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有时也来医院看看他们,楚月告诉结城,那天她俩能及时赶到多亏了芙蓉。那个和她很熟的看监控小伙发现了异样,赶紧通知了她们,两人才赶往那个监控死角,拍视频的主意也是芙蓉想出来的。因为这事,楚月对芙蓉十分感激,而芙蓉看着这两人,只是叹息。
对于沈强,楚月本来想向陶教官告状,不过结城阻止了她。“不是他也会是别人,根本上是我的原因。”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坚定,好像突然长大了许多。楚月愣愣地看着他。
半个月后,结城出院回班。没人问他什么,对于这个消失了半个月又出现的人,大家似乎都不太关心。大概是因为有录像的威胁吧,沈强那伙人没再跟他动过手,就是在班里大声嘲笑他,故意说些“小白脸”、“鸡仔”之类的话,结城充耳不闻。他只要和楚月走在一起,背后就有人起哄,但是比起曾遭遇过的殴打,这些讥笑已经不算什么。倒是楚月听到气得脸发白,几次想冲上去和那些人理论,都被结城拦住。
除了楚月,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的委屈,因为新一轮的体能训练又快开始了。这次是比之前更加严酷的野外生存训练,两人一组空投到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里呆上半个月,只许携带三天的补给,剩下十二天必须靠自己想办法活下去。当然训练也不是全无保障的,为了防止他们遇到生命危险,每一组都会有一架无人机监视。不过这架无人机除了监视之外并不会帮他们任何忙,如果谁感觉实在坚持不下去了,也可以主动呼叫无人机要求放弃,但接下来面对的就是退回学校重修的命运。所以除非万不得已,基本没人这样做。为了顺利通过考验,结城他们每天都在抓紧学习野外生存的知识,至少先保证能毫发无损地活下来。
匆忙准备一周之后,他们踏上了征途。飞艇把这群新兵带出基地,经过一整天的飞行,第二天清早,他们到了一片陌生的山地。结城搞不清这是哪里,只能从植被和气候上猜测大概是云贵川一带。他们一行人在山地上空盘旋着,这片巨大的林区被划分成了几百个训练区域,保证每两组人互相都碰不到面。每到一个区域空投两个人,外加一架无人机。为保证公平,他们连手环都被收走了,想召唤无人机或者联系队友,只能靠喊。此刻,结城他们整整一个班的人,就忐忑不安地坐在飞艇的角落,等待着考验到来的时刻。
陶教官挨个扫视着他们的脸,用最后的时间大声训话:“警告你们,整个训练过程中,无人机会时刻监视着你们,每时每刻!你们这群小兔崽子,别想着给我耍花招,往年有新兵偷偷联系家里送吃的,最后吃的还没到人就滚回学校了!还有——”他特意瞪了一眼结城和楚月这组,“更别想着干别的,省得光辉形象在整个舰队流传!听到没有?”
不少人哧哧窃笑了起来,楚月的脸瞬间变得通红,把头深深地埋进了作训服里。结城也被说得很窘,但他看到楚月这样子,着实有点不服气,故意举起了手:“报告!如果不能保证监控录像不外流,那我们的隐私权怎么办?谁来保障?”
陶教官的眼睛瞪圆了:“你啥意思?担心她曝光是吧?你们组看监控的是女队医,至于你这兔崽子的隐私,没法保障!有本事就憋着半个月别拉屎!不管谁看,记得给我老实点!”
“我是无所谓了……”结城有点泄气地低下了头。这时陶教官看了脚下的透明地板一眼:“到咱们班了。第一组,秦结城,楚月,准备空投!”
结城低头看了看脚下的山林,不由得一喜,其他人也纷纷投来羡慕的神色。队伍最后有人小声抱怨:“陶教官,都下去这么多人了,为什么就他们组有水源……”
陶教官冲着他吼:“这飞艇上这么多人,为什么就你嘴碎得像娘们?不服憋着!你们俩,快点!”
“是!”结城和楚月应声站起,背上包跑到飞艇的空投口。他们在腰上绑好绳子,由工作人员把他们放下去。他们落地后,一架无人机又从空投口飞了出来。然后,飞艇的空投口自动合上,继续朝着远方飞去了。
楚月仰着头看着渐行渐远的飞艇:“陶教官是在照顾我们对吧?他虽然凶了点,但其实人挺好的。”
结城点点头:“嗯。可能主要是考虑到你。”
楚月不服气地撅了撅嘴:“哼,我不用照顾也可以……不过我觉得陶教官好像也挺关注你的呢。”
“可能吧,大概是我入队那天给他留的印象深刻一点……不过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儿。不提这个了,我们看看周围情况吧?”
楚月点点头,两人开始探索起这片区域来。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山坳,一条细细的溪流从岩壁间奔涌而下,在山坳中间积成一个清澈见底的水潭。水潭最深的地方大概也就两米,潭的四面环绕着广阔的浅滩。这时候正是初秋天气,想必在雨季,这个水潭规模还要大得多。水潭另一侧连着一条小河,那条河从岩缝中穿过,曲曲折折地流出山坳,他们扒着岩缝看了看,确定人没办法从这里出去。浅滩四周是一大片草地,方圆大概一公里,再往外就是茂密的山林了。四面的山都非常高,而且没有路,凭人力顶多爬到半山腰,翻过山去根本不可能。或许他们选中了这一块作为训练区域,就是这个原因吧。站在水潭边上朝四周望去,漫山遍野郁郁葱葱的丛林,到处缠绕着虬结的藤葛,有些树的叶子已经变黄,还有的挂着野果,四面山上泼墨一般深浅浓淡不等的苍翠密林中,点缀着星星点点淡红和浅黄的颜色,重峦叠嶂的群山好像一幅巨大的写意山水画。阳光洒进深深的山坳,四面无比寂静,只能听到微风摇动树叶的轻响,顺道捎来一两声鸟鸣。如果他们不是只带了三天的干粮,连帐篷都没有,这里倒也算得上一个世外桃源。楚月站在水潭边上,张开双臂,深呼吸了两下,满脸幸福地喊了一声:“终于自由啦——”
结城瞅着半空中盘旋的无人机,苦笑一下。现在的处境离自由还差得远,顶多算是假释吧。这里没有表,他们在河边拾了十二块差不多大的石头,在草地上围成一圈,中间插了根树枝,用来计算时间。第一件事是搭营地,他们每人出发时只允许携带一个不超过10千克的背包,现在所有的工具就是一把工兵铲和一把不到半米的小折刀。楚月戴上手套,扎紧所有领口袖口,在一人多高的草丛中拔草,结城之前从来没爬过树,现在也不得不拿起折刀,攀到没有路的山上去砍树枝。当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在河滩边缘搭起一个勉强能看的窝棚时,已经下午了。
“结城,我想念基地的激光枪热电刀全自动帐篷还有割草机器人——”楚月嚼着又干又硬的压缩饼干,一脸神往地望向天空。
“我要求不高,有电灯就好了。他们居然一点能源都不让咱们带……这是瞬间倒退一千年啊。”结城叹口气。
“幸好还让带打火机和手电。其实咱俩分到这已经是easy模式了啊,大部分人连水源都没有呢。”
“嗯,也是。咱们还是想想今晚吃什么吧。干粮留到困难的时候再吃。”
“嗯……吃什么呢?”楚月的眼睛骨碌碌转了两下,突然一指山腰上的一片红点:“那是不是野果子?”
“也得我爬得上去啊……”眼看那片红点挂在远远的悬崖峭壁上,结城情不自禁地蒙住了脸。楚月抓了抓脑袋,带点歉意地望着他:“对不起啊,结城,咱们组的男劳力只有你一个,比起他们来你肯定特别辛苦吧。我会努力的,你不用顾及我太多。”
“没事。就算这样,他们应该也挺羡慕我的。”结城笑着说。楚月倒有点不好意思了,连忙望向了别处:“话说回来,那水潭里应该有鱼吧!要不我们试着抓抓看?”
这一语提醒了结城,他点点头,两人把剩余的压缩饼干塞进嘴里,走到水边。潭边的水大概半米深,清澈见底,不过没看到什么鱼,倒是有不少小虾在游来游去。结城灵机一动,想起了小时候爸爸教自己玩的一个游戏。他把饮用水的空瓶一半翻折过来,瓶口朝内,挖了几条蚯蚓,搓碎了塞到瓶底。然后拿出带来的细绳,拴在瓶身上,把瓶子扔进水里。“我们等半个小时,应该有收获。”
楚月盯着瓶子认真地瞧了瞧:“嗯,那我挖野菜去吧。”
看她继续在那片草地上寻找起来,结城也拿了个小网,打算去水深一点的地方找找有没有大点的鱼,或者青蛙之类。他找了半小时,累得够呛,却一无所获。看看时间差不多到了,他蹑手蹑脚地走到空瓶旁边,猛地一把将瓶子提起来。果真,里头有四五只小虾,正没头没脑地乱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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