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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熠熠,满地金辉,凉爽的秋风吹开了我全身的毛孔,悠游自在,思绪纷飞,似乎误入进时光的漩涡,仿佛把我拉回到了天真无邪的童年。
我的家乡坐落于群山环抱之中,小山村物华天宝,人杰地灵,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每到金秋十月,在农村里很是常见的场院便应运而生。
老屋附近有一块地,是邻居二舅家的,入秋玉米成熟时,二舅就会勤劳地在第一时间把玉米采收完,再把玉米秸秆捆好,收走,留做喂牛,之后刨出根茬,敲碎大一点儿的土坷垃,平整得差不多之后,泼水,再用耕牛拉石磙子一圈儿一圈儿地压实,再泼水,再压实,反复四五次之后,那地面黑漆漆的,半干的表面都能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来。最后晒到九成干,只要地面不开裂,一座场院就算大功告成了。
二舅的这座场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应该有篮球场那么大。就是这一座只有在秋季里才会出现,而且一年里也就能存在一个多月的场院,却是农民们奏响丰收之歌的剧场,也是我们孩童放学之后的最佳去处。。
平日里,农民们把需要打(脱粒)的作物,如豆子,谷子,高梁等,平铺在场院的外围,之后用黄牛或毛驴拉着碌碡(一种农具,由木框架和圆柱形的石磙构成,用来碾压场地或轧谷物等。)轧场,人站在中间,一手牵着长长的缰绳,一手挥舞着鞭子,赶着毛驴或黄牛拉着碌碡一圈儿一圈儿的转,另有专人用杈子反复翻动秸秆,直到把秸秆上的粮食外壳全部除净为止。最后把上面被打碎的秸秆搂走,下面就是混杂着碎秸秆的粮食了,之后农民们两人配合着扬场,风起了,扬场者站在下风头,用木锨撮起粮食与碎秸秆的混合物迎风扬起,另一个扫场者便站在散落下来的粮食周围,用苗头柔软的扫帚,扫除由于打场不彻底而剩下的带粮谷物,然后二次轧场,再扬,直至粮食与秸秆完全分离,最后再用簸箕细簸几次,装入袋子,一次打谷就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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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这座场院几米远的地方,有一棵老梨树,每当晚上放学回家,我和小伙伴们也经常会带上几个苹果爬上去,坐在枝杈上,边吃边看着叔伯们在场院上扬掀挥帚,时不时地用毛巾擦拭着脸颊的汗水。听着乡亲们的欢歌笑语,时不时地又传出几声清脆至极的抡鞭子声音来。那时懵懂的我们只知道他们是在农忙干活,心里想着的只是希望他们快点忙完,之后就轮到我们到上面愉快玩耍了。
岁月无声,流年静寂。一座场院,聚焦了太多乡亲们忙碌的画面。当然了,于我们一众孩童来说,经常在上面弹玻璃球,扇啪叽,摔泥碗……发生的故事也自是不少。有人说,回忆是一桩苦差事。回忆,搜寻的都是以往的事,当一件件陈年轶事涌现在眼前的时候,多多少少总会有一种花自飘零水自流的惆怅,时光匆匆,眨眼之间已成过去式。
有一次,我和弟弟在河洼里拔了好多水蒿子,然后去掉叶子,放在场院上晒至蔫巴,然后我按照美术书上教的方法,用水蒿子长长的茎编织蝈蝈笼,是第一次,手法很生,慢慢摸索着还真就成功了,编了两个,我一个,弟弟一个。之后我就带着弟弟,爬山坡,过壕沟,越菜地,钻果园。最后总算逮到了两只大蝈蝈,一人一个装入笼内。夕阳西下,我俩也累了,正好场院上有一大垛秸秆,我俩就爬了上去,蹦了两下,感觉挺软乎,便仰面朝天躺了上去,各自观赏着笼中的蝈蝈,我弟问,哥,你说它咋不叫啊?我说,认生,明天就叫了。我俩聊着聊着就进入了梦乡,天边的最后一抹红霞很快就消失了,直到夜幕降临,星星点灯,月亮爬上树梢,我俩仍然在睡。后来在爸爸、叔叔、大伯们的喊叫声还有无休止的狗吠声中,才醒过来。我俩好比猎物一般各自被父亲像拎小鸡儿一样拎回了家,到家后,感觉很饿想吃饭,不过首先迎接我的却是一顿鞋底子红烧肉。次日,我问弟,昨晚挨揍没?我弟把裤子往下一褪,看看哥,屁股都肿了……
一座场院,浓缩了祖辈们开天辟地的画卷,反馈地是农民们辛辛苦苦一年的结晶,是最辛苦,但却是最幸福的地方。也是我们孩童尽情玩耍的地方,是我们在童年里快乐无比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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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今日,社会飞速发展,早已生产出更快,更高效的各种电动农用机械。再也不会看到人畜共同战斗的场院了,但是每每回到乡下,走在田间地头,望着曾经是场院的那块地,脑海里仍然会浮现出场院上的乡亲们热情洋溢的笑脸,耳边也会响起山里人丰收喜悦的笑声。
岁月更替,时代变迁,昔日的场院已经随着我的童年一并消失了,如今只能在梦境中出现它的模样。我对它虽然没有如我对心爱的玩具那般爱恋,但是,它仍然在我的心房里拥有一处天地,每当回忆起来,父辈们在其上面忙碌的画面,或者我与小伙伴儿们在其上面玩耍的场景,仍然如放电影一般一帧一帧地在我眼前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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