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从前啊，在大陆的最西边有一个村子，很穷很穷的村子。
这个村子平时就靠着打猎勉强度日，整个村子层次不齐的只有十几户人家，人口不多，但非常密集，谁家要是出了什么事，看热闹很方便，不用出门，趴在自家墙头上就能看的很清楚。
哐当！
其中一户人家里冲出来一个少年，看上去约十五六岁模样，骨瘦嶙峋，一边跑着一边不忘向身后瞅着，大喊着杀人啦杀人啦..
其后面跟出一个中年大汉，嘴里大骂着小兔崽子你给老子站住，看老子今天不扒了你的皮。
听了这话，少年跑的更快了，嘴里喊的更为卖力杀人啦杀人啦..
很快，周围几户人家听到动静，一顺溜爬上土墙朝外看去，还不忘向其他几户没听到动静的人家提醒着。
土墙上，大家津津有味的议论着，好像对于这一幕已经见怪不怪了。
土墙外，少年最终还是没能跑得过中年大汉，病恹恹的被大汉提溜在手上带回了家。
土墙上的众人大感无趣，都挥了挥手暗骂几声跳下墙去。
院子里，少年跪在地上，身前站着大汉，大汉右侧还站着一个老人和一个小女孩，此时，老人和大汉都一脸无奈的看着少年，而旁边的小女孩则气鼓鼓的盯着少年，眼睛里都快冒出火来。
“小兔崽子，小小年纪学啥不好，跟谁学的敢去偷鸡，看老子不打死你，林老爷子，来来来，这小子今天就任您处置，俺路某就当没有这个儿子。”中年大汉愤怒的抽了少年一巴掌，转过身对着老人沉声道。
老人眼神古怪的看了大汉一眼，语气有些乏力：“罢了罢了，孩子还小，别打坏了身子，老人家我自认倒霉了。”
大汉一脸赔笑的送老人走出院子，并砰砰的拍着胸脯保证以后一定会还，而跟在老人身边的小女孩临走前不忘回头瞪少年一眼。
送走了老人，大汉赶紧关上大门，快步走到少年身前，一把拉起少年，眼神火热的看着他。
少年装作没看见大汉的眼神，龇着牙在那喊痛死我了痛死我了。
大汉看他这模样，无奈的道：“别装了，俺根本就没用力，再有，现在就咱爷俩了，东西快拿出来给俺瞅瞅。”
“你就光瞅瞅？”少年拍掉肩膀上大汉的手，斜着眼看着大汉。
嘿嘿。大汉干笑两声，眼神依旧是火热的盯着少年。
少年右手伸向自己的怀里，慢慢的摸索了几下，然后缓缓地掏出了一个油纸包。
看到油纸包，大汉眼睛变得更加火热，就快要喷出火来了。
少年有些蔑视的看了大汉一眼，然后在大汉火热的眼神下慢慢的打开了油纸包，露出里面包裹着的粽叶，顿时一股粽叶香夹杂着肉香扑面而来。
大汉迫不及待的催促着少年。
在大汉的催促下，少年拨开了粽叶，露出里面金黄的肉，叫花鸡。
这正是从老人那里偷来的鸡，不过此时已经成了爷俩的晚餐。
大汉吐出嘴里的鸡骨头，抹了抹嘴，又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大有一副你终于干了一件正事的表情看着他。
很快的，一只鸡就被爷俩啃个干净，大汉躺在椅子上，眯着眼舒服的打了个饱嗝，少年也顺势躺在椅子上，学着大汉眯着眼打着饱嗝。
大汉看他这个样子，低声笑骂了句小兔崽子。
第二天一早，隔壁林老爷子家的鸡又开始打鸣，少年被吵醒，看向那些鸡时眼冒精光，索性也不睡了，一咕噜爬起来往隔壁走去。
很快日上三竿，家家户户烟囱上都冒起了阵阵青烟，吃完饭，村里的青壮年或结伴或独自一人上山打猎去了，留下的妇女们有的在河里洗衣服，有的团聚在村头大树下边唠嗑手里边缝着衣服。
少年坐在靠近河边的一块石头上，有些郁闷，他已经在这里晃悠了一早上，本想着去看看那些鸡，跟它们叙叙旧，可谁知还没到门口，就被林家丫头那充满杀气的眼神给吓退了回去，一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给吓跑，少年更是郁闷。
眼巴巴的看着那些鸡，再想想林丫头的眼神后，少年有些垂头丧气的往家走去。
二
回到了家，大汉还没起，少年像往常一样，煮了一些糠米，简单的吃了几口后，上了山。
少年平时就在山底下的那片树林里晃悠，那里林子浅，没有太大的野兽，运气好的话能看见几只飞禽或者是兔子什么的，至于能不能抓住，就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来到林内，少年扛着麻袋，眼睛四处乱瞄，鬼鬼祟祟的四处乱窜。
突然间他眼前一亮，正前方的一棵大树下，一只野鸡正昂首挺胸的围着大树走来走去，不时地煽动两下翅膀，掀起一阵树叶漫天飞舞。
少年擦了擦口水，弯下腰轻轻的放下肩上的麻袋，从里面掏出一把木制的简易弓弩，接着又从里面拿出一支箭，插在弩上，慢慢的对准野鸡。
“路小鱼！路小鱼！”
嗖！
少年被这声音吓得脑袋一颤，手一抖，一箭射了出去。
咯咯..咯！
野鸡被这一箭惊得拍着翅膀冲天而起，咯咯惨叫着一溜烟钻进树丛没影了。
少年眼睁睁的看着快到嘴的鸡肉就这么飞走了，气的浑身发抖的转过身看向声音的来源处。
“路小鱼！”伴随着急促的叫唤声，从山上跑出来一个小姑娘，正是林丫头。
此时，她一脸焦急的跑到少年身边，不由分说的拉起少年就往山上跑。
“喂..喂..你干什么！”少年原本愤怒的脸上被她弄的有点不知所措，想奋力的扯出自己的手，却发现林丫头力气大的吓人，怎么挣都挣不开。
被林丫头拉着跑了好久后，来到一片竹林，林丫头才停了下来，一把松开少年的手，往旁边走去。
揉了揉手腕，少年这才注意看向周围的情况。
这是一片竹林，不大，风吹着竹子哗啦啦作响，不时地落下几片竹叶，让人不由得陶醉其中，但此时，少年的脸色却是有些苍白，因为这里是有大型野兽出没的地方，以前他根本没有来过这里，也不敢深入这里。
路小鱼浑身一激灵，就想开溜，但眼睛余光瞥到一旁的林丫头，正焦急的扶着一个老头冲路小鱼招手。
路小鱼犹豫了一下，最终咬咬牙，快步跑了过去。
来到近处，路小鱼才看清老人的全貌，不是别人，正是被路小鱼偷了许多鸡的林老爷子。
“这怎么...”路小鱼惊讶的看着林丫头，但随即想到现在没时间研究这些，手脚利索的背起老人，然后拍了拍不知所措的林丫头，示意她快走。
……
被苍天大树掩盖的密林里，此时有两道身影正快步的朝着森林外围飞奔。
“快点，再快点，就快到了。”路小鱼在心里默默的催促着自己。
突然，旁边的草丛里传来一阵响动，紧接着，路小鱼就看见一团黑影朝自己扑来。
路小鱼拉着林丫头连忙向一旁趴倒，黑影扑了个空，趁着间隙，路小鱼也看清了黑影的样子。
青眼虎，栖息在森林深处的食肉野兽。
路小鱼在心里对老天咒骂了几声，重新背起林老头，拉着林丫头就跑。
青眼虎没扑倒猎物，从参差有序满是獠牙的嘴里喷出一口气，青色的眼睛戏谑的看着逃跑的路小鱼他们，不急不缓的跟了上去。
跑出了数里的路小鱼，见青眼虎还跟在后面，有些气苦，他感觉自己不是被这死老虎当成食物吃掉，而是被它当成玩物给玩死。
不跑了。路小鱼停了下来。
在林丫头不解的目光中，放下了林老头，转身看着悠闲的青眼虎。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一会我给你们拖延时间，你带着你爷爷先跑，别说话，听我的，我们这次能不能活，就看你回村的速度，然后叫些大人们带上家伙来这里。”路小鱼制止了要说话的林丫头，严肃的冲着她交代道。
林丫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扶起林老爷子转身就向外走去。
走的还真是果断啊，路小鱼撇撇嘴。
青眼虎见猎物要跑，已经不想再玩的它连忙扑了上去，却被身前的路小鱼给挡住了去路。
看着面前的路小鱼，青眼虎慢慢的龇开了獠牙，呼着热气，死死的盯着他。
……
森林的另一边，林丫头半托半扶着林老头，艰难的向着森林外踱步。
就在她快坚持不住，摔倒在地的时候，刚巧一只满载而归的捕猎队出现在了这里。
……
就在林丫头偶遇捕猎队的时候，路小鱼正在和青眼虎拼命。
一人一兽的身上都在流着血，不过路小鱼要惨一点，差不多他在青眼虎身上划一刀，他自己要被青眼虎戳几个窟窿，此时这一人一兽都在准备最后的冲锋。
路小鱼快速的撕扯着衣服，绑在自己流血的伤口处，减少流血速度。
青眼虎也在舔着自己的伤口，是不是冲着路小鱼吼叫一声。
……
捕猎队很快就发现了倒下的林丫头，在听完她的叙述后，捕猎队留下一人背着林老爷子回村里治疗，其余人带着林丫头，朝着路小鱼的方向跑去。
……
路小鱼拿着匕首死死的插在青眼虎的喉咙里，直到青眼虎的眼神开始涣散，身体僵硬后，才松开匕首，瘫软在地上。
看着自己的胸口，路小鱼苦笑了一声，虽然杀死了青眼虎，但自己也被它一爪子拍在身上，差一点就刺穿了整个胸口。
一阵虚弱感袭来，强撑着的越来越重的眼皮，在意识全无的那一刻，他耳边仿佛传来林丫头带着哭腔的声音。
三
再次醒来时，路小鱼睁开沉重的眼皮，勉强转过头看向四周，房间的布置非常陌生，路小鱼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着昏倒前的记忆。
咯吱。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刺眼的阳光也从打开的门外溜了进来，路小鱼用手遮着眼睛好长时间，等到终于适应了刺眼的阳光后，才看清站在眼前的人。
“你好点了吗？”立在床前的林丫头紧张的搓着小手，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额..
“我怎么感觉不到我的下半身了，我腿动不了了，啊！我的手好疼，好像是骨头断掉了，我的肚子是怎么回事，怎么空空的，是不是饿了。”说到最后，路小鱼眼巴巴的看着林丫头，指了指瘪瘪的肚子。
看着他的样子，林丫头立马转身跑了出去。
路小鱼的手顿时僵硬在了半空，脑子里已经大骂了无数句小气，抠门，忘恩负义.. 就在他脑子里还在盘旋着各种吐槽词汇的时候，刚跑出去的林丫头又走了回来，这次不同的是手里拿着满满一盘子的吃食。
......
半响后，路小鱼躺在床上，舒服的打了个饱嗝，看着正在收拾碗筷的林丫头，大呼苦日子终于到头了。
待林丫头走后，路小鱼刚想舒舒服服的睡个觉时，木门被人从外面大力的推了开来，紧接着伴随那熟悉的讨人厌的声音。
“小兔崽子，听说你受伤了，老爹我来看看你。”
“我现在非常不舒服，大夫说要静养，您老还是先回去吧。”路小鱼无力的冲着大汉摆摆手。
大汉进了屋里，是左看看右看看，小眼睛滴溜溜的转。
“别看了，刚吃过。”
“嘿呀，小兔崽子，你把老爹当啥人了，好了，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先回家，晚饭的时候再来看你。”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
晚饭的时候，路小鱼特意等了一会儿，但没见到大汉的人影，接着一连十多天，都没有见到大汉的身影，问林丫头，林丫头也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到了第十四天，路小鱼终于能下地走了，他拄着拐杖，踉踉跄跄的向着家里走去。在林丫头的搀扶下，路小鱼终于来到门口，看着紧闭的大门，路小鱼大声喊道：“老爹，老爹。”
见无人回应，路小鱼使劲的推开了大门，院子里和离开的时候一样，葡萄架下的两张摇椅也在原来的位置，就是多了一层灰。
屋子的门没有锁，按照他以前的抠门性子，即使家里什么都没有，离开十多天，也不可能不锁门。
进到里屋，走了一圈，发现什么都还在，只是少了一把刀和一个背篓。
林丫头看着沉默的路小鱼，忍不住咬着嘴唇，低声说道：“也许方叔叔只是出去找什么东西去了，你不要太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自从小时候被那家伙捡来后，发现那家伙就没有出过这个小屋哪怕半天时间，多出去一刻他都不愿意，饿死都不愿意，要不然也不至于让他去偷鸡。
......
路小鱼支走了林丫头，自己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从日出等到日落，期间，林丫头来给路小鱼送吃的，路小鱼也是动都不动，好像石化了一样。
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路小鱼也没有看到自己期待的那道身影。
突然，他的肩膀动了一下，接着是头，然后全身都在动。
他微微的睁开了眼睛，挥动着胳膊艰难的撑起僵硬发酸的身体，走回屋子，从里面拿了一根长木棍用来当拐杖，随后一步一步的朝着村外走去。
……
哐当！
当林丫头看着空空的屋子和刻在地上的字时，手里的食盒哐当一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流了一地的鸡汤。
……
森林里
路小鱼右手拄着一柄不知道从哪捡来的铁剑，左手上拿着一件血色的衣袍，站在一处断崖前，冷峻的看着面前的一群青眼虎。
三天前，在药林里他看见这件血袍，血袍旁边还有几只正在休息的青眼虎，虽然这件血袍残破不堪，而且血迹斑斑，但路小鱼还是一眼就认出这是老爹的衣袍，当时他只感觉自己的脑袋被电击了一样，一片空白，他发了疯似的冲到几只熟睡的青眼虎面前，用前几天在山脚下做的石刀对着青眼虎猛地砍了下去，受伤的青眼虎痛苦的吼叫了一声，惊醒了其他熟睡中的青眼虎，它们晃晃脑袋站了起来，慢慢的朝着路小鱼逼近着。
路小鱼右手拿着石刀，龇着牙，血红的眼睛逼视着面前的青眼虎。
一只青眼虎扒拉了下爪子，纵身扑向路小鱼，路小鱼一个地打滚躲过青眼虎的爪子，然后快速爬起来对着青眼虎的后脖子就是一刀，顿时鲜血四溅，倒地的青眼虎“嗷嗷”叫了两声后咽了气。
其他几只青眼虎见状，一齐快速的朝着他身前移动着，对着他龇着尖锐的牙齿，前后左右把路小鱼围在中间。
路小鱼站在中间，看着四周的青眼虎，突然横着石刀侧身扑向左边的青眼虎，几只青眼虎看见他的动向，全都一齐扑了过去。
路小鱼把石刀横在胸前，挡住了一只青眼虎的爪子，左手上突然多出一块石头，他抬起左手对着身前青眼虎的脑袋就砸了下去，失去了面前的阻碍，路小鱼转身用石刀劈向身后扑来的青眼虎，一刀插进青眼虎的脑袋，死死地卡在了里面，电光石火间，一只青眼虎从他的右边扑来，一口咬在了他的腿上，已经杀红眼的路小鱼放开石刀，双手使劲的砸向青眼虎的脑袋，吃痛的青眼虎松开路小鱼的腿，踉踉跄跄的冲树林里跑去。
路小鱼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看着青眼虎离去的背影，他大声的笑着，手上紧紧地攥着那件血红的衣袍。
这三天里，他不断地穿梭在森林里寻找着青眼虎，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光青眼虎替老爹报仇，但此时他蓬头寇面，身上全是伤口，三天里是旧伤还没好又添新伤。
天有不测风云，这次不巧刚好被他碰上了青眼虎的大部队，目测得有二三十只，虎群慢慢的将路小鱼逼到断崖前，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路小鱼冷峻的盯着虎群，转过身纵身一跃跳下断崖。
……
十天后，村子里
“都十天了，这娃咋还没醒呢，是不是老六的药不够劲啊。”
“要不，再加点啊？”
一间茅屋里传来两个中年男人的谈话声。
茅屋的床上躺着一个被纱布包的严严实实的人，只露出一对闭合的眼睛。
“根叔，怎么样了？”屋外传来一声焦急的询问声，随后走进来两道身影。
“林丫头，你就放心吧，有你六叔在，准没事。”屋里的其中一名大汉拍拍胸脯对林丫头保证道。
“俺说林丫头，你就放心吧，这小兔崽子身子骨儿好着呢，肯定死不了，还是回去多炖只鸡吧。”随林丫头一起进来的大汉也开口说道。
这大汉不是别人，正是路老爹。
“还不是因为去找您小鱼才变成这样的，您还这副样子！”林丫头气恼的看着路老爹。
“..老爹？”
一声虚弱的同时伴随着不相信的声音响起。
“啊，小鱼哥，你醒啦！”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林丫头，一脸兴奋的跑到床前，俯下身子去看路小鱼。
“..我这是..在哪啊？”路小鱼半睁着眼睛，靠在床背上，打量着四周。
“现在在村里呢，那天根叔上山采药的时候刚好看见你从天上掉下来，还好是摔在了以前堆的草堆里，根叔立马送你回来医治，所幸伤势不危及性命，你都昏迷十天了。”林丫头语无伦次的向路小鱼说着。
“好了好了，丫头你还是快去炖个鸡汤吧，记得少放点盐。”后面的路老爹走上前来到床边，对着林丫头说道。
“啊..是是，我现在就去。”林丫头又慌慌张张的跑出去。
“老爹？！你没死？”
“小兔崽子，你刚醒就要咒我是吧。”路老爹抬手对着路小鱼的脑袋作势就要打下去，但手悬在半空又放了下去。
“不是，我在森林里捡到你的衣袍，上面全是血，我还以为你..”路小鱼低着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好了，你就安心养伤吧，我出去看看鸡汤怎么样了。”路老爹挥了挥手，示意根叔与六叔一起出去。
路小鱼安静的躺在那里，脸上微微笑着，然后闭上了眼睛。
也许是真，也许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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