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纳河畔

我又走到了塞纳河畔，轻瞥一眼，一脸嗔怪的表情。仰天望着微下的夕阳，巷口内传来阵阵嬉闹声。

1、大学刚毕业那会，大辉和娟子还正处对象，卿卿我我地正在热恋期。俩人是同班同学，没想着工作也没对未来做太大的规划，唯一的安排就是先来个超长的毕业旅行。

大辉是那种向往纯粹的文青，一心想带着娟子去拉萨朝圣，净化心灵。娟子则相反，老是幻想到欧洲接受浪漫主义的熏陶。最后不得已，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西欧浪漫梦就此破裂，娟子心里多少有些小意见。

可到了拉萨，娟子明显要比大辉激动。一心要先去看眼布达拉宫。

“喂，你等等我啊，胸口有点闷。”

“怎么啦？高反吗？”娟子回头问大辉。

等大辉赶上，一把搂住娟子：“离你太远，心灵感应减弱胸口就闷了。”

娟子脸一红，推开大辉：“松开手，没个正经。”说完又加快了步伐往前走。

那几日生性活泼的娟子东跑西蹿没少让大辉多出一些不必要的操心，但娟子这种性格其实挺好，随遇而安，多少人羡慕着。

临走前一晚，娟子和大辉在在宾馆里躺着，关了灯，打开窗户看天上的星星。

“辉，你说，人为什么要活着啊？”

“这我怎么知道呢，但是每个人的存在都有他的意义吧。比如，你的存在，就是让我付出爱获得爱。”大辉笑嘻嘻的回答娟子的问题。

“那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那你说，我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娟子一本正经的说。

大辉听了这话开始收敛了笑容“我不知道，没想过。”

屋内一片漆黑，剩下窗外繁星映射来的微弱光芒。两人都不再说话，静静地享受着离开高原的最后一夜，大辉抱住了娟子，比任何一次抱的都更紧。那一次，两人总像存留些想说未说的话，但是没有谁先开口说出来，或许到了好多年后今天他们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吧。

2、拉萨之行结束后，两人才开始找工作，最后确定去了上海。娟子在外企做秘书，她闲不住，想着去那里说不定还有出国的机会。大辉则进了一家杂志社应聘编辑，索性也通过了。

那时候娟子还不忘她的欧洲梦，整天嚷着攒钱去欧洲，大辉只是笑笑把娟子搂住。

“这上海的房子一天一个价，等攒够钱买个房不用像现在这样租房子住我们再去欧洲玩呗。”大辉和娟子解释着。

“不要，要房子干嘛，就玩啦。”娟子撒娇似的在那说，大辉却没回她。

“喂，你怎么不说话？”娟子用手敲敲大辉的脑门。

“有什么好说的呢，累了一天了。”

“你这是什么语气？累了一天就不能和我说话了吗？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啊，只是不想说话。”

“你不想说话不就是想干什么吗！”

“算了不跟你说了，我出去走走。”说完大辉起身出门了，留娟子自己在那生闷气。

这样的争吵，在他俩工作之后是家常便饭，当初的热情褪去后，他们自己也不知剩下的是什么。

娟子闲暇时就停不住地思考自己眼下没有太大意义的生活，但好在生活上平淡，事业上却都风生水起。由于出类拔萃的业务能力娟子很快就获得了领导的赏识，派遣她去法国总公司工作。升职本应是喜事，娟子却皱了下眉头：这就意味着她和大辉要异地恋了，啊不，是异国恋。那天到了家娟子低头不语，大辉见她心事重重，走过来：“怎么啦？今天工作不顺心？”

娟子猛的抬头，惊了一下：“哦，没，没有。只是……”

大辉疑虑了下：“怎么啦？”

“公司推荐我去总部工作。”娟子这一说，心里倒是也爽快了。

“嗯？好事啊。”

“但是总公司在法国，我去的话，你呢？”娟子指出了重点“况且我们现在的感情已经不如之前了，我怕我一离开我们的感情就更加不牢固了。”

大辉听到这里也没看娟子也不说话就沉默着。

“你说话啊！”娟子有些急了。

大辉想说，他想安慰娟子不要担心，可是他嘴里蹦出来的却是：“你对我们就这么不自信吗？”

这句话一出，一个男人反问了女人一句，原本不是问题的问题就显示出了问题。

又是一番争吵，娟子对此也早已疲惫：“不如分手吧。”

大辉万万没想到最后的结果会是这样。对呀，争吵什么呢，赢了又怎样？输了又怎样？

“娟，你可想好了。这可不是过家家分了又好，好了又分，我的本意不是我们要分开，好吧刚才我有些激动我不对。”大辉低头了。

“你别这样说。我们两人都清楚现在不像从前了，既然这样，好聚好散吧。”娟子似乎铁了心，随即穿上鞋就关门离开了，留下大辉一人在空荡荡的屋内沉思。

3、后来，娟子找人把自己的东西从两人的出租屋里搬走了，又没过多久她就离开去了法国在那工作也算顺心。再后来，她的事我就不清楚了，但是大辉我倒是一直在关注。

后来他对我说：“日子就那么过着，谁也不知道以后怎样，未来的生活也从未知、憧憬变成了百无聊赖的感觉。平淡的味道不是她习惯的。”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大辉却笑了：“你懂我说的是什么吗？”

“不太懂，但是觉得你和那姑娘原本不该分开。”我回他。

“也许吧，谁能说得准呢。”

“那你还爱她吗？”

我这么一问，他倒是愣住了：“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到法国来？”我反问他。

他眼里闪着光，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他说：“那……或许我还……爱她吧。”

接着，四目相对，默默无言。

“行了，你在这坐着吧，我要回去了。”我对大辉说。

“不坐会了？”

“不了，回去晚了，晚上我还约了女朋友。”

“嗯，回去吧。”

“你一人也别在这坐太久，四处走走也是好的。”

“嗯，知道了，回去吧。”

“好的，拜。”

说完我就离开了，又回头看一眼大辉的背景整个的融入了塞纳河两岸的风景中去。

走在路上，夕阳打在我的脸上也不灼热，就好像刚听到的大辉平淡的故事一样。

而这是大辉来法国的第六个年头，他早已和国内断了一切往来。每逢休息日他常独坐在塞纳河畔，无人知道他在想着什么，也没人愿意去了解他在想着什么。就那么安静的坐在那儿。

塞纳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