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牟泥这一觉睡得非常踏实，可小林却一夜无眠。他见牟泥醒了，忙催促他起来，他的意思是尽快找一找有没有什么吃喝用品，尽快返回地面。牟泥苦笑了下说：“你看那些人，估计将这里扫荡得差不多了，瞧，棉被他们都能都找到，簇新的。”小林盯着躺在棉被里的老人，轻轻踢了踢牟泥的脚小声说：“这人不会要死了吧？盖这么厚的被子也不嫌热。”牟泥想，这个老人若不是病重也不会有这么多家属围着他。没有人愿意在这个黑暗的洞穴里生活，除非实在挪不动了。想到这里，他收拾了一下行李，递给小林一根红薯，自己也抓了一根边走边啃。
避难所里四通八达，不过大多数都是死胡同，大大小小的房间大多是空着的。个别房间看起来像储藏室，门敞开着，里面除了一些瘫倒的货架，也是空荡荡地。顺着一条台阶路向下，空间变得狭小了，天花板高于头顶不到一米，左右都是石壁，每隔一段距离会有一个小小的石室。室内有的存放着空箱子、柜子，有的放着几只麻袋，里面是石屑石粉状的物体；还有一间堆满巨大的塑料桶一律碎成八瓣；另一些石室的地上零星散落着几把洋镐、铁锹等工具，其中一部分木柄已经折断。两人在分叉的巷道里穿行，转了一圈又回到原地。继续走，牟泥回头却看不见小林，便大声喊小林的名字，只听到小林答应着，可看不到他的身影。两人互相呼喊，好不好半天才相遇——刚才只是隔着一道石墙。
继续往前走，寒气渐重。洞口更窄了，四壁也尖厉起来，很容易伤到人，洞穴应该快到尽头了。在一个洞壁的凹陷处，居然堂而皇之地放着三麻袋干核桃，想不到防灾物资中还有这种东西。暂且还没法吃，牟泥只好往背包里装了几十颗。小林抓了一颗往地上砸，可砸不开，只好往口袋里装了几粒。
两人刚准备往回走，就听到前面咔嚓咔嚓响了好几声，支撑洞壁的拱圈轰地塌了，洞口明显小了一圈，土石扑簌簌流了下来。震动引起连锁反应，前面陆续又有两段拱圈断成几截。两人被惊得魂飞魄散，跌跌爬爬从乱石堆上穿过，拼了命地往前跑。跑了一百多米，两人再也跑不动了。毕竟是从下往上跑，体力透支得非常厉害。跪在在地上喘息的当口，上方传来一声惊雷，一阵夹杂着石头、泥块和烟尘的冲击波袭来，眼前一片黑暗……
重新点燃火把，两人惊恐地发现出路被崩碎的混凝土支护结构完全堵住了。妈呀，牟泥绝望地喊道，救命啊——。
火光中，两人默默无语。外面一点声响也没有，身旁是混凝土块间或分崩离析的轻响。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这里，知道了也没有用，没有任何有效的工具可以挖到这里。我会在这里腐烂。
假如在正常情况下，会有挖掘机，会有推土机，或者是钻机钻一个孔，再放下一根绳子，就可以救我逃出这个地狱，可现在什么机械也没有，连一把好用的铁锹都难找。我在地下十米二十米，三层楼深的地方，平时也许一分钟就可以跑到地面，可现在这十几米厚的土层像一块棺材板死死压在我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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