”
“是村里的么？不是有个歌儿，叫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今天晚上的李易安真是太活跃了。我有点儿迷糊了，所以我更活跃，于是我把他的话接了下来，“长得好看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大眼睛……什么亮……”我平时五音挺全的，可能是调被酒拉跑了。
“哎，老婆，我们跟这姐姐认识好像没有五年，也有三年吧。今儿我是第一次发现她还是个酒后表演艺术家！平时藏得太深了么？最近一段日子，暮云歌的好多面都是第一次见。哪个才是本我啊！”
“都是吧！这样挺好的。以前我觉得她过得太稳，什么都做得太好，对自己要求也太严苛，还真有点儿替她担心。我喜欢这样的她，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挺有烟火气的！”
“她以前不这样么？”于子墨问道。
“不是！以前是个大人。现在是个孩子。”二十说。
“哦——”
“我们要不要说说新年愿望？”钱二小说。得到大家响应。
“我先来！我希望新的一年对我好点儿，我希望新的一年不再像今年一样，一直失去。”叶秋说，她低头摸摸自己的小腹，“我希望她能健康。”
“会的！新的一年你一定会得到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爱，很多很多钱，很多很多健康。”二十捏捏她的手，很诚恳地说，“我希望岁月静好，安然无恙！”
“我希望我老婆希望的都能实现！”马屁精李易安。
“我希望我能变瘦，变美，碰到……”说到这里的时候钱二小瞟了一眼不远处有点儿心不在焉地于子墨，“碰到喜欢的人，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切！”张冲撇撇嘴。
“怎么啦，你说个高级的！”
“我希望世界和平！”如同挑衅一般，张冲脱口而出。果然很高级。
“屁！虚伪！”两个人像一对儿斗鸡。
“你呢？墨哥？”张冲问。
“不知道，没想过！之前有一个来着，现在没了。恩，就平安吧！暮云歌呢？有什么愿望？”
“我希望能考上理想的大学，然后拿着录取通知书回去气死我们班主任。让他笑我学渣，让他不相信我。我都说了我没早恋，他就是不信，还请家长。”
鸦雀无声。
“林染，新的一年我希望你好自为之！”李易安打趣道。大家同笑。
“哎哎哎，马上就倒计时了。不知道今年谁负责敲钟啊！我们快去阳台吧！快点快点儿！”钱二小率先跑过去。大家陆陆续续也跟了过去。前夫哥特别细心的给叶秋披了一张毯子，叶秋道谢，前夫哥有点儿落寞。
林染家的地理位置特别好，站在他家阳台上，正好能看见市中心的钟楼。拿着高倍望远镜，也许还能看见敲钟的人。
我们排排站好，都不说话。无论是眼前还是身后，皆是一片灯火辉煌。车流，人流，星星点点的灯光交织在漆黑的背景里，还挺有看头。我又想起以前学过的那首诗，叫“天上的街市”。空气是清凉的，沁人心脾。天幕有点儿寂寞，星星月亮都不见踪影，逃课去了估计。
钟声敲响的时候，天空中开出了一朵一朵彩色的花，璀璨又美丽。2017结束了，2018到来了，我想考上理想的大学，不是醉话，我真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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