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少女

作者: 安吉拉的坐井观天 | 来源:发表于2022-09-26 07:55 被阅读0次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咕噜咕噜”的声音在耳边吵得人睡不着,鼻子里的异物感也让人越来越不舒服,林春抬起手,想要把鼻子里的东西拔出来,但却发现手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她的手刚稍抬离床面,就被一双有些粗糙的手握住了,随后就是一声呼唤:“春春!”

    林春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从模糊渐渐变得清明,但脑子里却还是浑浊一片,她看着头顶纯白的天花板,呆呆地忘了要做什么。“春春!”又一声呼唤,林春这才缓缓地把眼睛转到身边的人上,床边坐着一个女人,似乎是她的妈妈。“似乎?”林春脑中闪过疑惑。

    这个女人一脸沧桑,好似常年生活在不安之中,皱纹早早爬上了她的眼角和嘴角,两鬓的头发也有些花白,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了不少,“为什么我会知道她的年纪?”林春自问。

    “春春!”女人仿佛也发现了林春的异常,“你觉得怎么样?”

    “我......我这是怎么了?”

    “你在家煤气中毒,昏迷后被送来了医院。”

    林春眨了眨眼睛,脑袋里一片空白。她茫然的表情让女人感到了事态的严重,她让林春躺着不要动,自己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脚步踉跄又慌乱。

    不一会儿,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和女人一起走了进来,白大袿用手电筒照了照林春的眼睛,又听了她的心跳,就开始问林春问题。

    “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春春?”

    “知道她是谁吗?”白大褂指着女人问。

    “妈妈?”

    “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林春想了想,摇了摇头。

    “知道自己几岁吗?”

    林春抬起胳膊看了看自己的手:“十五岁?”

    此时站在白大褂身边的女人已经忍不住哽咽出声,白大褂严肃了一张脸,拍了拍女人的肩膀表示安慰,并示意她出去聊聊。

    林春又在医院住了几天,做了一些检查,在女人的坚持下就被允许出院了。她随着女人来到一个老旧的小区,爬上昏暗的楼梯。期间碰到的上上下下的人,都停下来和女人打招呼,问得最多的是:“春春出院啦?”、“春春身体好些了吗?”女人总是点点头说:“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林春看着这些人,每个人都好像认识她,但她却不知道他们是谁,她只能看着他们,试图把他们的样子记住,但发现转眼就忘记了。

    就这样走走停停,花了十分钟才来到五楼的一个铁门前,女人掏出身上的钥匙插入了锁孔,转动了几下开了门,又换了把钥匙,打开了房间的大门。这是个不大的房子,目测大概有五十平,两个小房间,一个小客厅,还有一个小厨房,再加一个小阳台。林春站在门口久久没有移步,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些什么,她很怕自己做了什么又会让女人伤心。

    出院的前一天晚上,林春在睡梦中被一阵喧哗声吵醒,似乎是有人在叫救命,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下来,飞快地朝声音的源头冲去。到达现场后发现是一个男人拿着一把刀追着一个白大褂,白大褂的身上有一处醒目的血迹在衣领处,是脖子上的一道伤口造成的,此时他正绕着前台躲避持刀男人的攻击。他们的周围已经围了一些病人,还有几名护士,但谁也不敢上前。有的人嘴里叫着:“快报警,快叫保安”;有的人在叫“救命啊”;有的在试图劝说男人放下刀。

    林春什么也没想,凭着本能大步上前,在持刀男人跑到她近处的时候,看准时机,一把抓住他拿着刀的手,把他的手臂扭到背后,一脚踢向他的腿弯处,成功让他跪倒在地,她俯身向下一压,把男人的整个身体脸朝下地压到了地上,然后从他手上夺下了刀,这时周围的人才纷纷上前来帮忙。

    当警察来时,白大褂已经处理好了伤口,男人也已经被保安五花大绑,大家都围着林春夸她厉害,林春却一直翻来覆去看着自己的手,“我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力气了?”

    在做笔录的时候,女人从外面闯了进来,她先围着林春上下查看,见她没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接着就问起事情的来龙去脉,听着听着流起了眼泪,最后抱着林春嚎啕大哭,却一句话也没有说,让林春不知所措。

    当天林春就被女人从医院领了出来,来到了这里。

    “愣着干什么?累了吧,去沙发上坐下。”

    林春如蒙大赦,赶紧走到厅里的沙发上乖乖坐好。女人停顿了一下,从门边的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放到林春的脚边,林春看了看那双粉色的可爱拖鞋,又小心翼翼地觑了觑女人的脸色,但女人蹲在她身边一直低着头,没让她看清,她只好把鞋子脱下来,把脚伸进了拖鞋里,十个脚指头在鞋子里扒拉几下,仿佛想要快点适应陌生的触感。女人拿起她脱下来的鞋走开了,林春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晚饭时间,桌上的气氛有点沉默,林春不知道应该和女人说些什么,女人也只是偶尔夹点菜放在她的碗里,据说这是她爱吃的菜,林春默默地把茄子塞进嘴里,努力把它咽下喉咙。

    晚上林春睡在床上,呼吸着被子上散发出来的清新的香气,有点睡不着。她应该是在那场煤气中毒中失去了记忆,她变得肯定和以前不一样了,但她又觉得好像并不是这个原因,但无论怎么想,脑袋里就是空空如也,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突然,一声呜咽传入她的耳中,还有撕扯挣扎的声音,本能让林春知道附近有情况发生。不知道为什么,从医院醒来以后,她除了变大的力气,连听力都格外敏锐,常常能听到别人听不到的细小声音,有时候林春需要刻意控制这种能力,但在夜里,就算再不去听,这样安静的环境也很容易让她发现一些不一样的动静。

    林春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房门走了出去,经过女人的房间,见她睡得正熟,就放心得出了门,一路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

    那是一楼的一户的人家,没有装铁门,林春把脸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她听到有人在里面小声地说:“别伤害我,家里的东西你都拿走,别伤害我。”林春表情严肃地看着大门,似乎在想着破门而入的可能性,不一会儿,她转身出了大楼,来到这家人的阳台外面,阳台的窗户没关,灯也没开,只有房间里传来微弱的灯光,于是林春从窗户爬进了房间。她来到房间门口,躲在暗处查看房里的情形,一个女人被绑着坐在地上,有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正在问她值钱的东西在哪里,然后背对着林春走到房间靠里的床头柜处。好机会!林春助跑几步冲进房里,一脚踩在床上,腾空而起,腿像鞭子一样横踢而出,踹中了男人的头部。这一击林春用了她百分之百的力量,保证能让她一击致命,男人也如愿地倒在了地上,失去了反抗能力。林春一脚踏着男人的背,一手撕起了床单,确保了男人失去了威胁以后,才解绑了女人,并让她报警。

    在女人给警察开门的一瞬间,林春从阳台里跳了出去,然后回到了家。家里还是静悄悄的,女人没被楼下的响动吵醒,她松了一口气,躺回床上准备睡觉。

    但林春没想到的是,过了不久,一群人的脚步声从楼上来到楼上,让她有了不好的预感,当大门被敲响的时候,这个预感成真了,女人在睡梦中被吵醒了。

    林春无奈地对警察叙述了她“见义勇为”的经过,当然隐去了她是如何发觉异样这一点。看着一群人连连点头,嘴上说着什么“虎父无犬女”这句话,她疑惑地看了看身边坐着的女人。女人此时神情严肃,但颤抖的身体泄露出她的害怕和不平静,林春低下了头,一股陌生的愧疚之情瞬间充斥着她,不久前一击致命的她和现在的她好像割裂成了两个人,如果再选择一次,现在的她绝对不会让自己冒险而让母亲担心。“母亲?”林春心里咀嚼着这两个字。

    这一次女人没有抱着她哭,而是帮她应对着这些摸不着头脑的夸赞,让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当一切归于平静之后,女人久久地看着她,眼里闪过哀伤、心痛、骄傲,还有很多她看不懂的情绪,她嗫嚅地想说点什么,但最后只耷拉着脑袋说了三个字“对不起”。女人上前拥抱了她一会儿,拍拍她的背说:“早点睡吧。”呼,这难熬的晚上才终于过去了。

    这之后的日子平顺地过着,林春虽然觉得她身体没问题,但还是被女人要求在家里修养一阵子,她乖顺地答应了,原因之一是她不想去上学。她觉得上学是离她很遥远的事,她更喜欢在家看书或做运动,她发现力气变大以后,她需要花点时间学会控制它,小孩子舞大刀是件很危险的事,但她却又下意识地不去追究为什么她会这么多擒拿招式。

    女人平时上班不算太忙,回来后通常也不出门,就是做做事务,忙些自己的事情。这个家里没有男主人,林春内心深处对这一点并不奇怪,但这恰恰是最奇怪的地方,她没有问,觉得她以后慢慢会知道的,但这一天比她预想得更快到来。

    这天女人说要带她出门,这是从医院回来后她第一次带她出门,也没有说去哪儿,林春只好跟着她倒了几趟车。她们渐渐远离市区,朝偏远的郊区开去,当她看见墓园大门的时候,她的表情肃穆起来。

    林春随着女人一级级向上爬,阳光照耀在白色的台阶上,刺得人晃眼,林春觉得自己的脑袋也开始眩晕,这感觉有点像之前她从医院的床上醒来的情景。她机械地移动着,最后发现自己停在了一块小小的墓碑前,她眨了眨眼睛,想要让自己看得更清楚。

    墓碑上刻着墓主人的名字,最顶上有一张小小的照片,里面的人穿着制服,头上戴着一顶大檐帽,炯炯有神的眼睛给平平无奇的相貌增添了光彩。

    “轰”林春的脑子里瞬间像原子弹爆炸一般一片空白,嘴里无意识地呢喃着:“怎么会呢?怎么会呢?”在爆炸般的冲击过后,无数的片断纷至沓来,其中最闪光的部分都有这个男人的出现,是他把她从黑暗中解救出来,引领她踏上了和他一样的道路,她牺牲的时候脑子里最后想的是,她和他又靠近了一点,但事实却是,他和她阴阳相隔,他又和“她”在天上团聚,这样的事实太令人无法接受了!

    林春“咚”地一下子跪了下来,膝行到墓碑前,一把抱住了冰凉它,把脸贴在了上面,然后用自己汹涌的热泪为它洗礼。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墓碑都已经被她捂热,一行行的眼泪顺着墓碑流到了土里,林春眼睛肿得都睁不开时,她仿佛听到耳边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说:“好好活下去,帮我们好好照顾她。”

    林春又一次被巨大的悲伤淹没,但此时她已经流不出泪了。她寻找着女人的身影,看到她像石像一样站在墓碑前,不知道这样站了多久。林春踉跄着勉强站了起来,蹒跚地走到女人面前,伸手抱住了她--一个真正温热的身体,用沙哑地声音唤道:“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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