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我的背后,高出我半个头的高度,我还在笑着,他突然把我拥入他宽厚温暖的怀里,我有一点点被吓到,红着脸开心又害羞地安静待在他怀里不敢动,顿时失了语。
看我惊慌失措的样子,他嘴角微微上扬,像个撒娇的孩子一样垂头,温柔地把脸埋在我颈间,他柔软的头发像一只睡着的温驯魇兽一样躺在我肩上,声音无比温柔地跟我说话,和他靠在一起,发生热传递的同时好像有一股热流,流经了我的血脉,温暖了我的全身,心里面开着春天漫山遍野的花。
这是我从未感觉过的安心和快乐,在他怀里我仿佛漂泊已久的一叶扁舟突然抵达了停泊的港湾,我也能感觉到他内心的快乐。
但我心中始终不解,于是我抬头问他:"我们像磁铁的正负极一样吸引对方,但是可惜,我们不是彼此生命里不可或缺的部分,也没有到不在一起就不能活的地步,在一起也不过是锦上添花,你说对吗?"
相识六年之久,两个人在一起的感觉总是不会骗人的,爱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怎么会不知道他爱我呢——不可自抑地向对方靠近,贪恋和彼此在一起的每一分时光,温柔和陪伴都给了对方,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什么他从不开口说爱呢?
他不开口,而我却经常以开玩笑的方式表白,却被他真的当成了玩笑。
我一直在等他开口表白,也一直没有等到他的表白,在认识的第四年,我借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离开了他——学习深造。我在做最后的殊死搏斗,只要他说不让我走,我就不走,我可以继续等;他如果没有挽留我,从此我这一颗心再也不想在这无望的爱情里挣扎,山高水长,后会无期。
分别两年后的夏天,奶奶生了病,爸爸妈妈说路途太远不让我回去,爷爷奶奶有他们照顾就行,但我太担心,急急忙忙地飞回了家。
夜里爷爷奶奶不知道按错什么键,空调没办法制冷,我进去帮他们调,爷爷说:"以前我们弄不来的时候都是小林帮我弄,小伙子长得十分体面,他不上班的时候经常来陪我们聊天,照顾我和你奶奶。"
"真是个好人,要是能见到他,我一定好好谢谢他。他多大年纪了?"
"跟你差不多大,搬过来快两年了,叫林润玉。"
……
林润玉,林润玉,在这个城市除了家人最牵挂的不过就是他了,我听到这个名字先是心头一颤,两年前我决定离开就是想忘记他,没想到现在听到这个名字还是会心乱如麻;随后竟有一丝欣喜,我喜欢这个人,想念这个人,也期待,喜欢听到这个名字;最后又泛起悲伤,光是林润玉这三个字就足以动摇我的心,何况现在我和他在一个城市,我的心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见他,原来我爱的这么深,可惜爱而不得。
爷爷问:"锦觅,怎么了,想什么呢?半天不说话。"
"额……正巧我记得我曾经有一个朋友,也叫林润玉。"
"这么巧,还真是缘分,说不定还真是你的朋友呢!"
爷爷一语成戳,我和林润玉在小区楼下的便利店全家附近遇见了。
秋末,他穿着一件黑色风衣站在货架前,背对着我,他还不知道我站在我距离他五米外的位置,这个我无比熟悉又思念的背影,现在实实在在的在我眼前,伸手就可以摸到,我内心悲喜交加。
我强装镇定,努力克制内心的情绪让自己看上去平静,整理了头发和服侍以后,我伸手轻拍了一下他的肩,带着礼貌的微笑:"林润玉。"
他转身过来,却是一张我完全陌生的脸,我内心一闪而过的失望促使我的脚步不稳,颤歪歪地往后退了两步,高跟鞋摩擦着地砖发出咚咚声,差点摔倒,我不知道自己脸上是怎样复杂的神情,他即使伸手拉住了我的手臂,帮助我站稳。
我站定后准备向他道谢,还没等我开口,他先声夺人:"姑娘,你没事吧,是认错了人?"又对我温良谦恭地一笑。
我对他微微鞠躬,以示歉意:"不好意思,打扰了。"
如果我是一头羸弱的羔羊,两年间我对他的思念,就像蛰伏黑夜里的猛虎野兽,它时刻窥探每一个可能的契机,平常无法察觉它的存在,但一经唤醒就要把我吞噬下去,连骨头都不剩。
出了全家,我不想回家,六神无主地在小区里游荡,总觉得心被什么东西堵的慌,思绪混乱,一路上我连撞了三个路人,我慌忙地向他们道歉,给第三个人道歉的时候,眼泪终于忍不住涌出了眼眶,路人眼里透着诧异,我觉得既心酸又心痛,最终只能蹲下来,用手握拳锤击着自己左胸膛,但也没法缓解一点痛苦。
突然来临的暴风雨,虽然浸湿我的头发和衣服,但可以掩饰我的难堪,我在暴雨中哭出了声音也没有人能听见,我耳边只有暴雨击打地面的声音和呼啸的风声。
眼泪和雨交杂着模糊了我的眼睛,被浸湿的衣服让人感觉格外寒冷,但我已经没有精力离开这个地方,于是我把头埋在膝上,闭上了眼,眼前一片漆黑,我想我累了,该睡一觉了,醒来后就假装今天是一场梦,我没有遇见那个和林润玉相似的人,也没有因为那个人不是林润玉而伤心。
我感觉自己睡了好久,身上的衣服好冷,这雨怎么越下越大呢?忽而感觉身上的雨小了许多,还听见了暴雨击打伞面的声音,我没有理会这个好心的人,一动不动地瘫坐在地上。
片刻,我听见他开口:"隔壁小林,来接你回家。"
这声音我怎么会如此熟悉,他是林润玉?怎么可能是他,一定因为太想他出现的幻听,我依旧一动不动。
我又听见他唤我的名字:"锦觅,起来吧。"
我抬头,模模糊糊地看见看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悬在半空中,我伸手想握住他的手,顿了片刻,又把手收了回来,再顺着这双好看的手的往上看。
我苦笑,然后喋喋不休地咒骂:"林润玉我就知道是你,哈哈哈哈,你看我怎么就这么没出息,想你想到都出现幻觉了,先是在全家把别人误认成你,现在又幻想你给我撑伞,哈哈哈,疯了,疯了。"
我伸手打他还悬在半空中白皙修长的手,想打碎这个幻境,他主动握住我的手,不料却触摸到了温暖的掌心,任凭我怎么挣扎他也没有放开我的手,他将我拉起身,他手掌的温暖与我身体的寒冷完全不同,这股热流让我不禁打了一个激灵,这才反应过来,不是幻觉!不是幻觉!我拨开脸上湿漉漉的头发,睁开眼看清楚了他。
他用力握紧我的手,将我钳制在怀里,他对我说:"你可抓紧我了?靠近一点看清楚了?看看我是真人还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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