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9月24日 星期天 晴
1.
早上七点，唐书下夜班回家，上楼的时候碰到了柳亚娟。
柳亚娟是唐书发小邢志彬的媳妇，两家现在住对门。
“这么早上班呀！”唐书打了声招呼。
“恩……啊，对，我……上班……上班。”柳亚娟莫名慌张地应道。
唐书边上楼，边纳闷，这女人今天有点奇怪呀！
唐书回头瞄了一眼柳亚娟，她离去的背影略显仓皇。
又转过半截楼梯，唐书遇到了一个男人。那男人看起来很壮实，有点谢顶，岁数不大，三十几岁的样子，胳膊下夹着个小皮包，气定神闲地踱下楼去了。
与男人擦身而过时，唐书心里咯噔一下，这男人不是楼上的住户，大清早从谁家出来？
唐书三步并作两步，加快脚步上楼回家。
一进门，老婆张倩就笑盈盈地迎了上来：“老公，回来了，我准备好了早餐……”
“恩，先等会……”唐书说着便直奔阳台而去。
张倩见老公一副“路人借问遥招手，怕得鱼惊不应人”的神秘劲，禁不住好奇也来到阳台，打趣道：“被哪个美女迷住了，这么废寝忘食？”
“柳亚娟那女人有问题，快来看！”唐书招呼老婆过来。
顺着唐书指的方向望过去，张倩看到一辆黑色帕萨特正从楼下开动。
帕萨特行驶到柳亚娟跟前明显减下速来，柳亚娟回头向楼上看了一眼，赶紧打发那车开走了。
“这辆帕萨特昨晚一直停在楼下，是谁的车？柳亚娟好像认识。”张倩也来了兴趣。
“刚才上楼碰到柳亚娟，那女人说话躲躲闪闪的，走得也慌慌张张，好奇怪。”唐书撇撇嘴对老婆说。
张倩皱皱眉头说：“柳亚娟本来就像只猫一样神神秘秘的，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唐书摇摇头接着说：“奇怪的是在柳亚娟后面，有个陌生男人从楼上下来，就是开帕萨特的那个，邢志彬昨晚回凉州看孩子去了，不在家！”
“咦，刚才对门好像的确是有两个人出去了，因为门一前一后开关了两次，柳亚娟不会趁着邢志彬不在家把男人领回家吧？”张倩不敢相信。
唐书叹口气说：“希望这不是真的，先吃早饭吧。”
坐在餐桌旁，唐书心不在焉地吃着早餐，脑子里不断地分析着柳亚娟的种种迹象。
柳亚娟是个护士，护士中有很多婚外情的例子。邢志彬和自己都是狱警，上班期间无法和外界联系，同事中也有好几个被老婆戴了绿帽子。
还有，今天遇到的陌生男人显然认识柳亚娟，邢志彬昨天下午就去了凉州，昨晚柳亚娟显然是留那个男人在家过夜。
唐书越想越来气，这么明火执仗地给警察戴绿帽子！“是可忍，孰不可忍？”必须把事情弄清楚！
“我到市局去一下。”唐书三两口扒拉完碗里的稀饭对张倩说。
张倩知道这事情拦不住唐书，点点头说：“路上小心点，早点回来。”
2.
早上七点半，邢志彬正在凉州父母的家里给孩子准备早饭，调在震动模式的手机呜呜地躁动起来。
“喂，你这么早打电话，有啥事？”邢志彬看到是柳亚娟的来电就接起来。
“我早上下楼时碰到唐书了，昨晚我领了个朋友回家，纸包不住火，唐书一定会问你。”柳亚娟直奔主题。
“不用担心，唐书那里我迟早要说清楚的，这次回去就让他知道这事。”邢志彬让柳亚娟安心去上班。
“多多好吧？”柳亚娟最后还是问起了孩子。
“多多很好，很听爷爷奶奶的话。”邢志彬答道。
挂了电话，邢志彬陷入了沉思。
从十五岁起，邢志彬就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用尽一切办法守护着心中的秘密。
现在三十岁了，上有八十岁的爷爷，下有三岁的儿子，父母也已经退休，都是高血压、心脏病，这些更使得邢志彬不能有任何闪失。
突然一阵刺鼻的焦糊味让邢志彬回过神来，他低头一看，锅里煎着的鸡蛋早已经糊得成焦炭了。
邢志彬急忙把烧糊的鸡蛋盛出来，洗刷了煎锅，重新煎了鸡蛋。
看着盘子里的焦鸡蛋，邢志彬直接用手抓起来，塞进嘴里，嚼了几下咽了下去。
生活中的很多事，就和做饭、炒菜一样，饭做糊了、菜炒焦了，最好是重新来做。如果非要吃掉，所有的苦都只能自己一个人品尝。
吃下那个焦鸡蛋，邢志彬决定回去后找唐书喝一场酒。
3.
“柳亚娟就是一个烂货！她和邢志彬结婚前，就到处和人开房打炮，直接就是一辆公共汽车！”唐书怒不可遏地对张倩述说着。
张倩有点不敢相信：“柳亚娟可是邢志彬的老婆，没有确凿的证据的话，先不要这么说，弄出误会就不好收场了，毕竟你俩是发小……”
“看，这是柳亚娟的开房记录，她和邢志彬结婚前就把镍都市所有的宾馆住遍了！柳亚娟是本地人，开房不是去打炮，是干什么？”唐书拿出了通过同事查的柳亚娟的开房记录。
张倩仍然冷静地劝唐书说：“这不都是结婚前吗？不代表现在，还是不要这么早下结论。”
“现在柳亚娟直接把男人领回家了，当然不用到外面开房了，这女人简直是色胆包天！”唐书骂道。
“那，邢志彬作为老公就一点没察觉？”张倩又问道。
“邢志彬从小到大都是个后知后觉的人，这事他八成是不知道。”唐书冷静了许多。
邢志彬和唐书是发小，两家住在一个大院里。从幼儿园开始，邢志彬和唐书就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现在工作也在一个单位，还住了对门。
“这层窗户纸，咋捅破呀？”张倩又问道。
“等邢志彬从凉州回来，我叫他喝场酒，看情况再说！”唐书盘算着说。
想起往事，唐书思绪万千。
邢志彬打小就是个很羞涩的人，总是吃哑巴亏。
在柳亚娟之前，邢志彬谈过一个女朋友，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邢志彬拿出十几万的积蓄，付了首付买了房，房产证只写了女方的名字。
结婚照都照完了，不知什么原因，那女的怎么也不肯和邢志彬结婚了，分手后那女人也不给邢志彬还买房子的钱。
一帮子朋友都为邢志彬抱不平，要去把钱要回来，邢志彬却说：“大家都是懂法律的，我什么证据也没留下，怎么要回来？”
“你总不能就这么算了？明的不行，咱们来暗的！”一个朋友说。
邢志彬摇摇头说：“让我一个警察去耍流氓的那一套，不合适啊！”
“那也不能弄得鸡飞蛋打呀！”朋友说。
“就是，这‘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的亏，吃不得呀！”另一个朋友说。
“唉，算了吧！我就当是花钱买个教训吧！”邢志彬一副怂样地说。
“难道就这样赔了夫人又折兵吗？”朋友说。
“那我也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不说这些了，兄弟们喝酒！”邢志说着拿起一瓶白酒，对着瓶子一口气吹完了。
每次朋友们谈论这事情，邢志彬都会很快把自己灌醉，后来，大家就都不敢提了。
过了不久，邢志彬给大伙发了喜帖，这闪婚闪得大家一脸懵懂。
邢志彬和柳亚娟结了婚。柳亚娟是中西医结合医院的护士，人长得一般，走起路来像只猫，有种说不出的神秘感觉。
唐书第一次见柳亚娟，就觉得什么地方不对。但看到人家两口子卿卿我我、恩恩爱爱的样子，也就再没多想，朋友能幸福就好。
可是，现在又出现这样的事情，唐书觉得必须好好和邢志彬谈谈了。
4.
“老公，那辆帕萨特又停在楼下了。”张倩急忙把最新发现告诉了唐书。
唐书守在猫眼前看对门的动静，果然，昨天早上遇到的陌生男人又偷偷溜进了对门，是柳亚娟开的门。
“骚货、婊子……”唐书一边骂着粗话，一边找个杯子当听筒，把耳朵贴在客厅的墙上偷听。
唐书家和邢志彬家的客厅只隔了一堵墙，唐书能隐约听到柳亚娟和那个男人在说话，过了一会就听不清了，估计是这对狗男女去了卧室。
“妈的，约炮都约到家里来了，这柳亚娟也太过分了！”唐书咬牙切齿地骂道。
唐书下楼躲在自己车里，希望能发现些什么。
快到夜里十二点时，唐书看到楼道里的灯亮了。
过了一会，唐书看到那个秃顶的男人从楼里走出来，一顺手把一个塑料袋丢进了垃圾箱，点起一根烟抽了两口，然后志得意满地开车离开了。
唐书等了一会，从车里走出来，直奔垃圾箱而去。
从垃圾箱里，唐书找出了那秃顶男人刚刚丢弃的塑料袋。
塑料袋里的内容足以证明，柳亚娟和那个秃顶刚刚绝不是喝茶聊天，一定是在行苟且之事。
唐书看着塑料袋里的东西，恨恨地骂道：“居然连套子也不戴！”
唐书拿出手机给邢志彬发了一条短信：“明天下午早点回来，老地方喝酒。”
“好的。”邢志彬几乎是秒回了唐书的短信。
5.
“兄弟之间，你有话就直说。”邢志彬端起酒杯对一脸纠结的唐书说道。
“柳亚娟的事你清楚吗？”唐书一咬牙想直奔主题。
邢志彬摇摇手阻止了唐书：“柳亚娟在外面有男人，你发现的只是其中之一。”
“噗……”唐书一口喷出了刚入喉的烈酒，猛烈地咳嗽起来，“等等，等等，这是什么情况？你说清楚！我眼睛里可不揉沙子。”
“形婚这个词，你听说过吗？”邢志彬淡定地说道。
“那不是同性恋才干的事吗？和你有什么关系！”唐书彻底蒙了。
“我是同性恋，柳亚娟是性饥渴重度患者。我们选择形婚，各取所需，互不干涉。”邢志彬又说。
“这不是真的！”唐书吼道。
“我是同性恋的事没人知道，但是我得给家人、朋友一个交待，柳亚娟同意和我形婚，这就够了……”邢志彬接着说。
“你是同性恋，那你们的孩子是谁的？”唐书不解。
“孩子是我们亲生的，我先手淫，把精子射到注射器里，柳亚娟自己注射进了体内……有了孩子父母那边就放心了。”邢志彬解释道。
“你以前不是也有女朋友，都谈婚论嫁了吗？怎么又说自己是同性恋！”唐书还是想不明白。
“那女人是我在同性聊天软件上认识的，没想到她假装答应和我形婚，最后却拿同性恋的事为要挟，讹走了我十几万，比起那女人，柳亚娟对我是好的，什么事都没隐瞒过我……”
“就为了这个？”唐书说。
“柳亚娟还答应我，让我和心爱的人长相厮守！”邢志彬说。
“心爱的人？”唐书一头雾水，抬起头看邢志彬。
醉眼迷离的邢志彬正含情脉脉地看着唐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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