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乡村,最能与外面接壤的便是砂礓路了,砂礓路亚往外延伸接壤,那边是往城里的柏油路。而除了砂礓路之外,全都是乡村的特点。从砂礓路上回来的城里的东西,在初见乡村的时段,尤其吸引人的眼球,仿佛只有地面上全是水泥和柏油,才能配得上它们。
90年代的通讯,在乡村来说是极其落后的,村子里除了能在固定范围内传播较远的广播之外,就数那为数不多的几个固定电话了。电话自然是从城里传来的,与之同时,还令我记忆深刻的东西就是“大哥大” 。大哥大是一种电话,相比于现在的通讯工具来说,它巨大无比,又黑又长的身子上面带着一个天线,人都形容说可以用来当打架的工具了。
我第一次见到,是在一个表哥的手里。彼时他从城里回到乡里短期探亲,一个令我至今难忘的场景,就是他右手拿着大哥大,在西边屋巷里面寻找信号的场景。忘记是他打出去还是别人打进来,当他接电话的时候,就连忙从屋里走出去到来西边的巷子里。西边泥土路的巷子干巴巴地,正如农村的信号一样,他稍走两步,喊一声“喂”,没有信号,再挪动两步,喊一声“喂”,还是没有信号,我不知道他那一次是否打成功了的电话,但是乡村里的设施,总让人感觉配不上城里来的东西。
城里来的东西,一种是城市里的亲戚回到了村庄带回来的,另外一种就是外出打工的人,将他自己日常习惯了的城市生活中的元素带到了乡村里来。而在村庄中这两种东西都兼有之。
大哥大便是城里的亲戚带回村庄里来亮相了一次的东西,而除此之外,便都是容易携带的。那时的村庄没有超强的经济能力,购买能力自然也弱,像城里来的口香糖,如果真的能吃上,也只是人带回来的一片。后来村庄里的小卖部紧紧跟着电视里的风气,将这些东西的山寨产品全部带来了。
若是按父辈们的看法来说,跟干农活没有什么关系的东西,基本上都是从城里来的了。不管是摩托车还是电冰箱,不管是空调还是洗衣机,不管是汽车还是卡车,农村本应很少见到,直到南边的砂礓路上跑起卡车,在平静的日子里“窜”出一阵摩托车的声音,才让人知道城里的东西在乡村中出现了。而这些东西,是在城市里生活的人常见的东西,是他们将自己生活习惯了的场景里的东西带回到乡村里来了。
首先就是拉院子,自从庄里一大批进城的人回来之后,村庄里视野就小了。在我小的时候,从家门口向东向西看去,就能看到大半个村子的以外的住户,而如今回乡之后,不仅站在自家院子里,只能网上看见天空就连走到路上也只能看见一堵堵的围墙。上学的时候经常听说,社区是关在笼子里的生活,如今的农村由以前的敞开的院落变成现代封闭式的院落,还听说要在未来的几年内变成几层楼的住宅区,这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变化。
城市里来的东西固然是好的。田间的路变得宽阔了,房子变得高大整洁了,打水的时候可以直接用水塔了,洗澡的时候家里可以打开太阳能热水器了。
生活方便多了,母亲很高兴。但我记得自己曾经问过她,如果冰棒变成最低只有5毛钱一根的时候,她还愿不愿意吃,母亲的回答是否定的。那一年村庄里一毛钱一个的冰棒突然就不卖了,这种变化总会有人难以接受的,而如今也是如此。村庄里再也难以买到一块钱6个的馒头,一双鞋的动辄一两百,一件衣服的价钱也不低于城里,买了一个手机几千块钱,都被老人喊着说要命,这些东西也是城里来的。
我还记得村里小卖部的东西呢!这是城里的东西被人们进货进回来的。由城市的批发市场进到县城,再从县城跑到镇上,最后村子里的小卖部到镇上去买回来。当小卖部的老板向孩子们宣传自己的东西时,这些城里的东西便散到村庄里的小孩手中了。
大大小小的城市元素镶嵌在村庄里的每个角落,这是过去二十年,未来二十年的乡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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