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两个人真正相处的时候,每次六月下了班后走回家时间在二十几分钟,然后李世雷会掐着时间等,超过了时间就会开始细问,一开始六月并没有多想。直到有一个晚上,李世雷上的夜班,六月下了班后想着家里没人,就在路上和女同事去了糖水店聊天,女生叫ewa,比六月小两岁。
哪曾想,没过多久六月就接到了李世雷的电话,问六月下班没,在干嘛呢?六月说在外面和同事一起喝糖水。六月并不知道李世雷吃了宵夜还往家跑回去特意等自己,十几分钟过去李世雷又打电话问怎么还不回来,六月这才告别了ewa回去了,六月到屋后李世雷就开始发脾气,说这么晚了不知道回来,都认识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朋友。
六月没想过他反应会这么激动,不就是和同事喝个糖水么,南方十二点没睡觉的人大把,何况自己也不常出去,偶尔还不能有个朋友了。李世雷却火的不行,六月觉得委屈,六月并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不想和他吵,只红着眼掉眼泪。李世雷见六月被自己说哭了,然后又低声哄着说:“我这不是一时心急嘛,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回来了还不见人,就着急了。以后不会了”。说完便急急忙忙的赶去上夜班。
六月在工作岗位上也就认识这么一个,因为挨的特别近会偶尔聊几句,女生是个特别活跃的,话题也多,人很开朗,六月觉得女孩人挺好,平时会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那晚拌嘴过后,六月和李世雷两个人也没有再为这事儿争论过,过去就过去了,六月只当他一时情急。
然而有一天六月下了个早班,就和ewa一起逛街,随后邀请ewa到家里坐坐。没多会儿,李世雷下了班,看见屋里有人打了个招呼就坐一边去了,然后从头到尾板着脸没同ewa说一句话,ewa觉得实在尴尬就起身告辞了,从此以后再没来找过六月。六月打那以后也再没带过朋友去家里。当然,这些都是小争端,或许过日子都这样吧,六月心里慢慢的开始失落,却也说上来为什么失落。六月刚到珠海的时候会和李世雷聊一些自己对事物的观点和看法,但经过几个月的相处,六月已经不想再表达什么了。
很显然,在两个人并不熟悉彼此脾性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一些潜在的问题,后来六月在长时间的了解过后才知道了李世雷的脾性,李世雷想要的是那种温柔体贴,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一门心思把自己的身心都放在丈夫身上的那种老婆。可显然六月不是这种性子。只不过是因为彼此还不够了解,更何况没事没非的时候六月并不轻易发脾气。而六月平时文文静静的时候看起来确实是乖巧可爱,所以李世雷以为六月就是这样合自己心意的,对于娶进来的媳妇嘴上没说,心里是很满意。
一开始因为两人刚结婚,觉得目前啥也没有,所以并不着急要孩子,然后就做了避孕措施。不过每次让六月无语的是每次买这些东西的时候都是六月去的,李世雷是个脸皮薄的,只说不好意思,每次都是推着六月去买单。到了这年五月份,两个人结婚也有三四个月了,家里的长辈一直在等着两个人的好消息,却一直没有动静,然后打了电话来说等着抱孙子,让两个人赶紧生一个。
李世雷是个极孝顺的人,家里怎么说就怎么做,六月心里明白,既然结了婚过了这日子,孩子早晚是要生的。六月沉默了半天只问了李世雷一句话:“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真有了孩子,你养的起吗。”李世雷回道:“爸妈说了,生了孙子他们会帮忙带的,在老家养个孩子也用不了多少钱,何况我还有工作……”
随后在八月份六月有了身孕,十月份把工作辞了在珠海闲着。原本六月怀了孕是可以继续上班的,不过因为六月上班的岗位上前前后后全是电脑测试仪器,辐射很大。再者六月身体这几个月一直不舒服,连着发过几次高烧,问题是有了身孕不能轻易吃药。
实际上六月从没怀孕开始身体就不舒服了,去医院检查又看不出来问题。六月整个人看着很正常,但六月就是不舒服,周身发冷,穿的比别人多也不行,还是冷。出了工厂还好点,夏天的温度在三十度上下,可一进到工厂里六月就开始手脚冰凉,工厂车间里是恒温的中央空调,温度控制在二十二度左右。六月浑身发冷的情况是六月在工厂里工作三个月的时候开始的,同李世雷说过后,李世雷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问题。只对六月说道:“你若是觉得冷,多穿点就是了”。可问题是六月在车间里穿的再多也还是觉得冷,从头到脚浑身难受。
世雷不清楚六月究竟是怎么了,然后说道:“别人能干,为什么你干不了”。随后就不了了之了。六月没有办法就只好自己去百度里面查,按照着自己的问题,以及身上陆陆续续出现的一系列毛病在百度里搜过过后,网上说这是阳虚的症状,需要温补肾阳,调理气血。六月觉得这个说的没错,自己确实是怕冷,包括手脚冰凉及全身性水肿,随后又出现了夜尿贫多,小便清长,耳鸣,便秘等一系列问题。可这些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反正就是不舒服,最难过的就是怕冷。六月查出了这些问题过后就开始想各种办法,可却不见效果。附近又没有很好的老中医,于是六月就给远在北京的母亲打了个电话,让母亲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让母亲去找找中医给自己抓点药寄过来。
六月母亲却说不行,人家都是见了人才能下方子开药,六月离这么远中医没法子诊断。随后六月母亲就打了电话给李世雷,问李世雷六月怎么了。李世雷在电话里对着自己的丈母娘说道:“你别听她胡说,她好好的,就是天天胡思乱想的去百度里查东西,然后就说自己身体也有那些问题。”六月母亲听了这话安了心,此后再没理会过六月。
李世雷看六月这样子不是办法,就安慰着六月说道:“你先忍忍,现在这里也找不来个好医生,等以后咱们回家了,就好好的找个老中医给你看看”。随后六月就有了身孕,然后发过两次高烧,李世雷见六月的这个情况也是棘手,关键六月还怀着身孕,所以只能是让六月辞了工闲在家里。
在这期间,李世雷的父亲给儿子打来了电话,说是家里正在盖房子钱不够用。李世雷是个孝顺的,知道父母为了这个家不容易,就同六月商量借钱的事情,对六月说家里现在盖房子确实需要钱,咱们先借给他们,以后等他们有了钱就还了。六月见李世雷这样说,也没怎么反对,既然说了会还,那就借吧,何况这房子以后自己也是要住的。
六月和李世雷两个人到了珠海有半年多,平日里两个人的工资除去生活费就全是李世雷在管着,放在一个银行卡里。六月想着两个人过日子,谁拿都一样,也就从来没有计较过。如今家里要借钱,自然借的是两个人共同的工资,手里刚好有一万多点,于是寄了个整数一万回去,其他的两个人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六月结婚后,农村里有个规律,女方出门后的第一年六月六,娘家人要“送扇子”,按以前传统上的规矩是送扇子,现在人们的生活好了都是送空调。因六月不在家,新房也没弄好,六月母亲就给的现钱,数目是一万。这钱交给了六月公婆,让六月公婆先拿着,以后等六月回来了再交到六月手上。六月公婆天天拿着这钱在手里,盖房子时钱不够就动了念头,打电话给六月说算借的,等以后有了再还给六月。六月并不清楚家里是个什么情况,想着公婆在家里不容易,盖房子确实需要钱,点了头。
六月辞了工天天在家闲着,就买了一幅十字绣《家和万事兴》上面除了有家和万事兴几个大字之外,还有十几朵不同颜色的牡丹花,需要一针一针的用几十种绣线绣上去。六月权当打发时间的,整整埋头绣了两个多月,直到年底回老家的时候,这幅绣品还没有绣好。到了年底十二月,六月有着五个月的身子,李世雷不放心六月一个人回老家在于是也辞了工,住的自然还是那三间土胚房。
于是六月在老家养胎生子,说是养胎,其实就是哪里都不能去,天天窝在家里吃饭,睡觉,再吃饭,然后就是绣十字绣,于是六月花了一个多月把十字绣给绣好,让李世雷拿去表了框挂在厅堂的侧墙,为这个破败的老屋增色不少,随后又买了一幅小些的四方十字绣。像逛街这种事情和六月没有关系,李世雷说六月这个样子去哪里都不行,怕有闪失,所以哪里都不能去。
六月不能出去,但李世雷可以,因为他没有怀孕,没有挺着个肚子,李世雷回来后刚开始闲了半个月,后来想找点事情干,但偏又是个极爱干净的,工资太低的又不想干,高不成低不就的,然后就跑去学开车去了。这去县城里学开车,来回的没有个交通工具不行,于是李世雷又跑去县城里花了三千块买了辆电动车。最后,白天里只有六月一个人在家,挺着个大肚子自己做饭,自己洗衣服。公婆天天跑去县边上盖着那两层楼,盖房子的钱都是东拼西凑借来的,没有钱请人来盖房子,只好六月公婆自己动手,六月公婆每天吃过早饭就走了,到了天黑才回来。六月小叔子平时在学校里寄宿,只有周末回来住一天。
很快的六月知道一件事情,既六月公婆原先承诺六月和大儿子结婚,现在盖的房子就是六月两口子的。可现在变了,现在他们又加盖了一层半,另外半层是两间楼体帽。如此便成了兄弟两个平分,一人一层,楼下是六月公婆以后住的。六月知道的时候心里窝着火,六月最讨厌的就是出尔反尔的人,这明显就是打着马虎眼把自己先给娶进门,娶进来之后就开始变了卦,可现在说这个又有什么用,孩子都有了,总不能天天挺着个肚子和他们吵,六月想想都觉得累,为了个房子实在不值当。
到了快过年的时候,六月父母和六月嫂子一起回来了,六月嫂子又怀了身孕,比六月晚四个月。六月父亲从北京回来是趁着冬日里菜地的活不忙,回老家是准备在县城医院治腰的。六月去医院里看过六月父亲时,六月父亲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不能动。说了半天的话后,眼看六月挺着八个月的肚子就是留在医院里也帮不了什么忙,六月父亲就让李世雷带着六月回去了。
六月前脚走,六月母亲也从医院里回去了,走的时候带走了六月嫂子,住院的是六月父亲,六月嫂子是个儿媳妇,留下照顾不合适,所以六月母亲就把儿媳妇给带走了,唯六月父亲一个人在病房里过夜。后来六月又找了个时间去病房看父亲的时候,听着临床的人说着六月父亲半夜里尿急,自己摸摸索索下床的,到了第二天十点多钟才等来六月母亲给送饭过来。六月听了没回话,只心里难受,这个家一直都这样,曾经自己也想试着改变什么,可如今自己都过的不像样,能怎么办?
几天后,六月接到了母亲打来的电话,原因是六月母亲回来没多久在村里和别人闲聊天的时候,听着人们说到这几年房价一个劲的涨,就是这小小的县城也不例外,每年的房价都是直线上升,手里有钱的都在城里买了房子。六月母亲本就是个会打算的,于是打了电话到北京借了钱,加上自家的积蓄,最后还差两万。六月知道母亲的意思,想也没想的就把结婚陪嫁的两万拿回给母亲,这钱本来就是六月母亲给六月的,如今母亲要用自然应该给,于是六月便给了。
六月的肚子一天天的大着,到了六月怀胎九个月的时候,六月公婆觉得六月快生了,不能没有个人在身边看顾,万一生的时候没人怎么办,便让六月婆婆在家里看顾着给六月做饭洗衣服。小半个月,六月的肚子有了动静,被送去医院生下一名男孩。这在六月婆家整个家族小辈中是头一个,于是小名取为大少。
六月做月子期间是婆婆照顾的,天天只给六月做鸡蛋汤和面条,其他的再多就没有了。六月说这样没有营养,让给做丰富一点,六月婆婆一句孕妇身子虚不好消化就给回绝了。六月公公照常去县城边上盖着房子,李世雷的驾驶证也还没出来,接着在学习,考了两次说是没通过。到孩子满月摆酒时,家里拿不出钱来,李世雷和六月商量着说先用咱们的钱,六月问道:“那我们以后的生活费怎么办,你想过没有?”李世雷沉默片刻说:“到时候我会去上班的”。
出钱的是六月两口子,摆了宴席后收钱的是六月公婆,原因是家里没分家,所有的入账都是当家的拿钱,这个当家的自然是六月公公,而借出去的钱等以后有了再还六月两人。六月平时不是个会吵架的,家里的这些事情处处透着不合情理,可六月却没法说,公婆但凡有什么事情都找的儿子,从不和六月直接商量。而李世雷是个极孝顺的,父母说什么都听着,觉得父母养自己这么大了不容易,现在还为了房子的事情天天干活,能体谅就体谅了。
偶尔六月在家里说些公婆的怨言,李世雷是这个耳朵进那个耳朵就出了,根本就没当回事儿,实在急了就说着六月:“你对他们有什么不顺眼的可以直接对我讲,但是当着父母的面却不能说,我们整个家族祖祖辈辈都是孝顺的,到了我这里自然也不例外!”
月余后李世雷手里的钱就所剩无多了,两人手里没有钱,在屋里吃饭都是问题,老家的柴米油盐就是再便宜也是要花钱买的,眼看手里的生活费用都快没了,六月让李世雷想办法,钱可都是他花出去的,偏李世雷是个脸皮薄的。
六月知道这样不是办法,就算不说眼下生活费的事儿,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以后的日子怎么办,这生了孩子哪里不花钱,自己一时半会儿的抱着孩子什么都干不了。而且六月在最近无意中听到了家里的情况,城边的房子现在还没有完全的盖好,可却已经欠了亲戚们八万多块的账,这里面还没有算上借六月的钱。
六月当时知道这情况的时候心里是拔凉拔凉的,知道他们家穷,没想到竟是如此境地,可人已经嫁给他们家了,孩子也生了,这日子就只能接着过。最让六月心凉的是李世雷,这些事情李世雷可从来没对自己说过,一个字都没提过,然后还一个劲的哄着自己把钱借给了他父母。至此六月算是明白了,面上说的再好听,说的是要和自己好好过日子,可这心里他父母是第一位的,六月说的那些为两个人打算的话在他面前那就是个屁,事情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他是不会听的。
六月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们一家人这么着急的要抱孙子,这是要板上钉钉,让六月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们过日子,就算以后六月知道了家里的情况,为了孩子这日子也只能接着过。所以到了今天,六月确实知道了这些事情,明明白白的看出了自己如今的境地也已经没有了退路。
于是,六月想到了娘家人,如果他父母能吃苦受累的话,只要愿意干,去北京的菜地也不是不行。就算开始的时候不会种,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有父母在旁边指导着,慢慢的也就学会了。六月有了这想法就回了娘家给母亲说了这事儿,六月母亲也没想到六月婆家是这个情况,随即就同意了。而在六月和六月母亲说这事儿的同时,也和公婆说了这事儿,公婆和一家的几个弟兄商量过,还征求了李世雷奶奶的意见,几个人都说这是好事儿,这一家人在外面欠了多少外债,这些人心里都清清楚楚,能尽快的还上当然是最好不过。
于是六月公婆动身去了北京,是六月抱着两个月不到的儿子给一路送去的,一切妥当后六月又抱着儿子回了老家,原因是大少的双眼出了毛病,药也一直吃着就是不见好。其实在大少没满月的时候就出现问题了,开始是面色发黄,眼珠也黄,后来还会间歇性的抽搐。六月同婆婆反应时,婆婆说没有看出什么问题,小孩子肤色黄不算毛病,兴许长长就好了。可六月知道一开始不是这样,就抱着儿子去了医院。
在医院经过抽血化验和其他的检查过后,医生说是新生儿黄疸。因为孩子太小,输液怕扎不对地方,扎对了地方也怕孩子哭闹给偏了针,只能扎到头部的侧面,扎针的时候李世雷见不得孩子哭,是六月抱着孩子让医生扎的针。从医院回去后每日里的还得给孩子灌药,所有的药物都需要碾碎成粉末状,一点一点给灌嘴里去,半个月过后黄疸的症状才渐渐消失,眼睛却开始每日里不停的冒眼屎,而且冒的还不是一点,而是能把整个眼睛都给糊住。
六月没法,又抱着儿子去看医生,吃了不少的药,就是不见好。由于大少一直吃药的缘故伤了脾胃,开始不停的流着口水。这前前后后大少已经吃了太多药,六月不想还给儿子继续喂药,于是抱着儿子回了老家。六月母亲毕竟人多识广,带着六月一起去了另外的一个小城镇,这城镇是河南与湖北的跨界地带,城镇的一半是河南省,另一半是湖北省,镇子上有着一家世代治眼睛的小诊所,说是小诊所,但去了之后,里面密密麻麻的人都是过来看眼睛的,各种症状,五花八门。
六月抱着儿子排了半天的队伍,轮到跟前的时候,医生简单的问了问情况,用手翻了翻大少的眼皮,然后拿出一根细长的银针,从上往下的扎在了大少的眼角处,前后不到三秒的时间银针从眼睛一直穿透到鼻孔,待大少感到疼痛大哭的时候,医生已经用手抽出了那根扎下去的银针。随后医生给了一瓶眼药水交代六月每天三次的给孩子滴在眼睛上,若是还有什么问题就再过来。然后大少的眼睛就好了,回去后第二天症状也没有了,自然也不用再吃药,就花了五块钱的眼药水。医生当时说大少另一只眼睛的眼屎止不住主要是泪腺不通。可六月之前抱着儿子去县医院看眼科的时候,医生检查过大少的眼睛,孩子哭了半天医生也没有检查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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