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巨型客轮把湛蓝的海水切割出许多白色的泡沫。海面上看上去风平浪静,可是,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的天空中却看不见一只海鸥,只有舰载机排成整齐的队形在飞翔。浮出水面的几个大家伙不是海豚,而是潜水艇。
海伦娜站在甲板上,手扶着栏杆,眺望着渐渐远去的汉堡港,也许是触景生情,她的脑海里不知怎的,回想起在亲王殿下的宅邸的那天清晨,她和海因策那温情而短暂的一幕:
“你坐在我身后,我们在空旷的原野上狂奔着,四周到处都是五颜六色的鲜花,在我们头顶上,蔚蓝的天空中挂着一道美丽的彩虹。后来,我们来到了碧蓝的大海边。你到过海边吗?”
“没有。”
“好,改天我带你去汉堡。”
“去汉堡包?”海伦娜一愣。
“小傻瓜,不是汉堡包,我说的是汉堡,德国著名的海滨城市。好啦,书归正传。我们划着一只帆船,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我们在海上漂啊漂啊,漂到了一个荒岛的岸边,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
“小海龟,不计其数的小海龟,像潮水一样从岸边往海里爬。我说我要抓几只给你尝尝,你有点生气地说:‘不许伤害它们!它们也和我们一样,是上帝的孩子。’我想诚心气你,故意把你的话当成耳旁风。我弯下腰,从地上抓起了几只小海龟,你一下子火冒三丈,一把把我推倒在地上,然后骑在我身上,说:‘你这个坏家伙,你敢欺负海龟宝宝,我非教训教训你不可!’我很惊讶,真没有想到,一个优雅的淑女会大发雷霆。”
海伦娜笑了:“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醒了,发现你确实是在‘教训’我。我错了,亲爱的,不应该欺负海龟宝宝,你继续教训我吧。”
海伦娜没有做声,她把脸贴在海因策的胸部。
“哼!这里哪儿有什么帆船,哪儿有什么荒岛,更看不见什么小海龟,一只也没有。”
远处,十几艘战列舰排了个一字长蛇阵,行驶在海面上。
冷嗖嗖的海风吹在海伦娜的身上,冻得她浑身发抖。突然,她感觉到恶心,腹部一阵痉挛,张开嘴,吐了出来。
过了好一阵子,她才感觉好点了。
“奇怪,我这不是第一次坐船啊,怎么这次会晕船呢?”她惆怅地叹了口气,“一切,都结束了。”想到这儿,她转身回客舱去了。
水晶烟灰缸里横七竖八地放着好多个烟头,屋子里烟雾弥漫。吕迪娅皱着眉头,一个人在这间装饰豪华、各种崭新的家具一应俱全的房间里徘徊着,她把手里的烟头狠狠地掐灭在烟灰缸里,抄起桌子上的电话。
厄玛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拿起桌子上的话筒。“喂,我是厄玛·冯·普林茨。”
“是我。”
“吕迪娅,你们到了?新房布置得怎么样,很漂亮吧?”
“抓到她了吗?”
“这些天我派人在各大旅馆、饭店都查遍了,还是没找到她,我在柏林火车站、汽车站、舍讷费尔德机场都埋伏了好几名密探,我们一个月之内一共逮捕了三百多名犹太人,可是里面没有她,我还从来没碰到过狡猾到这种程度的犹太女人。不过你放心,整个犹太民族,这些可恶的异教徒,全都逃脱不了覆灭的下场,一个也逃脱不了,何况这么一个就会下几步臭棋的女人。向你透露一个消息,希姆莱先生决定,要在奥斯维辛建造规模最大,设施最完备的一座集中营。”
“这地方在哪儿?”
“在波兰南方,距离克拉科夫六十公里,几天之内就要开始动工,奥本海默全家将荣幸地成为这座集中营的第一批囚犯。我们的人就像猎犬一样埋伏在她家周围,他们很有耐心,只要那只羚羊一出现,他们就一拥而上,把她碎尸万段,除非她一辈子不回家。”
“不不不,我需要她活着。”
“为什么?”厄玛有些惊讶。
“她要是死了,戴着棋后的光环下地狱,那我就再也没有机会证明,我才是棋后,当之无愧的棋后。作为一名棋手,我要报一箭之仇。”
“我明白了,那也不能便宜了她,要让她生不如死。”厄玛那双粗壮的眉毛竖了起来,嘴角上露出一丝冷笑,楚楚动人的大眼睛里流露出像狼一样凶残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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