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骨髓。

作者: 高山上的山高 | 来源:发表于2021-08-26 09:36 被阅读0次
记忆是碎片,而生活永远都无法理出头绪。 于是他放弃了摄影,并学会了在喧闹中享受着孤独。

那是一个流行的时代,而流行的目的只是为了流行,于是流行就变得一文不值。

一切旧的都被客观地认定为腐朽,于是世界变成了焕然一新。

徐飞最大的遗憾,就是无法拥有一个广角镜头,能够全方位无死角地定义这个世界。

昨天晚上,他又睡得很晚,难以入睡的时候他想的也并不是什么人生大事。

事实上,停留在他脑海里的都是鸡毛蒜皮,出现最多的画面反而是那个酒吧驻场女郎。

那是一个浓妆艳抹的女性,脂粉的浓厚让她的年龄成为了一个未知数。

于是猜测她的年龄成了一件难办的事,好在她的脸型还算漂亮。

这让徐飞感到心旷神怡。

他经常会在灯光闪烁的酒吧逗留许久,原因也不过是为了打发寂寞。

那家酒吧并不算大,占地也不过百来平米,布局与别的酒吧如出一辙。

进门是大厅,两侧是隔间,闪烁的灯光如同街灯的加速。

人们在灯光下自由舞蹈,吧台前总是有表演的自由艺人。

无论是舞蹈还是歌曲,在徐飞看来都不足为奇。

在流行成风的年代,最不缺的就是卖唱的人。

那个女郎出现在酒吧的次数多过徐飞,因为徐飞在的时候她肯定在。

所以徐飞不在的时候她肯定有在的时候,因为女郎当然不是为了徐飞而来的。

当一个陌生的人无数次出现在一个人的视线之内,久而久之,陌生也就成了熟悉。

但不算熟悉的陌生人,因为两个人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没有打过一次照面。

所以感情的债无从谈起。

女郎唱的虽然都是别人的歌,好在歌声还算清脆。

遗憾是歌曲太过劲爆,程度远胜过她的身材曲线,这让徐飞有些接受不了。

在徐飞看来,女人的嘶吼总是让人不大舒服,于是歌声在他听来就是单纯的歇斯底里。

有时候,她会被金主叫到包间里,为其单独表演。

而女郎暴露的衣服则让徐飞一度怀疑她的表演是否会有脱衣舞?

这样的怀疑显然不是凭空猜测,因为身上的衣服所剩无多,脱不脱都差距不大。

所以穿着还不如脱掉。

但徐飞很少会因此想入非非,猜测也总是戛然而止。

显然,骨感的女人在他看来不算过关,就像怀里抱一只猫,肯定有肉的摸着舒服。

让徐飞印象深刻的是女郎的豪迈,豪迈到对周围的人都表现出来者不拒,但不拒的前提是因为money。

卖艺永远都谈不上高尚,但至少比卖身要好得多。

酒吧不大,只不过想在这里分一杯羹的艺人不少。

很多时候,女郎都不得不面对竞争的局面。

徐飞见过最大的场面是女郎单挑一个五人组的乐队。

那个乐队主唱是个擅飙高音的成年男人,因为飙得实在太高,所以难免出现破音。

乐队显然在遮丑方面很有经验,于是在出现破音的时候就开始最激烈的演奏,于是破音就被演奏声掩盖。

女郎的音不算高,伴奏也不过一把小吉他,所以在声音上无法压制乐队。

于是她就用舞蹈来制造更大的混乱,试图在乱中取胜。

只不过,酒吧的人显然不关心谁胜谁负,他们追求的是比这更激烈的狂欢。

于是酒吧就成了群魔乱舞,一个个摇头晃脑的样子,让徐飞无法确定他们是否吃了摇头丸。

徐飞总是最淡定的那个人,他的安静和酒吧的喧闹形成强烈对比,像一个局外人一样冷静地旁观。

只不过,他并不讨厌这一切,他也挺开心。

孤独地太久了,于是连别人的狂欢都当成了对自己的赏赐。

所以躁动成了他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就像他喜欢麦当娜,不是因为麦当娜唱得好听,仅仅是因为麦当娜玩得最嗨。

徐飞在酒吧女郎的身上看到了麦当娜的天赋,但是他不是音乐人,所以无法在专业上为其打分。

所有的际遇都是不谋而合,享受孤独其实也就是渴求遇见的过程。

那是一个漆黑夜晚,他在街角看到了她。

正在和一个长发男子扭打在一起。

徐飞赶上去的时候,男人已经甩了女郎一记耳光。

在男人准备甩下第二记耳光之前,徐飞抓住了男人的手。

男人问,你是哪根葱?快松开。

徐飞问,为什么打他?

男人嘿嘿一笑,盯着徐飞看了看,对女郎说,奥,原来这就是你找的小白脸啊,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这句话之后,男人脸上就着了一拳。

然后,徐飞就挂彩了。

男人骑在徐飞的身上,开始疯狂挥拳。

但男人终于停下了拳头,被几个穿着制服的巡警制止。

巡警问,为什么打架?

徐飞说,他打女人。

男人说,我打的是我女人。

巡警说,就算是你的女人,也不能打呀。

男人说,警官,我举报,这娘们背着我找小白脸。

他用手指向徐飞,就是他。

女郎一听急了,他胡说。

徐飞说,我不是。

巡警说,是不是以后再说,打架就不对,跟我们去一趟吧。

两个人到了局子里。

治安大队长问,为什么打架?

徐飞说,刚才那个同志已经问过了。

队长说,现在是我问你。

徐飞说,他打女人。

男人说,我打的是我女人。

大队长冷着脸:就算是你的女人,也不能打呀。

男人说:警官,我举报,我女人背着我找小白脸。

男人用手指徐飞,就是他。

徐飞说,我不是。

队长说,是不是以后再说,先关几天吧。

那天出了局子,男人说,你小子给我等着啊。

徐飞说,我等着你啊。

男人说,你小子有种,以后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啊。

徐飞说,我等着你打我啊。

男人说,好,到时候警察也救不了你。

这之后,徐飞开始提心吊胆,只不过,那个男人一直没有来找他。

而那个女郎也没有再出现。

女郎无数次出现在徐飞的脑海,不是刻意去想,而是灵光乍现。

突然就想起。

她的身材有点干瘪,这激不起徐飞任何的欲望,所以衣着暴露在徐飞看来是有意露出短板。

让徐飞记住的是女郎的无所顾忌,脸上总是堆着笑,仿佛一切的不快都和她无关。

遇见是带着懵懂的相识,所以陌生人都变得有趣,于是世界也有趣。

徐飞兼职于一家自媒体公司,职位是编辑,负责为各位大咖编辑文案。

遗憾是从没有见过这些大咖,因为文案都是在上司的办公桌领取的。

早年,他的理想是做一个摄影家。

为此,他经常去一些有山有水的地方,希图用相机记录世界。

他和前女友就是在这样的过程认识的。

两个人认识于一次组团出游,在登山的过程中进行了一次长谈。

女孩是个乐天派,面对着崇山峻岭开始呐喊,并对天气的突然阴沉心无畏惧。

她最喜欢聊的是交际,认为交际拥有最强大的力量。

徐飞对交际毫无兴趣,但为了迎合女孩,只能假装爱听。

女孩用交际解释社会法则,徐飞则用内心谋划恋爱法则。

事实证明,交际对爱情是有用的。因为没有交际,也就没有交集。

唯一的不足是那次的雨停,让徐飞的英雄救美落空。

他们沿途拍了好多照片,不可或缺的是两个人的合照,以至于让多年后的徐飞都记忆犹新。

在旅游区的门口,两个人被那个卖花的老婆婆叫住。

老婆婆对徐飞说,年轻人买一束花吧,好看的姑娘就得配好看的花。

这话让徐飞无可辩驳,也让女孩心花怒放。

徐飞问,多少钱?

老婆婆说,一束才二十元。

徐飞沉思一下,太贵了。

老婆婆不慌不忙,说,那你意思这位姑娘不配?

这话让徐飞一阵恐慌,也让女孩投来疑问和不悦的目光。

徐飞急忙点头说,嗯,不算贵,那我买了。

拿着花走出很远,女孩说,这花买贵了。

徐飞说,这话你当时怎么不说?

女孩说,当时只想着婆婆说的好看了。

徐飞嘿一声,贵就贵吧,好看是真的。

女孩也笑,说,今晚吃肯德基吧。

徐飞说,肯德基是真贵了。

女孩问,那我好看吗?

徐飞说,那吃吧。

当年的哈兰.山德士创立肯德基品牌,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中国最受欢迎。毕竟,中国可是一个以美食闻名的国家。

你可以说肯德基是junk food,但你必须认可肯德基店的WC。

方便的目的就是方便,所以在肯德基店里方便真的方便,因为它不仅环境不错,而且24小时开放,所以你可以随时方便。

徐飞让女朋友占座位,自己去点餐。

肯德基店里排的长队不亚于火车站排的长队,差别也不过是前者是就地吃饭,后者是去下一站吃饭。

微笑的服务员问,我们有大份、中份和小份,你要哪种?

徐飞指了指女孩,说,我们两个人。

服务员指着桌面上的简介说,奥,那我建议你订二人套餐,最近有优惠。

徐飞一看,二人套餐,八折优惠,只需98元。

徐飞想了想,就看别的套餐,大份128元,中份88元,小份58元。

大份比二人餐价位高出不多,就是多了一包薯条和两根面裹的鸡腿。

徐飞毫不迟疑,说,点二人餐。

服务员说,有眼光。

肯德基上了桌,女孩立刻开始狼吞虎咽。

徐飞对着面前的可乐吸了两口,抬头就看到女孩冲他笑。

女孩的嘴角和手指上沾着肯德基的渣,问徐飞,我好看吗?

徐飞说,好看是好看,就是吃相不怎么样。

女孩嘻嘻一笑,女孩子吃饭都这样的。

徐飞说,快吃吧,吃完我们就该睡了。

女孩子一惊,嗫嚅着问,要,要一起睡吗?

徐飞说,暂时还不是时候。

女孩说,那我就放心了,告诉你,永远没有那个时候。

徐飞说,那吃完我们去看电影吧?

女孩说,好啊,但是看什么电影呢?

徐飞说,除了爱情片,都可以。

女孩问,为什么不喜欢看爱情片?

徐飞说,因为故事里都是骗人的。

女孩问,那你也是骗我的吗?

徐飞说,现在还不好说,得让时间说真话。

女孩说,那就看爱情片吧,反正我又不会相信电影里的。

新时代的爱情剧不论悲喜,几乎很少没有吻戏,所以当演员的前提就是拥有吻技。

有时候导演为了追求真实,尺度就会放得很大,要求演员从床下吻到床上,直接就成了床戏。

于是才会有那么多的男人挤破头要去当演员,挣钱的同时还可以享受,谁不愿意?

因为电影院总是上演少儿不宜,所以门口不得不贴上“未成年不能入内”的标识,俨然城市里的网吧。

于是就出现了成人影院和未成年影院的分化。

不出意外,这部爱情剧里就有吻戏,而且是大尺度的床戏。

好在毕竟不能和岛国欧美比肩,所以该看到的都看不到。

这让徐飞有些坐立难安,身边的女朋友则一直捂着眼睛。

出了电影院,徐飞说,男女主角好有演技啊。

女孩说,真后悔和你看爱情片。

徐飞说,无所谓啦,反正我们迟早也要那样。

女孩说,你看你,都说电影里都是骗人的了,你还往咱俩身上扯。

时间已经很晚,两个人去住宿。

徐飞问,还有房间吗?

女服务员说,只剩下一间。

徐飞说,一间就一间吧。

女孩转身就走。

徐飞追上去,说,这大晚上,房子不好找。

女孩说,那你自己住,我住另一家。

徐飞说,还是住同一家,有个照应。

接连去了好几家,都显示客满。

最后两个人又问了几家小旅馆,结果没有一间空房。

徐飞一急,说,快走。

于是两个人再次赶到刚去的那一家,果然住满了。

两个人在街道转悠,走到了一排闪着灯光的房子前。

徐飞说,就住这里吧。

女孩一怔,不解地问,这是什么地方?

徐飞说,当然是住人的地方。

两个人走进其中的一间房子,首先看到的是两个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女郎。

一个女郎看着徐飞,用熟练的语气问徐飞,要按摩吗?

然后,她用疑惑的眼神打量着徐飞的女朋友,说,我们这里不缺技师。

女孩一听,懵了。

徐飞解释说,我们是一起的。

另一个抽烟的女郎笑出声音,第一次见带女人来这里的男人。

徐飞说,我们想在这里住宿,可以吗?

女郎说,我们是打工的,得问老板,你等一下。

不一会儿,一个中年妇女走了出来。

中年妇女看着徐飞和女孩,说,你们这是什么癖好啊?

徐飞说,和癖好无关,我们就是想住宿。

为了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徐飞说,住宿的地方都客满了,就来了这里。

中年妇女说,那行吧,按摩是一百五,住宿也是一百五。

女孩说,我们要两间。

妇女说,那就三百。

徐飞安顿女孩住到了一个隔间,然后自己去了另一个隔间。

到隔间刚脱了上衣,之前那个女郎就走进来。

女郎微笑说,做个按摩吧,很舒服的。

徐飞说,不了。

女郎说,老板说了,你做个按摩,住宿给你免五十。

徐飞说,真的不需要了,我就想睡觉。

女郎嘿嘿笑,不早说,睡觉是大活,价格就要贵一点。

徐飞哎了一声,无奈地解释,我说的是我自己睡。

女郎说,我们小声点,你女朋友听不见的。

徐飞问,你能走吗?

女郎摇了摇头,无趣地走了。

这时候,隔壁传来男人女人的笑声和说话声。

女人说,你轻点啊。

男人说,不重点怎么赚得回来啊。

徐飞说,你们动静小一点啊,隔壁的人在休息啊。

男人说,你有毛病啊,跑这里来休息。

女人说,行了啊,我觉得人家说得对。

隔壁的声音果然小了,徐飞也迷迷糊糊起来了。

住在另一个隔间的女孩却怎么也睡不着,站在地上翻看着手机。

这时候,一个男人闯了进来。

男人说,就你了。

女孩一紧张,问,什么意思?

男人说,就你给我做大活啊。

女孩说,你搞错了,我不是这里的。

男人说,不是这里的,你在这里干什么?

女孩说,我是来住宿的啊。

男人哼了一声,就喊老板。

中年妇女闻声赶来。

男人说,姐,你不够意思啊,来你家这么多次,你还是藏着掖着了。

他指着女孩对妇女说,你看,还是有我没见过的。

中年妇女说,你错怪我了,她真不是我家的,她是来住宿的。

男人说,您骗鬼呢?说开吧,价格好商量。

中年妇女直跺脚,说,天啊,我给你保证,她真的是来住宿的。

男人半信半疑,打量了女孩好久,问,一个人?

女孩说,我和我男朋友一起来的。

男人更加疑惑,问,男朋友呢?

女孩说,在另一间房间啊。

男人说,天啊,还有这种操作?

男人走后,女孩一阵心悸,立刻就给徐飞打电话。

徐飞接上电话,女孩说,你过来吧。

徐飞到了女孩的隔间,女孩说,我们走吧。

徐飞说,这大半夜的,去哪里?就在这里睡吧。

女孩说,我们去网吧吧。

徐飞犹豫一下,同意了。

在这样的环境下,徐飞也担心出乱子。

网吧里虽然人声嘈杂,至少没有宽衣解带的人。

徐飞对女孩说,你趴着睡一会吧。

女孩说,我还是玩会电脑吧。

徐飞说,那我睡一会。

徐飞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女孩也不在身边。

徐飞给女孩打电话。

女孩在电话里说,我回去了,你也回去吧。

徐飞说,行,我下个礼拜来看你。

回到学校,徐飞把经历告诉室友。

室友老姚说,遗憾是遗憾了点,但也充满着浪漫。

徐飞说,是这样的,她在我的心目中冰清玉洁。

老姚说,冰清玉洁就算了,至少应该不会水性杨花。

室友刘启说,那也许是她觉得你不够帅。

徐飞说,这话说的就有问题,我对我的长相还是相当有自信的。

老姚说,是的,男人就得有这样的自信。

中午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救护车的声音。

林肖出去看,很快就回来。

大家问怎么回事,林肖说,是隔壁班的韩军军,被医院的救护车拉走了。

几个人都大惊,徐飞问,怎么回事?

林肖说,网吧连续通宵两天两夜,窒息了。

几个人都奔了出去,救护车已经走远。

学生围在宿舍楼下不肯走,楼管阿姨说,散了吧,反正你们也帮不上忙。

下午的时候,徐飞以班干部的身份参加了校团委的会议。

回来的时候,他带来消息:韩军军是直接猝死的,抬上救护车的时候身体已经僵硬了。

晚上,整个宿舍楼陷入悲痛的沉寂。

老姚说,不应该啊,想我也有网吧三天三夜的通宵记录,韩军军怎么就没有挺住?

刘启说,你咋不说你大出好多的体格子?

林肖说,所以大学生强身健体太重要了。

徐飞说,这不是重点。

大家问,那啥是重点?

徐飞说,重点是他死了,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刘启问,然后呢?

徐飞说,就是世上再没有他这个人了。

刘启问,再然后呢?

徐飞说,我们也有那一天,差别也不过是比他晚而已。

老姚说,但自然死去总比这样死去的好。

徐飞点头,是的,所以我们要戒网。

林肖问,戒的掉吗?

徐飞说,一定能,我连香烟都戒了。

刘启说,韩军军有什么遗言吗?

徐飞说,有的,隔壁班的刚赶到的时候,他说了一句话:告诉她,我喜欢她远胜过魔兽。

刘启问,就这一句?

徐飞说,就这一句,说完他嘴皮都青了,眼睛也闭上了。

刘启说,哎,这该死的游戏。

徐飞说,所以必须戒网。

老姚问,但他的这句话啥意思啊?

林肖反应最快,说,韩军军有没有女朋友?

徐飞说,有的,是异地恋。

林肖说,那就是了,多么伟大的爱情啊!可惜让魔兽给毁了。

老姚说,作为寝室长,我必须做出表率,我决定,将我的台式电脑砸了。

刘启问,你舍得吗?

老姚说,有啥舍不得?这东西害人啊。

林肖说,砸了还不如卖了,至少能赚点钱。

老姚说,不行,那要是被另一个大学生买到手,韩军军的悲剧有可能再次上演。

没过多久,老姚的女朋友打来电话,说,给我多下载些歌啊,只要英文歌啊。

徐飞问,电脑还砸吗?

老姚说,下完歌的吧。

下载歌的时候,老姚无意点开了魔兽,心里豁然敞亮,对室友说,玩一把吧。

室友齐声说,好啊。

打完游戏,徐飞问,电脑还砸吗?

老姚说,再等等吧。

送韩军军遗体回去是第三天的早上,除了学校的师生,其次就是韩军军的家人。

师生一致赞成穿清一色的黑色西服,学生会成员则充当了主力军。

因为只有他们才有现成的西服,恰好是黑色的,于是学生私下里也会称学生会为黑色会,没有贬低的意思,就是因为单纯的黑。

至于没有进入学生会的学生,则就选择现买或者租借。

送别死者自然是挺重要的事,但大多数学生主要还是为了获得一次露脸的机会,毕竟,露脸的机会实在不多。

于是,也顾不上什么晦气还是忌讳,好坏先穿上西服盛装出席一下。

两个乡下老人在会场哭成了泪人,要不是被学生搀扶着,直接就能倒在地上。

院主任说,两位老人家节哀顺变啊。

韩父说,你们赔我儿子啊。

院主任说,二老放心,我们会一路护送灵柩的。

韩父说,你们赔我儿子啊。

院主任说,校长让我向二老转达哀悼。

韩父说,你们赔我儿子啊。

院主任叹息一声,对几个学生说,一定照顾好两个老人家。

院主任对着灵柩鞠了一躬,就离开了。

于是学生会主席成了在场最有发言权的人。

学生会主席背着手,说,朋友们,请鞠躬啊。

学生齐刷刷低下头。

这时候,徐飞的手机响了起来,铃声是不合时宜的喜刷刷。

学生会主席板着脸,快关机啊。

徐飞一看来电,是刚交的女朋友,一时紧张,忘记了按键。

喜刷刷,喜刷刷,欧欧……

大厅里响彻着喜刷刷。

学生会主席几步走过来,夺过徐飞的手机,挂了电话。

学生会主席问徐飞,你不会调静音吗?

徐飞说,太紧张,忘了。

学生会主席说,不用紧张,下一次你……

他没有说出剩下的四个字,因为那四个字是:就习惯了。

徐飞赶紧将手机调为静音,因为他担心女朋友再打过来。

在默哀的时候,一个女孩子来到了会场门口。

女孩哭得梨花带雨,一来就往里面冲。

学生会的干事拦住了她,问,你谁啊?

女孩说,我是韩军军女朋友。

干事说,你先等一等。

干事去向学生会主席通报。

学生会主席想了想,说,让她进来吧。

女孩进了大厅,直往灵柩前冲。

冲上去抱着灵柩就开始哭。

学生会主席说,节哀顺变。

女孩说,我失去的是男朋友啊。

学生会主席说,我完全能够理解,因为我也失去了一个好同学啊。

送别结束后,徐飞立刻给女朋友打电话。

女朋友问,为什么挂我电话?

徐飞说,在忙啊。

女朋友说,你过来吧,我今天没课。

徐飞说,我有课。

女朋友说,那你过来吧,反正你也听不懂。

徐飞赶到的时候,女朋友还没有下来。

徐飞打电话,女朋友说,我还没有收拾好啊。

徐飞在校园溜达,看到的是一对对的情侣,觉得今天会很浪漫。

过了好一会,徐飞又打电话。

女朋友说,我马上就收拾好了呀。

无聊之中,徐飞就溜进了学校的花园,坐到了休息椅上。

刚坐下,就走过来一个穿着很社会的小伙子。

小伙子问徐飞,哥,做兼职吗?

徐飞问,都有哪些兼职啊?

小伙子说,替课,替考,都有,主要工资不低。

徐飞说,我不是你们学校的啊。

小伙子说,没关系,我们业务做得广,只要是市里的高校,都能接到活。

徐飞想了想,说,那留个联系方式吧。

小伙子说,好,有需要就call我。

这时候,女朋友打来电话,说,我收拾好了啊。

徐飞说,那你下来啊。

女朋友问,去哪里啊?

徐飞说,只要不是逛街,都行。

女朋友说,我就是要逛街啊。

徐飞说,那就逛街吧。

女朋友出来的时候,身边跟着另一个女孩。

女朋友指着女孩说,这是我闺蜜苏莉。

徐飞问女朋友,你们女孩子都喜欢带闺蜜见男朋友吗?

女朋友说,不是我非要带她见你,而是她非要见你。

徐飞问苏莉,你们女孩子都喜欢见闺蜜的男朋友吗?

苏莉说,No no no,不是我非要来见你,而是我有义务见你,我得替闺蜜把关啊。

徐飞说,了解。

三个人到了地铁站,车还没有到。

对面站着一个大块头光头男人,抽着烟,在打电话。

苏莉说,I love有肌肉的男人。

男人在电话里大声说,小宝贝,想不想看我的腹肌啊?

苏莉说,有肌肉的男人很man。

男人在电话里说:哥最有男人味了。

文娜说,你们两个聊上了啊。

苏莉问,你觉得你男朋友man吗?

文娜说,我觉得挺man的。

徐飞说,有眼光。

他问苏莉,你是学英语专业的吧?

苏莉说,不是。

徐飞说,那你肯定在外国呆过。

苏莉问,你怎么知道的?

徐飞说,中国人,喜欢说英式汉语的,要么是英语专业的,要么就是有外国经历的。

苏莉说,没发现,你挺clever的。

徐飞说,大家都这样说。

文娜说,不该是汉式英语么?

徐飞说,因为一句话里汉字远远多过英文单词啊。

车来的时候,地铁站已经站满了人。

三个人费了好大劲挤上车,只剩一个空座位。

徐飞对文娜说,你坐吧。

文娜对苏莉说,你坐吧。

一个老大爷凑过来,问,谁坐啊?

三个大学生齐声说,您坐吧。

老大爷说,真懂事啊。

不远处的老大爷就没那么幸运了,因为他站的地方坐着一个黄头发的外国小伙子。

外国小伙子显然没有给老人让座的意思,正在专心地玩着iphone。

老人对外国小伙子说,年轻人,让个坐吧。

外国小伙子闻言抬头,问,What's wrong?

老人听成了脏话,直接动手。

混乱开始的时候,徐飞对苏莉说,这显然是误会造成的,你懂英文,去交涉一下吧。

苏莉说,这样的情况,交涉基本白扯,还是准备开溜吧。

徐飞说,不至于,我们人多啊。

苏莉说,你看看有几个帮忙的?

徐飞不能眼睁睁看着老人被按在地上揍,直接过去。

最后三个人要被带到派出所。

徐飞摸着肿起来的眼睛,对苏莉说,现在你总得替我交涉一下吧?

苏莉说,为了文娜的幸福,我去。

在派出所一番解释后,所长说,原来是一场误会啊,那就这样吧。

所长看了看老人的伤势,对外国小伙子说,大爷的医药费你出。

外国人说,Sure。

所长又看看徐飞的伤势,说,小伙的医药费你也出。

外国人说,No。

所长犹豫一下,拍了拍徐飞的肩膀,说,那你就自己出。

徐飞说,我这是帮自己人受的伤啊。

所长说,不服就上诉。

外国人用英文说,我的医药费谁出?

所长检查外国人的伤,只是一点轻伤,说,让大爷替你出吧。

大爷说,这个没问题。

徐飞哎了一声,说,我是学生,没有收入。

所长说,不服你就上诉。

徐飞说,那算了,这里有外国人,我怕上升到国际事件。

所长说,对嘛,以和为贵。

养了两天伤,徐飞已基本消肿。

三个室友窝在寝室打游戏,老姚的嗓门一如既往得最大。

徐飞问老姚,你不砸电脑了?

老姚说,毕业了再说啊。

林肖说,你一提这个事,我就得说另一件事,听说韩军军的那个女朋友最近一直在我们学校啊。

刘启说,八成不是疯了吧?

林肖说,那倒没有,她只是要学校给个说法。

刘启担忧起来,你们说学校会不会因此而禁网啊?

老姚说,我觉得不会,毕竟咱们处在网络社会嘛。

下午的时候,学校就发了通知。

从此,学校里只能够连接校园网,就是那种网速很慢很慢的,视频都看不了,别说打游戏了。

于是,去网吧包宿的人又变得很多。

那天,林肖说,你们听说了没有?韩军军的女朋友转到咱们学校了。

徐飞说,看来是真爱。

林肖说,还有更劲爆的消息。

刘启说,那你快说。

林肖说,咱们的学生会主席在追求她。

老姚说,有时候晦气也是机会啊。

刘启说,难说,他不一定成功的。

徐飞说,希望能在一起,毕竟她还年轻。

老姚说,不管怎么说,大家可以安心上网了。

刘启说,对,生活还得继续。

周末的时候,徐飞去找文娜。

文娜下来得很快,身边没有闺蜜苏莉。

徐飞问,我们去哪里呀?

文娜说,我们去白城爬山吧,就上次那个。

徐飞说,那提前订好酒店啊。

文娜说,你看着办。

徐飞问,订几间啊?

文娜说,你看着办。

徐飞说,好,订两间。

文娜说,那里游客多,提前订也不一定订的到。

徐飞记住了这句话。这次的游客比上次还要多,遗憾是徐飞没有带照相机。

徐飞说,手机拍照到底比不上照相机。

文娜说,你永远不能追求完美。

徐飞说,是的。

文娜说,我想看山顶的风光,所以这次一定要登顶。

徐飞问,一定要上去吗?

文娜说,不是一定,是必须。

徐飞说,好吧,看来你这次是下了决心。

爬到半山腰的时候,文娜停了下来,坐在了石头上,开始喘息。

额头上渗出汉滴,她说,我累了。

徐飞说,那就别走了,这次比上次走得远多了。

他指着上方,说,你看,都能看到山顶了。

文娜说,可是毕竟不在山顶。

徐飞喘息几下,说,听你的。

文娜休息了一会,就起身,两个人继续沿着石阶往上爬。

上山的人稀稀疏疏,越到高处人越少,这让徐飞联想到了金字塔。

于是兴致也来了。

徐飞说,好,往上爬。

文娜说,是的,一定能爬上去。

眼看着就到山顶的时候,徐飞说,我看天色不太好啊,要不回去吧。

文娜说,怎么可以放弃?

徐飞说,爬。

爬向山顶的途中,雨开始下,徐飞看了看文娜,在他前面尽力地攀爬。

徐飞说,我要追你啊。

文娜说,好啊,你追吧。

徐飞绕过文娜的时候,距离山顶已不足十个台阶。

徐飞说,我追上你啦。

文娜说,对啊,你终于追过女孩子啦。

上了山顶,两个人的衣服已经湿透,头发和脸上都是水。

于是飞奔着到寺庙屋檐下避雨。

文娜说,你成落汤鸡了啊。

徐飞说,我们都成落汤鸡了啊。

两个人哈哈大笑,笑过后,文娜又犯愁,但是这么大的雨,怎么下去啊?

徐飞看了看时间,说,下不去了。

文娜问,住哪啊?

徐飞说,就住在寺庙里吧。

两个人敲门,开门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和尚。

两个年轻人还没有开口,和尚就问,要住宿吗?

两个人欣喜地点头。

徐飞说,开两间房吧。

文娜给徐飞使个眼色。

徐飞问文娜,开一间?

文娜说,我意思你问一下房钱。

徐飞问,房钱多少啊?

和尚说,带卫生间的一间一百五,不带卫生间的一间一百。

徐飞说,那开两间带卫生间的吧。

文娜又给徐飞使眼色。

徐飞说,开一间。

和尚说,只能开两间。

徐飞问,为什么呀?

和尚说,我们是寺院啊,要戒色。

徐飞说,我们不是出家人啊。

和尚生气了,那你们要不要住啊?

徐飞无奈,说,两间就两间吧。

住宿的地方在后院,是一排排掉墙皮的房子

但是住的人还不少。

大家一起在院里吃了饭,徐飞和文娜就回房了。

房子里的陈设,除了一张床和一个水龙头,剩下的就是一个桶。

这房子怎么看也不像带卫生间的啊,徐飞郁闷的时候,注意起了那个桶。

他走近桶子,闻到了刺鼻的臭,是一个马桶。

这就算是卫生间了。

徐飞说,坑爹啊。

文娜直接喊来了一个和尚,问,这是带卫生间的?

和尚说,是啊。

文娜问,卫生间呢?

和尚指着马桶,说,那不是?

文娜说,我去,原来臭味是那里来的啊,搬走吧。

和尚说,搬走房钱也是一百五。

文娜说,嗯,一百五,快搬走。

徐飞犯困的时候,文娜敲徐飞的门。

徐飞开了门,文娜说,我要小便啊。

徐飞说,不是有卫生间么。

文娜说,太臭,让搬出去了。

徐飞说,总有公用厕所吧?

文娜说,没有啊,和尚说这里只有独立卫生间。

徐飞说,那你用我的卫生间吧。

文娜说,那还是算了。

徐飞说,那就去寺里吧,寺里有厕所。

两个人绕着寺院后门,被一个和尚挡住。

徐飞说,我们去解个手。

和尚说,晚上不能入寺啊。

文娜捂着肚子,说,十万火急啊。

和尚说,可以进去,五十元。

徐飞说,你们这不是乱收费吗?

和尚说,出家人不吃饭吗?

徐飞说,有道理。

文娜小解完,敲开徐飞的门,我不敢一个人睡啊。

徐飞说,那我保护你啊。

文娜说,可是这里是寺院啊。

徐飞说,房开了两间就没事了啊。

第二天下了山,远远就看到那个卖花的老婆婆。

徐飞说,我们别过去了,就在这里等车吧。

文娜说,那个老婆婆在看咱们呢。

徐飞转过身,说,让她看吧。

文娜说,她朝我们走过来了。

徐飞拉起文娜,说,跑啊。

两个人跑出好远,停了下来。

于娜说,老婆婆好像摔倒了。

徐飞说,还真是。

于娜说,去看看吧。

徐飞说,这年头,谁还敢扶摔倒的老人啊。

于娜说,我看不像假的。

徐飞说,再看看吧。

两个人绕过路,躲到草丛里,开始观察。

一个个人围在了老婆婆身前,却没有一个人有扶的意思。

徐飞说,看吧,这年头,没人敢扶。

两个人一直呆到了天黑下来,老婆婆还是躺在那里。

徐飞说,不对,去看看。

赶过去的时候,围观的人已经走完,只剩下老婆婆躺着一动不动。

于娜说,送医院吧。

徐飞用手试了试,说,可能已经死了。

于娜失声道,那怎么办?

徐飞想了想,说,送医院吧。

两个人在医院的过道里坐了好一会,出来一个医生。

医生说,老婆婆有严重的心力衰竭,已经没救了。

这时候,老婆婆的儿子儿媳妇已经赶到。

儿子胡子拉碴,儿媳是蛇精脸。

儿子喊着,妈啊。

儿媳喊着,妈啊。

医生说,这里是医院,请安静一些。

儿子说,那可是我妈啊。

儿媳说,我们就这么一个妈啊。

医生说,我理解,但我们尽力了。

儿子问徐飞,是你们送我妈来医院的吗?

徐飞说,是的。

儿子说,我妈只要一激动,就犯病,肯定是谁刺激到我妈了。

徐飞说,并没有看到,我们在那时,你妈就已经倒在地上了。

儿媳说,我们的弟弟是警察,肯定能查出来。

于娜一紧张,全说了。

儿子嘿嘿一笑,说,好啊,果然是你们,私了还是公了?

徐飞问,怎么说?

儿子说,私了赔钱,公了上法院。

徐飞问,赔多少?

儿子说,五十万。

于娜说,你杀了我们吧。

徐飞说,公了。

回去后,徐飞和室友商量。

林肖最擅长打听消息,而且办法最多。

林肖说,你这情况,真打官司,肯定是你赢,因为老婆婆没有尊重你们的意愿卖花,已经涉嫌强迫了。

刘启说,看来这家人都喜欢坑蒙拐骗啊。

林肖说,听我的,准没事。

第二天,儿子来找徐飞,说,私了吧,二十万。

徐飞说,公了。

儿子点一支烟,说,十万。

徐飞说,公了。

儿子说,一口价,五万。

徐飞说,公了。

儿子说,两万,不能再低了。

徐飞说,这样,我替老婆婆出一万的丧葬费,不行就公了。

儿子哎了一声,说,成交。

徐飞给文娜打电话,文娜说,你真有钱啊。

徐飞召集室友筹钱,四个人总共筹了不到三千。

想来想去,徐飞只能给父亲打电话。

他爸在电话里说,再有这样的事,我就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赔了钱的徐飞决定赚钱,于是想起了那个找兼职的帅哥。

徐飞在学生宿舍设的办事处留了名和电话。

帅哥说,工资结一半,事后结一半。

徐飞说,好。

第一天的工作是给一个学医的学生替课。

徐飞说,我不懂医学啊。

帅哥说,不用懂。

去了之后,徐飞才明白,是去给一群女生当靶子。

这是个护士班,班里清一色都是女生。

护士班的学生经常要练习扎针,两人一组,互相扎。

班里的人数是单数,所以配下来,有一个女生就落了单。

于是就出现了对外不定期招募活靶子。

但是几乎没人愿意接这个活,所以来的都是男性。

男性都希望白天被那个女生扎几针,晚上可以扎那个女生几针。

事实是男人想多了,因为爱情可不是简单的以针还针。

所以说,徐飞接的这活比替课危险,拿的却是替课的钱。

师生最关心的是徐飞的健康,毕竟,扎针有可能感染。

于是,徐飞做了一次免费体检。

女孩扎针的技术实在太差,总是扎疼徐飞。

所以在女孩扎完第三针的时候,徐飞就逃了。

帅哥打来电话,问,你怎么跑了啊?

徐飞说,你这是坑爹啊。

帅哥说,下次就给你替课的活。

徐飞说,永远没有下次。

徐飞和室友商量。

林肖说,你不是擅长摄影吗?我觉得你可以搞个小摄影店,肯定赚钱。

徐飞说,没钱投资啊。

林肖说,不用钱,我们都有电脑,照片在电脑上处理,完了去打印店打。

徐飞问,这行吗?

林肖说,肯定行,刘启电脑技术最好,就让他处理照片。

老姚问,我呢?

林肖说,你体格大,负责和打印店的老板砍价啊。

老姚说,我试试。

三个人说干就干。

首先做的就是宣传,于是制作业务卡片。

刘启打开电脑,开始设计版面。

刘启问,联系人写谁的名字?

林肖说,就写徐飞吧,毕竟人家掌握着核心技术。

徐飞嘿嘿一笑,写谁都一样。

刘启问,店名叫什么啊?

徐飞想了想,说,就叫徐林留影吧。

老姚说,徐、林、刘都有了,就差了我啊。

徐飞说,你就是影啊,影和姚的拼音都有y,所以一样的。

老姚说,太没存在感了。

徐飞说,要不就叫影留徐林吧,放影在前面,就提高了你的地位。

老姚说,太别扭,还是叫徐林留影吧。

刘启说,店名起好了,联系人怎么称呼啊?

徐飞说,直接写名字吧。

林肖说,那不够气派,就写徐总,让人一看就有身价。

徐飞问,要不要去工商局登记啊。

林肖说,别,那会很麻烦,到时候天天来检查,直接惊动学校。

徐飞说,得有人罩着吧,不然怕是办不下去。

林肖说,我来办,直接找学生会主席马辉。

老姚拿着电子版名片去打印店,说,打印三百张。

大叔问,多大啊?

老姚说,就拳头那么大。

大叔问,你的拳头还是我的拳头啊?

老姚说,你的吧,我的太大了。

大叔说,那就是卡片啊,三百元。

老姚说,便宜一点。

大叔说,一张一块钱,行价。

老姚说,二百五吧。

大叔说,你说谁?你才是二百五。

老姚双拳握起,说,老子说的二百五十元。

大叔一阵紧张,说,年轻人火气不要那么大,二百六吧,二百五不好听。

老姚说,二百五十一。

大叔嘿了一声,行吧。

老姚拿着打印好的名片,就找林肖去传发。

因为价钱比外面便宜很多,很快,就有学生来寝室照相,都是照证件照。

一个学生说,照个蓝底的。

徐飞把床单挂到上床格挡,咔。

一个学生说,照个白底的。

徐飞直接让学生站到白墙前,咔。

一个学生说,照个红底的。

徐飞让学生站到老姚的羽绒服前,咔。

一天下来,照了五十来张,除去打印费,能赚到一百多块。

晚上,徐飞给文娜打电话,告诉你个好消息,我现在赚钱了啊。

文娜说,恭喜你啊,我周末要和同学出去玩,这几天就不要给我打电话了啊。

徐飞说,好的。

第二天,赚的钱比昨天多了一倍。

晚上,几个决定去外面吃饭庆祝。

徐飞说,叫一下马辉吧。

林肖说,应该不会来。

果然,马辉应酬多没有来,但来了一个部长。

饭桌上,学生会部长说,主席说了,你们放开了干,有他在,出不了岔子。

徐飞说,我们在这里谢谢主席了。

林肖说,我们一起敬部长一杯吧。

部长说,都是自己人,用不着这么客气,不过我把话说到前面,主席现在把你们的业务全权交给我负责,所以我肯定得对主席负责。

林肖说,规矩我们都懂,一定不会辜负两位领导的栽培。

部长说,聪明,很有前途嘛。

回去的路上,林肖说,这个部长不是好东西。

徐飞说,看他挺客气的一个人啊。

林肖说,你们太嫩,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

徐飞问,有什么意思啊?

林肖说,当然是要分一杯羹啊。

不到一周的时间,徐林留影已经入账两千多元,但是给学生会的两个领导送礼花了一千多元。

老姚说,我觉得我们是时候考虑买个打印机了,那样,就可以省去打印的钱。

徐飞说,再等等吧。

中午的时候,徐飞给文娜打电话。

文娜在电话里说,你以后也不要给我打电话了。

这句之后,电话就挂了。

失恋后的徐飞开始萎靡,他萎靡的时候,徐林留影也萎靡了。

老姚说,你已经躺了三天了,再这样下去,咱们的摄影事业就黄了。

徐飞说,嗯,把刘启和林肖叫来吧。

老姚说,好,我们早就等着你开会了。

四个人坐到一起的时候,徐飞说,我宣布,徐林留影倒闭了。

林肖说,也对,赚的少,学生会的又狮子大张口,确实没啥意思。

徐飞说,不是因为这个。

老姚问,那是为什么?

徐飞说,我失恋了啊。

老姚说,天啊,爱情没有了,你还要抛弃事业,你这也太堕落了。

下午,学生会的那位部长专门来找徐飞谈心。

部长不解地问,我们大力支持你,为什么不搞下去啊?

徐飞说,突然就不想搞了。

部长说,好吧,这是你的自由,只是可惜了。

徐飞问,可惜什么?

部长说,最近要举办本届学生会代表出席会,准备让你们徐林留影做我们的专职摄影呢。

徐飞说,那没事,外面的更专业。

部长说,外面的要钱啊。

徐飞说,那真是抱歉啊。

部长走后,林肖说,听说了没有?马辉追求韩军军的那个女朋友,被拒绝了。

林肖说,我越来越相信爱情了。

刘启说,那你就去恋爱吧。

林肖说,我爱的人她还没有来到。

徐飞说,不来到比来到的好。

林肖说,对不起啊徐飞,我们不该谈爱情的。

徐飞说,没事啊,我已经完全好了。

文娜打来电话是在一个月后。

文娜说,你能来学校看我吗?

徐飞说,我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

文娜说,不行就算了。

两个人在文娜学校的食堂一起吃饭。

文娜说,苏莉刚做完人流手术。

徐飞问,怎么会这样?

文娜说,没有做安全措施。

徐飞说,我们也没有呀。

文娜说,所以我就去查了啊。

徐飞问,结果怎么样?

文娜说,还好没有。

徐飞说,谢天谢地。

文娜说,你现在知道女孩子的恋爱有多危险了吧?

徐飞说,有安全措施就不危险。

文娜说,男人都是下体动物。

徐飞说,我会好好对你的。

文娜说,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理你了吧?

徐飞说,知道了,你是担心怀孕。

文娜说,你们男人就是这么肤浅。

徐飞说,下个周末我们再去爬山吧。

文娜说,算了吧,已经爬上山顶了,新鲜感也就没有了。

徐飞说,但是还想爬。

文娜说,只要不分手,就有机会啊。

徐飞说,永远不要分手,好吗?

文娜说,但愿我们都能做到。

吃完饭,两个人出了校门,在马路上走。

文娜说,要不你背着我吧。

徐飞说,好啊。

文娜爬上徐飞的背,说,小时候,我爸就是这样背我的。

徐飞说,但是你爸现在老了,所以我接过了接力棒啊。

文娜说,好啊,那你就背着我一直走吧。

徐飞背着文娜走了很远的路,开始感觉到累了。

文娜问,还可以坚持吗?

徐飞说,没问题的。

文娜说,你看,前面的栅栏好高啊,不走那里就没路了,过得去吗?

徐飞说,我试试吧。

他不再说话,背着文娜一直走到了那个围挡的草坪。

那里还未经修整,所以穿过草坪是通向下一路口的唯一道路。

只不过,围栏却有一人高。

所以需要再一次的攀爬。

文娜又一次问,过得去吗?

徐飞说,我试试吧。

文娜说,算了,放我下来吧。

徐飞说,那我先过去啊,过去后我抱你下来。

徐飞抓着格档就爬了上去,然后一跃而下。

下去后,徐飞说,你爬吧,我会在你跳下来时接住你的。

文娜说,我还是走大路吧。

徐飞说,好啊,我在那边等你啊。

徐飞走出草坪,坐在路口等文娜。

过了好一会,他在一辆汽车里看到了文娜。

文娜从车窗探出脑袋,对徐飞喊,快跑啊,一定要追上啊。

徐飞起身,在人行道里和汽车赛跑。

但他怎么跑,也追不上。

这时候,徐飞想,得先拍下汽车的照片啊。

于是他掏出手机,对着汽车快速按下了键。

然后,汽车就不见了。

他瘫软在地上,开始看汽车的照片,车牌号有点模糊。

好在,落日被拍的很漂亮。

回去后,徐飞给文娜打电话,你在哪啊?

文娜说,我在汽车上啊。

徐飞说,去哪里啊?

文娜说,别问了,你追不上的。

徐飞找到刘启,把照片递给他,问,这车牌号能整清晰吗?

刘启说,可以。

徐飞拿到车牌号,就让林肖去查。

林肖回来说,查到了,是一辆外地的车。

徐飞又给文娜打电话。

他问,你还在车上吗?

文娜说,对呀,我们要走好远好远。

徐飞说,我查到车牌号了。

文娜说,我们要去的地方很远很远,你追的上吗?

徐飞说,我试试吧。

文娜说,答应我,无论何时,都一定要保持孤独,你无法与现实为敌,但你可以与它保持距离。这是保护自己的唯一方式。

徐飞说,我明白。

多年后,想起这些经历,徐飞不免觉得荒唐。

但在荒唐之余,剩下的就是伤感。

记忆是碎片,而生活永远都无法理出头绪。

于是他放弃了摄影,并学会了在喧闹中享受着孤独。

但他一直在等着那个酒吧女郎再次出现。

那无关爱情,只和记忆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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