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过了很久，按照玉米棒的消耗计算，过了一天多一点的时间。两人从睡梦中醒来，点燃火把，再次面对可怕的现实。耳畔传来水滴的声音，滴滴答答非常有节奏，这不是搪瓷缸接水的声音，而是洞穴深处渗水敲打水洼的声响。食物将要耗尽，但水可以延长几天生命。拖着虚弱的身体，向生命之源跪爬过去。火光照耀下，水波荡漾，这块积水坑流向几个方向，凌乱的电缆线浸泡在水中，最深的地方应该超过膝盖。泥水混合在一起，显得有些粘稠。再看水坑上方，泥土被浸泡得非常松软，凝结的水珠纷纷掉落。
小林用未燃的那根火把戳了戳洞顶，大块的泥土夹着泥水啪嗒啪嗒落进水坑，如同将网洒进人工养殖的鱼塘，受惊的鱼群全部扑腾起来。两人惊慌地倒退几步，等待泥土坠落的频次减弱。
牟泥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小林惶恐地问：“该不会这里会塌陷吧？”牟泥仰望着顶棚喃喃自语：“上面莫非是水管？也不太可能啊”
“难道是白湖？”小林惊道。
如果是自来水管，是不会渗水的，因为自来水都已经变成果冻状。湖水河水倒是可以流动，不过按照距离估算离白湖还有一定距离。正思 忖着，洞顶突然决了一道口子，一股雪白的水流冲出来，紧接着裂口更大了，瀑布般从几个地方涌出水来。牟泥跳了起来，也不管什么方向，撒脚就跑，身后的水柱犹如蛟龙出海，他被水流冲倒，挣扎着爬起来继续拼命往前跑。火把熄灭了，牟泥挥舞着它以防碰壁。就这样跑了几分钟，发现迎面有微弱的亮光。身后的洪水仍在追赶，牟泥只得继续跑，跑到一个百平米大小的厅堂中方才停下。一条规整的台阶直通洞口，可以看见洞口的青草绿得近乎透明。站在四壁光滑光线柔和的厅中，牟泥背了背头发回头望，只听到黑洞洞的坑道传来蛟龙沉闷地低吼，力道已经减弱。
“小林——”牟泥大声呼喊，小林不知去向。牟泥再次大声呼喊小林，只听到低沉的回声。
疲惫不堪的牟泥爬出洞口，跪在草地上极目远眺：阳光刺眼，温柔的清风拍打着破烂的湿衣裳。看不出到任何道路，只有草场向四周延展。远处是一片低矮的小树林，连成环状，只有一处留有空隙，一群鸟儿从右向左飞，隐入林中。林子那边雾气蒙蒙，看不到大厦、铁塔、大塔吊。郊区何曾有这样一块斜坡，这么大一片草场，牟泥感到迷惑不解。
躺在草地上休息了一会儿，身体渐渐暖和了一些。胃里突然窜出一股酸水，吐出来一串黏答答的黄水。牟泥从背包里摸出最后半截玉米一口气吃完，将玉米芯的汁水也连啃带咬榨干，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些。再回看洞口，牟泥叹了一口气说：“小林，但愿你能死里逃生。”然后从包里取出小林的那本残书，用铅笔在封面上写上“我往树林的缺口方向去了，就在台阶正前方偏左一点，记得找我”。书丢在台阶底部，如果小林能活着出来，应该可以看到。他若能从别的出口逃出去，也是一种好运。
天色将暗，牟泥拧了一把身上的湿衣服，一瘸一拐地向灌木林缺口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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