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醉的蝴蝶

1

徐涛要结婚了，结婚是件麻烦事，照自己都认不出自己的结婚照 ，陪她买一堆堆的东西，试一套套的衣服。忙碌到最后徐涛像个旁观者，旁观自己的未婚妻忙结婚的事情。

这天正在试婚纱，菊站在一堆洁白的蓬蓬的纱裙里手抚着那些皱褶对徐涛笑着，涛看着她也笑着，女孩子穿着婚纱是不是都那样又美又傻的样子。

手机震动了一下。

徐涛眼睛看着菊，手伸进了口袋，拿出手机，微微垂眼扫了一下，是短信，琼的短信，全是拼音字母：“徐老师，你是我的男神，我爱你。”

涛吓得心漏跳一拍，手抖了一下，把短信删了。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然后抬眼，眼前飘过琼的笑脸和长辫子。

菊的眼在涛的脸上，又美又傻的笑消失了，站在那里嘟着嘴审视着涛微黑的脸：“是不是哪个小护士？快给我看看！”

涛笑着走上前，伸手捻着纱裙，细细的摩擦震动从指尖开始弥散到心里：“没有，你想哪里去了？我看看时间，晚上夜班不能迟到。你穿这套婚纱很美，就是露得多了一点。”

菊低头看看自己的胸，笑着把衣服往上轻轻拉拉，对涛抿嘴一笑：“我就喜欢这件。”

“好的，你喜欢就好，反正就一晚上。”涛在她前后转着，笑着看着赞叹着：“看你这小蛮腰，盈盈一握。”

“讨厌。”菊红着脸娇声说。

试好了，预定了，还有化妆事宜要商讨，涛再次看看手机：“我得先去接班了。”

菊点点头，涛搂搂她的小蛮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走了出去。

出了门，徐涛脸上的笑消失了。拿着手机看着黑黑的屏幕，咬了一下唇，走下台阶拦了一辆车去了医院。

交接班后，徐涛在办公桌前坐下，把桌上的病历病历纸东西整理了一下，给自己泡了一杯茶，茶叶像一根根的刺在里面悬着。

这些，以前有位小姑娘帮他做过。

慈琼是卫校的学生，分到他手下来实习的。

琼一看就是学生样子，一根长辫子在后背，扎根红头绳就让人想起白毛女了，圆脸圆眼，大概十七八。琼被老总推到他跟前，鞠了一躬：“徐老师，您好，我叫慈琼，请多关照。”

徐涛笑笑：“好的，你先去熟悉一下环境和病历吧。”自己脱了白大褂，甩手走了。

卫校的学生，还是女孩子，来外科能干什么？徐涛没有指望她能做什么，就是这家二甲医院都不收卫校学生上临床了。

第二天去上班的时候，徐涛发现自己的办公桌干干净净，东西整整齐齐，上面还有一杯热茶，慈琼还在擦别人的桌子，辫子在背上滑动着，看见徐涛进来了，笑着鞠了一躬：“徐老师，早上好。”

徐涛笑笑：“早啊，谢谢。”坐下，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茶叶是自己平时放桌上的，浓淡相宜。

慈琼收拾好了，去了护办室搬来了徐涛的病历，徐涛一看不禁点头：“真用心！”

不仅病历按顺序整理了，化验单贴了，该填的表格也填好了。

慈琼前前后后跟着徐涛，做事也积极，勤看书勤问问题，徐涛也就带她做些操作，也放手一些事情让她自己去完成。

徐涛夜班的时候，慈琼也跟着，夜班人少，慈琼坐徐涛对面，徐涛写东西，写完了她拿去看、学习。

“徐老师，你人帅字也帅！”

徐涛呛了一口水，还没有听见过女孩子说他帅，徐涛有自知之明，自己个子中等，面皮不白，要说特点，就笑的时候，左边嘴角有一点窝窝，曾经有护士说这个可爱，不过她又说，在男生脸上就不能说可爱了。

总之，跟帅沾不上边。

不过，这个小姑娘很可爱又爱笑，每天把所有的老师办公桌都擦了，有茶叶的都泡了茶。

在跟徐涛值过一轮连班和夜班之后，就知道徐涛喜欢吃什么，总是把吃的也买好，放在徐涛桌上，在徐涛十分坚持下才拿了钱。

她那么尽心尽力，科里所有的医生都认识她了，都让徐涛好好带她教她。

快要离开外科了，徐涛问慈琼最想做什么，尽量满足她一个愿望，慈琼眼里闪着光：“想真正动一下手术刀。”

徐涛轻轻说：“好吧。”慈琼差点跳了起来：“真的？”徐涛眨眨眼点点头。

手术台上，慈琼看着一排亮闪闪的手术器械，徐涛把刀柄递给慈琼，器械护士说：“徐医生，这可不合规矩。”

徐涛就站在慈琼旁边，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切开了皮肤，一层层打开了病人的腹腔，后来又带她缝合关腹。

下台后，慈琼掉了眼泪：“谢谢您，徐老师，这恐怕是我一生里唯一的一次体验了。”

慈琼离开外科之后还常常来跟徐涛上夜班。徐涛也习惯了她像个小跟班一样进进出出帮忙拿东西，帮他整理东西。

那时候徐涛科里有个小护士喜欢他，也常常在他值班的时候来说话，碰见慈琼次数多了就明白了：“徐涛，你可别祸害人家小姑娘！”

徐涛吓一跳：“我可没有那心思。”

可是徐涛从那以后不知不觉有了心思，看见慈琼确实笑得好看，眼睛看自己也和别人不一样，溢着笑和光彩。

她再来的时候，徐涛鼓励她继续读书，现在本科医学生都流落在小医院了，她那个学历没有前途的。

她笑着：“嗯，能够一边工作一边读吧，我先去找工作。”

慈琼实习结束的时候，徐涛请她吃饭，慈琼喝了一点啤酒，徐涛把她送回医院门口，慈琼流泪了：“徐老师，你是我的男神，我爱你。”

“别瞎说，你才多大！”

“十九岁了，徐老师，你是我遇见的最好的老师，我真的爱你。”慈琼在徐涛腮上留了一个吻转身跑了。

后来，徐涛收到了一件手工织的背心，鸡心领下有一只立体的蝴蝶。

2.

徐涛没有回应慈琼的短信，只是心里叹气了很久，她又喝酒了。

如果自己和她不曾开始，也许她会不一样。

琼毕业后，分别半年多，徐涛相过亲，也尝试和女孩子相处，最终都抵不过腮上那个轻轻的吻留下的痕迹。

慈琼再次出现的时候，披肩发，淡扫蛾眉，加长版春装配着丝巾，看着徐涛眼睛是明媚的春光。

徐涛请她在外面吃饭，那时候徐涛科里要求大家都要有手机，方便工作联系，徐涛也就把号码留给了慈琼。

慈琼说：“徐老师，我已经跟我家人说了，我男朋友是你。”

徐涛低头看看西服里面的背心，背心鸡心领下有一只蝴蝶，压着他的斜纹领带，他轻压领口笑：“小丫头不讲理，我可没有答应。”

“你不答应，我可以假装你答应了。我就是喜欢你。”慈琼喝了一点啤酒，红晕上了脸：“你是我的男神，我敬你爱你。”

徐涛心里很受用也心动，看着她满是红晕的脸，禁不住捧住，吻了上去。

徐涛带着琼去逛公园逛名人府邸，徐涛第一次发现这样的小城市也是个风景秀丽、有文化底蕴有美食的地方。

慈琼说：“我爱你，爱到山无棱天地合。”

徐涛笑，笑着嘴角的小窝窝就深了。

慈琼又说：“我爱你敬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徐涛忍不住笑着吻她：“小傻瓜说傻话。”

“徐老师，你一喜欢我我就傻了，就让我傻一辈子吧，我要做幸福的傻瓜。你要是对我不好，我就抠掉你嘴边的笑窝。”

慈琼上班就不傻了。

她找的工作居然是在各家医院穿梭，打扮得得漂漂亮亮的，微笑着推销药品。

徐涛有些迟疑，他也接触过药商，有男有女，双方都彬彬有礼，但是坊间有关于女孩子做这个的传说，大家说得遮遮掩掩。

他劝她换份工作，她说想试试，也培训过，准备赚点钱，看着不好就不做。

她找药剂科主任，找临床主任，等在医生诊室门口，在下班的时候尾随人家，笑着送人家纸袋子，有钱有礼物，经常请人家吃饭喝酒。

慈琼爱笑，人又真诚，业务也就慢慢打开了，她推销的在医保范围，用什么药不是用。

她也买了一个手机，刚插上卡就欢天喜地地给徐涛发信息，还没有设置，发出来的都是字母，后来她就一直这样给他发短信。

“像密码一样，爱的密码，只有你懂。”她傻乎乎地笑，发着一些发烧的傻话。发烧的时候全世界只有徐涛和她两个人，执手相看，岁月静好。

徐涛提醒她，工作的时候，世界上有许多男人，有不怀好意的男人，要小心应付。

认识的人多了，闲话也就有了，手术室里常常说些黄色笑话，有人说那些卖药的小姑娘挺可爱，徐涛的心里就隐隐不舒服。

慈琼请徐涛医院里大外科的主治主任们吃饭，徐涛也去了，慈琼像一只蝴蝶在酒席上翩翩飞着，给男人们斟酒，跟他们碰杯，跟他们调笑，看见有人伸手似有似无地她身上轻拂，徐涛脸上的笑就慢慢消失了。

喝得深入了，大家说从前，从前慈琼是梳长辫子的小姑娘，跟着徐涛的 ，有人恍然大悟，有人讪讪的。

酒席散了，慈琼两颊绯红，双眼朦胧，身子挂在徐涛身上软绵绵的，嘴里不停地说：“涛，你是我的男神，我爱你。”

涛送她回了她的住处，脱了她的外套把她放在床上，慈琼散发着酒气伸着双手要勾徐涛的脖子：“我爱你。”

徐涛用被子捂住了她的双手。

转身他烧了一些热水，扶起她的头喂她喝了一些水，谁知慈琼“哇”一口喷出许多酒水来，徐涛的衣服上布满了带酒气的食物沫沫。

幸亏西服是敞开的，背心上那个蝴蝶沾满了酒气。

徐涛皱眉，替她擦干净，扶她睡好，朦胧中她伸手抱住了他的头，他栽在她身上，隔着薄被子，她也像被子一样软。

徐涛浑身发热，头晕神迷，只一会，就被难闻的发酵过的酒气和食物残渣的气味冲醒了，掰了她的手，起身收拾了脏污，自己也脱了脏背心，顺手洗了晒了，看她睡安稳了，留了字条走了。

第二天，同事们都看着徐涛嬉笑，可能笑他占了便宜，也可能笑他已经被别人占了便宜，徐涛也笑，笑得心里不自在。

有人公开问徐涛那个妹妹什么滋味，徐涛很是尴尬，他只是和她吃过饭看过电影，抱过亲过有点甜蜜味道，他说不出口，还不是他们要的答案。

他们笑徐涛太认真，跟这种人不能认真的，看着是白莲花，传说里都是红莲，难听的话难听的隐喻都出来了。

徐涛很震惊。

她还是个小姑娘，他还是小医生，不知道这里面有许多内涵故事，从他们的笑声里体会了很多毛骨悚然的东西。

那天他掐掉了慈琼的电话，短信也没有回。

下班的时候，慈琼站在医院大门外等他，看她的衣服和背包就知道，她也是来拜访了客户。

徐涛没有停留，跟着下班的人流往前走，慈琼伸手想勾住他的胳膊，他轻轻拂掉了。

慈琼的眼泪在眼里打转，徐涛狠心不看。

“别生气了，我是看你在那里，才任性多喝了一点。”

“我在那里，人家都使劲灌你，我不在的时候别人不是灌得更厉害，你哪里斗得过他们！”

“我知道分寸。”她嗫嚅着。

“你不知道那些男人怎么想，背后说得多难听。”徐涛看了一眼旁边响着喇叭的公交车开过去，那里面也是嬉笑的面孔，车身上是一个美丽的女郎昂头侧影，在男女众生里巧笑倩兮注视着灰暗的天空。

“我怎么能管住别人的嘴怎么说，自己好好做自己就是了。”

“你不能做别的吗？”

“我只是想来这里和你在一起，挣钱去读书。昨天也是因为你在别人面前承认了我 ，才那样开心。”慈琼流泪走了。

3

徐涛既心疼又矛盾。他喜欢她，他也知道慈琼真心喜欢自己，可是小姑娘无知无畏，对所做的事情一腔热忱。

哭过后，隔了几天来了，两个人和好如初，然后慈琼还开展别地的业务，开始来往多个城市，有时候晚上要徐涛去接，一身的烟味酒味。看着徐涛不满的样子，她说她会小心。

他坚持要她转换跑道，她说好不容易打开了一点天地，想坚持看看。

也许需要冷静一下。

只是红尘世界，常常被裹着往前。

科里年长的护士们没有人相信徐涛会和那个小姑娘在一起，经常给徐涛介绍对象，甚至要被拉着去相亲。

徐涛只是沉默着，等着她回应，后来慈琼又醉过两次，打他的电话说着傻话，他又去接她帮她善后。

每次他都快快地离开，那件自己洗好的衣服慈琼送了回来，徐涛再也没有穿过，他总觉得那蝴蝶上是酒醉的味道，连同那个小姑娘，他常常想醉想清醒想逃离。

当她再次说徐涛是她男神，她爱他的时候，他冷冷地说：“下次这样，不要叫我来。”

她哭着说：“我不是随便的女孩子，我真的喜欢你，我想见你。”

“你再做下去，人家会说得很难听，我听不下去。”

“那样做业务的很少呀，你们外科的医生难道都是你不齿的人吗？也是少数啊！大多数人是好人啊，像老师你一样啊。”

是的，是少数，只是背后的事情，他不愿意去猜测，他不能面对别人暧昧的嬉笑。

他反复说有险恶的人心，她流泪喃喃地反复说着傻话的时候，他说：“还是分开吧。”

再后来，徐涛真的狠心不理她不接电话不回短信也不再出现在她身旁。

她惨白着脸来找他的时候，他转过身，她走了，他看着她的背影，背上是瀑布样的黑发，他想念当初那根粗粗的黑辫子。

慈琼从这个城市消失了，偶尔徐涛会收到那样的短信，他看着发愣，没有回过后来就没有了。

徐涛相了几次亲，认识了菊，菊也喜欢说傻话，来来往往，双方家长都满意，他们决定结婚了。

然后，那天突然接到了那样的短信，徐涛心里一惊，删得太快没有看号码，私下里问了些同学可知道她的行踪，想了解一下她的近况，没有人知道。对于她现在这样，隐隐地他觉得自己有责任。

放下吧，自己也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人生都有痛，痛过会清醒。

结婚那天，徐涛挽着穿着长长裙裾的新娘走过红地毯，看着炫目的灯光和浓妆下娇嫩的菊，徐涛觉得人生圆满了一半。

轮番敬酒的时候，他看见了她，面容消瘦眼睛更大了，梳着一条粗辫子，坐在内科护士长旁边，双手擎着酒杯抿着酒盯着他的眼睛和嘴唇，迷离的灯光又隔着玻璃杯，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徐涛表面很镇静，敬酒时说错了话被罚了好几杯酒。

徐涛请姐姐注意她别醉了，看最后坐车走了，徐涛嘘了口气，对不起，今生就此别过。

年终科里聚会出去唱歌，菊也去了，跟年轻的护士打成一片，她们一起八卦别人的故事，然后就是徐涛以前的魅力，有人为他倾心伤心过。

菊逼问徐涛，谁没有个感情经历？任他解释，菊就是不相信他嘴里的故事，不依不饶说着傻话和狠话。

清楚也清白的事情，却说不清楚，没人相信清白。徐涛心里苦涩，正如他当初不信任她一样。

哄了很久才平息了菊的怒气，此后，菊就有了疑心，常常去看徐涛夜班，查他的短信。

以前可以撇过一边吗？菊说男人有了那个坏毛病会再犯，菊是初恋，不信他的辩解 ，为此常常愤愤不平。

生活里的鸡毛蒜皮，你家我家的事情，徐涛的日子渐渐吵闹升级，爱情亲情都在岁月里消磨消逝。他哄她是内心有愧，他冷淡是心里有人，他的一言一行都似乎佐证着菊的猜测。苦不堪言的时候，单位派他出去进修，他求之不得，也准备报在职研究生，在事业上更进一步。

进修不到一年，菊提出了离婚，连刚刚怀上的孩子也不要了，她发现了那件蝴蝶背心，恨恨地把它剪成了碎片。她写的协议徐涛就签了字，走吧，那个城市，还有什么可留念的？

徐涛进修后又接着读书，也交女朋友，态度也渐渐洒脱，喝酒跳舞约会沉浸在让人迷醉的花花世界。

年会的时候，他碰见了她，她做仪器设备推介，两个人目光碰见的时候，时光似乎倒流了，她笑的时候，他也露出了嘴边的笑窝。

慈琼职业套装，长发挽起，圆眼睛会说话：“徐老师，回头有空一起吃个饭吧。”

徐涛点点头。

徐涛喝着酒，看见慈琼只是抿一点：“你现在酒量应该很好吧。”

“没有进步，离开那里了很少喝酒。”

“那你发短信，我还老担心你喝醉了！”

慈琼笑笑：“徐老师实在对不起，那时候不懂事。我觉得没有你活不下去，活下去了就不发了。”

徐涛看着慈琼的脸：“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了你离开了我的事情，然后你又结婚了……我慢慢接受了，男神只能是男神，不能走进生活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那时候不能接受，心情不好，然后拼命工作，经常喝酒，后来好了放下了，工作也慢慢上道了，去重新学习了，正如你当年告诫我的一样。”

“对不起。”

“不，谢谢你，徐老师。”

徐涛喝得眼神迷离了，看着她宛如当年，当年她不醉酒，或者自己也醉那么一点点，也许，他们就是两人世界，他们曾经有过两人世界，在清晰遥远的过去。

如今她是自己希望的样子，而自己是自己曾经讨厌不屑的样子，自己才是那只酒醉的蝴蝶，飞不出迷离世界。

他看着她，她只是转着酒杯，不喝酒的她，不会说当年的傻话了吧。

“慈琼，你现在很好，我放心了。”

琼微微仰头，轻轻笑了：“徐老师，你还是我的男神，你永远是男神的样子。”

徐涛瞬间清醒，外面夜色苍茫，两人未看彼此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