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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为何会开,又缘何凋谢?
如果万物终将消逝,存在又为何存在?
我们不知,只是或主动或被迫地包容着世间一切苦难,也是很久以后在想念与爱中才明白了生命的完整。
1 银杏
从识字起,我就自豪于自己有个好听的名字,和与我同一批的各种“紫薇”“芳芳”……相比,我觉得自己简直是个最强王者。
“那奶奶叫什么呀?”
“你们听我慢慢说,不着急。”看着小孙女迫不及待的样子,我不由得嗔怪起来。
每每遇到新朋友,我总是得意洋洋地介绍自己:“你好!我叫周良樱,善良可爱的良、四月樱花的樱!”我总觉得自己的名字像极了人间的四月天,充满了希望与自由。
直到我遇见了大大咧咧的张待春,我才知道缘分仿佛天定,就像樱花会永远等待下一个春天一样,我也一定会在热烈的盛夏等到一个她。
我喜欢的《我想吃掉你的胰脏》中热评的一句话就是:“山内有樱名为良,树本无名只待春。”
看不见未来的山内樱良、摸不到现在的春树,幸运地遇见了彼此,相互救赎。这个故事虽充满了希望与禅意,但我仍觉得不适合如此青春靓丽的我们。毕竟当时的我以为,我们未来可期,我们青春不悲,我们会拥有着世间一切的美好。
暮年细想,我也在绵长岁月里和樱良一样豁达且坚定地等待着曾救赎我的大春和岁岁;大春那么爱热闹的一个人,却也在破碎年华里如曾经的春树一般孤独地飘荡了三年;而我们的岁岁,终其一生也换不来一个岁岁年年常相见。
名字仿若玄学,我们拼命想要过好的一生,好像在出生时就被限定,不曾也不会偏离既定轨迹半分。
“然后呢?”
“然后……”这种感觉可真奇妙,仿佛我们历历在目的后来都成为了别人口中的曾经。
相识那天,我们仨在教室后面的银杏树下结拜成为了杏园三姐妹,许下一生一世不分离的期待。所幸,我们的情义并未在光阴里被搁浅分毫,反而在苦难深重里愈发深刻耀眼。
那时本以为成绩全班第一的大春和垫底的我俩在生活或是人生态度问题上应该会有所不同,没有想到疯疯癫癫的她完完全全颠覆了我和岁岁的三观,整个人不疯魔不成活。
当然,我们仨中成绩最水的应该是我(或者我可以自信点,把应该去掉),大春这个学霸成绩一直都好,岁岁是班级公认的高智商,只不过没有来自家长监督的成绩压力,她自己也是能过得去就行,平时就是装傻摆烂。如果没有那件事,她应该永远都是向往神鹰、自由翱翔的岁岁吧,而不是一生都被困在黄金满园的一寸光阴里。
前几年与大春感怀过往时,我才知道岁岁所谓的能过得去就是要有一个大冤种在她后面垫着底,这么一说我可不就是那个妥妥的大冤种嘛。高中两年呐,稳坐倒一的宝座,可以说没有哪个朝代的皇帝能比我做的还要稳。
看我,说着说着又说远了。
故事实在太长,让我慢慢地理一理。
在我们认识不久后,大春就带着我们在安城东跑西窜四处扫荡,视不能出校的校规不存在一般。
出校多了,竟也觉得逛吃玩乐的日子有些乏味。岁岁这个猥琐虫居然想到了谁成语接龙或是古诗词接龙输了就去随机找一个人要一下联系方式。
这不就是变相的文化题嘛!还是令人发指的诗词!分明就是在针对不学无术的我,可咱太过弱小无助,反对亦是无效。结果也是毫无疑问,十次里面几乎有八次是我,还有两次是岁岁,可能这就是所谓的自作自受吧。
最尴尬的是有一次我堵在二楼男厕门口问人家要QQ,结果那个白净的男生羞红了脸以为我是个变态,喊来了他们班的班主任,最后两班班主任讨论的结果就是要我在国旗下自我检讨。
从未想过成绩平平无奇(着实是侮辱了平平无奇)的周良樱居然可以在鲜艳的红旗下、拿着小喇叭、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宣言,虽然是检讨书,咱好歹也是见过这么大世面的人了。
光阴如梦,廖廖几句实在说不完那欢快静好的高一岁月。又或许是16岁的我们笑得太过张扬放肆,以至于斤斤计较的生活在后来与我们开了无数玩笑。
2 黄金豆
以前安城的冬天可不像现在这般惬意,冷得要人命。
高二那年安城的冬天尤为寒冷,学校怕学生被封在学校,寒假都提前放了不少。
得知提前放假的少年们,那颗燥热又昂扬的心怎么也安分不下来了。索性轰轰烈烈地开始了织围巾的大热潮,给自己、给父母、给喜欢的人,总之大好青春的男男女女玩起了手工活,还玩得不亦乐乎。
数学老师向来温和,也因此大家的贼胆在她的课上都膨胀了起来,一个个看似坐得笔笔直直,实际上都在课桌底下偷偷地织着看起来乱七八糟的心意。一到下课就拿出来炫耀,看看谁的进度最快、比比谁的花样最多,有时吵得不可开交引来了王小黑,结果全数被没收回去,整个班级只听取哭声一片,大春的哀嚎声尤为惨烈,以至于现在想起一切都仿佛才刚刚发生。
全班唯一能笑的估计就只有我了,我可没有闲情逸致织围巾,毕竟咱向来不爱女红只爱音乐。天天戴着自己的MP3大摇大摆地听歌,希望在苦闷的学习里为生活增添些许希冀,结果王小黑不分青红皂白也一并给没收了,害得我的艺术情操有了短暂的停滞。
织围巾的热潮如少女心事一般来去匆匆。然而热潮过去之后又兴起了黄金豆,总结起来就是少年人的青春不作死就不会死。
作为吃货,怎么能少的了我在班里的推波助澜呢!一时间,黄金豆成了桌洞里的必备品,无论是互聊八卦还是吃瓜看戏,黄金豆都不可或缺。
提及黄金豆,可就要说说你们的爷爷周末了。
他呢,成绩基本在班级前三,和大春一直不分伯仲。本来像我这样的人只需要仰望膜拜,谁知一周换次座位的制度让他成为了我的前桌。我这人腿长又有蹬前桌椅子的习惯,每次总是会蹬得他猝不及防。好在人家教养好,我造孽了一周也没说过什么难听的话。
“那是,爷爷可是个正人君子!”
“爷爷肯定是觉得好男不和女斗!”
看着连忙为他们爷爷打抱不平的孙子孙女,我笑着摇摇头又陷入了回忆。
后来的我俩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有一次课间跑操,跑着跑着后面的女生悄悄地跟我说我大姨妈来了,好巧不巧,当时穿的是白色运动裤。
我急忙跑回教室准备拿钥匙回宿舍,结果看到刚刚搬到我前面的周末拄着拐棍,淡悠闲定地坐在椅子上看书。我的羡慕溢于言表,不用跑课间操,腿瘸了我也愿意啊!
刚刚坐到位子上,谁知一向不说话的他却嘴欠地笑着搭话:“周良樱,你穿这个白色运动服不好看。”
?
你谁啊!你不就成绩好了点儿吗!不好看让你看了吗!
“好不好看关你这个瘸子什么事啊!”我义愤填膺地回怼着,呛人这块咱可就没认输过,不信可以问问我家母上。
伶牙俐齿的他憋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我也不再理他气急败坏地跑回去换了衣服。
“唉!爷爷好惨……”
“惨什么惨!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说奶奶!”
看着开始为我说话的孙女,我终于平衡了,本来就是周末那厮的错嘛。
后面的两周他每天都在用各种小零食向我道歉,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本姑娘可不会理他!
直到寒假前一周,姐姐周六来学校看他,我与他们恰好迎面。
踏雪声连绵,却在遇见他的那一刻世界好像都安静了,静到向来怕冷的我看到他灿若暖阳的笑时每一个细胞都在喧嚣,吵得我热流横行。
他笑着说:“周良樱,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饭?”
看着姐姐一脸的慈母笑,我下意识地觉得尴尬,立刻摇了摇头摆了摆手准备要走。
“哎!你这傻子先别走呀!这是姐姐给我带的黄金豆,现在外面都要卖空了,你最喜欢吃这个了,都给你。”他憨憨地笑着让我觉得世间不会再有悲伤。
我晕晕乎乎地沉迷在他的笑眼和如雪一般的大白牙里,一边做着思想挣扎一边嗅着黄金豆的芳香,反应过来时他和姐姐已经有说有笑地走远了,再瞧瞧手里够我两天量的黄金豆,莫名的情意渗透了身心。
“奶奶果然从小就是个吃货!”
“奶奶是不是这个时候喜欢上了爷爷啊?”
喜欢?或许应该更早吧。
可惜我向来迟钝,以为那不过是我三年青春里不知所措的惊鸿一瞥罢了。
后来的我才意识到教室后面的银杏树下,不仅永远悬挂着我们仨一生一世的诺言、储存着岁岁和颜前程未能宣之于口的遗憾,还藏匿着我永存不朽的神明。
不学无术、偷懒小能手……这样的我喜欢在银杏飘摇的桂香里躺在摇篮上与太阳同框,与清风共舞。
看着在银杏树上似落不落的银杏叶我陡然来了兴趣,想替那渴望自由的黄叶摆脱桎梏它的母体,可奈何我这皓腕拧不过粗壮的树干,只得一个人对着一圈圈年轮生着闷气。
突然之间,密密麻麻的金扇子惊鸿飞舞,像极了自由自在的蝴蝶在与天空做着最后的告别。无数轻飘飘的金叶亲昵地抚摸着我全身上下每一处裸露的皮肤,它们那么轻、却又那么重,融进了我那名为爱情的血脉里,自此,情意与生命同岁。而在光影交错的黄叶朦胧里,我看到了那个笑着为我摇下满天金黄的少年。
“嘿!这样它们就可以自由自在地飞翔了,是不是?”爽朗温润、大方得体,这个干净又温暖的少年如那金黄的小扇子一般嵌入了我心里空缺的一角。
“嗯,它们自由了。”张牙舞爪的我瞬息收敛了所有利齿,仰头望着与光比肩的他笑得温柔极了。
他站在我与朝光之间,仿佛出逃的浪漫,除了被金黄覆盖着纠缠一起的影子,连桂花味的清风也不曾知道这个秘密。
原来,逆光的地方,站着我的神明。
而我与周末的关系在遇见姐姐那天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每次回到座位上总会给我带各种各样的小零食,还会佯装嫌弃地摸摸我的头,而我是真的被他气得不行却又很快地被安抚。
很多时候我也恨极了自己这种性格,爱恨交错又来去匆匆,经年回想却又不曾留下太多感受,只道岁月磨人、缘分使然。
后来的我才明白,这个在这些点点滴滴的相处中被我镀了无数层光的少年,原来一直都是我心底笑若神明的无人能及。
3 操场
寒假之后的下学期,肉眼可见班级的学习氛围变得压抑又沉重,而王小黑的宗旨就是:除了喝水上厕所,不能浪费任何学习的时间。
他每天趴在教室的各个窗户后面监视我们,好几次晚自习坐在窗户边上的我一转头就看到了他的大黑脸,着实被吓得不轻。
而我,也是在这段紧张的时间里患了抑郁症。
“奶奶为什么会抑郁啊?”
原因是什么现在还真想不起来了,毕竟年幼时觉得翻了天的大事现在看来也不过是鸡毛蒜皮罢了。
不过幸好,在我无数绝境求生的黎明悬挂着大春和岁岁为我布下的漫天星辰。
治愈前夕,大春骑着她的单车带着我在整个学校里绕了一圈又一圈,岁岁在后面跟着我们跑了一圈又一圈。
昏黄的灯光将我们仨的影子越拉越长,光与影交错着我们的迷茫与悲伤,任凭破旧的单车一圈圈将其碾碎、碾碎,再捡起重新拼合,成为支离破碎却又看似完整的我们仨。
我们仨就这样骑着、跑着,累了就静静地坐在小凉亭里,或看着星星点点的路灯、或仰望着繁星遍布的天空、或紧紧依偎着互为信仰的对方。彼此的气息密密麻麻地交织在一起,像极了我们紧紧交缠在一起的命运和紧紧相拥的心意。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听到门卫叔叔骑着警车大喊着什么。因为离得有些远,喊得什么我们也听不清,觉得应该是在抓偷偷约会的小情侣们。
我们学校操场小凉亭的另一边有一片很大的小树林,虽然从未进去过,但也是听了很多浓情蜜意的传说。
果然,本来安安静静的操场因为门卫叔叔的到来变得嘈杂不堪。像是受惊了的鸟儿倾巢而出,叽叽喳喳、慌慌张张,好不热闹!
直到听到王小黑和班级同学的声音与他们汇合后,我们才知道原来是王小黑晚自习查班发现我们仨不在,问了一遍都不知道人在哪,赶紧慌慌张张地全员出动来找我们。
后来,王小黑所带的每一届学生都以我们仨作为反面教材严禁无故旷课,至今还流传着“27班的人,永远逃不出王小黑的晚自习”的故事。
而经历了困境与苦难的我醍醐灌顶,仿若浴火重生,在高二暑假补课之后,选择了艺术生的道路。
至今回想仍觉神奇,正如《巴啦啦小魔仙》里治愈禁地毒草的真诚之泪一样,她俩诚挚的爱成为了我治愈一切的解药,也成为了我往后余生永恒的心安。
4 槲寄生
“奶奶去其他培训了,是不是就没有和春奶奶、岁奶奶在一起了啊?”
看着疑惑的他们,我欢快的面孔终是被岁月残忍地撕下只得窥见血淋淋的曾经。
是啊!忙碌、痛苦的高三我终是没能陪着我的两个女孩。我不知道如果我提前知晓她俩的高三会如此感伤,还会不会如过往那般坚定地选择这条路。
如果有如果,我想向上天许个岁月静好的愿,可上天却托时光告诉了我,天上人间永远寻不到一个如果。
等我重回学校时,距离高考只剩下两周的时间。当时的我只知道大春的成绩稳居第一,岁岁也开始努力学习,而看着好友们都这么认真的我,也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想要的未来中。现在回想起这挥洒汗水的两周,已近暮年的我还是如当初那般热血沸腾。
高考结束之后,大春向赵望几表白失败了,而岁岁一个人怀念着永远消失在那片银杏下的少年。我也是那时才知道,她当初问我用什么最能表达出对爱情的期待和对未来生活的向往,都是为了在元旦晚会向那个人表白。
可惜,终无终。
当时,我认为之前看过的《老友记》中圣诞节聚会里瑞秋指槲寄生为罗勒很有意思,索性去查了槲寄生是什么寓意,发现在西方传说里槲寄生代表着幸福绵长,而在槲寄生下你可以亲吻任何一个人,给你去爱另一个人的勇气。
而痞子蔡的《槲寄生》里说,“不论我在哪里,都只离你一个转身的距离。我一直都在,在你身前,在你影里,在楼台上,静静等你。”原来,槲寄生也可以代表“我会一直在槲寄生下等你”的爱。
我想,有着这么多寓意的槲寄生应是代表着无限美好与希望的。所以我告诉她,槲寄生下幸福绵长。
却不想,这一束小小的槲寄生真真让我的岁岁等了那个人漫漫的一生。
高考之后,大春和岁岁不负众望地去了离安城很远的好学校,而我与周末选择了留在安城等着她们回家。
从此天南海北、路长水远,就像挥手告别校园外盛开的合欢花一般,我们挥手告别,期待着重逢。
5 失联
“那你们之后见过面吗?”
见过吗?
如果可以,我宁愿那时没有见过大春。
大学期间岁岁与我们完全失去了联系,我或担心或害怕的各种情绪一一被周末安抚。我也坚定地相信我的岁岁,一定不会像我这么蠢地做傻事。
我以为我们仨之间已经有了不能提及的秘密,比如银杏下的少年郎、比如安城寒冷的冬天、比如赵叔家的周黑鸭。
可是,更大的不幸还是发生了。
大春的父母在外出的路上发生了意外,至今我都还记得葬礼上被众人围着的大春那个不知所措的模样。我只能尽我可能地抱紧她,让她知道她还有我。那时候的我恨极了自己没用的样子,也是没有从那以后,大春三年再也没有踏足过安城。
我们仨就这样各自藏着不幸,假装正常地生活。
别人的青春或是轰轰烈烈、或是普通平凡,我至今也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会在那个纯白的年纪承受着根本没有能力处理的不幸。
岁岁曾问过我,我们的存在究竟有什么意义?
是来这疾苦人间尝一尝人情冷暖还是在爱恨情仇里受一受生离死别?是在万家灯火里触一触温暖还是在风雨飘摇中抓一抓信仰?
我不知如何回答也没有能力回答,时至今日我仍不知为何存在。
是为了三餐四季或是鸡毛蒜皮?是为了宇宙鸿荒或是爱恨情长?
我不知,只是在漫长时间里无知且自在地过活。道千言、行万事,不负此身、不愧此心。
6 重逢
好在,我在安城等了大春三年,等了岁岁七年,我们仨终是在合欢花开的另一个盛夏重逢。
疼痛且漫长的岁月并没有使我们之间变得陌生,经历万千世界后的我们再次相见一如当年银杏树下结拜的傻样子,笑着、哭着、疯狂着。
“还好你们重逢了,不然我可就遇不到这么好的春奶奶和岁奶奶了……”
看着他们稚气却又有些熟悉的模样,竟又想到了我们结婚时的情景。
大春与赵望几、我与周末在岁岁的见证下结婚了。
别人都是新郎新娘许下誓言,而我们在共同婚礼的这一天,向彼此再次许下祸福相依、一生相伴的诺言,一如当初我们青春灿烂的模样。
婚礼的场地很美、仪式也很周全,所有的一切都看似完美地遮掩了那个人不在的遗憾。
婚后我们仨索性住在了一起,最远的距离不过是上下楼的事。岁岁成了我儿子小七和大春女儿十一的干妈,从小想要儿女双全的岁岁也算是成功圆梦了。
“哦~怪不得岁奶奶那么疼爱爸爸妈妈,比奶奶还要宠爱呢……”
“岁奶奶是什么的人呢?怎么把我生得这么晚,我都没有和她见过面呢!”
我的岁岁还没有看到小十一,就如春心萌动的少女一般急忙慌地去见那个银杏树下发呆的少年了。
一定是安城的冬天太冷了,才会在她55岁那年抽光了她身体里所有的暖意。而她用一生守护的银杏也早已在冬去春来、夏隐秋至里愈发旺盛,成为高中校园里人人传颂的凄美爱情。
我想,她或愧疚或欢喜的心情委屈地说与银杏听时,满身花香的清风也会凑热闹地送去问候,而那个银杏树下俊朗的少年一定会笑着帮她拨正乱了的发丝,亲昵地揉着她的头轻轻地说:“岁宝,都是我不好,所以我一直在槲寄生下等你不曾离开。”
再后来啊,赵望几和周末相继离开,我和大春就日日喝酒感怀过往,笑着当年的狂、嗤着曾经的傻、叹着无法撼动的命运,终是在或痛或喜的过往里她再也没有睁开过那双灵动的眼。
如今,我也大限将至。
望着像极了我们年轻时候的儿孙,我想把我们仨的故事一一讲于他们听。
故事很长,长到从头到尾地覆盖了我们有无交错的一生;却不难讲,寥寥几笔道尽了万千星辉与漫漫哀凄。
如果你也想听一听我们仨的故事,你不妨来安城一中看一看黄灿灿的银杏,尝一尝小卖部的黄金豆,吃一吃赵叔家甜辣的周黑鸭,瞧一瞧校外成排盛开的合欢花,试一试安城的冬天究竟还冷不冷。
我们仨这一生,从相遇起就注定了纠缠不清的分别与重逢。在这个寒气逼人的世界,小心眼的我等了她们太久太久,也该让她们在另一个世界等一等我吧。
所幸,天上人间、黄泉碧落,我们总会带着爱与想念一次次重逢。
时间扑面而来,我们终将释怀。健康的活着,平淡的过着,开心的笑着,适当的忙着,已然是最好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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