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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不再是奥古斯都的功劳,很明显,这只不过是行宫内的豪阔排场,虽然细心周到、关怀备至,可是却丝毫没有友情在内。
可他不得不忍受,不得不接受,因为病情需要而只能如此——这是病情所致的迫不得已,一种让人反感、心生愤恨的迫不得已。而且,这种愤恨与其说是针对久病不愈所致的虚弱本身,倒不如说是针对奥古斯都,很显然,因为他总是有本事扼杀别人萌生的感激之情。
对奥古斯都的这种愤恨,难道不是一开始就有的吗?的确如此,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奥古斯都,和平、秩序和个人安全,除了他没有任何人可以实现。如果是由安东尼乌斯而不是他来统治罗马,那么罗马永远不会重新走上和平之路,的确如此,那又如何!确实这样,那又怎样!还是不相信这个人,不相信这个已经四十多岁的人——虽然事实上他并不显老,这二十五年来从未有丝毫改变,还是一如既往地那么虚伪、精明,政治手腕老辣娴熟。
对这个长相年轻却老谋深算、一切荣耀都加诸于身的人的愤恨,难道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对他的评价,无非就是英俊潇洒,待人和蔼可亲,让人如沐春风,让人顿生知己之感——但这不是真正的友谊,只是为了实现他个人的目的。每个人都中了他的圈套,中了他隐藏在道貌岸然之下的圈套!现在又来搞这套把戏,又来惺惺作态地展示他的虚伪友谊。
为什么这个伪君子坚持要把一个病人强行安排在他的辎重舰队中送回意大利呢?呵,还不如死在船上算了,也好过不得不躺在这里,躺在这个充满虚情假意的行宫里,虽然一切都那么完美,只是太过完美了。
在那边的恺撒庆典上,灯火辉煌、乐声震天,不再年轻的恺撒正沉醉在嘈杂吵闹的庆典之中。
喧闹声从那边传来,仿佛是遥远而陌生的吼叫声,时重时轻,不堪入耳——肮脏不洁的气息在夜色的笼罩下涌动着。
在夜色之中,一切都混杂在一起,庆典的喧嚣、群山的寂静和大海的闪耀,过去、现在、又是过去,此汇于彼,此融于彼——他还能再次回到安德斯村吗?
这里是布林迪西姆,鳞次栉比的屋舍,灯火通明的街巷,就在凸窗下绵延而去,他让人把他扶到凸窗前坐在扶手椅上。这里只是布林迪西姆,他出神地听着夜色,出神地听着远方的过去,听着过去的远方——在那里,死亦无憾,当可含笑而去。
不,他不应该来到这里,至少不应该住入这间虽然准备得非常细心周到,但却毫无情谊可言的客房。
在烛台上,烛火斜向一边,每根蜡烛的一侧,都有蜡油在一滴一滴地滴落,形成一条弯曲的蜡条,迅速变粗。
“大人……”行宫管事站在他面前。
“没什么事了,你下去吧。”
宫廷管事指着那少年说:“需要我们为您的奴隶安排住处吗?这有些出乎意料……”
的确,这个讨厌的家伙说得一点没错,这确实有些出乎意料。
“不过,如果您希望他在这里住在您旁边,我们肯定会尽快安排妥当,哦,大人,包您满意……”
“没这个必要……他一会儿就进城了。”
“还有,这边的那个人,”宫廷管事这时指着奴隶中的一个男奴隶,“晚上就待在小间里,随时听候您的吩咐。”
“好的……不过,我不希望麻烦他。”
“那我就先行告退了……”
“请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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