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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腊月,起早摸黑,骑行数里,铺摊子压板子,有过赶集卖东西经历的人都知道,那是怎样一种体验。
虽称不上苦不堪言,却决不令人向往。
如果仅仅是吃些苦头也就罢了,有时却还要经历诸多危险。
而危险多发生在赶集途中,记忆中有两次印象深刻。
一次发生在我们回家途中。
冬天的白昼格外短暂,下午五点多,天色慢慢昏暗下来。
我们等最后一个买春联的人走后,开始收拾摊子。
我帮着母亲把铺开的春联收起,摞到一块儿,把压春联的板坯拾到一处,装到化肥袋子里。父亲把成摞的春联抱到大木箱子里,再和母亲一起抬到三轮车上,顺手把袋子也装上。
收拾停当,天色早已黑下来,我们开始往家赶。
大约走了三四里路,我忽然听到母亲在前面不远处冲我喊道:
妮儿,有大车,小心点。
我向前望去,忽然一道强烈刺眼的光芒直射过来,我的眼睛瞬间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想停车,却又怕被落在后面,犹豫中没有下车,而是凭着感觉慢慢向前骑。
本以为那辆车过去,我就可以看到前面的路。
可是,大车一辆接一辆,刺眼的车灯接踵而至,我使劲睁大了眼睛,也看不见什么,眼前被照射得只剩下一片白芒芒。
我看不到父亲母亲,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心里害怕极了。
我禁不住喊母亲。
轰隆隆的车声掩盖了我的声音,前面没有任何回应。
我努力让自己耷下眼皮,不去直视亮如白昼的灯光,只看眼下的地儿,这样模模糊糊还能看见脚下的路。
我小心翼翼地骑着车,身边的车辆丝毫没有因为我而减速,它们快速从我身旁驶过。为了不被刮蹭,我不得不一再靠近路边。
那时农村的路,都是土路,路边除了树再无其他,旁边就是大深沟。夏季多雨,沟里时常蓄满了水,冬季干旱,沟里虽然没有水,但从高高的路面摔下去,也是相当危险的。
我的心紧张到嗓子眼,一边是大车,一边是深沟,若一个不小心,后果不堪设想。有那么一瞬,我甚至感觉车轮已经下陷了一点,马上就要掉到沟里去了……
好不容易等大车过去,我吓得腿都软了,哆哆嗦嗦直发抖。
母亲正焦急地在黑暗中唤我,她也怕死了。
好在,平安无事。
还有一次是去赶集的路上。
大清早,天才蒙蒙亮,母亲问我和姐姐谁留在家拾掇家务,我说让姐姐吧,因为留下意味着可以多在家待一会,多享受一会儿温暖。
与外面的天寒地冻相比,家里简直就是天堂,尽管只有一个小火炉。
而且,我知道姐姐胆子小,而我,胆子大,跟着母亲摸黑走路可以做个伴。
结果,我没给母亲壮胆,倒给她添了麻烦。
出家门,我和母亲一人一辆自行车。
上大路,母亲看道路平稳,便让我骑上去。我兴冲冲地跨上自行车,骑了没几米,不知是因为骑得不够熟练,还是车后座捆了东西的缘故,车子突然不听使唤了,我紧紧握着车把,身体摇摇晃晃地径直朝路边的水坑冲去。
母亲已经来不及阻止,我连人带车摔下路面。
我只觉得自己栽了跟头,身体脱离了自行车,滚下坡去。可我控制不了自己,只是不停向下滚去。
母亲吓坏了,失声喊我,赶快扔了她的车子,到下面找我。
好在,路的下方种了不少树,先是自行车被拦下,接着我也被挡住。
我灰头土脸地从坡上爬起来,环望四周。
好险!
再往下一米,就是水坑。
如果真的滚到水坑里,我这旱鸭子轻则被呛几口水,重则丢了性命也是有可能的。
好在,有惊无险。
那次虽没有伤到,但母亲再也不肯让我挨着路边骑车了,她一定要在我右边,生怕我再有闪失。
倒是我,因为没有吃到苦头,很不以为然,常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来宽慰母亲。
但自那以后,每次看到路边那些高大挺拔的树,我不禁多了几分亲切。
后来道路扩宽,大树被伐,重新栽上了小树,我还好一阵感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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