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惊人系列之命运规划师》
后文,《惊人系列之离婚代理人》
从命运规划师李大哥那里回来以后,院长允许我出院的消息不胫而走。
随后的几天里,我只要一出现在活动室,病人们就纷纷上前把我围住,极为不友好地质问我:“你凭什么可以出去?”
“你管我呢?门卫都不管你管得着么?”我伸出胳膊把他们从我面前扒拉开,包围圈由一个O变成了一个U。
U形的正前方,电视新闻里正在播报一则空姐打车遇害的消息,这事儿弄得挺大,我关注好几天了。
没等我看清屏幕,U又变成O了,我不悦地看着又把我包围的病人们:“你们想咋地!打一架么?”
众人互相看了看,又转向人群中间的我,一齐点了点头。
顿时我有些急了,像个天鹅一样仰着脸朝天花板上喊:“有人管没人管?精神病杀人可不偿命,徐大夫!徐大夫!院长!”
“说,不说今天打死你!他们都去隔壁楼开会了,安保现在正和值班的徐大夫下象棋,你觉得能有人管你么?!”
原来他们早有预谋!
我头上见了汗,抿着嘴坚持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妥协地蹲下身子:“各位好汉,你们别动手,都离我近一点儿,我跟你们说就是······”
十几个大小不一的脑袋顶着各式发型向我聚拢。
我神秘兮兮地小声接着说:“其实,我······是卧底。”
“呸,我也是卧底,我咋出不去。你是哪个分局的,我的警号是8······”一个得了严重臆想症的病人质疑道。
“闭嘴,你说那是警察,无间道那样的,我不一样,我是潜伏在病人里的医生卧底,为了摸清你们谁是真病谁是装病。”我打断他的话接着说。
“怎么证明?”
“不信啊,院长马上就到。”我冷哼了一声。
话音刚落,活动室的门开了。
“你们围着方瑞干什么?都散开,放风时间结束,都给我回房去!”
众人散开,只见院长一袭白衣,神色凛然地站在活动室门口,身后还跟着若干药剂师和麻醉师。
我长嘘一口气,若不是在裤兜里拨通了院长的电话,双拳难敌四手,猛虎架不住群狼,一顿胖揍肯定跑不了。
一双双挑衅的眼睛在我身上划过,歪着嘴装狠的,竖起中指耍酷的,恶狠狠傻笑的,一个接一个排着长队,随着医生往外走。
直到活动室只剩我一个病人时,我才揉了揉早已蹲麻的双腿指着院长一行人大声呵斥:“院里的风气跟监狱一样恶劣,我觉得,不只是院长,你们在场的都要负责!”
“是是是。”一位新来的实习大夫被我突然的发难吓住,连连点头赔礼道歉。
我越说越来劲:“啊,你们说说!什么风气!什么效率!能不能干了!挨个自检自纠,各部门开小会总结经验教训,周一大会上我要听结果,要有具体的行之有效的解决办······”
院长用右手中指推了推眼镜:“闭嘴吧你,回屋去!”
“好嘞!”我吓得一哆嗦,赶紧停止装犊子,顺着墙边回到病房。
很快我就发现,院长的电话和老虎的屁股一样,碰不得。
虽然我在病人面前逃过一劫,可是这个举动又成功引起了院长的注意。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院长给惊魂未定的我发来微信:“情绪调制师——墨阳,可以通过配置香水制造任何情绪,开心、难过、性欲、食欲等等,偶尔还在暗网上明码标价售卖。”
“然后呢?”说得倒是邪乎,但是在我看来,这无非就是个能够提取多巴胺、费洛蒙、迷奸药之类的调香师,“这也值得咱们主动出击?别闹了院长,我这有迷奸苍蝇水,了解一下?”
很快,院长回复道:“他还有一类产品,可以干涉用药者以外其他人的情绪,你觉得怎么样?比如,让一个陌生人对使用他产品的人产生莫名恐惧。”
“这种产品的意义在哪?”我反问道,心想院长是不是烧坏脑子了。
“你要找到关键问题,梅老板。通过药剂干涉用药者情绪,我们可以理解为生理和心理双重的化学反应。但是,如果他的东西可以控制用药者以外的人,这就很危险了。”院长显然心情不错,给我发了一条三十秒语重心长的语音。
我仍旧不能理解,对他说:“我还是觉得,让陌生人感到恐惧,不是什么正经用得上的产品,又不是古惑仔,而且也没有目标群体,最后自己爹妈都怕自己,女朋友都避之不及,那多悲哀,还活着干嘛?”
“如果相反呢?”
相反?
所有陌生人都喜欢自己,亲近自己?
我操,那这人不成人民币了么!
我陷入意淫以后,迟迟没有反应,院长的微信紧接着跟了过来:“你要知道,如果一个人可以轻易干涉其他人情绪,那么这个人就是神。他可以叫陌生人轻易接受自己无理的要求,可以让所有遇见他的人对他产生无限的信任······”
“邪教教主了?”我突然想到一种可怕的结果。
院长回复:“别贫了,这次很危险,我们接到他前女友举报,明天中午十二点半,步行街有一次快闪活动,参与人数近百人,他准备趁着人群聚集,用最新研制的产品——灭世,搞一次集体自杀行动。”
我有些兴奋:“这么刺激?这人有反社会人格么?咋不报警呢?”
“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警察怎么受理?”院长说。
“那我们需要做什么?”
“想尽一切办法,阻止他。”
院长给的地址是闹市区步行街的一家咖啡店。
上午十一点半,街上到处都是形色匆匆的行人。自从去年来到惊人院,我就在没来过这里。看着鳞次栉比的服装店、特色餐馆和明亮玻璃橱窗里的各式商品,一切都让我觉得恍若隔世,极度不适应。
“梅老板,加快速度,监控器里目标已经出现了。”耳机里传来院长的声音。
这次行动非常关键,因为一旦那个举报人说的是真的,稍有疏忽,就会有几十个甚至上百个无辜路人惨遭迫害,所以院长也极为重视,一直在远程的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应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走,两步并为一步行,终于在五分钟以后,来到了咖啡店的门口。
我塞了塞隐蔽耳机里,整了整裤腿和衣领,最重要的是摸了摸别在后腰的一把匕首,最后调整呼吸,推开门,大步走了进去。
咖啡店里的人不多,我环顾四周,便看见了院长给的照片里那个消瘦的男人,墨阳。
他坐在靠窗最里面的角落,一杯咖啡摆在面前,双手环在杯子周围,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若有所思。
我并没有急于上前,而是轻轻颔着下巴小声对上衣里面夹着的话筒说:“上去把他拿下?还是等他行动的时候,来个人赃俱获?”
“直接动手肯定不行,你去他旁边位置坐下,我先把咖啡店里的人清走,然后,随机应变吧。”院长的语气也有些迟疑,说到底,他并不确定那个神秘举报人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这种人就讨厌了,又想伸张正义弘扬真善美,保卫老百姓,又怕出了乱子,自己摊上责任。
我冷哼了一声,无奈地把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装作漫不经心,缓缓走到墨阳邻桌坐了下来。
“您好先生,请问喝点什么?”刚一屁股坐下,服务生捧着点餐单便迎了上来。
我打小就不爱喝咖啡,所以酒水单我连看我都懒得看,直接告诉服务员:“啤酒,不要黑啤白啤水果啤泡泡啤,挑劲儿大的给我来一滴漏儿,再弄几个咸口的干果。”
服务员抱着厚厚的皮质酒水单顿时就硬在当场,直勾勾地看了我好一会儿,才从嘴里憋出几个字:“一滴漏儿······是多少?”
“一提,六个!”声音来自旁边的墨阳,这倒叫我尤为惊讶。
不管从那个角度说,一个即将成为几十条人命的杀人凶手,是不该有这个管闲事儿的心情的。
我对着服务员再次询问的眼神点了点头,她张着大嘴扭头快步向吧台走去。
“朋友,好酒之人啊?怎么着,咋还喝上咖啡了!过来整点儿?”饭馆儿搭讪,无论男女,我都非常有经验,一边说,我一边掏出烟,抖出黄白相间的烟蒂隔着桌子递了上去,“来一颗?”
墨阳倒也不客气,探着身子抽出一根,拿起咖啡馆桌面上的火柴,动作娴熟的为自己点燃:“烟可以抽抽,酒就不喝了,一会儿还有正事儿。”
“哪有什么正事儿啊,有正事儿来咖啡馆啊?有正事儿不都在公检法八大局么?”我装作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继续试探,“这天底下,除了生死,就没有正事儿了。”
说完话,我仔细观察墨阳脸上的表情,本以为他会或多或少有些变化。
可是没想到,他反倒极为平静,淡定自若地抽着烟,毫不闪躲我的眼睛,笑着说:“叫你说着了,一会儿还真是有关生死的事儿。”
我浑身一激灵,杀人犯我见过不少,但是这种在作案前心理如此平静的,倒是头一回看见。平静是冷静它哥们,冷静是冷酷它儿子。
我要面对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冷酷又可怕的人。
“先生,您的酒来了。”服务员恰如其分地出现,让我紧张的内心适当得到些缓解。
管他呢,先喝酒。
“警察办案,请店里所有人马上撤离。”
忽然,几个穿警服的人冲进咖啡店大声喊道。
还在聊天办公的人都被吓了一跳,一个胆子小的姑娘慌了神,捧起笔记本就跑出咖啡店,剩下两拨谈工作的青年男人,嘴里嘟嘟囔囔,虽然很不情愿,可还是按照警察的要求站了起来。
仅仅几分钟,包括店老板和服务员,咖啡店里除了我和墨阳,所有人都被疏散了。可令人惊讶的是,警察把别人清走之后,就没有再踏进咖啡店一步,整场行动仿佛我和墨阳是空气似的。
“你是警察?”墨阳起身来到我的对面,笑意盈盈地看着我,“或者说,刚才那些都不是警察?”
刚想回答,院长的声音从耳朵里传了过来:“不管事情是真是假,快闪还有二十分钟,一定拖住他。”
“喝酒喝酒,什么警察不警察的。”确实,那些人都不是警察,领头的叫盖世,后面依次是王某,徐至魔,石习生,除了院长和几个女的,惊人院男丁全员出动。
“她怎么跟你们说的?”墨阳却一脸认真地接着问。
我继续打马虎眼:“谁啊?说什么了?”
墨阳看了看店里的欧式挂钟,指针已经来到了十二点一刻,他突然有些焦急,站起来要走,可是却被我隔着桌子伸出去的腿拦住。
“酒喝完了么,就想出去害人?”说话的同时,我右手抽出匕首,左手狠狠拍了拍桌面,“坐下,别逼我动手。”
僵持了数秒,墨阳只得妥协,重新坐了下来:“虽然不知道你们是谁,不过我猜,你们可能都被骗了。”
“什么意思?”
“要用灭世杀人的不是我,是她!我女朋友梁欢!”墨阳一手痛苦的捂着头,另一手拎起一瓶啤酒,咕咚咕咚猛喝下几大口,“这件事儿只有我和她知道,所以不用问,一定是她联系了你们,说我想用信息素杀人,这样一来,你们听信了她的话,便可以把我缠住,好让我无法干涉她的计划!”
梁欢?那个打电话举报的女人?她才是真正要动手的人?或者,墨阳故意嫁祸她,好让自己得以脱身?
一时间我的脑子像炸了一样,无数种猜测冒了出来,和我的理智纠缠起来。
墨阳又看了看时间,叹了口气说:“哎,好吧,咱们长话短说,我跟你说说这事儿的来龙去脉。如果你相信我,就请在快闪开始前放我出去,不然,一切都来不及了。”
“让他说。”耳机里的院长的声音再度出现。
“我研究生物学,梁欢研究化学,我们在大学里相识,毕业以后我成立了个人实验室,致力于人类信息素采集,这是非常前端的课题,而且涉及到很多化学领域的专业知识,我就邀请了她,时间一久,我们便成了恋人。”
我打断他:“长话短说,我不听你俩的恋爱史。”
墨阳也意识到自己的表述有问题,顿了顿,接着说了下去:“我俩研究的信息素,也称做外激素,是由个体分泌到体外,被其他同物种感知察觉,并使后者表现出某种行为、情绪、心理或生理机制改变的物质,某种程度上,具有难以观测的通讯功能。”
“把话筒放到桌子上,我听不清。”
我按照院长的指示,从衣服领内拿出小话筒,扔到桌子上,并示意停下来的墨阳继续说:“我老板,你主要给他讲。”
“好,接着说,我研究的便是从特殊个体身上,提取各种类别的信息素,并且把信息素分子应用在香水里,给使用者带来情绪愉悦放松的心情。当然,偶尔也会有些让人兴奋的品种,类似人们说的兴奋剂、伟哥、致幻剂等。”
时间,十二点二十分。
“研究很顺利,我们明里暗里赚里不少钱,所以从去年开始,我们俩把研究更进了一步,就是加强了他的通讯干涉作用。我们想研制出那些可以让人一闻,或者皮肤一接触,便对使用者产生作用的产品,其中最简单的就是性诱导剂,只要异性靠近,就会对使用者产生性冲动。”
“真有这玩意?”
墨阳点头说:“这也是我们矛盾的起点。”
“为什么?”
“为了测试产品性能,我背着她,去了趟酒吧做实验。”
我瞬间八卦:“效果怎么样?”
“跟我去酒店的,一共八个。”墨阳语气有些羞愧地说,“我没有经受住诱惑,用了口袋里的兴奋信息素香水,睡了八个。”
我真没看出来,这个消瘦的男人竟然是一夜八次郎,试探着猜测下面的结局:“不用说,你以工作的名义,一晚上劈了无数次腿,而且不巧的是,东窗事发了!”
“嗯,不过她很快原谅了我。但是后来我想,或许从那天起,她就已经开始了今天的计划。说到底,还是我自己种下的恶果。”
事情的始末我大概理顺了,唯独这个灭世。
我还不甚了解,便开口问他:“灭世,究竟是种怎样的信息素,为什么它可以杀人呢?”
咕咚——
又是一大口啤酒,此时墨阳的脸上已经泛起红晕:“灭世,最早的名字叫做厌世。我们通过私人关系,联系了全市几乎所有的心理诊所和精神病院,在他们治疗或者疏导的过程中,偷偷用仪器搜集了他们身体散发出的消极因子,配置成一款名为‘厌世’的香水,只要沾上它,使用者便会有厌世情绪,生活态度消极,长时间使用甚至会开始自残。”
“那也没什么,有厌世情绪的人多了,真舍得死的没几个。”我皱着眉头,总觉得在他描述下,这个信息素并不足以造成大规模杀伤。
墨阳苦笑着说:“可是如果把上千个案例搜集来的消极分子压缩在一起呢?各种精神压力,各种悲伤恐惧,各个年龄段的,各个类型人的等等,全部都融在一起,再配出原液。是不是就足以杀人了?”
我瞬间傻在当场,这就是量变引起质变了吧。
俗话说,人世间的幸福都是千篇一律,苦难却各不相同。如果这些苦难全都施加给一个人身上,那对他的心理将是多么大的冲击啊。
我有些难以想象,可还是忍不住问:“你们,实验了么?”
“一位急于继承遗产的富二代曾经买过一滴。”
“效果呢?”
“他趁父亲睡觉时候,用滴管滴在了父亲的身上。”说到这里,墨阳浑身不住颤抖,五官扭曲在一块,“睡到半夜,他父亲用刀割断了自己的气管,随后他母亲因受到丈夫身上的灭世的挥发影响,不等他父亲入殓,也跳楼身亡了。”
“这就是你所说的通讯干扰?”
“是的,灭世之所以叫灭世,就是因为它有强大的传输性,而我现在还不能够确定,这种传输是通过哪种途径传播,是呼吸道、皮肤接触、体液,还是些身体中别的什么。所以,一定要阻止她,一旦她把灭世洒播在人群中,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说完话,墨阳又站了起来,这次他无法再淡定了,他伸出手隔着桌子紧紧的攥住了我的手,近乎哀求道:“还有五分钟,快闪的人就要到了,那时候一定会有很多人驻足观看,我必须在她动手之前拦住她。”
“别急,你把她的照片给我看看,我陪你一起找。”
我抓着他的手,不免也有些动容,事到如今,我已经责无旁贷,幸亏墨阳把事情的原委向我说明,险些酿成一场大祸。
墨阳拿出手机,一个面容呆板,皮肤白皙的女孩出现在屏幕里,她没有任何表情,穿着白色的褂子,拿着试管,侧着脸看着镜头。
我暗道,难怪墨阳一夜八次,这样的女人未免也太寡淡了。
“看见她之后怎么办?”我问墨阳。
“你不是有匕首么,最快的速度把她杀了,如果发生撕扯,慌乱之中她把原液洒了出来,惨剧仍旧不能避免。”墨阳轻声在我耳边说道,“她死了以后,我把灭世交给相关部门,相信知道我们的动机以后,绝对不会追究我们的责任。”
“好,杀了她,杀了她一个,幸福千万家,她该死。”我自言自语地说。
“梅老板,你要冷静,我们的人已经安插在街上,不能杀人。你把照片发给我,我通知他们一起找。”
院长焦急地在耳机里咆哮,我只觉得心烦,明明是你们错怪了好人,最终还要我来替你们擦屁股。
一时间,我觉得无比气愤,对着放在桌上的麦克大喊了一声:“滚!”
我从耳朵里拿出耳机,一把丢在地上,任凭里面如何鬼吼。
世界终于清静了!
十二点三十分,步行街上突然出现了几位年轻的舞者,动感的音乐不知从哪家店铺传来,竟然和跳舞的人完美契合。
我和墨阳从咖啡店并肩走了出来,紧紧盯着跳舞的姑娘小伙,感慨道:“多好的年纪,蓬勃张扬,怎么可以就在这里莫名奇妙地死掉?”
而墨阳表情严肃,四下张望,找寻梁欢的身影。
音乐调子一变,来往人群中又闪出几位漂亮姑娘,她们丢下身上的包包,甩开高跟鞋,旁若无人的加入了跳舞的队伍。而停下来观赏的人,已经越聚越多了。
“她在那!”墨阳突然一声大叫。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总算在人群中央发现了那个恶毒的女人。
她此刻似乎也在观察四周,想必她以为墨阳此刻正被我们关押在某处,无法再现身阻止她的计划,只等着人再密集一些,便可拿出灭世的信息素洒在天空上,让在场所有人一同走向死亡。
“走,你是个科学家,杀人这种粗活我来干!”我给墨阳递了个眼神,他会意一笑,“一定要干脆利落,争取一刀毙命!”
咚咚咚!咚咚!
机械鼓打响,快闪的舞蹈达到了高潮,动感的音乐和轻快的步伐把街上所有行进的人都留了下来,两边店面里的人,也被吸引得抛下生意,来到人群中围观叫好。
而我和墨阳,躲着她的视线低头前进,一前一后慢慢靠近梁欢所在的人群中央,100米,50米,30米,盖世出现在梁欢的身边,盯着我使劲摇头。
我并不为所动,继续向前。20米,10米,再有几步,我便有把握迅速出刀,并且准确无误地把刀刃插进梁欢的心脏处。
我最后看了一眼墨阳,他神态自若,眼睛里充满了对我的信任与期待。
“动手吧,趁她还没有察觉。”墨阳再度鼓励我。
我笑了笑,抽出匕首,反手一刀,精准地插进了墨阳的左肩头。
“啊!干什么!你疯了么?”
鲜血四溅,惊叫声此起彼伏,原本紧凑的人群瞬间以我和墨阳为圆心扩散开。我的脸上和身上,挂着的都是墨阳肩头喷射出的血。他一手下垂一手握着我持刀的手,奋力向外使劲。
接着他的力,我顺势拔出了匕首,紧接着对准他的右肩头,又是一刀:“还有这边!”
“啊——”
又一声惨叫,墨阳几乎晕厥在地上,不住抽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拔出匕首,用抹了抹脸,鲜红的血液在脸上划了个圈儿,我想,自己此刻一定凶神恶煞,恐怖至极。
“墨阳!”梁欢终于发现倒在地上的人是自己的男朋友,拼了命地挤出人群,扑倒在地,完全不顾及我的存在。
她跪在墨阳的身边嚎啕大哭:“墨阳,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找他们,你不要死,墨阳!”
我有些无奈,用满是鲜血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姑娘,你电视剧看多了吧!两刀都在肩上,哥哥我手下有谱,没伤他动脉,你看,这才放出来多点儿血,哪那么容易死。”
姑娘却像没听见我说的话一样,仍旧呼喊着“墨阳——墨阳——”,感动得我都快流眼泪了。
人们看着我,似乎不会再伤人,纷纷拿出手机,报警的报警,拍小视频的拍小视频,我冷笑一声,收起匕首就往外走,让我不解的是,竟然一个拦着我的都没有。
这帮人,真是一点儿公德心都没有了。
但是让他们诧异的是,在场所有人的手机都像着了魔一样,不听使唤,而整条街已经被彻底封锁,外人不准进,里面的人不让出。
我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步行街,钻进路上停着的一辆轿车,消失在人们的视线当中。
“一个月了,这车里怎么还这么大味儿啊!”一上后座,我就闻到了上次和命运规划师喝多吐出来的白酒饺子味儿。
院长握着方向盘,从后视镜里撇了我一眼:“这下好了,又添新口味了。”
事情的后续,是徐至魔回来告诉我的。
最开始,院长叫石习生侵入了在场所有人的电子设备和拍摄仪器,叫它们彻底失灵,随后盖世找来了一群不知道真假的警察堵住了来去的通路,接着他带着医护人员冲进街区,抬走了墨阳和梁欢。
“最苦逼的是王某,组织了三十人的保洁队伍,对整个街道彻底清扫了一遍。”徐至魔笑道,“我们在墨阳身上搜出了那个名为“灭世”的信息素原液,并且把它和墨阳、梁欢一并交给了安全局。这次你算立功了,真别说,你那两刀扎得真叫人心惊肉跳!”
我不屑地说:“立功有啥用?给我送面锦旗么?要我说,你们还应该给在场的人做一个集体的心理疏导,不然,我虽然救了他们的命,可还是会在他们的内心产生非常不好的心理影响。”
“放心吧,院长都已经想到了,你就别操心那个了。”徐至魔说,“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最开始就知道他在骗你么?”
“其实,他攥着我的手的时候,用了使人信任的信息素,所以他以为我受到了情绪控制,对他深信不疑。随后,他叫我杀人的时候,是凑到我耳边轻声说的,这说明,他不想让院长听见,怕院长阻拦。出了门,上了街,他一次次鼓励我动手杀人,一次次地给我心理暗示,为的就是让我把梁欢杀了,把我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梁欢哪里,随后他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出灭世,展开杀人计划。”我一点儿一点的给徐至魔分析,“但是他想不到,我根本就是一个不受情绪控制的人,他做得过于谨慎,反倒欲盖弥彰,让我产生了怀疑。”
徐至魔被我说得一愣一愣的,我趁机接着补刀:“不管是信息素也好,费洛蒙、多巴胺也罢,如果仅靠情绪来操纵行为,那人类就不会成为这个星球上的绝对统领。从远古时代到人类文明,我们经历了二百万年的进化,如果连情绪都不能掌控,想吃就吃,想喝就喝,高兴就跳舞,悲伤就上吊,那我们可能还不如一只猿猴。之所以他的东西有效果,实在是因为那些普通人意志力太薄弱,照我没法比!”
牛逼吹完,我开门送客。
往外走的徐至魔刚好迎上往里进的院长,徐至魔迫不及待和院长炫耀:“院长,不得不说,这次方瑞厉害了,竟然没有被使了手段的墨阳骗,一下就在两人之中判断出谁是真正的凶手!”
院长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有这事儿?”
“那还有假!你不也看见了么?那两刀目的明确,直奔真凶。”
说着话,徐至魔还假装手里有把匕首,模仿我的动作,隔空插在院长的两个肩头。
院长“噢”了一声,若有所思地走进我的房间,有些可怜似的目送亢奋不已的徐至魔离开,又恢复了那副欠打的表情:“梅老板,吹完牛逼了,下楼给我刷车呗?”
徐至魔不知道的是,即便我猜错了真凶,盖世也早已控制住了另外一个人。惊人院每天这么忙,怎么会把希望寄托在这种无聊的侦探游戏中。
但我是个不受情绪控制的人,这点倒没错,不然那个两副面孔的院长,还有命让我给他刷车?哼哼,早被我干趴下了!
算了,刷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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