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子柒看到坐在对面的林川深深看了她一眼。那个眼神,她懂得,那是一个成熟男人看自己感兴趣的女人时,应该有的样子。
15 熟男的诱惑
女人之间有真正的友谊吗?朱颜的答案是肯定的。
在她的认知里,女人的友谊大概分三种,第一种,你若安好,便是晴天。第二种呢,你可以安好,但不能过得比我好。第三种则是,你若安好,那还得了。
朱颜觉得,她和阮子柒,必然是第一种。她们的友谊,历久而弥坚,一点都不塑料。遇到开心或不开心的事,她总会找阮子柒出来,聊一聊。
她们约在常去的一家咖啡店见面。一见面,阮子柒掩饰不住喜悦,兴冲冲地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朱颜问:“升职加薪啦?”
阮子柒说:“你再猜。”
朱颜又问:“买彩票中奖了?”
“能不能不要这么俗?”阮子柒笑嘻嘻地,伸出左手在朱颜眼前晃了晃,“看看,这是什么?”
朱颜看到她无名指上套着一枚崭新的铂金戒指,她惊喜地问:“程丰跟你求婚啦?”
阮子柒用力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
“就昨天。”
“恭喜你,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不过,我真是佩服你,你和程丰这么多年,还能守着彼此,如果是我,可能早就腻了,分手八百回了。奇怪了,你们的感情是怎么保鲜的?”
阮子柒笑了:“程丰说,如果人生是一套设计好的程序,那么每一天都是不同的代码,每个人由不同的代码组成,那么他每天看到的我都是不一样的我,这样想的时候,他心里就会砰砰跳……”
“行了,行了,不要嘚瑟啦。”
阮子柒和程丰修成正果,朱颜是开心的。看着阮子柒眉眼里藏不住的欢喜,她心里还是有点发酸。说她不羡慕阮子柒,是假的。虽然恋爱谈了一场又一场,身边男人走马灯似的换,她最向往的,还是一站到底的爱情。
两人要了两杯饮料,一份蛋糕,慢慢品咂。
朱颜想起约阮子柒见面的目的,脸色严肃起来。她光顾着分享阮子柒的喜悦,差点把正事忘了。
“我有事跟你说,你帮我分析分析。”
“王天又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
“你照实说。”
“是小玉和王天的事。”
“你终于认真了。”
“你之前说小玉和王天黏糊不清,我想,她应该是站在王天这边的。那她干嘛还告诉我,王天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什么勾当?”
“她说看到王天跟酒吧闹事的光头男在一起,还给了他一个信封。”
“这……”
“可笑吧?”
“你信吗?”
“我不确定。”
阮子柒想了想,说:“我觉得这个小玉不简单。一方面她跟你邀功,取得你的信任,另一方面,她又在暗示,光头男在酒吧闹事,是王天授意的。这难道不是在挑拨离间吗?她说她看到王天见光头男,这能说明什么?事情的真相?我不觉得。如果真是王天和光头男串通一气,他干嘛还跑去酒吧,和人家打一架?”
朱颜不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只是王天最近的做派,让她很失望。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她摇摇头:“但愿小玉是在骗我。”
阮子柒说:“女人天生就是骗人的高手。”
朱颜笑着问:“那么你呢?你有没有骗过我?”
“你觉得呢?”阮子柒笑着反问。
“我觉得你不会。”
阮子柒不想和朱颜继续讨论这个问题,转而问道:“你上次说你爸的婚礼上,你很难过,发生了什么?”
“我看到一个长得像林川的人……”
“然后呢?”
“没有然后。”
阮子柒知道朱颜嘴倔,朱颜的心事瞒不过她。她问:“你还怀念他吗?”
朱颜说:“我并不是怀念他,我怀念的是往事。”
“往事,往事……”阮子柒喃喃地念叨着。
朱颜察觉她神情有异,问道:“你也想起一些往事了?”
阮子柒笑着说:“没有,我只是被蛋糕齁着了。”
阮子柒有时候想,她欺骗过朱颜吗?如果硬要说,善意的谎言算欺骗吗?
那时她跟朱颜说,她跟林川只是普通朋友。事实是,他们却做了普通朋友并不会做的事。
阮子柒弄不明白,男女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做不成恋人真的还能继续做朋友吗?如果是,为什么那么多人分手后老死不相往来?如果不是,为什么她和林川上床之后,还能继续像朋友一样聊天?
阮子柒的确是在一次公益助学活动中认识林川的。
那次活动,阮子柒和同事先行,林川半路跟上。阮子柒在车里睡了一觉,醒来后,她眯着细长的眼睛,伸了个懒腰。窗外,秋色如画。
他们的车子停在路边,准备接应过来汇合的林川。阮子柒一早知道林川是北京过来的外交官,见到他的时候,还是被惊了一下。利落的短发,瘦窄的脸型,漂亮的双眼皮和高挺的鼻子,让他看起来特别像某个影视明星。
上车时他看着阮子柒,说了声:“你好。”是非常性感的男中音。黑色风衣挟裹着深秋沁凉的风,让阮子柒一瞬间清醒了。
贵州的山区,坡陡弯急,中巴车走走停停,中途大家进了一个绿荫蔽日的农家小院吃午饭。不知是谁讲了一个笑话,林川呵呵地笑起来,牙齿闪亮,眼纹微微绽开,阮子柒看着他,一块腊肉便哽在了嘴里,她觉得那鱼尾纹性感极了。
颠簸到傍晚,他们到了希望小学所在的乡里。乡领导设宴给大家接风洗尘。少数民族的聚集地,热情好客自不必说,喝酒更是少不了。
村民自酿的米酒,醇香浓郁,阮子柒不胜酒力,二杯下肚,就已脑憨头热。可领导们实在热情,一张张淳厚笑脸迎着,一杯杯酒敬上来,她推脱不过。
难堪之际,林川来了,他说:“喝酒是男人的事,咱就别为难小姑娘了。”一句话,不着痕迹救下了阮子柒。
林川不说话时优雅冷峻,说起话来声音格外好听,一口滑溜的京片子,声声悦耳。他老道地和众人应酬,推杯交盏,不时扭头和邻座交谈几句。
阮子柒在一旁看着,就愣了神。36岁的成熟男人,体贴,周到,亮晶晶的眼睛,诙谐的谈吐,还有那略经风霜但依旧帅气的容颜,是完全不同于程丰的另一种熟男诱惑,一下子就攫取了她的心。
第二天,阮子柒洗漱完毕去吃早餐。经过一晚的休整,梳着高马尾,抹了红嘴唇的她看起来清新明朗,容光焕发。
在小桌边拿食物时,阮子柒看到坐在对面的林川深深看了她一眼。那个眼神,她懂得,那是一个成熟男人看自己感兴趣的女人时,应该有的样子。她低头夹起一个煎蛋,咬了一口,却发现自己已经饱了。
她的魂儿还陷在林川那个眼神里,没出来。
希望小学在一座大山上,需要乘坐越野车,翻山越岭。吃毕早餐,一溜4张黑色吉普已经等候在乡道旁。
阮子柒不知道自己该上哪辆车,很是窘迫。林川走了过来,打开手中的活动手册认真看了一遍,告诉她:“你的位置在3号车。”然后拍拍她肩膀,露出一个极温暖的微笑。
四个小时后,他们到达了位于山顶的学校。阮子柒像只木偶一般,被固化的流程牵着走,俗套的启动仪式后,是俗套的送礼物环节,送罢礼物,是俗套的游戏时间。
阮子柒小心翼翼地追寻林川的身影,她的目光舍不得离开他,又害怕一直盯着,被他发现,于是拿起相机,装作拍照。林川分发完文具,开始熟络地和小朋友玩游戏。他们一起跳绳,长长的绳子每晃一下,阮子柒的心便也跟着晃一下。
回程,林川上了阮子柒那辆车,他挨着阮子柒坐下,笑着说,他那辆车坐着不舒服,晃得他脑袋痛。
下山依旧崎岖,一路颠簸,摇晃。阮子柒的心跳得很快,她看向窗外,风把路两旁的树叶吹得飘飘摇摇。她和林川的手偶尔像风中的叶子那样,不小心碰触,又迅速远离。
最后一晚,他们住在镇上的旅馆,阮子柒的房间和林川的房间挨着。山里蚊虫多,阮子柒的胳膊和腿被咬了一串肿包。吃晚饭时,林川看到了,他说,他带了驱蚊液,让阮子柒晚一点过去拿。
阮子柒去的时候,林川刚洗漱完,他脱了外套,只穿着一件贴身白T,肩膀平直,胸肌饱满。阮子柒看着,就移不开眼。
两人站着讲了一会儿话,离开的时候,阮子柒忽然脑袋发热,说了一句自己听了都吃惊的话,她说:“你可不可以,抱抱我?”
林川就笑了。他伸手将阮子柒揽到怀里,给了她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作祟,两人抱着,舍不得松开,抱着抱着,就抱到了床上。
第二天,两人恢复了初始的客气与礼貌,默契得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仿佛前一夜的温存,只是一场梦,那些暗夜里的情和欲,只是暂时的灵魂出窍。
后来,阮子柒和林川偶尔还是有联系,两人聊着彼此的工作和生活,只是闭口不谈那晚的事。
这就对了。阮子柒有阮子柒的想法,那晚的事,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她对林川说不上爱,她迷恋的,也许只是在陌生环境下,一个陌生异性带给她瞬间的心动感觉。抛开这些,她深知她和林川不一样,他像一匹桀骜的野马,注定不会在她这片贫瘠的草原停留。她和男友程丰,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才是注定的一对。
阮子柒和程丰相恋多年,一直没有走到结婚这一步。她并不是嫌程丰不够好,相反,程丰对她来说,足够了。他们从小认识,学生时代开始相恋,这么多年,她只和他恋爱过。
她也想体验一下,和别人谈恋爱的感觉,那会不会完全不同。她不甘心就这么定了终身,她想,如果在程丰出现之前,她已经和很多人恋爱过,是不是以后都不会再动心了呢?可是又因为爱着程丰,不想失去他,所以多年来不曾逾距一步。
直到遇到林川,阮子柒不管不顾疯狂了一把。疯狂过后,她发现,原来也不过如此。人啊,总是这样,总是想要比较,比较了,才知道自己拥有的有多好。总是想要经历,经历了,才会心甘情愿安定。
阮子柒就是这样想的,有些事,体验过一次,已经足够。程丰已经跟她求婚了,往后的路,她会和他慢慢走。和林川的这一段往事,短暂而隐秘,若不提及,无人知晓。
阮子柒准备永远守着这个秘密。想到和亲爱的朱颜不但穿过同一条裤子,还共享过同一个男人,她脸上不禁露出了微笑。但这微笑没有维持多久,朱颜接下来告诉了她另一件事。
朱颜说:“王天家出事了。”
她便笑不出来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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