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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月•微型小说主题人物创作第13期:军人主题创作。)
调宣传股当干事头个周末。股长和股里几名和我一样的外地干部给我接风,邀我中午吃饭。
我们同住团部机关单身院。四溜平房一个模子,各十多间寝室,每间两人住,配单人床、各一张简易书桌、一把椅子,空间不大,后面带厨房,弄吃的方便。
股长住我隔壁,大早敲门来抬我寝室的书桌。
饭后吹牛,我才闹明白他们是打平伙请我。打平伙就是多人摊钱聚餐,与现今AA制下馆子有别,通常在其中一人家里伙起动厨动嘴。
当年一些地方、军营蛮流行。
部队驻在郊县,离成都近。全股八名干部,两人家在市区。那阵只耍星期天,周六下午五点放假、周日晚七点半归队,团里有班车。除他俩外,这次股长带另两名干事加放映组长共同做东。
那阵正规团只设司政后机关及股,股长行政副营级,我们股归政治处领导。股长家属符合随军条件,但爱人老家有工作,只愿耍探亲假来部队。
这种情况也住单身宿舍,比资格单身汉待遇稍好,一人享受一间房,但床桌只配一套,屋里空间便大多了。
他家是机关打平伙一个窝子。
两张桌子拼起,六人围坐宽松,我们到机关灶借了两条长凳、几个碗盘。
团首长及家属和机关干部买饭菜票全吃机关灶,机关兵在士兵灶开伙。
洗漱完进股长家,其他人早到齐,已买回些新鲜肉菜,两个泡好茶的缸子摆桌上。那年头喝茶不讲究一人一杯。
腊肉炖粉条的香气朴鼻而来。香肠炒白菜、皮蛋拼盘……大部分是股长探家带回的食材,喝了白酒。
当年这属神仙级享受呢!
政治处我兵龄短最年轻。饭后便抢着洗涮了碗筷。
嗯,在家上过厨房。股长双手交抱,看我洗碗还点头赞扬:麻利,洗得干净!
确实从小我没少做家务。
以后——碗就你包洗了。一位老干事呷口茶接话:新兵嘛,得挣表现!
我就有了“包洗”外号。
然后聊天吹牛,天南海北,也聊打平伙桩桩笑事。我讨教弄清楚打平伙,这次也不例外,立即掏钱补份子。
股长把钱塞还我:说好给你接风,下次开始哈,亲兄弟一分不少。
不过,部队正规营连不允许打平伙。即使节假日,三顿饭也必须集合站队统一就餐。如果允许单独弄吃的,就会乱套,哪还成什么体统?!
机关稍自由,只要不值班、遇特殊情况,没双休日的岁月,一般周六晚上或周日中午,或节日放假才打平伙,这样不会影响正常秩序。
那年月节假日就50来天,机关经常参加外训,一年打上十次平伙就不错了。
印象深的是一次国庆晚上打平伙,人多达十三人,也最喜剧。
那次,每人出资5元,仍在股长寝室。莫说,那年头钱经用,馆子荤菜大多没上两元。镶拼三张桌子,借来五条板凳等等,买回的熟荤菜五六种,消费不到四十。多退少补,事后每人还退近两元。当然,平摊饭菜票去干部灶也打了些饭菜。
关键是杀了一只十多斤重的肥公鸡。股长老家亲戚带来,在院子晨鸣几天,好几人便冲着这只鸡纠缠加入了打平伙。
两锑锅鸡炖粉条,凉伴、炒杂……股长舀一保温盒炖好的鸡粉汤放一边。
主人嘛,留点大家都理解。
大家围挤四方,举缸齐吼“干”,海吃畅喝。吃完,股长提起保温盒对大家说:大门外李孤婆摔伤住院,刚做骨折手术,我给她弄点汤去。
李孤婆为大门外捡垃圾的孤身老人,摔倒恰被股长撞到,背医院垫钱住院。节前,团首长在大会上专门表扬了他。
多人就为刚才的猜测羞愧。
厨房灶上灶下堆满碗筷盘砵,我却在发愁,估计又会叫我……
包洗同志。果然,股长前脚走,起我外号的老干事掷地有声地吩咐我:洗碗!
哎哎哎——每次都我。我硬起脖子:今天这么多人,总有发扬风格的吧?
新同志不洗,未必我们老同志洗?有人笑道。
老兵该关照新兵啥!我灵机一动:这样——抓阄!
抓阉?好几人异口同声。
喂喂喂——光洗同志这个提议不错。这时,团里的兰球名星,威望高的干部干事大刘站出来:国庆打平伙干脆开心个够,抓阄就抓阄,公公平平,看哪个手背,免得说我们机关大欺小。”
好——
含我四五人鼓掌。
方案顺利通过。
大刘亲自做阄,众目睽睽下裁出十二个拇子大纸块,一块写上“洗”字。由我复核,揉团搅混,放桌子中间。
一人一个,由我亮纸,没有洗字,下一个接着抓。大刘宣布规则,自己带头抓了一枚纸团。
陆续有六人跟进,展示纸块两面,居然都没字。剩下五张五人,包括我和老干事。
我有些紧张。
抓就抓——老干事似乎也紧张,双手合十挪过去,引来哄笑。
是你,敬神也跑不脱!有人冒一句。
笑声更大。
老干事手抖,换几次纸团抓一枚交给大刘,忍不往捂脸。大刘展开看看,扫视大家。睁眼!强行搬开老干事手,看清楚——
大家揣摸他抓到洗字了,开心哄笑。
大刘看纸团两面,一下大吼:没的字!你这家伙戏弄我?!激动地捶大刘胸脯。
概率十二比一变成四中一,形势更加严峻。我决定以静制动,最后出手。屋里安静下来,大家目不转晴盯着另外三人前后抓纸团。公示一人,掌声带着欢呼。
仅我目瞪口呆。因为“洗”仍没出现,不用说,剩那砣纸肯定写……怪得很啊!!!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哎——挺后悔自己开始没主动洗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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