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过完了，我们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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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前一天半夜2点的时候茉莉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呼吸灯闪着光，她几近狂喜从被窝伸出双手，解锁，划亮手机屏幕，点开微信，轻车熟路用了不到两秒钟。

一气呵成之后她才发现冷空气不只是袭击了她的双手，还顺势从缝隙钻进了被窝，睡前点燃的炉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她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

方允并没有给她发消息，呼吸灯闪着红色的光芒，和她睡前放在枕头边的红色围巾一样红，手机只是没电了而已。

找出充电器给手机充上电，茉莉在心里暗暗安慰自己：一定是昨晚和朋友吃饭到很晚才回家，或者是手机没电，方允不可能不给她发消息，今天是圣诞节啊！

被窝里的温度已经流失地差不多了，茉莉蜷缩成一团，屋里的空调在两周前坏了，方允答应她，有时间过来修，所以她一直没有请修理工，她得给自己男朋友一个表现的机会。

闹钟在5.15分响了，1点的时候茉莉特意设置的，她想：方允一定会给她发消息的，或许他是个浪漫的人，会选在5.20的时候给她一个惊喜也说不定。

于是她提前五分钟醒来等着。

其实也并没有熟睡，一直迷迷糊糊，茉莉天生手脚冰凉，冬天是她最难熬的季节。

五分钟其实很长的，有300秒呢，茉莉瞪大眼睛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数字。

5.16分，还有4分钟。

5.18分，还有2分钟。

5.19分，还有1分钟。

茉莉有些激动，她觉得自己好像在等待一个新世界的到来，只要方允的消息在5.20分那60秒内准时发来，那她就迎来了真正的新世界。

02

茉莉和方允是在上个圣诞节的时候在一起的，她鼓起勇气告白，他答应了。

茉莉出乎意料高兴到睡不着觉，那个冬天是她二十二年里过得最温暖的冬天，就凭方允一句“好啊，那就在一起吧！”

初三那年十五岁，茉莉爱上方允就是在那一年。

圣诞节，茉莉和朋友约好在天府广场见面，约定时间过去了好久，茉莉被放鸽子了。

后来，朋友解释说喜欢的男生在圣诞节突然跟她表白了。

茉莉没有告诉朋友，其实那个圣诞节她一点也没有因为被放鸽子而感到难过什么的，因为那天她遇到了方允。

那时候方允在和他的小女朋友吵架，广场上很多人围着他们，茉莉冷得把脸缩进大衣领子里，她得找个有空调的咖啡厅暖暖。

突然一个粉红的纸袋子不知道从哪个方向落到茉莉脚下，她再往前一步就踩上去了。

于是茉莉捡起来袋子，里面东西露出来半截，大红的粗线织的东西，像毛衣。

方允和他的小女朋友分手了，女孩怒气冲冲地走了。

茉莉把袋子递给方允，他说谢谢。

他们一前一后走进同一家咖啡厅，服务生礼貌微笑地迎接“您好两位，现在就剩下一张靠窗的位置了！”

方允说，谢谢你帮我把这围巾捡起来，这样吧，我请你喝咖啡。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天空中跌落了两颗繁星在里面，茉莉脸上一阵发烫，原来那袋子里装的不是毛衣，是围巾啊。

她说好啊！

03

隔壁桌是一对情侣，男生送给女生一条项链，女生开心地满脸幸福。

方允突然开口，是不是所有女孩都喜欢戒指，项链，玫瑰花这些啊？

茉莉被这个问题搞得一时发蒙，两三秒之后她才回答，才不是呢，送礼物最重要的不是本身，而是心意。

出咖啡厅的时候外面飘起了小雪，茉莉最怕冷了，她恨不得自己整个人都能缩进衣服里。

方允把袋子里的那条大红围巾套在茉莉脖子上，他说，喜欢这个颜色吗？不喜欢也将就吧，还是我自己亲手织了大半个月呢，送给你当圣诞礼物吧！

茉莉傻傻地愣在那里，她不知道，原来男生也会织围巾这样的活啊，而且织得那么好看。

他们加了好友，偶尔聊天，圣诞节的时候茉莉总会提前发去祝福。

方允有时候回复，有时候不回复。

茉莉暗恋了方允好几年，因为一面之缘和一杯咖啡。

去年圣诞节前夕茉莉的朋友订婚，她帮忙布置现场，休息的时候立刻翻出手机，她得给方允发祝福语，而且还不能和去年一样，也不能复制粘贴别人的，自己想的才有心意。

朋友说，喜欢了这么久，告白吧，幸福都是靠自己争取来的。

茉莉还是用发短信的方式，在圣诞节快乐后面加了一行字：我喜欢你很久了，如果你愿意，我们在一起吧！

方允很快就回复了：好啊，那就在一起吧！

04

茉莉觉得，圣诞节真的是个比情人节还浪漫的节日，当年朋友放她鸽子是因为喜欢的人向她告白，而她也在圣诞节告白，方允也就那样同意了。

他们开始约会，开始一起逛街看电影，茉莉终于可以真真实实和方允并肩走在任何地方，她觉得像是做梦。

每次约会茉莉都会提前计划，去哪里吃饭，去哪里散步，然后再去哪里看风景。

她想要把心里的小浪漫全都使出来，然后和方允一起慢慢享受，那应该就是爱情里最幸福的时刻。

方允说，他不挑食，随便在哪里吃饭都可以。

方允说，他不喜欢散步，饭后安静地在那里坐坐，看看新闻看看书，比什么都享受。

方允说，最近工作堆积如山，忙得都没时间休息，哪里还有闲心去旅游看风景？

于是茉莉自己报了个烹饪班，做的一手好菜，然后去书店淘了各种各样的书籍。

方允吃了几天她做的便当，然后说，你不用每天给我送饭，我可以和同事一起叫外卖。

方允还说，你买那么多书干嘛？要看你自己看，我都没兴趣。

他们也会吵架，冷战，生对方的气，不过每次只要方允稍微有道歉的苗头茉莉就心软了。

她永远不会真正生方允的气，有时候只不过想要他哄哄她罢了，那是她作为他女朋友特有的权利。

05

茉莉生病了，她像个可怜的孩子拉着方允的袖口不让他去上班，头晕沉沉的，她说：今天你留在家里陪我好不好？

方允摸了摸她的头，有些无奈地回答她：今天有个很重要的客户要见，你乖乖在家，吃了药好好睡一觉就行了。

茉莉还想再争取一下，于是她向他撒娇：不行嘛，我今天就要你在家陪我！

方允口气一下变了：你成熟一点好不好，以前的你不是这样子的，怎么会变得这么幼稚。

他急匆匆出门了，茉莉坐在地上发了半天呆，她在心里偷偷地想，说不定晚上他能提前回来，顺便还带了感冒药呢。

等了一天，晚上11点过后收到方允的短信：今晚加班不回去了，你记得吃药，早点休息。

茉莉看了看窗外，路边有一棵大树，叶子快掉光了，秋天过完了，冬天快到了。

头还是很晕，夜里11点30分，她坚持到24小时药店买了药，然后打车回了自己的家。

第二天方允也没有联系她，直到第三天晚上，也是一条短信：什么时候走的，感冒好了吗？

茉莉再也忍不住按了通话键，她已经超过30小时没和方允说话了，她想他。

电话是一个女人接的，听声音应该还是个温柔美丽的女人。

“你找方允吗？他现在不在。”

茉莉匆匆挂了电话。

女人天生就是敏感的动物，方允最后没瞒她，那女人就是当年在天府广场和他闹分手的女生，这些年虽然一直在国外念书，但他们之间保持着联系，现在她回来了。

茉莉很平静地问他：那你现在要和我分手，和她在一起吗？

方允沉默了半天才说：她现在有男朋友。

方允并不是一个细心的人，会忘了情人节给茉莉买花，也会忘了茉莉的生日是哪天。

刚开始茉莉都会暗自期待，方允一定是为了给她惊喜，所以才故意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

一分钟很快过去，手机屏幕上的数字跳到5.20。

茉莉有些莫名的激动，就差屏住呼吸了，然而太冷，她只能哆嗦。

5.25……

5.30……

茉莉给方允想了一个新理由：他一定是工作太忙了，忙到忘了今天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圣诞节。

夜里12点，茉莉检查了手机，电量满格，无线网满格，她给自己下了最后通牒：如果明天早上能收到方允的消息，她就不生气，晚点而已，她要做个大度的女朋友。

06

早上6点，茉莉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呼吸灯没有闪，电量满格，无线网满格。

被窝里实在太凉茉莉睡不着，索性起床。

早上8点，茉莉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拨通了空调修理工的热线。

晚上和朋友出去吃了顿好的，当是慰劳自己，补过圣诞节。

回家后才看到方允的信息，两个小时前发的。

对不起，忘了昨天是圣诞节。

空调已经修好了，屋里很快暖和起来。

茉莉给方允回了一条信息：没关系，圣诞节过完了，我们分手吧！

有些人并不是记性不好才总是忘记那些特殊的节日，满街都是玫瑰花巧克力，傻子也能看出来那是情人节，店铺餐厅都是圣诞树，谁能想不起今天是圣诞节？

有时候，他忘记了这些日子，只是因为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