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米荞跳下出租,冲着师姐和她的男友宋宇挥手作别,目送着出租远去,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敛去。
她越来越怕与师姐相聚,她怕在不经意流露出对宋宇的感情,经年累月的沉淀,让这份感情太厚重,真的怕给个出口就喷薄而出。
米荞初见宋宇是在学校转角处的打印店。
那年她大一,考试前去复印笔记。宋宇在那里打工,翻看了一眼她的笔记,露出浅浅的笑,说,原来是小学妹啊!
她有点不好意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在这样阳光男生的面前她总是有点儿怯生生的,可能是因为自卑。这所语言大学里,聚集了来自五湖四海的正值芳华的美少女,她这样一个不白不富不美的女孩实在是太不起眼了。
像宋宇这样自带光芒的男生,米荞只敢远远地看着,怕走得太近他的光芒会灼伤自已。
但是年少时的爱情就是这样简单,可能只是那一眼就会很喜欢很喜欢。
再次经过那家打印店,米荞会装做无意地从门窗向里面张望,有时会看到宋宇在里面或是复印或是装钉,挺拔的身姿,暖暖的笑容,一幅静谧的画。
有一天,她看到宋宇和一个漂亮的女生一起走出打印店,米荞匆匆地走进了对面的一个花店,其实谁又会在意她呢?不过是自已有点儿心虚罢了,只是因为那个女生是同系的师姐,是米荞的老乡。
她觉得他们在一起很般配的,真的,宋宇的身边就该是这样明媚的女孩子。可是情绪还是变得很低落,那种尘埃落定后的空洞。
不久,师姐毕业了,宋宇跟师姐一同去了师姐的家乡。
2
原以为,宋宇就象流星一样从她的生活中划过,带着他的光芒与璀璨。
可这世界就是这样小,哪里能想到在这样汹涌的人潮中,米荞会与师姐不期而遇,宋宇就在师姐的身边。
在她看来,他们肯定已经结婚,象童话里的结尾,从此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可是师姐却坐在咖啡馆里,啜着不加糖的苦咖啡说,她快坚持不住了。
师姐的家庭条件不错,父母都在银行工作,依着家里的人脉,师姐也进了家国企,过着不咸不淡的悠闲日子。宋宇追随着她来到这个三线小城,原本在一个外企,可是后来经济下滑,行业惨淡,外企裁员,现在在一家不大不小的私企。
师姐的家人一直不太支持他们的交往,张罗着给师姐介绍体制内的男友。
说着话,师姐的眼中已有晶莹,声音也有些哽咽。
“可是宋宇多难得啊,跟着你来到这里。”米荞迟疑了一下,又补了一句“而且他人多好。”
师姐叹了口气,轻轻地说了句,我知道,可是光有这些是不够的。
陪着师姐在咖啡馆里坐到华灯初上,米荞预感他们的感情可能真的要结束了。
果然,没过多长时间,宋宇来向她告别,还是在那间咖啡馆。
宋宇也点了杯不加糖的苦咖啡。在一起久了,就象两滴墨晕在纸上,总是相互渗透着。
分手不是一点预兆也没有,所以真的到那一天,当事的人都很平静,仿佛都在等着这一刻的来临,终是有个结果就好。
宋宇说,这里没什么留恋的了,已联系了上海的一家做外贸的公司。
米荞说,其实师姐也很难过。
宋宇低头搅着咖啡,良久,说,都结束了。
离开那天,只有米荞去送宋宇,看着他飘移的眼神,米荞知道他在等师姐,可是直到火车驶离都没有看到师姐的影子。
米荞转身离开时,师姐从站台的一个柱子后走了出来,双眼肿得象桃子。
“为什么不见见他?”米荞问。
“这样就好。”师姐声如蚊蚋,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下来。
米荞还想问,为什么不跟他一起去。话到嘴边觉得有些多余,张了张嘴,咽了回去。
静静地陪师姐走出了火车站。
3
宋宇离开的第二周,米荞也离开了家乡。
她从上海火车站出来时,老远就看见了宋宇,一如往日的挺拔俊朗。
米荞说,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宋宇笑着接过她的行李箱。
看着前面高大的背影,米荞又一次坚定了自已的信念,不想让自己后悔。
因为不悔,所以无怨。
她不在乎宋宇投向她的目光总是有另一个人,只是在周末时,会亲自给他炒几个家常菜。
她不抱怨出租屋的条件差,不吐槽没完没了的加班,但是她默默地听宋宇的倾诉,陪着他倒苦水。
宋宇的母亲住院,米荞取出了所有存款。
在他身边,如一缕轻风,吹散阴霾。
在一个夏日的周末,宋宇握住了她递筷子的手,说,米荞,谢谢你一直在。
米荞笑了,如夏日的风徐徐拂过心头。
等风,也等你。
当夏日的风再次吹起时,米荞成了宋宇的妻子,无房无车无户口,可是米荞很快乐。
知足常乐。
看着宋宇的工作一点点步入正轨,米荞想起儿时路过一个算命的摊,那个老人就对妈妈说,这个小闺女旺夫啊!
不过是招揽生意的套路,可是好象有点准呢。
不知是不是真的因为米荞,宋宇很快成为公司的中层,他们在上海郊区买了套两居的小房子。
搬进新房的那天,宋宇从身后抱着正在整理东西的米荞说,多亏有你。
米荞回过身来,搂着他的脖子说,多亏有你。
也许这就是在对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
同学在QQ上说,米荞,你运气真好,捡了个绩优股。
是吗?
可是这真的不全是运气。
4
又是一年春节,米荞一家三口回了老家。
女儿兴奋地举着红色的气球在中心广场上跑,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跑着的小男孩,两个孩子都摔在了地上。
两个妈妈都跑上前扶起自已的孩子,道歉。
四目相对,一时无语。
是师姐。
“米荞,回来过年,过年好。”
“师姐,过年好。”
似乎没有太多的话可说。借着孩子跑远两人转身告别,朝着自已的孩子走去。
米荞知道,师姐这些年过得并不好。丈夫是个体制内的官二代,养尊处优惯了,去年出轨,师姐坚决的离了婚,一个人带着儿子生活。
师姐走远后,在转角处停下来,转身看向米荞。
远远的,她看到米荞拉着孩子朝出口走去,在出口宋宇抱起孩子,一家三口离开了广场。
他变得更加成熟,更有魅力。
浸泡幸福生活里的人周身都带着幸福的光,远远的都能闻到幸福的味道。
师姐苦苦笑了下,拉起孩子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她羡慕米荞,爱得勇敢,爱得无悔。
幸福属于敢于追求它的人,而不是原地等待的人。
错过了,是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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