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个火星人10 口是心非

作者: 郭襄说 | 来源:发表于2018-12-03 08:45 被阅读55次

    朱颜不喜欢妈妈的眼泪。她觉得女人活着,就该像花一样,绚绚烂烂地盛开,轰轰烈烈地谢幕。


    10 口是心非

    朱以放婚礼的前一天,朱颜乘坐最早的航班到了北京。

    北京国际机场国内到达出口处,朱颜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梅朵。朱以放没有时间来接机,打电话喊了曾经的小姨子过来帮忙。

    朱颜冲上去给了梅朵一个热烈地拥抱,从小她就和小姨亲,学生时代,很多个寒暑假她都是在小姨家度过的。

    “你这丫头……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口是心非的家伙。”

    朱颜就笑了。“口是心非”在别人那里是一个什么样的词,她不知道。在她这里,毫无疑问是一个好词,有着特殊的意义。

    她确实喜欢“口是心非”。路上碰到熟人,就算对方胖得像个球,她也会笑着夸赞一句,气色真好。她对阮子柒也口是心非,经常开她的玩笑,抨击她不打扮,青春都喂了狗,但是出门在外看到好东西,总会忍不住给她带一份。对朱以放,她口是心非得更厉害,嘴里说过无数刻薄的话,也讥讽过他的老牛吃嫩草,但他的婚礼,她还是要出席的。

    梅朵提起朱颜的行李箱,朝她身后看了几眼,问道:“王天没一起来啊?”

    “他最近忙一个工程,天天都得去现场盯着,抽不出时间。”

    “他真是比总理还忙啊,跟秦小明一样,一天时间都抽不出。”

    “他和老朱两个反正都互相看不顺眼,不见面也罢。”朱颜笑着解释,她有点心虚。真实情况是,王天不愿意来。他宁愿在家里睡大觉,也不愿跟朱颜一起参加朱以放的婚礼。他觉得一个男人,都三婚了,还要大操大办,真是脸皮比长城城墙还厚。

    “一辈子都不见面啊?”梅朵理了理朱颜在飞机上睡乱了的头发,“我觉得这个王天不太靠谱,不如那个宋慈踏实。”

    “小姨,都过去了,你还提这些做什么……”朱颜挽着梅朵的手臂,嘟起嘴撒娇道。

    宋慈是朱颜的初恋男友,也是她到目前为止,唯一带给小姨见过的男友。和他分开,是因为钱。宋慈是学画画的,才气逼人,可才气不值钱,换不来任何朱颜想要的东西。他很穷,穷到需要勤工俭学半个月,才能带朱颜去吃一顿她爱的牛排或者火锅。而王天就不一样,他对朱颜花钱大方,只要是她看上的东西,他买单都不会犹豫。

    “好好好,不提不提,你喜欢就好。”梅朵加快步子说,“咱们早点回家,我给你做你最爱吃的杂酱面。”

    回到家乡,朱颜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感觉。这里有她的童年,朋友,亲人,也有很多不愉快的记忆。她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小姨的侧脸,轮廓紧致,线条流畅。她忽然就想起了妈妈。如果妈妈还在世,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

    关于妈妈,朱颜其实并没有太多跟“美好”相关的记忆。印象里,妈妈很敏感,也很爱流眼泪。朱以放在家,他们吵架,她流泪;朱以放不在家,她一个人躺在床上,也会流泪;有时候看着天上的一片云,林中的一片叶,她都能忽然流下泪来。

    朱颜不喜欢妈妈的眼泪。她觉得女人活着,就应该像花一样,绚绚烂烂地盛开,轰轰烈烈地谢幕。

    她发誓不要像妈妈一样活着,围着男人转,离了男人,就觉得天塌了。在这一点上,朱颜觉得自己更像小姨。小姨活得多肆意啊,想结婚了,就嫁给了才貌双全的小姨父,想创业,就义无反顾创立了自己的婚庆公司,想不生孩子,就坚决不生。

    朱颜回过神来,发现梅朵开车的方向越来越偏离熟悉的路线,她说:“小姨,你是不是开错路了?我记得你家不是这个方向啊。”

    梅朵笑了:“没走错,走这边比较近。”

    车子经过CBD中心社区的时候,朱颜心里一悸,这个地方,她太熟悉了,林川的家就在这里。三年前,她曾来过几次。那时他们多亲密啊,可以连续三天不出门,除了吃饭,喝水,洗澡,上厕所,其他时间都在床上。而现在,朱颜都快要记不起林川长什么样子了。时间啊,真的是个魔鬼。

    到了梅朵家,朱颜先睡了一觉。睡醒已是晚餐时间。吃完了一碗跟记忆里的味道一模一样的杂酱面后,她心满意足。

    小姨父出差了,家里没有别人,这让朱颜感觉非常自在。洗完澡,她裹着浴巾,哼着歌,拿着电吹风呼呼地吹头发。

    梅朵一边铺床,一边笑盈盈地看着。

    朱颜是真的很放松。吹完头发,她半躺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抠脚丫。人还真是奇怪的动物。如果别人在她面前抠脚、挖鼻屎、吐痰、打嗝,她会觉得恶心死了。可是当着小姨的面,她肆无忌惮地抠脚,甚至是剃毛,她都觉得这完全没什么大不了的。

    抠完脚丫,朱颜问梅朵:“小姨,你有剃刀吗?”

    “要那个做什么?”

    “腋毛长了,我得清理一下。明天要穿的裙子是无袖,嘿嘿。”

    “你这孩子……”

    梅朵笑着摇摇头,指着卧室里的大梳妆台说:“看到那个抽屉吗?手动的剃刀,自动的剃毛器都有,你自己去拿。”

    朱颜用一根发圈固定住一头黑瀑般的长发,兀自走到小姨梳妆台前,拉开抽屉找剃刀。抽屉有三层,上面两层放的都是化妆品和美容美体的器具。朱颜在最下面一层找到了她想要的剃毛器。她伸手拿的时候,一眼瞥到抽屉最里面放着一本相册。相册看起来有些年代了,不但泛黄,封皮都斑驳了。

    她心想,旧相册放的肯定都是老照片了,里面或许有不少妈妈年轻时的照片。她又好奇又激动,遂把相册拿了出来。

    朱颜坐在床上,打开相册,发现里面真的都是老照片,姥姥的,姥爷的,妈妈的,朱以放的,还有小姨的,有一些她从来都没有见过。她翻着相册,一页又一页,仿佛时光回溯,她走进了那个年代,和年轻的他们一一遇见。

    相册的最后一页,只放了一张照片。朱颜看到,那是一张小姨和朱以放的合影。那时的两人多么年轻啊,朱以放穿着海魂衫,看着远方,眼眸如星。小姨穿着白衬衣,红裙子,在旁边看着朱以放,笑得像一朵风中的红莲。

    梅朵从洗手间出来,看到朱颜在翻相册,她也凑了过来。看到朱颜盯着最后一页里自己和朱以放的合影,她一把夺过相册,笑着说:“别看了,丑死了。”

    “小姨,你脸红什么?”

    朱颜笑着,回过身去抢相册,一用力,身上的浴巾滑了下来。

    梅朵看着朱颜,脸色忽然变了:“你腿上是怎么回事?”

    朱颜的大腿靠近臀部的地方,有一大块淤青。

    “没什么,不小心摔到了。”

    “你老实讲,是不是王天对你动手了?”

    “不是……”

    “颜颜!”

    朱颜重新裹上浴巾,看着梅朵笑了一下,试图证明这点小伤不足挂齿,她真的没事。

    王天确实对朱颜动手了,确切地说,是他动手推了朱颜。

    是在朱颜出发北京的前三天,他动的手。因为酒吧的事。

    “遇见”酒吧生意一直不错,朱颜一个人经常忙不过来。王天帮不上什么忙,因为不喜欢滨海公园的灯红酒绿,此前他连去接朱颜回家都很少。那天,他下班比较早,不知怎么的,心血来潮想着去接朱颜。

    王天到的时候,朱颜正忙着招呼客人。“遇见”是一间清吧,没有劲爆嗨曲,也没有热舞女郎。缓缓流淌的音乐,柔和的灯光,很适合发呆,谈天说地,以及和恋人耳鬓厮磨。

    王天皱着眉,直径走到了吧台。朱颜看到他来了,莞尔一笑,示意他先坐一坐,就又去忙了。

    清吧本来是小酌怡情的地方,一位30来岁的光头男客人,不知怎么的,发起了酒疯。他咚咚咚的敲着桌子:“老板娘,老板娘!”

    王天走过去问:“先生有什么需要吗?”

    男人盯着王天看了一眼,没理会他,继续敲桌子:“老板娘!”

    朱颜过来了。

    男人笑眯眯的看着朱颜:“你陪我喝一杯,我多买几箱酒。”

    王天腾地就怒了,他刚要发作,却被朱颜一把拉住,她握了握他的手,用眼神示意他:相信我,我能处理好。

    朱颜笑着看着男人:“喝一杯是吗?”

    男人眼睛闪闪发亮:“怎么样?赏个脸吧?”

    朱颜说:“只喝一杯多没意思,多买几箱酒更没什么意思。这样吧,要玩就玩个刺激的,我们来摇色子猜大小,三局定胜负,你赢了,我陪你喝三杯。你输了,今晚全场都由你买单。怎么样?”

    男人犹豫了。

    旁边桌的人起哄:“是不是玩不起啊?”

    朱颜略带挑衅地看着男人,笑了。这挑衅的眼神似乎激起了男人的斗志,他一拍桌子:“来就来!”

    结果当然是男人输了。全场欢呼,大喊老板娘牛逼。

    在这个游戏上,朱颜从来就没有输过。店里总是会有一些苍蝇般粘着她不放的男人,为了生意,她免不了要和他们应酬一番,因此专门弄了一副做过手脚的色子。她知道自己不可能输,所以那么底气十足。她笑着看向王天,牵住他的手。王天却把她的手拿开了。

    回去的车上,王天冷冷的,一句话也没说。

    朱颜知道他不高兴了,这头倔驴。

    回到家,王天兀自洗漱,上床。

    朱颜忍不住了,她受不了房间里可怕的安静,问道:“你又抽什么风呢?”她自认为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你说你忙,就是忙着每天给男人陪酒?”

    王天的冷嘲热讽激怒了朱颜,她下巴一扬:“我愿意!怎么了?”

    “让你找个人管酒吧,你不听。我看你就是命贱!”

    朱颜冷笑:“比你妈还贱吗?”

    这句话彻底引爆了王天。他当然知道朱颜在指什么。一直以来,顾小枫的那点事是他心头的一根刺,轻易碰不得。因为,太疼了。

    现在朱颜竟然故意戳到这根刺,这叫王天不能忍。他用力将脱了衣服正准备上床的朱颜推了下去。朱颜摔倒在地,腿重重地撞在床角。

    这就是事情的经过。

    朱颜讲完了,不忘替王天辩护:“他不是有意的。”

    梅朵摇头叹息,找出一片止痛膏给朱颜贴上。“不管怎么样,打女人的男人都是渣滓。”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说,“明天还要早起,早点睡吧。”

    “好。”

    客房柔软的大床上,朱颜静静躺着。她本来想跟小姨睡的,但是小姨说她这两年睡眠质量极差,不习惯和人一张床,她平时和小姨父也是分开睡的。

    睡觉都不能睡到一起,还能叫夫妻吗?朱颜不知是该心疼小姨,还是心疼自己。

    她和王天,也分床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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